《提词器成精后》沉木舟

28、第 28 章

　　卜书乾给纪词发来工作邀约，邀请他入职自己的工作室。
　　纪词没有答应，而是说自己还要考虑。
　　【卜书乾：考虑什么？是不想占我便宜？】
　　【纪词：？】
　　两人交情归交情，工作是工作。
　　纪词不是那种会因为私人感情就狂妄自大的人，他的工作能力到哪里都不会混得太差。

　　【纪词：我是考虑自己单干的，可能暂时不会找工作了。】
　　小毕就要中考，还有邻居们打算邀请卜鸣立夏到老宅院做客，这么一算下来，纪词事情还真不少。
　　而且……
　　纪词望向庭院中延伸而来的梧桐叶。
　　往日青翠碧绿的梧桐叶，不知何时开始片片凋零了。
　　老宅院没了潺潺乐声，愈发萧条孤寂。

　　纪词更多的时间是留在老宅院，修补邻居们。
　　“老宅院以前是很多人的，”老黄吧嗒吧嗒地掰着坚果壳，冲杨奶奶那间房努嘴，“以前他们几个要挤一间房，吵得很。”
　　纪先生一生致力于传统音乐的改变与创新，他精通多种民族乐器，更是曾和卜鸣创办民乐团，将民乐发扬光大。
　　留居在这座老宅院，无人相伴，仅有一条黄狗。纪先生整日写写弹弹，对着庭院中的梧桐枝叶讲述远方的故人。
　　那个和他约定会回来的故人，他们约好了一起相守到白头。

　　纪先生去世后，留在老宅院的，除了老黄，还有纪先生用过的乐器和笔。
　　纪词来得晚，不知道老宅院以前那些乐器们一同演奏起来是如何壮观。
　　纪先生收藏的民乐器极多，基本就是一个民乐团的配置。这些乐器成了精以后，还是一样住在老宅院。
　　“老杨以前和古筝琵琶住一块儿，天天抱怨拥挤，那会儿她的脾气可没现在这么和气，”老黄比划了一下，对纪词贼笑，“你听过扬琴尖叫吗？”
　　纪词：“……”
　　谢谢，他不是很想了解。

　　老黄说了不少老宅院的老黄历，小毕听得津津有味。
　　他也是毕钢金和毛颖收养来的小妖精，懵懵懂懂不知道在哪里成的精，被两人带回老宅院当儿子养。
　　“我还有机会听到整个乐团的合奏吗？”小毕问。

　　成精的乐器们现在还能维持人形的只有胡爷爷杨奶奶和阮甜，其他乐器已经变回原型，只等着有一天那个故交回来，做最后一次演奏。
　　——为卜鸣演奏由纪先生改编完成的曲谱。

　　乐器们之间也是有分歧的，有的还心心念念着要替纪先生完成遗愿，有的则痛惜纪先生的空等，不肯原谅卜鸣。
　　他们和纪先生的关系，不是主人与物品之间的关系，是朋友，他们互相陪伴，走过大半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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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卜书乾的工作室经纪人等了很久的关系户到来，只等来老板的一句“他说他不来了”。
　　经纪人观察到老板失落的神色，感觉这个关系户不简单。
　　卜书乾上下倒转手机，心不在焉地听着身边的工作人员商量工作交接。
　　没有戏拍的日子，他说是休假，还要出席各种活动，此外还有拍杂志上综艺等通告，最多就是没有封闭在剧组而已，每天还是有事要忙。

　　卜书乾再次叹了一口气。
　　他有些后悔当时手快撤回消息了。
　　卜书乾苦笑，他也没想到纪词会这么套路他，完了还直接承认，他一时心急，就想着自欺欺人做乌龟。

　　手上的手机微微震动。
　　卜书乾马上拿起手机，发现是一个认识的制片问他接下来是否有约，他想约卜书乾来客串。
　　不等卜书乾回答，对方很快发来剧本，里面贴心地把有关剧情标注出来，还说可以集中拍摄卜书乾需要的场次，两三天就能杀青。
　　拍摄地点就在老城区。
　　【卜书乾：最近在老城区那边拍戏还挺多的。】
　　除了卜书乾上一部戏，最近在老城区拍戏的剧组似乎特别多。
　　【制片：那边的老房子很有韵味，有好些是前朝士大夫的官邸，保存得都很不错，稍微整修一下就能用。】
　　【制片：听说政府要在那边做改建整修，以后那些老房子就不在了，这不大家都抓紧时间，好好利用起来……】

　　D市就是热门影视取景地，老城区改建后，相关基础设施建设也会跟上，未来将吸引更多的影视剧组进驻，还能发展旅游等产业。
　　卜书乾把得到的消息汇总发给纪词：【我朋友说你们那边要改建，提前恭喜暴富了。】
　　【纪词：？为什么要改建？】
　　老宅院的邻居们大多身体不好，不愿接触人类社会，改建老宅院麻烦诸多。
　　虽是后来者，纪词也愿意尽力守护老宅院。

　　【卜书乾：你不愿意吗？】
　　不等纪词回答，卜书乾迅速打字：【如果你是担心邻居们的日常生活，我可以帮忙。】
　　上次去老宅院，卜书乾已经注意到，老宅院的住客多是老年人，还有一个正在上学的小孩，如果搬离熟悉的环境，确实很麻烦。
　　【卜书乾：我的大爷爷就是你要找的人，他也住在老城区那边，如果到时候没有地方住，可以搬到那边，他很乐意有人陪伴。】
　　那位纪先生卜书乾不甚了解，可听纪词的说法，老宅院的邻居们对纪先生也很熟悉，而且是在卜鸣离开后一直在纪先生身边，想来卜鸣应该想了解纪先生之后的生活。
　　【纪词：这也太麻烦卜先生了。】
　　纪词有很多人类朋友，可是像卜书乾这样上赶着的还真没有。
　　因为原型的原因，纪词很清楚那些好感是如何得来的。卜书乾这个影帝专业能力过硬，根本没有忘词的困扰，纪词不懂卜书乾为何如此热心。
　　人类间的朋友会做到这个地步吗？

　　【纪词：不必对我这么好。如果是因为纪先生的话——我和纪先生没有任何关系。卜先生不必因为卜鸣老先生与纪先生的关系，对我这么好。】
　　【卜书乾：你不是他的后人？】
　　【纪词：不是。我只是偶然住进老宅院。】
　　【卜书乾：可是，这个帮忙，是卜书乾想给纪词的帮助，不是因为别的人。】

　　不是因为别人。
　　因为他是纪词，所以卜书乾愿意给他帮助。
　　纪词盯着最后一行字，没有再坚持拒绝卜书乾的好意。
　　真是奇怪，原本他听到老城区要改建的消息，还很慌里慌张地想接下来要怎么办，现在忽然就定下了心来。
　　好像忽然间就有了背靠，不再空荡荡。

　　老城区的改造工作开展得轰轰烈烈，梧桐巷左右的几条巷子都有工作人员来测绘，拿着图纸指指点点。
　　小毕放学回家时，天际还是洋洋洒洒的白光。
　　他脚上踏着纪词送给他的轮滑鞋，跟着他们走了一路。
　　“小同学你住哪里？”工作人员笑着问他。
　　小毕：“那边的小巷子。”
　　老城区这里有好几条巷子都没有名字，工作人员拿着图纸做标记，逗小毕同学：“要是能搬离这里，你想搬到哪里去？”

　　小毕呆住：“为什么要搬？”
　　“这里要改建了，以后大概会成景点旅游区。”工作人员说个不停，“这种小路车子都进不来，还有些路是青石板都裂了，也要修补。那边还有危房，虽然很久没住人了，终归还是有安全隐患……”
　　“那……那我们要搬去哪里？”
　　离开老宅院，他们能去哪里？
　　小毕茫茫然。

　　工作人员耐心解释：“到时候会给出补偿方案，你可以和爸爸妈妈商量，你是在这边读书吗？你们学校到时候应该也会有翻新，教室操场都会更大更宽敞。”
　　小毕：“我就要毕业了。”
　　工作人员一阵尴尬：“小同学是初三啊，没事没事，中考加油，考上市里的高中，搬到新房子那边，上学就方便多了。”
　　市里好的高中多集中在新城区，老城区改建的补偿方案之一就是新城区的房子。
　　小毕：“我考不上高中。”
　　工作人员：“……”

　　气氛一时有些凝滞。
　　好半天，另一个工作人员反应过来，拍拍小毕肩膀：“考不上也要试试，新城区除了高中，还有别的学校。总归要努力一把，不是吗？”
　　小毕盯着他手上的图纸：“你们是学画画的吗？”
　　毛颖就是书画能手，偶尔会接一些相关的散货，小毕耳濡目染，再加上自身的原因，画画水平其实相当不错。
　　“是呀是呀，你有兴趣学吗？”
　　工作人员没再说改建和学习的事，而是讲了不少学画时的趣事。

　　纪词买完东西回来，就看到小毕跟在工作人员后面，好奇宝宝一样问东问西。
　　平日做数学题都没见他这么积极。
　　“小毕，回家吃饭了！”纪词喊他。
　　“来了！”
　　小毕和工作人员挥手告别，滑着轮滑过来。
　　纪词：“你手上拿的什么？”
　　小毕把画册打开：“那几个哥哥送给我的，说这是老城区未来的样子。”
　　黑白素描画册上，街道干净宽敞，房屋鳞次栉比。花树萋萋，一只老狗趴在树下半垂眼歇息。
　　小毕眼底还留有兴奋：“真好看，我以后也要画出这样的画来，就像他们一样。”
　　“那几个哥哥人真好，还说我有天赋！”相处不到半小时，小毕就喜欢上了那几个工作人员，不再为拆迁改建郁闷。

　　纪词听他说完，是不是附和两声给予回应。
　　小毕感叹道：“我好像忽然间就变得好喜欢人类了，希望可以一直都这样相处下去。”
　　工作人员太过真诚，即使小毕只是个年纪看着不大的学生，也耐心同他讲话，鼓励他。
　　“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大家都对我这么好，我就会浑身暖洋洋的，”小毕问纪词，“小词哥哥，我要导电发热了？”

　　纪词一怔。
　　裤袋里的手机一震。
　　【卜书乾：你好像很不在意的样子，可是一想到你，我就会心潮澎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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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张槐序”小天使的营养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