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词器成精后》沉木舟

23、第 23 章

　　剧组正式杀青的前一天，剧组的监制找到卜书乾，问他能不能把纪词叫过来参加他们的杀青宴。
　　“卜老师的朋友真的太够意思了，什么都会修，每每找他都能及时过来，连个盒饭都没要。不请他我实在于心不安。”
　　卜书乾：“你没加他的联系方式？”
　　根据他对纪词的刻板印象，这家伙到哪里都能加长通讯录列表。

　　监制如梦初醒：“对哦，我怎么没加上他的联系方式呢？！这样就不用每次都麻烦卜老师了。”
　　卜书乾：“我不觉得麻烦。”
　　监制继续说：“小纪师傅脾气好技术高，以后剧组里有什么设施坏了，我还想找他来维修。”
　　卜书乾：“我会帮你转告他的。”

　　【论坛·情感天地】
　　【花开富贵：一个普通同事问我能不能请那个朋友来一起吃饭，我既想他来又不想他来】
　　【楼主怎么又来了，这么纠结为什么不直接和你朋友说呢】
　　【不知道楼主在纠结什么，真朋友会这样吗？】
　　【没看懂，所以楼主是在暗恋朋友吗】

　　【楼上是什么反问三连啊，把楼主吓走了以后不来发帖怎么办】
　　【关注楼主很久了，看得出楼主在交际这方面真是纠结又犹豫，想问一下只有这个朋友这样还是所有朋友都这样？】

　　卜书乾这个ID算是情感板块的常客，一发帖就得到不少回复。
　　网友的回复有调侃也有认真分析的，卜书乾一个一个看过，陷入沉思。
　　好像……确实只有纪词这个朋友让他这么纠结如何相处。

　　卜书乾没有在帖子里做回复，给纪词发了消息，邀请他来参加剧组的杀青宴，还把剧组监制的名片推送给纪词。
　　【纪词：卜先生的朋友是有什么需要修理的吗？】
　　【卜书乾：你加他就知道了。】
　　纪词没有再问，至于杀青宴则明确表示自己不会去，他还有别的工作要忙。
　　纪词不来，卜书乾又有说不出的失落。

　　除了在电器城上班，纪词周围的朋友时不时会给他介绍临时工，因此除了工资还有不少的额外收入。
　　“所以你把赚的钱来买这个大块头？”张旭不能理解。
　　从纪词的日常生活来看，就不是富裕有闲钱的，买这个高端单反纯属浪费。
　　张旭：“你有钱买这个，还不如多吃几顿好的。”

　　纪词之前的都是从电器城租借的机器，后来用多了，才干脆买下。
　　给邻居拍摄的这些照片，纪词没打算外传，洗出来后一张一张过胶，收进相册存好。
　　手上帮纪词过胶，张旭哼哼道：“你看看你都拍了些什么，买这个相机就是为了拍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吗？”

　　纪词没回，反问道：“这次奶茶新出了酸甜菠菠萝萝，我帮你点了然后再加椰果？”
　　张旭：“好，我要半糖。”
　　“全糖会甜一些。”
　　“就要半糖！”张旭强调，过后又想起，“我明明在教你做事，你怎么转移话题呢？！”
　　纪词不住点头：“是是是，你说的都对。”

　　如果不是为了邻居们，纪词也不会想要买下这个单反。
　　张旭看着照片，纳闷得很：“你不拍自己就算了，拍这些老房子也还算是景物，毕竟过几年也许就推掉重建了。拍这些破损的乐器是什么鬼？”
　　纪词：“哪有破损，有些不都挺好的，还能用呢。”
　　张旭：“你有些焦都没对准，重影都出来了。”
　　他拿起一张照片：“你这也不知道拍的什么的哪里，一团糟的桌面？构图都没有，角落里是只狗？”

　　纪词凑过去看：“好像是？”
　　“好像？”张旭翻白眼，“你拍完都不看的吗？还洗出来，你这是钱多烧手？”
　　纪词依旧笑笑，没有同他吵架。

　　看了将近大半年的房子，卜家的两位老爷子终于买下老城区的一处老宅子。
　　据中介介绍，这座老宅子是近几年才翻修过，连老化的电线都重新铺设了。老宅子古色古香，闹中取静，很适合老人家修养居住。
　　卜家三代就三个，外加上于浩歌，一起抽了个周末给老爷子庆贺乔迁之喜。

　　孩子们都聚在一起，卜曜兴致很高，特意开了瓶酒小酌。
　　“爷爷你少喝点。”卜向雁从厨房安排完菜单出来，就看卜曜又倒了一杯。
　　“我就多喝这两杯，”卜曜一咧嘴，张开整整齐齐闪光的假牙，“我年轻那会儿，一口气喝这大半瓶，还能扛着你大爷爷跑呢。”
　　“得了吧，差点没把我摔地上。”卜鸣坐在沙发上反驳。
　　他正在翻阅刚送来的D市日报。
　　卜曜：“嗐，那我不是着急么，那会儿多乱啊——”
　　卜鸣手上的报纸哗啦啦响，似乎嘀咕了一句什么。
　　他一直保持有阅读的习惯，每天还会写日记，偶尔写些随笔发表。

　　卜向雁走到卜书乾旁边，拍他肩膀示意他挪位置：“大小伙子让一让，玩手机到另外一边去，别挡光。”
　　卜父道：“到哪里都抱着个手机，和手机过日子算了。”
　　老一辈的人总是有自己的坚持，卜书乾不欲多争辩，老老实实放下手机找其他事情做。
　　眼见卜父在旁边虎视眈眈，卜书乾抄起卜鸣看过的报纸，也跟着看起来。

　　卜正平现下就在整理卜鸣的书稿，帮他校对：“大爷爷，这几页怎么好像不连续？”
　　“那是我新写的剧本。”卜鸣头也不抬，继续看报纸，“你另外放就是。”
　　他手上的报纸翻过来，正对着日光眯眼。
　　卜书乾从房里拿出他的老花镜来：“大爷爷，你戴着吧。”

　　“用不着，我看得清。”卜鸣不服老，招手让卜书乾过来，指着一张照片上面问，“你能看出这桌子上画的什么吗？”
　　这是一张看似平平无奇的照片，拍的是窗台边的书桌一角。
　　“好像是工尺谱？”卜书乾看不太懂。
　　卜鸣会的多，却不要求儿孙一定要继承。
　　卜家三代仅有卜书乾一个人进了娱乐圈，勉强算和他沾点边。

　　“就是工尺谱。”卜曜凑过来看一眼。
　　他其实也不太懂音律，不过是受卜鸣影响，能看懂这是什么东西而已。
　　工尺谱是传统记谱法之一，特定的字样表示音高，与现代乐谱不同，工尺谱是用竖行从右至左记写的。
　　这张照片是一篇寻人启事的配图，上面写的是寻找一位故人，说是他有一只钢笔遗落在此多年，希望对方能来要回去。
　　卜曜仔细看完，笑着说道：“这写得奇奇怪怪的，一只多年前的没有送出的钢笔，居然也值得专门登报寻找。”

　　于浩歌对钢笔没什么兴趣，反而是对桌上的乐谱很好奇，兴致勃勃地和卜鸣商量说要译成简谱。
　　说干就干，饭后于浩歌就把照片放大抄写出来。

　　卜父看到这一幕，直对卜书乾叹气：“这于家小子比你还像姓卜的。”
　　卜书乾没什么嫉妒的情绪。
　　卜鸣无儿无女，于浩歌能得到卜鸣的传承，也算是后继有人。

　　“大爷爷自己都不介意，您在这儿矫情什么？”卜向雁从后面插进来，小声提醒卜父，“大爷爷又不是没教过我们。”
　　只是卜家几个孩子确实没这个天赋。
　　“这只能怪爷爷了。”卜正平总结道。
　　卜曜看着文雅，其实对舞文弄墨一窍不通。

　　卜父不甘心：“要不然问问你大爷爷写的什么，会不会改成电影？”
　　“大爷爷年纪都这么大了，”卜书乾轻声道，“他爱写什么就写什么，爸你就别操心了。”
　　卜父不想便宜了外人，可卜鸣又不是没给过他们几个小辈机会。

　　那边于浩歌已经和卜鸣把工尺谱译成简谱，找了把吉他弹奏起来。
　　总觉得这段旋律耳熟，卜书乾忍不住拿起报纸，研究起这篇寻人启事。
　　多年前高山流水的知音，意外分别，连告别都没有，另一个人留在这座城市苦苦等待……
　　卜书乾越看越觉得这个故事在哪里见过。
　　寻人启事的最后是线索联系人——纪词。

　　一曲弹完，于浩歌道：“我总觉得这段旋律还挺耳熟的，好像在哪里听过。”
　　身后，卜鸣已经泪流满面，呜咽着说不出话来。
　　时常听卜鸣弹奏的卜曜即使什么音乐细胞，这会儿也听出不对劲：“这不是大哥自己改编没有外传过的曲谱吗？为什么一个随便拍的照片会有？”
　　卜家兄弟老了以后，因为卜鸣未婚无子，卜曜自觉要担起照顾兄长的责任，坚持住在一起，这样他的儿孙也会跟着照顾卜鸣。
　　他时常和几个儿孙说起年轻时的故事，却很少说过，兄长年轻时才华横溢，化名写小说写戏剧，也曾有知音与他情投意合，只是因战乱离别错过，这成为他的遗憾，因此终身未婚。

　　这段曲子对在卜家长大的儿孙来说都很熟悉，因为卜鸣时不时就会弹奏。
　　卜书乾拿起手机，翻找出论坛悬赏积分最多的帖子，这个帖子附带了微信二维码，楼主说要是私信联系不上可以加他。
　　卜书乾点击图片扫描。
　　很快，二维码解析出来——
　　AAA数码配件专营纪词。

　　“这其实是我和他一起改编的曲谱。”卜鸣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