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词器成精后》沉木舟

22、第 22 章

　　卜正平这个弟弟还是相当厚道的，就算卜书乾没给他发路费，还是按照清单一样一样买齐了送到剧组。不仅仅是卜书乾，整个剧组都有份。
　　“你不是钱不够吗？”卜书乾悄声问卜正平，暗中计划给他打款。
　　“来看哥，怎么可以钱不够？”
　　卜正平大学在这里度过，自诩地主，怎么可能真的让卜书乾出钱。

　　除了各类小吃，卜正平还买了咖啡奶茶冰淇淋。
　　天气炎热，一杯加冰的饮料能驱散心头的燥意。
　　整个剧组对卜正平这个来看望的家属很是欢迎，空闲下来的化妆师还问卜正平要不要拍照留念，他可以给卜正平做个简单的妆造。
　　“不愧是卜老师的弟弟，也是个眉清目秀的小帅哥，”化妆师捏着手指给卜正平刷脸，嘴里叨个不停，“青春洋溢的大学生，年轻真好呜呜呜……”
　　卜正平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选择沉默。

　　卜正平大学在这里读书，但活动范围大多在新城区，老城区还真没怎么来过。
　　卜书乾笑话他：“你还和我说尽地主之谊，结果还要我带你熟悉。”
　　卜正平嘻嘻哈哈接上：“那不是学业繁忙嘛，而且老城区这边也没啥好吃好玩的，都是些老房子。”

　　哥俩捧着一杯饮料坐在路边，对着导航地图搜索特色餐厅。
　　“这附近有间茶馆，”卜正平把地图拉大，转到评价页面，“看着还挺不错的。”
　　老城区也有老城区的特色景点，卜正平很快做好规划，其中还有卜书乾提供的建议。
　　“你说的这几个小吃店都在老巷子，要是没本地人带还真找不到，”卜正平斜着眼，拷问卜书乾，“你这个攻略可太贴心了，连怎么走往哪里拐弯，正常价格是什么样都标注出来了——是哪个朋友这么贴心啊？”
　　“网上的朋友。”卜书乾简略答道。
　　卜正平哼哼两声，显然不太相信。

　　卜书乾下戏早，两人在老城区逛到天黑。
　　老屋檐角灯笼亮起，卜书乾回到剧组，卜正平则给卜书乾做临时助理，帮着他递东西沟通场务。
　　今天的夜戏是整个剧本中参与人数最多的戏份。

　　乌云沉沉笼罩下的老街道，泥土散发着土腥味。
　　卜书乾一路疾跑，幽静的长夜里，暗巷内只余下他急促的呼吸声。
　　他跑过一个拐角，眼前出现一个岔口。
　　镜头往前推，一行人拿棍带枪在堵在前面等他。
　　为首的大汉狞笑：“小子，你还想往哪里跑？”

　　电闪雷鸣，大雨倾盆而下，给老街覆上浓墨。
　　卜书乾的头发黏黏腻腻贴紧头皮，这张脸在镜头下无所遁形，更加突出优越的骨相。
　　卜正平不太懂这些，单看剧组其他人的反应，就知道他们对卜书乾的表演是满意的。
　　在片场观看，才能更直观地感受到，除了镜头内的人，镜头外的准备也不少，各个部门在镜头外忙忙碌碌，摇臂在头顶划过，道具师特效师站在各类设施机器旁边，画面中的人一举一动都有一双双眼睛在监视抠动作。

　　这个片段有些许武打戏，极细的钢丝吊在演员背上。每个出现在镜头中的人动作都经过精心设计，有一个人出现错误，就只能重来。
　　这场夜戏来来回回已经拍了三个晚上。
　　卜正平看了一会儿，终究熬不住，在角落里找张小椅子靠墙打瞌睡。
　　直到嘈杂声把他惊醒。

　　场务拿着喇叭大声喊话，片场灯光大亮，一群人来来去去，原本还算轻松的片场氛围变得焦灼。
　　从片场其他人断断续续的讨论里，卜正平知道是一个摇臂轨道车摇臂忽然不能动了。
　　按照导演的设想，这场戏是要一镜到底的，现在摇臂动不了，拍摄效果大打折扣。
　　三更半夜，一时半会儿还真拿这个摇臂轨道车没什么办法。

　　今晚是最后一次夜戏了，导演不想拖，正在和监制协调接下来的拍摄日程。
　　卜正平没懂：“今天拍不了，明天拍不行吗？”
　　“明天拍可能就没这么多人了，大家时间宝贵，而且拖一天就是多一天的钱。”一旁的化妆师给他解释，“最好还是快点把那个轨道车修好，现在天还没亮，还有时间。”
　　卜正平嘀咕：“就是来了师傅，也没办法那么快修好吧。”

　　拍不下了戏，也不知道接下来剧组的安排，卜书乾也不走，就在旁边坐着休息。
　　卜正平抓抓头发，他睡了半天，这会儿倒是不困了，跟着给剧组人员帮忙。
　　联系不到维修师傅，片场气氛一时凝滞下来，副导演一筹莫展：“要不然就只能等白天再联系了。”
　　大晚上的，老城区这么偏远的地方，还是紧活累活，师傅不愿意出工。
　　卜正平溜达到卜书乾旁边，小声问他：“哥，我认识一个朋友好像会维修这个，我叫他来可以吗？”
　　卜书乾半睁着眼，脑子昏昏沉沉：“好像？什么朋友？”

　　“就是那个电器城的小纪师傅啊！”卜正平提醒道，“上次我们在快闪活动认识的，玩轮滑那个！”
　　怕卜书乾忘记，卜正平补充说：“上次哥你也在的，头发很黑长得挺好的。”
　　卜正平也是回到学校才知道，纪词在他们学生群体里还颇有知名度，不少人电脑手机坏了，都喜欢到电器城点名纪词，专门找他修理。
　　卜书乾坐直身子，看着卜正平翻阅通讯录，忽然说道：“现在是晚上两点四十五分，他可能已经睡了。”
　　卜正平点头，表示明白：“留言他可能不知道，还是打电话比较好。”
　　卜书乾：“我是觉得这么晚打扰人家不好。”
　　卜正平：“？？？”

　　“哥，现在不是修理机器比较重要吗？而且这个戏拍完了，你也不用熬夜了。”
　　卜书乾点亮手机屏幕，没应声。
　　卜正平只当他答应了，和剧组的工作人员打招呼，说他认识一个修理师傅，也许可以来。

　　“我来联系吧。”卜书乾叫住卜正平，“你要是太累就先回去休息吧。”
　　“你有加他？”卜正平没有多想，既然卜书乾愿意自己联系，那也不是不行。
　　纪词的微信电话铃声是系统音，响过五秒后，电话被接起。
　　“你好，我是纪词。”
　　电话那头的声音能听出是从睡梦中醒来，还带点含糊。
　　卜书乾：“晚上好。”

　　“卜先生？”纪词睁着眼，在黑暗的被窝中辨出手机上的人名，“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被打扰了好梦，他依旧是和以往相同的和缓语气，不见任何恼怒。
　　“我有点事情想麻烦你，不知道你方便不方便。”
　　卜书乾半天没进入正题，卜正平还没走，急得在一旁小声说话：“你直接问他会不会修理，能不能来就行了！”
　　大半夜的，把人从被窝里叫起来，还吞吞吐吐不肯给人一个痛快，也不知道卜书乾在纠结什么。
　　卜正平：“哥你要是不行就我来。”

　　卜书乾瞥他一眼，迅速把话说完。
　　纪词眯着眼，打起精神：“等我一下，我洗把脸就来。”
　　卜书乾犯下的电话，卜正平立刻凑过来：“怎么样，他答应了吗？”

　　“他说马上就来。”卜书乾抄起一瓶冷水灌入喉咙。
　　卜正平也跟着拿一瓶冷水，拿湿纸巾擦脸。
　　“你回去休息吧，”卜书乾劝他，“本来就是让你来玩的，没道理让你熬夜。”
　　“那我就先回去睡觉了。”卜正平实在熬不住。

　　十分钟后，纪词赶到片场。
　　工作人员震惊：“假的吧？这么快的吗？”
　　来的修理师傅还这么年轻，一件简单的纯色衬衫，背着斜跨工具箱，一双眼睛清凌凌，笑着问现场情况。
　　纪词做了个简单的检查，很快拿出工具箱进行维修。
　　“什么时候能修好？”剧组的工作人员问他。
　　“主要是部分零件老化，只要更换部分零件就好了，预计半小时可以完成。”纪词手上动作不停，从工具箱里拿出螺丝刀和部分零部件做对比。

　　他低垂着头，手上拿着零件做对比调试。片场明亮的灯光打在他身上，原本燥热的现场不知怎么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众人慢慢冷静下来。
　　“师傅喝点水吧。”
　　一个工作人员给纪词递水。
　　纪词道谢，把水放到一旁。

　　卜书乾领着纪词进片场后，一直跟在他身边。
　　“你饿了吗？”卜书乾问，“等一下修完我请你吃宵夜。”
　　纪词停下动作。
　　卜书乾咳声：“今天晚上真是麻烦你了，特别跑这一趟。”
　　纪词短促地笑了一声：“修好之后，你不用赶戏了吗？”
　　他一来片场就听工作人员七七八八说完了，卜书乾明明一直跟着，怎么好像在梦游。

　　换好零件，调试正常后，纪词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工作人员还没反应过来：“卜老师的朋友连维修费都不收吗？”
　　卜书乾的手机弹出一条消息。
　　【纪词：饭先记着吧，祝拍戏顺利。】

　　手指在键盘上点了点，最后卜书乾发个了表情包应好。
　　下次请客吃饭，肯定是要让纪词完完整整吃完全程了。

　　卜正平天亮才醒来，彼时卜书乾已经拍完戏回到房间。
　　都是自家兄弟，卜正平就歇在剧组给卜书乾准备的房间。
　　才起床，卜正平的第一句话就是问纪词昨晚有没有来。
　　卜书乾原本脑子还有些发昏，听到他这么问，一下子就精神了。
　　卜正平从床上爬起来，低头找衣服穿好：“之前我有发消息给他，他说他就住老城区这边……”
　　“你们很熟？”卜书乾冷不丁发问。
　　卜正平：“还……还好吧。”
　　纪词偶尔会来问卜正平一些校园生活问题，他很坦诚地说自己没上过大学，想要了解一下。
　　卜正平也会在朋友圈分享自己的生活，纪词看到都会给他点赞。

　　“这人看着眉清目秀，还挺花心的，”卜书乾皱眉，“你交往的时候注意点，不要什么都说。”
　　卜正平呆愣愣答应：“好，好的。”

　　卜正平洗漱完出门，卜书乾已经躺到床上补眠。
　　卜正平忽然想起：他又没想和纪词处对象，纪词花不花心关他屁事！
　　“……”真是睡得发昏了，被他哥带着走。

　　待卜正平离开，床上的卜书乾翻身换个姿势。
　　——肯定是天气太热了，他才会睡不着莫名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