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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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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美术课，是用铅笔描出立体图形。画纸被撕坏，康康打算将画描在图画本上，虽小了许多，但好过不交作业。
康康前排的男生叫曾健，上课后目光一直四处扫视，小惠觉察后用笔戳了戳曾健肩膀，“康康有多的铅笔，不过嘛......”
曾健：“不过什么？”
“她可能不愿意借你。”小惠惋惜。
曾健转身一掌拍在康康的书上，“是不是？”
“我没有多余的铅笔。”这两个人真烦，康康将书从曾健掌下扯出。
小惠：“她撒谎，我刚刚看她藏起来了。”
“是吗？那你也别想交作业。”曾健从康康手中一把夺过铅笔，强烈的挫败感让他一时气急败坏。“放心，很快还你。”
说着，曾健将铅笔的一头捏在两指之间，将铅笔从头到尾来来回回在课桌边缘不停地敲打。他敲打的很仔细，笔身每一处都没落下。敲打一阵之后，又在手中检查一遍，看似有些放心不下。于是，更仔细地敲打了一阵。康康不清楚他到底要干什么，可铅笔敲打着课桌发出的“嗒嗒”声让康康心中有些烦闷且慌乱，她好几次试图抢回铅笔，为避免引起老师注意，动作不敢太大。
“好了，应该差不多了。”曾健瞟一眼铅笔，夹在两指间向康康抛了回去，笔尖差点戳到康康额头，“拿去，还给你。”
铅笔回到手中，康康放下心来。眼看画画进度快跟不上，没时间分析曾健刚才神经质的做法，拿起铅笔继续描图。可奇怪的是，一根线条还未画完，一截短短的铅笔芯就掉落出来躺在纸上。
“怎么会断的？”康康看着铅笔中间的小圆孔，“并没有很用力啊？”
康康叹了口气开始削铅笔，在转笔刀内转动数圈后再次取出。可是，笔尖还是一个小圆孔，并无笔芯露出，但铅笔长度明显变短。她好似想到了什么，立即将刚才削下来的木屑倒在纸上。果然，规则纤薄的木屑中，包裹着一截短短的笔芯。
康康双手一松，不知是不是气急了，那目光似要刺穿曾健的后背。
不用削了，这里边，全碎了。
原来，这样可以将铅笔弄碎。
有些人，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年纪还那么小，没有人教过他们挑拨离间，没有人教过他们欺软怕硬，也没人教过他们作恶生非，可他们就是能够无师自通。可你若要他们懂得与人为善，刚直正义，或是会为人打抱不平。那就得需要一次又一次地教导灌输。哪怕是饭前洗手，或是别学残疾人走路这样的小事。
人之初，性本恶。
当然，下课之后，康康是交不上作业的。
“对不起老师，我忘记带铅笔了，下节课之前，我会补上的。”面对老师的质问，康康回答。
越来越识趣，小惠想，终于明白不要乱告状了，不错。
“那，曾健同学。”美术老师看着曾健桌面上空白的纸张有些怒意，“你又是为什么？”
“那个老师，我也没带......诶？”
见鬼了？曾健话说到一半，才发现已经还给康康的铅笔不知何时又回到了自己桌上。
“你喜欢的话就送给你了，不用还了，不客气。”康康在曾健回头看她时，直接替他解了疑惑。
被老师训斥后的曾健觉得自己被戏耍了一番，一时恼羞成怒。于是，放学后，康康又被两人围攻......
“这个康康，家里死了人呀？天天都在哭。”
“好了，快走吧！”
人都散去后，康康才咬牙捡起书包，拍拍灰尘。用食指刮掉眼泪，将自己稍稍整理，闭眼深呼吸后走出教室。
今天康康出来的稍晚，等在校门口的康静有些着急，打算去康康的教室看看，正欲挪步时，康康已向她走来。她今天和往常有些不同，像大人一样把双手抱在胸前，看上去并不开心，但也不难过。更看不出刚才已经被一顿辱骂后按在桌上揪了头发，背心也吃饱了拳头......
“康康，你们班主任下午批评小惠了吗？”
“没有。”
“有没有让小惠去办公室？”
“没有。”
“那，有没有给你换座位？”
“没有。”
“好。”康静捏紧书包肩带，“明天早上，我们早点来学校。”
“嗯。”
“姐姐。”两人路过一家小店铺时，康康停下脚步。
“怎么了？”
“给我买一把□□。”
“......”
“那个，不好用，危险。”康静抓过康康的手继续往前走，“我找一样更好的给你，先回家。”
“好。”
第二天一早，两姐妹动作出奇的迅速，不似以往拖沓，习惯一再催促的老人觉着奇怪。
“外婆，昨天数学书忘记带回家了，我要早点去学校补数学作业。”康静说着背起书包。
“好，路上小心。”原来是这样，老人想。
两姐妹一起出门，初秋清晨已有凉意，今天不是小镇的逢场日，街上时间还早，街上难见行人，只上街一家翻修房屋请来的工人已经开始一天的劳作。
“好了，去教室里等着，别怕。”康静离开康康耳旁。
“嗯。”
“还有。”康静回头，“就算他们来的晚，有其他同学在，也不用怕。”
“知道了。”康康点头，丝毫不见胆怯。
两人分开后，康康抱着书包回了教室，过了一阵，才有人陆续进教室。康康懒得理会旁人讨论着她早到的异况。
“终于来了！”小惠出现在教室门口时，康康埋在书包里的右手似乎已按捺不住。
“康康，书包洗不干净了呀？”回到座位的小惠，慢悠悠地从书包里拿出书本和文具时，又如往常一般开始嘴欠调侃，她没有看康康的脸。不然，怎会不知自己大祸临头？
没空和她啰嗦，快上课了，速战速决。康康目光定在小惠地文具盒上，毫不犹豫地从书包抽出右手挥了过去。
“嘭！”
耳旁一声巨响惊得小惠双肩一颤，不只小惠，教室里的人无不被康康这副样子惊住，但是所有人只是看着，不敢讲话，尤其是平日里言语或行为上攻击过康康的。
小惠抬起头来，发现了响声的源头，自己的文具盒已经被一截砖头压扁，四周凸出。她犹如被钝器击中心脏，一时呼吸不顺。顺着砖头上方压着的手看过去，砖头的主人，正直直的看着被拍扁的铁皮文具盒，似乎觉得它有另一种难以言喻的美感。
小惠怒火中烧，气急中双手一把抓起一本书，将书脊面对着康康，毫不留情地朝康康的头劈了过去。康康似乎等着这一刻的反抗，先她一步，朝小惠的座椅靠背一脚踹了过去。小惠眼看自己上身快要砸向地面时，迅速用左手一把按住桌角，身体还未稳住，就被人粗鲁地按下左肩，下巴在课桌上磕地“咚”一声。
疼痛之中，脑袋还未清醒时，右手亦被人一把抓起，强行按在那块粗糙却有些温度的砖块上。那砖块有些温热，像是已被人握住许久。
接下来的几十秒，小惠就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被另一只手强握着砖头，一遍又一遍地在自己的文具盒上起起落落，一次比一次用力。
“嘭！”
“嘭！”
“嘭！”
身后这个平日里胆怯柔弱的人，此时不知哪里来的力量，将她死死困住，毫无挣脱之力，只求身后之人心中的怒火早些泄完。
眼看文具盒渐渐被“自己”毁的面目全非，偶尔还能听见一两声铅笔断裂之声，小惠的手也被砖头的棱角割得生疼，不只是后悔还是委屈，居然滑下两行泪水。
康康终于停了下来，不是心软，只是累了，讲话都有些微喘。“你，以后，不许再碰我的东西，记住了？”说完后提起小惠的衣领将她摆正。
可怜吗？是看着很烦吧？自己从前被欺负到哭的时候，是不是看上去也是这么来气，就知道哭，也是那一副让人忍不住想再揍一顿的样子。
以后，不会了。
懒得多看此时正在发呆流泪的小惠一眼，真怕自己忍不住赏她脑袋一砖头。康康坐回座位休息，右手手指似在清理砖头，她还有一件事情未了。
“呵，曹操来了。”那赶紧的吧，处理完好上课，康康想。
曾健一进教室，小惠眼里泛光，像是看见自己的救星，仿佛复仇有望。
康康吐出一口气后起身，懒懒地拖着砖块两步走到曾健课桌前。从他文具盒里拿出铅笔时无比顺手，“放心，很快还你。”
曾健如未睡醒般摸不着头脑，眼前这个人一定是中邪了。
“嘭！”
康康手起砖落，铅笔即刻分身，“好了，差不多了。”
一刀就见血，什么质量？
“拿去，还给你。”康康返回时，用砖头将“两支”铅笔刮到曾健面前。
曾健不知是不是被砖头捶打铅笔及铅笔断裂之声吓着，或是对于眼前发生的事情毫无心理准备。张嘴瞪眼如呆傻般看着康康将一套动作完成的完整流畅，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只是看上去不够酣畅，有些意犹未尽。
过了片刻，曾健突然后背僵直，清醒过来时，脑中快放了一遍刚才的事，感觉自己受了奇耻大辱。抓起文具盒就朝康康扇过去......
经常一起欺负人的两个人之间也会产生默契？都喜欢跟康康的头较劲。
“还有你也是，以后，不许碰我的东西。”康康将文具盒拍开后，将砖头侧面贴在曾健鼻尖上，直到他成了对眼儿，才让他重见光明，小惠不甘地收回目光。
“吵死了！”康康拿出书本拍在课桌上，嘈杂的私语声消失，终于安静了。
“叮铃铃......”
上课铃响，康康跑出教室，将砖块扔进就近的花台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