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CP贺文卷》夤夜月

2、【伪2019TF1029贺】下一个目击者（中）

　　下班时间一到不二便回了家。许久没收拾的屋子变得十分干净整洁，餐桌上甚至摆好了两菜一汤。不二闻着饭菜的香味，不知怎么，忽然有点动摇。
　　手塚端着又一盘菜从厨房出来，道：“回来了。”
　　不二一愣，笑笑回应：“嗯，我回来了。……你也太贤惠了罢，又是收拾家务，居然还会做饭？”
　　“算作谢礼吧。住你这确实比酒店方便，谢谢。”
　　不二无奈道：“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客气了。都登堂入室了，你随意一些，我也比较轻松呐。”
　　手塚点点头：“好。”
　　不二夹了一筷子菜给他，手塚下意识就要道谢，硬是被不二的眼神给堵了回去，想了想也布了菜给他。
　　“这样才对！”两人相视一笑。
　　“你今天是不是有心事？”
　　饭吃到一半，手塚忽然问道。不二筷子上的鱼就这么掉进了碗里，手塚迎上他的视线，问：“案子有进展了？”
　　不二扒拉了两口饭，待咽下去了才忖度着说：“也不算是进展，不过是有点线索了。”
　　手塚点点头：“你如果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他吃饭的动作非常斯文，虽然不二家对礼节的要求也不低，但是这些年因为工作的关系，很多时候都讲究不了，久而久之的，对餐桌礼仪他都有些松懈了。手塚在这方面却严谨得一丝不苟，仿佛每道菜都只能添固定的数量，不能允许自己丝毫放纵。是和母亲的四处流离中养成的习惯，还是在养父母家自然而然地小心翼翼？想必在鹰司家就更不轻松了……恐怕兼而有之？
　　不二感觉到的那股酸楚越来越蔓延开来。
　　他觉得他好像已经认识这个人很久，以至于他每一次沉默他都明白。关于案子的事不二的确不能透露细节，所以这个人只问一句，便再多一个字都没有说起。不二有点不忍心，他不敢问这个人，哪怕是一句简单的——“你知不知道。”
　　你知不知道。
　　“听说你从小和母亲生活，一直到十几岁？”
　　手塚顿了顿，放下筷子：“十三岁，到十三岁。”
　　是了，十三岁以他的经历来说，在心智上恐怕比一般成年人都还要成熟了。不二也放下碗筷道：“我猜，她一定是一位，很伟大的女性。”
　　隔着凉薄的镜片，不二看到手塚的眼睛，亮亮的，有种很坚毅的什么在瞳孔里波动着，就像他这个人一样，有着顶天立地的坦荡。
　　手塚站了起来，慢慢踱步到窗前。
　　不二的家庭也算富裕，独栋的庭院规模不小，院子里的花草树木每天都有人按时打理。手塚拉开落地窗，入秋的凉气呼啦啦地灌进来，撩动他额前的头发和白净的衬衣。他渊渟岳峙地站在风中，背脊笔直，不二却有些后悔。
　　“天气不错。”手塚说道。不二来到他身边，低声道：“对不起，或许我不该……”
　　手塚摇摇头，两人都沉默。庭院里的花正在做着最后的挣扎，寥寥有些黄叶卷着花瓣落在窗前的沿阶上，在这个生机与消亡交替的时节里，他们两人似乎都开启了另一种人生。
　　就在他以为手塚不会开口了的时候，那低回好听的声音道：“她是个，非常、非常温柔的人。”
　　不二转过头定定地望着他，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但又似乎只是想这么看着而已。手塚的视线望着遥远天际的某一处，不知是载着回忆还是思念，他微微眯着眼睛，长长的睫毛颤巍巍的，眼底浮动的情绪似乎带着点嫣红的颜色。他望了很久很久才向自己看过来，动了动嘴角，勾勒出一个无法更浅淡的笑意。
　　就是这一刻，不二想，他无法不拥抱这个人。
　　怀中的身体有一刹那的僵硬，不二以一个颇为艰难的姿势抱着他，扣着他的头抵在自己肩上，手塚高大的身材只能半屈着来将就他，但不二并没有因为这样的别扭姿势而放手。他的手指插在对方的发丝里，动脉贴着对方的动脉。鼻腔有点儿酸楚。
　　“魔鬼都会得到地狱的惩罚……而你所承受的一切，也一定会得到应有的补偿。”
　　“……”
　　“手塚，我想尽快结束这个案子，你能帮我吗？”
　　……

　　手塚在鹰司财阀的职位暂时肯定是复位不了的，一大早听到他接电话的内容，不二嗤之以鼻。本想让他在家多待几天，但是“EW”那边的人都回来了，接到队友的电话手塚就呆不住了，不二笑他难得也有雀跃的时候。把人送到楼下，见到团队的人对他们的“老大”相当热情，便放心地回了警局。
　　“乾，那个□□，查到到底是谁买的了吗？”
　　组内例行的会议上一连几天都没什么新的线索，大家有些疲怠了。但见上司的状态，不由得都挺直了脊背。
　　乾道：“有点眉目了。我详细问过鹰司政彦的私人医生，他说老爷子曾询问他，有没有什么药是可以让人情绪放松下来，让人不由自主就说出心里话的。然后这个医生就告诉了他，有种药在心理科经常会使用到，也就是手塚所服用的那种药。”
　　“这种药应该属于特殊药品罢？凭借鹰司政彦的能力要拿到这种药的确不难，但这类药只要出手也一定是有迹可循的才对，你还没查到？”
　　乾有点尴尬地应是。
　　“那就继续查。”不二半坐半靠在桌子上，没说什么，转头问：“阿桃，海堂，你们那有进展吗？”
　　“可能还要等几天……那位柳莲二律师实在是个大忙人，事务所说他人在国外，而且因为那边的case十分重要，为了避免分心，所以他手机一直关机。”
　　“只要不是死了就一定会有联络方式，他没有家人吗？”
　　桃城道：“被你说中了，还真是没有！那位也是福利院出来的。业界人称没有他赢不了的官司！以律师来说是十分厉害，但以风评来说，绝对称不上好人……”
　　“等一下，”抢在不二前面的乾开口道：“你说他叫柳莲二，是这个人吗？”乾把手机递过去，刚筛选出的信息上有一张不十分清楚的照片，但是海堂却道：“十有八九就是这个人，虽然看不清楚脸，但我从事务所看过他的证件照，轮廓是完全一样的。”
　　桃城咋舌道：“不愧是蛇的眼睛，厉害！”海堂瞪他一眼。
　　不二问：“乾，你对这位律师有什么看法？”
　　乾推了推眼镜：“不是有看法……是这个人，我认识。”
　　众人皆是惊讶，正要追问，不二却立刻掐住了话头：“很好，那联系他的事就交给你了，如果他短时间内不能回来做笔录，我可以向上面申请海外取证，联系上他立刻告诉我。”
　　乾犹豫了一下才应了，不二又问：“隆桑，你那边呢？”
　　河村有些沮丧地摇摇头：“目前还没有，我一直带人盯梢鹰司宅邸，但这些天都没什么发现，好像没有什么可疑的人。倒是、那个鹰司涟的太太，我觉得有点……”
　　河村实在是太老实了，阿桃不由得接道：“我来说罢，隆桑。那位鹰司太太昨天忽然宣布了再婚，再婚对象是坂本集团的小开。据说两人暗通款曲已经许久了，对于这次的结婚似乎十分迫不及待。”
　　阿隆又道：“是、听说是这样没错。但我觉得，只是为了和别人在一起，应该不至于一次连父子俩都杀了吧？再说，这位女士应该，应该跟鹰司老爷子没什么深仇大恨才对？”
　　不二伸手制止了桃城，想了想道：“凶手未必就是一个人。”
　　下面坐着的几人都噤声看着他。不二支着下巴，看着白板上的人物关系图道：“这个案子的杀人动机很多，也比较乱，虽然下毒看起来像是精心设计的，但是也难保没有人是从中借力钻了空子。我们现在已知的就是手塚的迷药应该是鹰司老爷下的，迷药无害于人命，我们不妨假设，老爷子是想追问手塚不肯接下继承人的原因，也可能是因为，他想弄清楚手塚对他做过的事知道了多少，心里究竟对他有没有怨恨。——这都是可能的，而且有私人医生的证词，我觉得这个假设基本已经可以肯定。”
　　下坐的几人面面相觑，虽然觉得不二说的有道理，却始终和他以往的风格不太一样。
　　不二在人物关系图上比划来比划去，一边思索一边继续道：“根据手塚的说法，毒药很可能是鹰司涟自己准备的。也许一开始他想杀的是手塚和鹰司老先生，却阴错阳差……”
　　“等等等等，头儿，我觉得你今天实在有点……”对这种推断方式实在是有点听不进去了，桃城欲言又止。
　　“怎么？”
　　乾道：“不二，你是不是有点过于维护手塚了。你以前从不凭一人的话就假设到这个地步。——据我所知，你把手塚安排在你家住下了？”
　　不二回过神，“嗯”一声，想了想便道：“我承认对手塚说的话莫名地信任，但我不会反驳任何人的质疑。我现在需要的是迅速破案，所以你们都可以对他保持怀疑，也可以按照你们怀疑的方向去查。一切如常。”
　　众人心里默默吐槽：leader都不能“如常”，居然要求下属如常，这什么鬼？然而看了不二的表情，却谁也不敢开口，只得应声。
　　不二一击掌道：“好了，现在我跟大家分享一条信息，我作为线索，而你们可以作为质疑的方向，分头取证。手塚说，大概两个月前，他从鹰司宅门口碰到鹰司涟，鹰司涟抱着肚子蹲在路边，说自己胃疼，没药了，就让手塚去帮他买药。而这种药、名字太长我们就暂时称为代毒——这种代毒我找专业人士问过了，它就像一些处方药中的罂粟成分一样，按计量服用对人体不会产生什么影响。但通过简单的蒸馏冷冻，可以重新提取微量的结晶，那就是毒素。大概有十盒这种成药，就可以提取出足以毒死一个人的慢性毒药。
　　“手塚说他当时就替鹰司涟买了5盒。而他买药的药局就是距离鹰司宅最近的那间，我打算去查视频和出账。你们按照刚才的思路继续查。乾，负责□□的来源和联系柳律师，桃城这次你和隆桑搭档，去仔细查查鹰司涟的家和那位要再婚了的太太。海堂你接替隆桑之前的任务，继续去鹰司家盯着。我觉得如果犯人事先就决定要在那座独特的塔筑里下毒，那他应该是有内应的，不然以那种密度的监控不可能没留下任何蛛丝马迹。你注意一下容易被我们忽视的地方。”
　　“是！”还没等齐刷刷地应声落地，不二已经拎衣服出门了。
　　被留下的几人都有些怔愣，乾的眼镜反着光，殷红的嘴唇露出一个阴恻恻的笑，海堂一个激灵“嘶嘶”地喘气，隆挠挠后脑勺嘀咕道：“不二这是怎么了？太奇怪了。”
　　桃城刮蹭着下巴道：“有种不太妙的预感啊，不妙，不妙。”
　　这一天的进展还不错，不二心情很好，所以就算面对户田那胖子，也比平时多了一倍的耐心。把人打发走了看看时间，踩着点光速下班，又让一堆同事掉了下巴。忍足笑道：“能让懒懒散散的不二都分秒必争的事，莫非是谈恋爱了？”
　　旁边跡部抚弄着眼底的泪痣，意味深长道：“说不定……还真是。”
　　“咦？难道你已经猜到是谁了？”忍足把人肩膀一揽，边往外走边八卦着，还在工作大厅里的众人就隐约听到跡部说了句：“能让不二这么殷勤的，我只能想到那个万年冰山脸而已。”
　　关于不二警视的小八卦逐渐“升温”中。
　　本人却正拎着一堆犒劳品去接人，手塚一脸惊讶。几个核心成员倒是半点不客气，接过不二的礼物刷刷刷地就分食干净了。手塚无奈地推了推眼镜道：“破费了。是找我有事？”
　　不二一脸比他更惊讶的表情道：“我是来接你回家的啊，你什么都没拿，难道还不打算回去了？”
　　手塚：“……”
　　其实手塚第一天去的时候，也基本是一穷二白什么都没有的状态。后来不二虽然乱七八糟地一口气给他添置了不少衣物，包括洗漱品什么的，但手塚确实没想过还要带走。回到家不二十分乖巧地拎着食材钻进了厨房，手塚哪可能等着主人下厨端盘？结果发现，事实是他想太多。
　　“你……准备做什么？”
　　不二象征性地提起一只塑料袋，眉眼弯弯地道：“我只负责洗菜，其他的嘛，你做什么我吃什么。”
　　手塚愣了一下，偏过头笑了。遇到这种待客之道，若换了别人，起码也得吐槽一句，可到了手塚这儿却只剩下：“想吃什么？”
　　……
　　虽然准备晚餐的过程有点惨烈——除了洗菜，不二是真的什么忙都帮不上——但是只在一旁看着某人的俊脸和惹人遐思的身材，也够得上一顿上等的前菜了。至于，被人这么盯着的手塚是何感想，不二才不管。
　　“这里不用你帮忙了，去歇着吧。很快就好。”
　　不二靠着琉璃台，装模作样地道：“那多不好，就让我看着吧！”说完自己也觉得有点诡异，便补上一句：“你厨艺这么好，就让我学学咯。”
　　手塚看了看他，终于忍不住问：“你希望我住你这里？”
　　不二一抿嘴，不由得移开了视线，“嗯”了一声。
　　手塚又问：“为什么？”
　　“哦……可能是外食吃太多，所以想念这种家庭餐的味道了。”
　　“仅此？”
　　不二捣着手干咳两声：“大概……不是。”虽然手塚做的饭真的很对胃口，但是不二隐约觉得，这不是唯一的理由。可他现在还不想多说什么，也许是自己也没有个明确的答案。想到这，他发现自己确实有必要细细地思索一下了。
　　为什么？
　　有时候这个最简单的问题却不是一般地难回答。不过好在，手塚非常绅士，有些探究地看了他一会儿，就在不二的“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即将崩裂的前几秒，手塚道：“意面可以吗？”
　　“啊……好啊，我喜欢吃黑椒牛柳的！”他看着新鲜的食材，似乎已经想象到成品的味道。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在手塚吩咐工作之前就拿出了西餐的餐具。手塚看在眼里，无奈地摇摇头。
　　偷了老爹珍藏的红酒来配餐，虽然没有矫情地打上烛光，但是只开了壁灯效果也是差不多了。法国人骨子里的浪漫细胞，不二绝对是遗传上了的，也不觉得两个大男人这样有什么奇怪。
　　“对了，案子这两天可能会有比较大的进展，我基本可以确定你的□□是你爷爷给你下的。这种药的功效你也听说了吧？我猜十有八九，老爷子只是想跟你聊聊天罢了。只是他没想到你居然会对这个药过敏，估计你昏过去的时候，他也吓了一跳吧。”
　　手塚点头：“我在人事不省之前隐约感觉得到，应该是他把我扶到卧室床上的。如果要对我不利，大可不必如此。”
　　“嗯，我也觉得。这老头对你，还算不错。”
　　手塚没有答话，不二又问：“那你能不能告诉我，究竟是为什么不肯作为继承人，接受老爷子的安排呢？”
　　“我不知道。”
　　这是他认真思索了之后给出的答案，虽然有些不可思议，却又似乎在情理之中。不二没有丝毫怀疑这个答案的真实性，只是忍不住调侃他：“你知道吗？我见识过各种各样的人，自诩人间百态，没有我没领教过的——可是你却刷新了我的认知呢。”
　　手塚不明所以，不二用下巴拄着叉子继续道：“你实在是一个不可思议的人。”
　　手塚礼貌性地勾了勾嘴角。
　　“呐，你做的料理是真的很对我胃口。你就干脆地常住下来吧，反正我们都是一个人，就当搭个伴？再说这离你们办公楼也不远，每天有人接送，难道不好吗？”
　　……

　　对鹰司宅邸的监控视频进行分析的工作量相当的大，两个小警花天天加班处理，也花费了相当长的时间。不二给两人放了假，跟乾两人仔细查看剪出来的视频片段。
　　“停，前面，倒回去一点儿。”不二说。
　　“就是这儿。这里，你看，鹰司涟在进入塔筑之前，明显跟人在交谈。这个人隐藏在门里，这个角度绝对不是随便站的，他应该是一个非常熟悉塔周监控角度的人。”
　　“有道理。熟悉那座塔筑和周围监控的，应该是能经常进出的人。那除了鹰司政彦，女仆，还有出入的维修工人外，就没别人了。据说手塚国光是第一次去塔筑，那个鹰司涟去过的次数也屈指可数。塔筑几乎是鹰司政彦的私人禁地。”
　　“我怀疑这个人就是鹰司涟的接应人，你看，鹰司涟还给了他一包东西，这么不起眼的东西，很像是……”
　　“你说毒药？”乾立马接上。
　　“不像吗？”
　　乾推了推眼镜：“这么说起来的确是很像。看得出两人说话期间，鹰司涟总是下意识地观察着周围，鬼鬼祟祟的。而且这么小一包，确实像是装的药粉类的物质。”
　　看完视频，并没有再找到有价值的信息，不二想了想，拎了衣服就走：“我要再去现场一次。”
　　“我也去。”

　　二次回现场，不二选择了走楼梯，等爬到顶层，找个靠墙的地儿仰头就坐下了。最近有些疏于锻炼，他和同样喘粗气的乾互嘲一番，这才进入正题。
　　“乾，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塔筑有些奇怪？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种微妙的，不和谐的感觉。”
　　乾也仰起头，“也许是和那边的主宅相比，太空太干净了？”
　　“也许是。我总觉得有什么，被忽略了。——你刚才说海堂在地下？我们去看看。”
　　地下层是机械控制室，监控系统和电路网络系统都在。不二始终有种感觉，好像有什么关键已经近在眼前，却被某种障眼法遮住了。
　　手机铃声忽然响起，他对乾说：“看来阿桃他们有进展了。”
　　“头儿，我们把鹰司涟的几处房产都找了一遍，终于在远郊的别墅发现痕迹！就在冰箱里，很像是那种毒药的结晶。我们现在就送往鉴识科。”
　　“很好，还有别的吗？”
　　“还有，这的管家说，出事前几天曾来过一个有点可疑的人，好像是个女人，但应该不是鹰司涟的情妇。据说穿得很严实，他没看见脸。管家说两人说了会儿话，那个人就走了。”
　　“好，把管家带回警局协助调查。”
　　不二挂了电话，乾问：“还去地下？”
　　“去，现在方向渐渐有了，争取今天找出主线。”
　　“不二，我从没见过你这么积极。到底有什么特殊的原因？难不成还真让跡部说对了？”
　　下楼比起上楼轻松多了，两人速度都很快：“这个大爷是越来越八卦了。他说什么了？”
　　“说你患了恋爱综合症……”
　　……

　　这一天的进展不错，连在海外的律师柳莲二也给了明确的回国日期。本来回到警局大家心情都挺好，好不容易闲一会儿喝个茶，插个科打个诨，转眼却见不二望着门口，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户田穿着绷得紧紧的警服，帽子一摘，汗水恨不得像泼水一样流下来。他一边用手绢擦着，一边催促后面的警员：“快，先把嫌犯收押了，可要给我看好了！”
　　“户田警视长，能不能请您说明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不二看一眼被铐着手铐、还有两名警员架着的手塚，拦下户田便问。
　　户田这才抬头，看起来心情比起不二可要好太多。
　　“哟，不二，你们回来了。”紧接着就吩咐警员：“快，还愣着干什么，先把人带进审讯室，一会儿我亲自审！”
　　不二一把抓住手塚的胳膊，户田皱起了眉。
　　“不二警部，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想知道原因。”他看着手塚，好似带了些埋怨。
　　“原因？原因就是，在这个嫌犯住过的房间里，发现了一模一样的毒药！而且有目击者主动告发，说案发当晚看到嫌犯挥刀！”
　　“是哪间房？又是谁告发？”
　　“哎！不二，我说你今天吃错药了？我是你上司还是你是我上司？你倒审问起我来了？”户田把帽子往地上一扔，腰一插，布满横肉的脸显出了几分狰狞。
　　不二还要回嘴，却被手塚挣脱了，他怔愣地望过来，手塚淡淡摇头，道：“我没做过，不怕审讯。”说完又补了一句：“别担心。”
　　好一会儿不二才别开脸，强压下怒气道：“我申请一同审讯。”
　　“行，随便你！”户田带着人气哼哼地走了。

　　这是手塚第二次接受正式的审讯，与第一次没什么太大区别。户田升任多年不做这些基层的工作，根本问不出花样来。不二在旁同听，心里不知翻了多少次白眼，就见手塚一板一眼地回答着、已经回答了很多遍的问题。
　　“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地把作案动机和前因后果都说出来，这包毒药就是在你的房间发现的，罪证确凿了！不容你抵赖！”
　　“这包东西我没见过，不是我的。至于鹰司宅邸的那间房，我从搬出来后就没再去过，宅子里的人都可以作证。”
　　“你从鹰司家搬出来也不过一两个月的事，谁知道你是不是老早以前就已经计划好要杀人了？！”
　　不二：“……”
　　户田：“还有目击证人说看到你挥刀了，这你又怎么解释？”
　　手塚淡道：“无法解释，我没做过。”
　　“你！我看你嘴硬到什么时候！”户田气得直拍桌子，不二见状反而冷静了：“户田警视，还是我来吧。您先出去喝口水，休息一会儿。大不了，一会再来审？”
　　“好吧！这次你给我好好审！再不要把人放跑了！”
　　不二挤着笑满口应是。
　　把人送出门先给手塚递了杯水，不二已经完全冷静了，低着头，脑海里不停地过着线索。他把目前的推论整理了一下，告诉手塚：“毒药的来源基本已经清楚，多半是鹰司涟故意骗你去买那种代毒，为了事后好嫁祸给你做的准备。至于他为什么死于同一种毒，我猜测跟他的内应有关系。你应该也想到了吧？”
　　“什么？”
　　不二耐心道：“这个案子除了鹰司老先生自己，其他人想要作案必然得有熟悉塔筑的内应，不然那么多监控，不可能什么蛛丝马迹都没留下。”不二把视频的图像，以及鹰司涟远郊别墅的那位老管家的证词都告诉了手塚，继而问道：“鹰司涟会不会在宅子里安插、或者收买了一个自己的人？类似眼线或是内应？”
　　手塚表示不了解：“我跟他除了必要的事，比如工作，其他很少接触。”
　　不二想了想道：“也对，像鹰司涟这类人，不可能没有安插自己的人在本宅。可就算有，也不可能让别人知道才对。”
　　他又问：“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没有告诉我的？或者因为你觉得不重要，所以没有说的？”
　　手塚似乎是在思索，半晌道：“我昏迷前，隐约觉得他是想问我什么。应该跟遗嘱有关。”
　　“我们推测，应该是问你为什么不肯继承遗产。”
　　手塚点头：“他确实一直执着于此。”
　　“可惜你也不知道答案，对吗？”
　　“……是。”
　　不二笑笑：“那除了这个呢？还有没有什么、比较特别的细节？”
　　“老实说我不确定，现在回忆起的昏迷前的记忆，究竟有没有参考价值。”
　　“什么意思？”
　　“那天我喝了杯子里的水，很快就察觉到不对。恍惚中好像碰到了什么开关，如果我的记忆没有问题，应该是那个空中花园。”
　　“这么重要的细节，你居然憋了这么久都不说？！我就奇怪，佣人都说那个空中花园一般都在穹顶上，很少会降下来。我还以为是凶手做的，有什么特殊意义呢，白白浪费了时间。”不二简直要抓狂。
　　手塚道歉：“但我不能肯定。”
　　不二撑额叹息：“请问你到底是哪里来的神仙？你都快被人陷害到入狱等死了！有没有参考价值我自然会去查证啊！”
　　手塚微微低头道歉，不二郁闷得不行，又不舍得过分责怪对方。这个人的责任感太强了，以至于他没有把握的话就绝对不愿意说出口。
　　真是个神一样的存在。
　　“就现在的线索，我们几乎可以断定，鹰司政彦的毒就是他儿子下的。也许另一杯毒是给你准备的也说不定。还有一种可能。”不二顿了顿，“就是那个接应的人。如果她就是去过别墅的那个，那么她肯定提前就知道鹰司涟的计划。如果她趁机做了什么手脚，在鹰司涟的杯子也下了毒……也是有可能的。”
　　“手塚，你是不是还隐瞒了什么？”不二敏锐地抓住了手塚眼底一晃而逝的光，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甚至垂眼避开了自己的视线。
　　不二眯起眼睛。
　　“如果是第二种推测，那么现在，就差动机了。这个内应不仅符合各种内应的条件，而且他还与你们三人中的至少一人有仇，这样她才会愿意帮助鹰司涟……你到底还知道些什么？”
　　手塚看着他，好看的唇形闭合成一条直线。不二长长地叹了口气。
　　“我有一个问题，一直想问，却一直也没有问过。现在看来，不问是不行了。”
　　“你问吧。”
　　“对于鹰司父子、你的养父母——你究竟有没有怨恨？还是真的，什么情绪都没有？”
　　手塚一怔，半晌淡道：“情绪，重要吗？”
　　“不二先生。”
　　……
　　至此便有了故事开头的那一场对话。
　　手塚说：“我的生活经验告诉我，在利益面前，不要与任何人谈论血缘或是感情，那只是一种，孩子般的无理取闹。既然连这些都不重要，情绪？不过是连存在、都证明不了的东西。”
　　……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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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自存稿会放结局。
感谢键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