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进你的苏黎世》乔语溪

4、Symphony（4）

　　I just wanna be part of your symphony. ——《Symphony》Zara Larsson/Clean Bandit
　　苏黎世湖的景他先给主编发了一部分，主编者这才消停对他大清早扰人清梦的行为的控诉。
　　徐扬倚在他房门的门框上，似笑非笑的表情让晋世枫有些发毛，紧紧拧着眉：“什么表情？”
　　徐扬耸肩，冲他勾勾手，示意把正在通话的手机给他。
　　晋世枫疑惑之际，徐扬坐在床沿直接从他手里抽走手机，“愣怔什么呢。”
　　“艾主编你好，我是徐慕枫。”

　　据晋世枫所了解的艾兰娜是徐扬，不，是徐慕枫的死忠粉，这么个追星少女人设和大名鼎鼎的高冷女主编实在联系不起来。
　　“晋世枫，你遇上的可是徐慕枫。”女主编恢复了平时的状态，电话里对晋世枫倒是冷冰冰的，“我们可以借此——”
　　“Alena，我们的杂志以人文风景为主，而不是人。”
　　“那谁说《男人装》就一定是男人上杂志了？”
　　“不要偷换概念，我们的杂志跟明星没有关系。”晋世枫感觉有股热气在他的后脖颈浮走，心烦意乱地拨了拨脑后那人的脸。
　　嗯？人？
　　徐扬坐在床上懒洋洋地靠着床头，离他扭过去的脸近几是贴着的。呼吸交织在一起，一种奇怪的感觉涌上晋世枫心头。
　　徐扬大概是他命里的劫。
　　“喂，跟你说话听见没有，给我争取一下徐慕枫——”
　　电话被强制掐断，徐扬轻飘飘一勾手，把手机甩到床尾，“阿枫。”
　　“干什么？”
　　“一句话，只要你一句话，我就和泽荷合作。”
　　“不需要。”
　　晋世枫默默伏到床尾拾回手机，“这是风景杂志，不是时尚杂志，。艾兰娜是个会胡搅蛮缠的女人，我要不是看上泽荷的高薪水，早就甩手不干了。”
　　那句“高薪水”逗笑了徐扬。
　　“我总要现实些。”
　　“荆牧的钱养活不了你妹？”徐扬不知怎么和枕头上的线头纠缠上了，手指被细细的棉线勒得发白，“据我所知，荆牧去了多伦多电影节。”
　　晋世枫对荆牧印象不好，因为他弟弟荆野缠了他很久，“能让五桐过得好就行。”
　　他在家里小辈第四，小妹第五。大伯家有三个孩子，现在都忙得很，也就过年聚一聚见一面。
　　其实他不同意小妹嫁给荆牧。
　　荆牧是大导演，而小妹那时只是初出茅庐的小编剧。
　　“我知道你一直不喜欢姓荆的。”徐扬终于把那段碍事的线头拽掉了，枕头那端发出棉线断裂时沉闷的声响，“但是你知道程鹊桥吗？”
　　程鹊桥？桥姨？
　　“蝉联多届最佳剧本奖，她老公是谁？薛星渚老师。”徐扬抬高手，以扔篮球的姿势将线头扔进燃烧得正旺的壁炉里，“噼啪”一个小火星之后，灰烬都没有剩，“薛星渚那时候多风光，长得好演技在线，还不是娶了那时还名不见经传的程老师？公开的时候公众都震惊了，在一个综艺上公开，卡死了各大网站，那期综艺现在的点击量还是居高不下。”
　　“桥姨和小妹不一样。”
　　桥姨？徐扬眯起眼，“你和程老师？”
　　“我的第一台单反就是她送的。”晋世枫把手机放在床头，翻看相机确认充满了电之后又取了一张存储卡小心地放进一个塑料盒里。徐扬知道自己不能帮倒忙，只能坐在那里看着他捣鼓。
　　“你和以前不一样了。”徐扬坐直。
　　“什么不一样了？”
　　“以前你只对数学感兴趣。”
　　“人是会变的。”晋世枫开始检查背包，“你也不例外。”
　　但是面对你，我永远都不会变。徐扬把这话在嘴边兜了一圈，说出来的却是，“今天去哪里？”
　　“今天就当度假。”
　　徐扬明白了他的意思，今天就是去散散步，什么也不做。
　　七月份的大雨照例。两人一前一后走在拉珀斯维的街道上，几乎人人都打着统一的黑伞，在淅淅沥沥的雨中走得像部默片。
　　典型的欧洲风格。
　　晋世枫似乎想到一个属于他的主题。
　　孤独。
　　一种难以言喻的孤独像黏腻的触手一样准确地捕捉到了他。他下意识回头，两把伞猝不及防撞在一起，呼啦啦碰掉一地水珠。
　　“怎么？”徐扬收起伞走进他的伞下，自然而然握住他有些冰凉的手，“不舒服？”
　　晋世枫摇头。他看到身后的人，那种莫名其妙的孤独感瞬间消失了。
　　徐扬看到晋世枫的表情，明白了些什么。他把伞柄从晋世枫手里轻轻抽出来，声线柔和，“你拍，我给你举着。”

　　你拍，我给你举着。
　　你跑，我给你挡着。
　　高二的晋世枫已是丰宥一中的传奇人物了，传说和别人打架就没输过，传说文理双全，传说——传说都是假的。
　　他打架从没动过手，都是徐扬在揍人；文理没有双全，事实证明他绝对是个完美无缺的理科生，但不代表他语文英语就不好。晋世枫每天回到家看徐扬给他手舞足蹈地演绎那些传说，觉得好笑。
　　这些传说不久之后传遍了丰宥各个学校学生的耳朵里，而且出现了很多版本。五中的版本最多。
　　丰宥五中是比职高好一点的普高，但也就好那么一点。
　　五中老大和白海泽关系不错，老能从白海泽嘴里听到关于晋世枫的的各种传说，于是——他想挑战一下。
　　说白了就是少年中二病犯了，遇到不爽的总想挤兑一下。
　　舅甥俩一出校门就觉得不对劲。徐扬眼睛好，一眼便看到五中那个二缺老大像个扑街仔一样歪着嘴装逼。
　　“阿枫。”
　　“嗯？”
　　“你跑，我帮你挡着。”
　　晋世枫露出疑惑的表情。
　　“跑就对了。”
　　“为什么要跑？”
　　晋世枫皱眉，隋女士在马路对面等着呢,“有什么可怕的？”
　　徐扬语塞。
　　五中老大没想到徐扬在，还屁颠屁颠跟在那个“传说”后面。傻子都知道这个时候应该赶紧撤。
　　他犹豫了。
　　“哥，怎么办？”
　　“没见徐扬在呢吗？死白胖子，等着回去吃拳头吧。”
　　晋世枫没徐扬想得那么明白，坐在车上一路都在用意味不明的眼光打量着徐扬。
　　“喂，什么眼神？”徐扬突然凑近他的脸，“你不会爱上我了吧？”
　　晋世枫嫌弃地向后躲了躲，徐扬继续说着，“英雄救美多正常啊是不是？更何况我这么帅，最适合——哎哎哎有话好好说——疼啊——晋世枫你别动手啊——别太——哎哎——过分——我错了我错了——姐，救我啊——”
　　隋女士轻轻一笑，“怪你嘴贱。”

　　拉珀斯维的照片晋世枫不打算E给艾兰娜。这是他的主题，不是杂志的。
　　有一张照片他是用拍立得拍的。是徐扬站在红绿灯旁的样子。
　　男人举着伞抬头看着在雨中有些模糊的红灯，清冷俊逸的身影就那样伫立在雨中。晋世枫自打认识徐扬，就发现沉默着的他，比那个看似高冷实则欢脱的少年成熟很多。
　　晋世枫拍照最爱用拍立得。那种LOMO似的滤镜感会让他十分安心。
　　如约而至的大雨到了它停下的时候。徐扬拎着两把伞站在一家小餐厅门口，抬头看了看有些老旧的招牌。
　　Flacher Kuss。浅吻。
　　背后传来专属于相机的咔嚓声。徐扬勾起嘴角，“晋老师，偷拍是原罪。”
　　晋世枫摆弄着相机从他旁边走过，顺带翻了个白眼，“我拍的是楼，不是你。”
　　语气虽然是满满的嫌弃，但徐扬还是注意到了晋世枫红到滴血的耳垂，有意想要逗逗他，便伸长了脖子假装要看看真假，却被晋世枫躲开了。
　　徐扬个头高，眼尖，自然看到了数码屏上的东西。他继续保持着表示好心情的笑容，“走这么老半天，进去吃点东西呗。我听老太太说拉珀斯维有家烤鱼不错，不知道是不是这家。”
　　“我要吃披萨。”
　　徐扬收回要跨出去的脚，不可思议地看着突然耍脾气的晋世枫，“你说什么？”
　　“我说，我，要，吃，披，萨。”晋世枫放下手中的数码相机，抱着胸狐疑地打量着徐扬，“你不会要拒绝吧？”
　　徐扬心情大好，喜上眉梢，“走，咱们去找找。”
　　他没见过晋世枫使小孩性子，忽觉有趣，很自然地牵过晋世枫的手。晋世枫挣扎了一下失败了只好任由徐扬握着拉着他走得飞快。
　　别说恋爱中的女人是傻子，这沉浸在粉红泡泡里的男人也是。晋世枫想跟徐扬说，刚刚那家店里就有披萨……门口就写着呢……
　　可惜这家伙被兴奋冲昏了头脑，脚下生风，走得奇快。
　　“这家怎么样？”徐扬挑了一家装修风格比较合晋世枫口味的小咖啡馆，“有海鲜芝士的。”
　　海鲜芝士？晋世枫没想到他就胡侃了一句要吃披萨，徐扬就真的带他满镇子跑了一圈找披萨还挑了带海鲜的。
　　说来这事也奇怪，青宜市一个内陆省城，晋世枫居然喜欢吃海鲜。到了离海更远的丰宥，这个嗜好还变本加厉了。
　　现烤的披萨端了上来。微微冒着热腾腾的雾气。徐扬下手切了一块，软糯的芝士拉着长长的细丝。他用勺子托住，把这一块给了晋世枫，“你先吃，尝尝怎么样。”
　　“我有种你把我当太监使唤的感觉。”
　　言下之意就是你把我当试毒的。
　　“如果有毒先死的是我。”徐扬不过脑子撩人的话张口就来，晋世枫恶寒了一下，“行了赶紧吃，凉了芝士就不好吃了。”
　　桌子里侧放着晋世枫的数码相机和拍立得，趁晋世枫小心翼翼品尝那一小块披萨时，徐扬在研究那台拍立得。
　　“阿枫？”
　　晋世枫闻言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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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请注意，文章里出现的人，有可能会。。。。。。懂自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