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Symphony（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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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 just wanna be part of your symphony. ——《Symphony》Zara Larsson/Clean Bandit
不是节假日，苏黎世湖没人滑冰。晋世枫还挺遗憾的，盘算着大概什么时候再来拍完全结冰的湖面。
倒是无意识地拍了许多徐扬的照片。他翻着相机，把不太满意选定，正要按下“Del”键，一只手附上他的手背，“别删，不太好的直接传给我。”
晋世枫皱眉，传你妈，不给。
但他还是乖乖松开按键，把相机关机了。
游船在湖面轻轻晃荡，徐扬变戏法般递给晋世枫一个高脚杯，“聊聊？”
“没什么好聊的。”
“别这么扫兴。”徐扬往两个高脚杯里倒红酒，“来，喝一杯。”
红宝石般璀璨的酒液被男人举在脸前，即将消失的夕阳微微洒下来，竟给男人立体的五官平添了一抹妖冶。
晋世枫没理他，望着摇曳的液面出神。
其实丰宥一中认识晋世枫不是因为他惊人的学习成绩。说来奇怪，一中来了个学霸帅哥，职高先轰动了。
有个看起来挺杀马特的女生在一中门口堵着，表明了要找这个新来的帅哥。
晋世枫冷冷地看着她，想知道这个女生要搞什么幺蛾子。
传说晋世枫有个在警局上班而且特别彪悍的妈，这位“传说”正在树荫下倚着那辆SUV，手插裤兜酷得没话说。
见到儿子被堵，“传说”挑了挑眉，钻进车里明显不打算看戏。她按按喇叭，示意儿子速战速决。
晋世枫直接绕过她，女生拉住他却被另一个人拦住。众人看清来人，纷纷倒吸了一口气，开始窃窃私语。
“颜兰兰，别太过分。”
来者不善。
是徐扬。
聚在学校门口的人越来越多。平常独来独往的徐大居然出手帮一个新来的，剧本拿错了吧？还是这个帅哥太牛逼了，连徐大都不敢招惹？
颜兰兰显然是知道徐扬的，嘴里咕哝了几句便放开了晋世枫。
这下大伙都炸了，徐大帮新来的挡颜兰兰的事立马传遍了丰宥所有的学校。
如果说徐扬是打出来的名声，那么颜兰兰就是抢来的。颜兰兰就好像一个潜伏在各个学校的矿工，随时随地要把帅哥挖走。徐扬她不敢动，因为她知道徐扬狠起来连女生也一起收拾。
隋海棠看到徐扬，“扬子上车。”
徐扬咧开嘴笑，“谢谢姐。”
晋世枫依旧面无表情，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与他无关。
“姐。”徐扬从后座探出头，“那个女生有男朋友的，难免会过来找四枫。”
隋女士侧眼看了看自始至终都默不作声的儿子，“扬子，你要说啥？”
“保护四枫的事就交给我啦！”
隋女士点点头，没有说行或者不行。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自己不清楚？这家伙是个狠角色，人狠话不多在晋世枫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果不其然过了两天有个头发像彩虹的男生在一中门口嚷嚷着找晋世枫，说他狐狸精勾引自己的女友。
狐狸精？
徐扬偏头看着身边少年轮廓漂亮的侧脸，他看过晋世枫小时候的照片，那种雌雄莫辨的美说是狐狸精不为过。如果留长发估计会被误认为他妹妹的双胞胎姐姐。
少年太美好，就不该和这些人纠缠。
他看了看不远处的隋海棠，这个妈没有一点当妈的样子，看好戏一样坐在车的引擎盖上，白皙的手指转着车钥匙。
彩虹男恶狠狠地冲着晋世枫抬起拳头，没人看清发生了什么，就只见那个男生嗷嗷叫着在地上打滚，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脱臼了。
徐扬正犹豫要不要教训这个男生，下一秒便明白了为什么隋海棠那么淡定了。
这敢情就不需要担心。徐扬幸灾乐祸踢了踢还在地上鬼哭狼嚎的男生，“喂，挨打了吧？”
那个男生一见是徐扬，立马抱住他的大腿，“徐大，你要为我报仇啊——”
好笑。徐扬踹开他，一把揽住正要离开的晋世枫，“记住了，这是我兄弟，敢动的话，别怪我再揍你一顿。”
那个男生连连道歉赶紧跑了，连带来的帮手都没管。
从此丰宥一中都知道了徐大的同桌和徐大一样不好惹，这下女生们都不敢在三班门口转悠看帅哥了。
回到家有些晚，徐扬把隋女士热好的牛奶端给晋世枫，“身手不错，没想到啊。”
晋世枫正在做题，淡淡地“嗯”了一声，头也不抬去摸杯子。徐扬有意逗逗他，手腕一拐把杯子拿远了。晋世枫皱眉，“别闹。”
“有本事自己来拿。”徐扬举起杯子抿了一口，晋世枫摆摆手，表示自己不要了。
“啧，不要这么不识逗嘛，还你还你。”
杯子在粗糙的桌面上发出沉钝的摩擦声，晋世枫看也不看接过喝了一口，正巧覆过徐扬喝过的痕迹。晋世枫自己没有意识到，徐扬却变了脸色。
“我妈放了太多糖，你喝了吧。”
那个时候晋世枫倔得很，明明很喜欢甜食，却总故意避过甜食，全留给徐扬。
“相机能借我吗？”
晋世枫警惕地把相机往相反的方向推了推，徐扬蜷起伸出的手指，又缓缓张开，“你有备用的吧？”
“在餐厅。”
“把那个拿来——别这么看着我，我好歹是个模特，连单反都不会用？”
见晋世枫还是一脸警觉，徐扬伸手勾走背带，“乖。”
这个“乖”多少有点哄诱的味道。晋世枫眼睁睁看着他娴熟地摆弄自己的宝贝，还是忍不住开口，“你给我小心点。”
徐扬头也不抬，“OK。”
晋世枫走下甲板，侧颈似乎还残留有刚刚那只微凉的手碰过的温度。他抬手轻轻覆盖住那片皮肤。
不，你疯了。晋世枫烦躁地甩甩头，想把潮水般涌上来的回忆甩出脑海。
可这一切都是徒劳的。更多的回忆闪现过去，就像有人打翻了塞满秘密的盒子，里面的东西被公之于众。晋世枫深呼吸平复了一下心情，伸手去拿桌子上的相机。
胳膊不小心碰到桌子上的胡椒瓶，他弯下腰去捡，起身时眼前一花，那些令人苦恼的回忆又如潮水般退去。
晋世枫第一反应是，低血糖犯了。
“Fernando！Steh auf und iss etwas.（起来吃点东西。）”
房东太太把腌鱼和三明治放在小桌子上，晋世枫迷迷糊糊醒来，含糊不清地道了谢，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这吃相可没以前优雅了。”一道戏谑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晋世枫懒得理他，大口喝下明显甜度超标的牛奶，不用想都知道是谁干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是，跟我没关系。”徐扬大喇喇坐在房间角落里的沙发里，发出舒服的喟叹，“恩将仇报啊大外甥，我一路给你背回来，腰酸背痛，你不感谢我还说跟我没关系，好伤心啊。”
递到嘴边的腌鱼“啪嗒”掉回了盘子里。
晋世枫放下刀叉，手足无措，憋了半天说道，“谢谢，对不起。”
“起”字刚落了音，一只手伸过来捂住他的嘴，不同于先前的微凉，此时这只手干燥而温热。晋世枫向后躲了躲，“你干什么？”
“我是不是说过。”徐扬难得有些严肃，“永远不要在我面前说‘对不起’这三个字。”
晋世枫抿紧薄唇，“徐扬，你不要这么假惺惺。”
心底的苦涩像是暴风雨一般席卷了他，让他时刻保持清醒。
晋世枫，你这个傻瓜。你们是不可能的。
“你认为我假惺惺，我只需要做到问心无愧。”
徐扬起身理了理衣摆，修长的腿随意地支撑着上半身，显得人慵懒华贵。
在船上听服务员说一个漂亮的东方男人晕倒在餐厅，他第一反应就是晋世枫。爱吃甜食是有原因的，因为晋世枫总是低血糖。
房东太太头一次见到这个在这里住了大半个月的男人如此慌张，也是吓了一跳。
晋世枫一直皱着眉，手指无意识地搓捻着。
“行了赶紧吃吧，病号需要休息。有事call我，我在你隔壁。”
徐扬离开后，屋里沉寂了许多，只有壁炉里木头燃烧的哔剥声。晋世枫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
小妹说对了，他真的放不下。
那种心动，一如从前。徐扬是个话痨，但他不讨厌。他甚至毫不怀疑，哪怕有一天徐扬只重复一句话，他也不会甩手生气，可能还会很欢喜。
手机响了一声，晋世枫瞄了一眼，是老妈。
“听说你碰到扬子了？”
“嗯。”
隋女士在手机这边也皱着眉，“还好吧？”
那边许久没有回音。
其实当初知道两人之间的事的时候，隋女士挺淡定的。她没有反对，还让丈夫不要对儿子太苛刻。后来两人分开，她看着儿子一点点消瘦下去，心里比谁都难受。
她只希望孩子们都开开心心，无所谓世俗如何。
“妈，怎么了？”晋世桐把剥好的橙子塞给隋女士，“看着闷闷的。”
“你妈我什么时候不快乐了？”隋女士撇嘴，“就是担心你哥。”
当年的事晋世桐了解得不多，老爹什么都不让她知道，所以她但现在都还在奇怪为什么哥哥都26岁了爸妈都不催婚。
还没自己结婚早。
“妈。”经过电流处理的声音有些奇怪，“如果我们还有机会的话，还会有人反对吗？”
隋海棠捏着手机，这次轮到她沉默了。
在她印象里，儿子从未有这种小心翼翼征求别人意见的时候。一般他都会自己做主，她这个当妈的从来都不担心。这个时候，她才真实地感受到，晋世枫毕竟还是她的儿子。
“四儿，没人反对。”隋海棠说道，声音有些颤抖，“你过得好，妈就不担心了。”
“哥，不管咋样，你都还有爸妈，还有我。”
晋世枫攥紧了手机，力气大到几乎要捏碎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