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鱼有猫》猞猁咪

7、第7章

　　到了公司，发现一大早就很热闹。很多脸生的人来到公司里，跟几个头头凑在一堆有说有笑。

　　她好奇地问万事通史云平：“这些是什么人？内销客户吗？”

　　又到了史云平炫耀的时间：“不知道了吧，这些是兄弟公司的人。咱们这个大集团，包罗万象，狸李记这边只经营宠物相关。另外还有很多家公司，房地产啊，制造业啊，物流啊，零售连锁啊什么的，有些一说名字你应该都听过。”

　　纪有鱼惊讶：“公司背景这么大！”

　　“应该是把他们叫来传达昨天的会议精神吧。”他探头张望了一下，“奇怪，老板居然迟到了。”

　　“老板迟到不是很平常吗？”纪有鱼问。

　　史云平说：“这你就不知道了，咱们老板早来晚走，所以大家压力都很大。”

　　过了良久，李踏雪才匆匆进来。他把李蓉蓉和苗金印叫过去交待两句，紧接着召集兄弟公司的那群人去会议室。

　　半小时以后，公司前台侯丽娜，人称小侯，双手举着个大托盘开始在座位间游走。

　　大家纷纷好奇围观：“这是什么？”

　　小侯是个面色红润的大嗓门姑娘，此时声音洪亮地说：“老板请客的饮料。说是一家茶庄的特色茶。”

　　公司人数众多，小侯的大托盘每次只能装十杯，各部门纷纷派出代表去前台拿茶。

　　很快，一阵阵咕哝声四处响起：“什么嘛，竟然不是奶茶，而是真的茶？还热得烫嘴？”“想不到老板风格这么老派？”“这是有寓意的吧，寓意是……烫手的山芋？”

　　史云平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这时照旧要显摆自己的学识：“你们这群土鳖，就知道奶茶！根本体会不到老板的心意。这是老白茶，现在正是流感季，老板这是关心大家身体。”

　　大家恍然大悟，各自安生喝茶。

　　纪有鱼也拿到了一杯，她昨晚吹风着凉，此刻有点发低烧，强撑着不让任何人看出来。这茶来的正是时候，生津解渴，舒服了很多。

　　会议室门开了，兄弟公司的人出来时，个个脸上都带着丰收的喜悦。李踏雪寒暄一番送走了他们，又轮到公司的中高层去开会。

　　胡矩回来时，兴高采烈得就像过大年，说：“兄弟们，有肉吃了。”

　　外销部开了个部门会，胡矩宣布了这个意外之喜。狸李记的最大对手，市场占有率排名第二的钟氏，宣布退出专业渠道，他们之前在专业渠道的布局，由狸李记全面接收。

　　虽然现在零售和网购日渐兴起，但是对于宠物行业来说，宠物医院这种传统的专业渠道还是兵家必争之地。内外销都一片欢腾。

　　史云平纳闷：“专业渠道是多大一块蛋糕啊？怎么钟氏说不做就不做了？难道钟氏要跟狸李记联姻？”

　　紧接着他自己又否掉了这个可能：“不对啊，钟氏只有一个太子爷，没有女儿。”

　　总之，这种老板打下的江山，说起来简单一句话，但是具体到下面涉及的种种事务，都庞杂无比。人人都像被鞭子抽打的陀螺一样，疯狂忙碌起来。

　　纪有鱼在自己座位上正忙得抬不起头，突然听到史云平的声音从前面传来：“老板，你怎么跑到我们这里来接水？”

　　她抬头看。公司每隔一段距离会放一个饮水机。纪有鱼座位不远就有一个。此刻李踏雪正拿着杯子在饮水机前接水。史云平在他旁边殷切询问：“老板办公室里不是有个特别高大上的直饮机吗？怎么到外面来接水喝？”

　　李踏雪声音模糊地说了一句：“……坏了，不出水。”

　　史云平一拍巴掌：“老板怎么不早说，这个我熟，包我身上。”

　　“……”他还没说什么，史云平已经一道青烟去远了。一分钟后，又杀了回来：“咦？没问题啊，出水都正常的呀！”

　　李踏雪：“……是吗？”

　　史云平转而热情介绍新同事：“老板，这是我们部门新来的纪有鱼，小姑娘很能干的。”说着向纪有鱼眨眨眼睛。

　　纪有鱼站起来，礼貌点头：“老板好。”

　　李踏雪点头：“初次见面。”

　　等李踏雪拿着杯子走了，史云平过来邀功：“怎么样，帮你给老板留下好印象了吧，别忘了下次请我吃饭。”

　　下午快要下班的时候，苗金印和李蓉蓉从外面风尘仆仆回来。一回来就钻进李踏雪办公室。

　　李蓉蓉把一串钥匙和一个记事贴放在他桌上：“车位已经租好了，车位号我写在记事贴上，也往你微信里发了一份。纪有鱼的房东和她那个邻居的房东都找到了，房子过户已经开始办了，钥匙也已经到手。那个租户的租约还有两个月，已经通知过他，租期到期之后就不再续约。”

　　苗金印说：“我已经偷偷在纪有鱼的防盗窗右上角锯了一小块，这样只要出去的时候不锁窗户，你可以直接从卧室里进出。不用经过大门。”

　　李踏雪点头：“好。”

　　他拿起文件，示意他们可以走了。李蓉蓉推门出去了。苗金印还留在原地。

　　李踏雪抬头看他。

　　苗金印正色说：“作为下属，完成你交代的事情是本分。但是作为朋友，我有句忠告给你。”他顿了一下，“长痛不如短痛。你昨天真的不应该回去。老爷子说得对，再怎么难过，几天就会忘记。你在她身边时间越长，等你离开的时候，她只会比现在更多加几倍的难过。”

　　“阿金，我心里有数。”

　　“不！你心里没数！”苗金印开始控诉，“你知道你这样多容易穿帮？你比我要更了解纪有鱼吧，那个女孩子可一点都不好骗，有一天如果被她发现我族的秘密该怎么办？”

　　“阿金，”李踏雪支着下巴看他，“我一直觉得你历练不够。做事不够细致，不会瞻前顾后。”

　　“嗯？这跟我们正在说的话题有什么关系？”

　　李踏雪摊手：“所以我给你一个锻炼机会。如果这么容易穿帮的事情，你都能安排得不出任何纰漏，那你以后受益无穷。”

　　“……”

　　晚上内外销全体都在加班，巨大的馅饼砸下来，再好吃也要一口一口吃。

　　老白茶的外卖又一次送了过来，人人有份。

　　虽然免费的饮料不喝白不喝，但是事有反常必为妖，大家也难免在私底下猜测：老板跟卖茶的是不是有了私情？

　　再一杯热茶下肚，纪有鱼觉得昨天受的风寒全都被驱走了，神清气爽，感觉还能再加班五百年。

　　到了九点，李踏雪亲自来赶人：“事情不是一天就能做完。大家赶紧回家休息，明天不要迟到。”说完他自己先走了。

　　史云平啧啧称奇：“老板转性了。以前这种全公司大加班的时候，他都会留到最后一个人走，鼓舞士气。今天居然抛下大家先走了。”

　　另一个同事说：“看来真的跟茶庄老板娘产生了爱情。”

　　史云平感叹：“爱情使人疯狂喝茶，爱情使人迟到早退。”

　　大家都听得哈哈大笑。

　　任何公司里，员工们最受欢迎的共同话题都是在背后编排老板，狸李记也不例外。

　　纪有鱼回到家，还在转钥匙的时候，就听到门里要饭的叫声。她进去就抱起它，说：“饿了吧，我今天回来太晚了，对不起哦，马上给你准备猫饭。”

　　要饭坐在她身后，眼睛闪闪发亮。

　　吃完东西，纪有鱼拿出员工试用的猫玩具。任凭她把逗猫棒挥舞得上下翻飞，要饭也不为所动，顶多礼节性的挥挥爪子。不像她在逗猫，倒像猫在耐心陪她。

　　纪有鱼沮丧地在试用表上写下使用反馈，对要饭说：“你怎么什么都不喜欢玩呢？逗猫棒和兔皮小老鼠可是征服所有猫的大杀器。难道，”她说，“难道你根本不是猫，而是……”

　　要饭仰头看着她。

　　她继续说：“狗伪装成的猫？”

　　要饭转身跳下床。

　　她把它捞回来，哈哈大笑：“我的猫是一个又酷又帅的尖脸猫，不是又软又萌的大脸猫，那就继续地狱摇篮抱猫杀吧！”

　　接连着忙了好几天，新业务这一块总算理清了眉目。

　　外销部门召开计划会，各小组要一一说明操作思路和工作重点。生产、采购、研发、品控、财务等部门全程参与。一方面业务主导，其他部门要知道自己该如何配合，另一方面，他们也负责对业务不合实际的规划提出质疑。

　　李踏雪列席旁听。

　　会议流程是外销各小组依次给出计划，再大家汇总起来集中讨论。

　　李踏雪虽然跟纪有鱼同在一个公司，但是两人中间隔着几级，工作上并没有直接接触的机会。座位离得也远，有史云平在，连接杯水这样的借口都找不到，顶多路过时看她一眼。这还是第一次真正见识到工作状态的纪有鱼。

　　才没多长时间，她已经完全上手。思路清晰，表达准确，既不好高骛远，又能善用资源。遇到质疑时不会一点就着，占据上风时也只是点到为止。情商也高，就算大家立场不同，激烈争执，也只是就事论事，绝不上升到人身攻击。不会像有几个人，都快要当场打起来了。

　　他之前只是单纯想要补偿她一份工作，现在才知道她比他想得还要出色。

　　这种会基本上开到最后都会吵起来。因为每个部门有自己的考核标准，一个部门想多要点，其他部门就会多牺牲一点。

　　这次会议也是一样的走向，很快就陷入混战。几个部门之间捉对厮杀，就连胡矩这样天天笑眯眯万事不挂心的人，都吵得面红耳赤。会议从早上九点开到下午一点也没结束。

　　李踏雪看了看表：“大家先去吃饭，别饿坏了。”

　　胡矩吵得上头，不肯离开战场，出主意说：“叫前台点餐，大家直接一边开会一边吃，什么都不耽误。不讨论出个结果，谁都不准走。”

　　前台小侯被叫过来，一听说要点餐，她用一向洪亮的声音大声问：“老板，你是要饭……”

　　“啪”的一声，李踏雪手里的杯子碎了。

　　“……还是要面条？”这时候小侯的后半句话才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