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期球迷》trey

4、第 4 章

　　眼眸里蒙上一层晕影，迸出微弱的光亮，盛诗茗顿了一下，快速把睫毛拿掉，“睫毛掉了......”
　　周蔚宁看着眼前放大的脸，张成巨大的漩涡似乎要把自己吸进去，突然又变成了线路复杂的迷宫，周蔚宁在里面绕来绕去找不到出路，变魔法呢，这张脸是怎么回事？
　　盛诗茗退开，视线飘到别处，不多时，一群人推门而入，医生拿着检查报告，说：“阴性，没大问题，上药休息几天。”
　　盛诗茗心里的石头放了下来，又听到跟周蔚宁一起来的人说：“赢了，你要回家还是住一晚？”
　　“回家吧。”
　　“那他呢？”指着盛诗茗问。
　　“先送他回去。”
　　“可是你家里只有你一个吧，我们不太放心，要不还是住一晚吧。”他们把周蔚宁扶起来。
　　“行了，怕什么，有事就打电话。”
　　车疾驰而行，盛诗茗纠结了很久，车停在周蔚宁家门口的时间他也跟着下了车，周蔚宁惊讶地望着他，盛诗茗对其他人说：“我看着他，”又转向周蔚宁，“我可以去......你家吗？”几乎是说出口的同时他就后悔了，他怎么会认为刚认识不久的人会让自己到他家里住一晚？如果周蔚宁不愿意，他也没办法，心里总觉得他的伤是自己造成的，要负责到底，而他在哪睡都无所谓。
　　周蔚宁连再见都没说就拉着盛诗茗进门了，他往沙发上一坐，对盛诗茗说：“我去给你拿新的衣服，你先去洗澡吧。”
　　很快，周蔚宁拿着衣服下楼，指着浴室的方向，告诉他：“浴室在那边。”盛诗茗愣愣地走进去，惊呆了，浴室比自己家还大，东西有条理地摆放着，他快速洗了一下，久违地感受到温热的水流。
　　盛诗茗出来后，周蔚宁紧接着也进去了，浴室里面水蒸气凝结一片，他擦掉镜子的水汽，胸口缠着几层绷带，他不敢用力，随便抹了几下身子。
　　盛诗茗无所适从，身上穿着周蔚宁的衣服，洗衣液的香味扑鼻，他也不敢在屋子里乱转，空间很大，东西很少，暖色调为主，装修还挺简约别致，只不过空旷到想让人逃离。眼睛乱扫一通，便低头目光定在自己的手上。
　　发呆了一阵，周蔚宁洗好出来，穿着贴身的睡衣，显露出来肌肉线条，匀称得当，而他没有多少肌肉，身材干扁，这样在球场也是要吃亏的，别人一撞就能把他顶开，冲破他的防守。
　　“来吧，我带你去客房。”盛诗茗跟着他上楼，穿过长廊，“就这里，我就在对面。”周蔚宁说着打开门。
　　“对了，你不回家你家人不担心吗？”
　　我跟你一样，家里没人，盛诗茗心想，“我跟他们说了在同学家睡。”
　　“行，那你有事叫我。”
　　盛诗茗纠正他，“是你有事叫我。”他提醒周蔚宁别忘了自己的伤。
　　“OK，good night！”周蔚宁比了OK的手势。
　　半夜，盛诗茗想去上厕所，听到周蔚宁房里有动静，是不顺畅的轻喘声，不知怎的他突然联想到一些有颜色的画面，可他又怕周蔚宁出事，敲了敲门：“你没事吧？”没人回答，直接开门，只有一盏床头灯亮着，周蔚宁捂住伤口坐在地上，旁边是一个倒了的衣架，肯定是撞了衣架碰到伤口了。
　　盛诗茗赶紧把他扶回床上，他轻手轻脚地顺着周蔚宁下躺的方向也跪在床上，迁就着他直到他顺利躺下，周蔚宁闷哼一声，盛诗茗怀疑自己是不是碰到伤口，想也没想就掀开他的衣服去检查，灯光太暗也没看出什么，他急着去拉开另一盏灯，却被被子绊住脚，眼见就要整个人压到周蔚宁，周蔚宁用力扯了他一把，给两人换了位置，变成他在下，周蔚宁在上，盛诗茗只讶异于周蔚宁的身手，没感到姿势不妥。
　　“抱歉......你没事吧？”话说出口就知道不对劲了，不对劲的地方来自于腿部，有什么东西顶着他。周蔚宁迷糊地看着他，盛诗茗脸上笼罩了一层幽暗的阴影，撅着嘴巴，眉头紧皱，他鬼使神差地低头，慢慢接近下方看不见毛孔的脸颊。
　　盛诗茗抓住他的肩膀，把他放到一边，“我去给你倒杯水吧。”鞋也没穿好就逃离了现场，他没有去倒水，回到房间躲进被子里，鼻腔瞬间充斥着被单的味道，跟周蔚宁身上是一样的，他又把头露出来，紧闭眼睛睡觉。

　　第二天六点多盛诗茗就醒了，他昨晚睡的不是很好，他想周蔚宁没醒的话他就可以先悄悄溜走了。门一开，发现周蔚宁的房门也开着，走近卫生间，周蔚宁刚好出来，神情正常，“新的牙刷牙膏我放在里面了，洗完下来吃早餐。”
　　下了楼发现餐桌上摆满了面包、香肠、鸡蛋、牛奶、咖啡，“吃。”周蔚宁推了满满一碟过来给他，品尝后惊喜发现他的手艺很好，不比自己差，盛诗茗忘掉了昨晚的尴尬，顿时产生一个疑问：这样完美的人是真实存在的吗？
　　“很好吃。”盛诗茗忍不住称赞。
　　“我爸妈在外面做生意常年不在家，我总得养活自己。”盛诗茗听完怔住，没料到他说起了自己家里的情况。
　　盛诗茗没再说话默默吃着早餐，吃完他换上昨天的校服，周蔚宁也换好出来，说：“我送你回学校。”
　　盛诗茗摇头，且不知道他怎么送，要是在学校门口被同学看到，那画面他都不敢想象。
　　“来吧，”周蔚宁让他跟着自己去车库取单车，里面还停着好几辆车，应该是他父母的，“你学校离我家有点远，放心，我骑车一流，很安全。”
　　盛诗茗纠结了一会，他不熟这边的路，自己瞎摸的话就要迟到了，说：“那请你在学校附近放下我吧。”
　　“行。”
　　一中的学生载着七中的人在路上前行这样一幅名画面诞生了，等红绿灯时，还被其他学校的人围观了，盛诗茗套上黑外套，挡住校服和脸。
　　周蔚宁在七中附近的公交站放下盛诗茗，临走前说：“今天球馆不开放，我带你去别的球场。”
　　盛诗茗盯着他的胸一会，说：“你的伤......”
　　“不碍事，我教你而已，等我消息。”

　　回到学校，已经炸了，余均锐最先跑过来的：“太可恶了，仁鸣的人一定是故意肘击你的！打不过就耍阴招！”
　　接着一群人围过来问候：“输球又输人！违背篮球的道德精神啊！”
　　“一群神经病，蔚宁你没事吧？下次一定打他们个落花流水，赢他个几十分！”
　　“受伤了一定很痛吧？他们太渣了！”
　　叽叽喳喳的让周蔚宁很烦，余均锐帮他清空了周围的人，空气瞬间清新许多，“哎你伤真的没问题吧？我记得你上一次受伤还是脚扭伤。”
　　“没事，休息几天就好了。“
　　“那你下一场比赛会出场吗？”
　　“到时会复检的，球队让我上就上呗。”
　　“那你小心点。”
　　周蔚宁恨不得枯燥乏味的一天快点过去，马上到晚上，虽然他人在这里，心却已经飞奔到球场，想着今晚要教什么呢？
　　周蔚宁倒没想到会先收到盛诗茗的消息，他说那破球场的灯修好了，他们约好六点半在那里等。周蔚宁去自己喜欢的餐厅打包了两份饭，他不知道盛诗茗喜欢吃什么，便按照自己的喜好来选，经理看到他的会员卡，告知他这几天是店庆，会员有更划算的优惠，二人行或以上折上折，或许他可以带盛诗茗过来。
　　盛诗茗早就到了，在练习他之前教过的技巧，球场两边都装上了大灯，强烈的白光打在他身上，像下凡的天神光芒万丈，忽然觉得盛诗茗有点像他们的吉祥物小天使。
　　周蔚宁坐下来招招手说：“先来吃饭。”
　　很快盛诗茗屁颠屁颠就跑过来了，原来他是没听清说了什么，见周蔚宁捧着饭盒，才回应：“我吃过了。”
　　周蔚宁注意到他背包上放着几个面包，把饭盒硬塞他手里，说：“快吃！反正我买了两份，你不吃就浪费了。”
　　盛诗茗捏紧饭盒，道：“这样不好，你教我打球，还要倒贴饭钱。”周蔚宁已经渐渐摸清盛诗茗是什么性格了，不随便欠人情，不接受不对等的好意，公私分明。
　　周蔚宁也头疼，为了让他吃饭，乱扯了一个借口：“你这身材在场上太吃亏，你不能光长技术不涨体重，身子是革命的本钱懂吗？没有抗衡的身体技术再好也白搭，教好了你就去参加联赛，到时就有钱还我了，这样行不？”
　　确实，身体要和技术并驾齐驱，齐头并进才能真的打好球，周蔚宁说得在理，不过......
　　周蔚宁继续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问了一个深入的问题：“你为什么要打球？”
　　盛诗茗思考片刻，答：“喜欢，是一件想要做好的事情。”
　　周蔚宁打了一个响指，“没错，想要做好，那既要掌握技术又要锻炼身材，不然我就白教了，所以别废话快吃！”
　　他被劝服，一点点吃起来，两人都消化好后，周蔚宁站着他旁边一动不动，只用言语指引他，在场上来回奔波。
　　周蔚宁拿出手机录像，一来以后可以随时复习，二来能留个纪念，三来如果自己真的去当教练，说不定还能用来当宣传片吸引学生，盛诗茗完全没发现周蔚宁在拍自己，当看到周蔚宁发来的短片点开一看才知道那是自己，“拍下来干嘛？”他不解。
　　“你可以随时随地拿出来练习啊。”盛诗茗想想也是，这可是珍贵的学习资料呢。
　　这一练一拍，快到10点了，周蔚宁看了一眼时间，说：“很晚了，回家吧。”
　　盛诗茗这才问：“你的伤，好点了吗？”
　　“还有一点痛，你别露出这种表情，又不是你打的我。”周蔚宁见他又皱眉头，想上手给他抚平，盛诗茗已迈开步子走了。

　　周五放学余均锐巴着他不肯走，“周蔚宁你答应我今天要陪我玩游戏的！”
　　“啊？是吗？可是我有点事……”今天也约了盛诗茗，他们离上次见面已经过去几天。
　　“你最近怎么总没空，老见不到你，你跑哪混啦？你不会瞒着我交女朋友了吧？你也太没义气了吧！”
　　“交你个头！我只是去打球！”
　　“我不管！球哪天不能打，今天你必须陪我玩游戏。”
　　周蔚宁无奈地给盛诗茗发信息说今天不能过去了，咬牙切齿地说：“你现在撒泼的样子倒像是我女朋友。”
　　余均锐兴奋地带周蔚宁回家，关上房门屏蔽自家爸妈，设置好游戏，放好零食，周蔚宁领着他在游戏里驰骋，大肆击杀，大叫“太爽啦太爽啦”，惹得两位父母躲在门外偷听两个臭小孩在里面到底搞什么鬼，接近12点时，周蔚宁耷拉着脑袋出来找水喝，他平时很少熬夜，从不会超过12点睡觉，所以现在睡意很浓。
　　玩到快1点，周蔚宁挺不住了，霸占了余均锐的床倒头就睡。
　　余均锐兴致未减，叫了外卖，“来这边！”给外卖小哥开了门后就直奔回原位，“放这里吧！”很久，余均锐没听到小哥走的动静，转头去看他，发现他盯着床上的人一动未动，他问：“还有事吗？”外卖小哥收回视线，往外走，余均锐心想人长得倒是不错，行为怎么奇奇怪怪的。
　　周蔚宁一大早醒来头有些痛，手还被什么东西压着，原来是余均锐不要脸也睡到床上来，周蔚宁粗鲁地把他推到一边，环视四周，一片狼藉，地上的外卖盒店名有点熟......
　　手机刚好响了，是队医来电：“蔚宁，你今天要去医院复查。”
　　他静悄悄地溜出余均锐家，回复：“我自己去吧。”
　　周蔚宁百般无聊地坐着滑手机等结果，网络上依然一片讨伐仁鸣的声音，过去几天还不消停，运动受伤再正常不过，至于对方是不是故意的他不想多加揣测，队医和球队的人拿到他的检查结果决定让他缺赛下一场，完全康复再上场。
　　周蔚宁也没意见，想着周末盛诗茗应该有空，昨晚的失约今天要加倍补回来，他发了消息，没人回，改为打电话，这是他第一次打电话给盛诗茗，响了很久也没人接，这个第一次体验太差了。
　　盛诗茗是休息之余刷到这则周蔚宁不上场的新闻的，难道他的伤又加重了？他从昨晚开始送外卖，一直到这会才吃饭，下午还要回学校补课，他们学校只有他一个人进了市里化学竞赛的决赛，化学老师要给他特训争取能拿个奖，最近自己一直把时间花在篮球上，整天想着打球打球打球周蔚宁周蔚宁......得兼顾一下学习了。
　　他不免又想到昨晚看到的，他在朋友家过夜的样子，周蔚宁的广阔天地不知怎么的出了错，分离了一条支流正好碰到自己的狭隘圆圈，一部分的自己被卷入他的世界，可他的世界太大了，各种各样的人事物，在他的世界里自己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个小元素，相反的自己的圆圈只有自己，一旦被人侵入，那人就能占据了他大部分世界。
　　被自己的想法吓到无语，他们两个还相交甚浅，自己都想到哪里去啊，盛诗茗甩开乱七八糟的想法，手机调了静音，去交外卖单领时薪，再奔赴学校。
　　只有他一个面对老师，大气都不敢出，老师也没给他松懈的时间，接二连三地出题做题评题。春日的下午也有些让人倦怠，阳光在室内流连忘返，几个小时过去，化学老师平时对着一群懒人无法释放的教学热情全部泄出来后终于放过了他。
　　盛诗茗拖着疲惫的身体只想回家睡觉，顺道绕过去球场看一看，藤蔓挡住了人影，只听到“哒哒哒”的拍球声，他走近去透过网缝去看，是周蔚宁。
　　他不想去打扰，怕周蔚宁会抓着他练球，他背靠着网坐到地上，弓起腿，头靠在膝盖上睡觉，周蔚宁走的时候肯定从那边的门出去，不会看到他的。
　　盛诗茗睡得很香，可是有人在拉他叫他，他眼皮重到撑不开，皱着眉头抬起头，“盛诗茗！”那人还用手去抠他眼。
　　“别弄我。”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声音。
　　“你要睡觉就回家，坐在这里那么冷！”
　　盛诗茗揉揉眼睛，确定周蔚宁站在前面没错，“你怎么......”
　　“这么大个人坐在这里，瞎子才看不到！”
　　盛诗茗踉跄着站起来，周蔚宁问他：“为什么信息不回电话不接？”
　　“我去打工了……还回学校补习了。”
　　“那你怎么在这里睡觉？”
　　“昨晚没睡好......”
　　“见到我不叫我？”
　　“我......”盛诗茗越来越小声，最后干脆不说了。
　　快到饭点，周蔚宁想带他去那家餐厅吃饭，又怕他不答应，便说：“跟我来吃饭，我有事跟你说。”
　　直到最后吃完，盛诗茗慢悠悠地问：“要说什么事？”
　　周蔚宁把这茬给忘了，使劲憋了一个借口：“我下场比赛不上了。”
　　“我知道啊。”
　　“你知道？”上个网就能知道，“那我带你去看比赛如何？看看我们队的后卫。”这下吸引住他了，盛诗茗点头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