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期球迷》trey

3、第 3 章

　　圣使队又迎来了一场比赛，客场对阵深航，深航实力一般，却总能有一两个人爆发，随时爆冷，而周蔚宁必须掐灭这些X因素出现的苗头。他提前放学来到深航的球馆训练，却被工作人员告知他们的队友要用比赛场，把他赶到里面一个小场地，空气不流通导致非常闷，他脱掉上身的衣服开始投篮，等到时间差不多要走才发现门不知何时被关了，一定是自己太投入了没发现动静，他赶紧打给队友。
　　回到场边的时候主持人已经在介绍双方球员了，盛诗茗刚找到自己在后面几排的位置正好看见周蔚宁火急火燎地赶到，他在球馆外面犹豫了很久，毕竟买了票不能浪费，还是进来了。
　　上次在七中打完比赛，他听到周蔚宁说的那句求教的话，同学又给他科普了周蔚宁这号人物，他才知道自己为什么觉得这人面熟，他在体育新闻上看过周蔚宁。周蔚宁，就读一中，今年高二，青篮联圣使队的小前锋，前年加入球队就带领球队赢得总冠军，是青篮联唯一一个高一就得到赛季得分王、投篮命中率第一、夺得总冠军的球员，如果说这些显赫的战绩令他声名大噪，那么他自身的附加条件也是让他大受欢迎的原因之一，那就是他长得好学习神，家境好还单身，虏获了许多男粉女粉。
　　之前他还教自己投篮姿势，确实有帮到他，他现在投得准多了，盛诗茗在网上刷了一些他的篮球视频，想着再来实地学习求教，于是买了圣使对深航的票。周蔚宁换上球衣，露出肌肉线条极好的手臂，前额的碎发微湿，眉毛不粗不细刚好搭配他一双大眼，像刷子一般的睫毛为他眼眸抹上浓重的水墨，嘴角旁边的小梨涡若隐若现，笑起来的时候盛诗茗脑里突然蹦出一个形容词：火烤冰淇淋，外表自带冷淡的气场，内心对篮球的那团火熊熊燃烧，他坐下来，觉得自己对不认识的人过分解读了。
　　比赛开始了，圣使很快占据上风，第一节就领先10分，第二节周蔚宁在场下休息的时候，深航疯了似接连命中，把比分追了上来，还反超了5分。圣使的教练一直没叫暂停，球员在球场上似乎有些不知所措，周蔚宁重新上场，传球，抢篮板，得分，能做的都做了。盛诗茗注意到他常跟队里的后卫挡拆，这招屡试不爽，对方马上换防，周蔚宁以大对小，面对比他矮的防守人，拔起来就是一记跳投，盛诗茗还看到他跑动积极，经常能把防守人甩开，出现在队员附近，他这条漏网之鱼便能接应队友，迅速得分，虽然他们打的位置不同，但相比之下自己真的差的太远了，现在流行全方位发展，打前锋的位置你也得去抢篮板传球，而自己甚至都没能在任何一项内做到最好。
　　他们的得分后卫除了定点投篮，跑位也很聪明，盛诗茗默默把他们的动作记下来，回去自己可以再多加练习，至于战术策略和跑位，自己一个人没法练。比赛早早失去悬念，教练早就把周蔚宁换下来，盛诗茗盯着他的背影，觉得买这票亏了，双方并不是势均力敌，比赛也不激烈，最后主力都被换下场。
　　周蔚宁依然没有参加赛后采访，从球员通道出来，他呼吸了一口冰凉的空气，在拐角处看到盛诗茗，他把人叫住，盛诗茗疑惑地转过头，大风把他头发吹得凌乱不堪。
　　注意到盛诗茗手里拿着球馆发的小旗子，周蔚宁问：“你去看比赛了？”
　　他把旗子扔到垃圾桶里，“是啊。”
　　“你不会是去看我的吧？”
　　“啊？不......不是的，我才知道原来你在联赛打球。”实际上就是想去偷师。
　　那个破球场就在这附近，周蔚宁问他：“要不要去打球？”
　　“啊？刚比赛完你不累吗？”
　　“轻松。”周蔚宁拉着他的手臂往前走。
　　风已经不刮了，寒冷停止侵入盛诗茗的肌肤，周蔚宁抓着他的时候感到一阵颤栗，任由他拉着自己走。
　　几分钟后到达目的地，却是一片漆黑，仅靠周遭的居民楼发出的微弱光亮能看到路，“难道那盏灯也坏了？”盛诗茗感觉周蔚宁加重了力道，估计是怕他摔倒，“小心路面。”
　　盛诗茗站在他右后方，刚走几步不知被什么磕到，整个人往前扑，正好撞到周蔚宁的后背，脸部吃了痛，诡异的是，周蔚宁为了接住他，条件反射反手抱上了他的腰，而他就靠着他的背，“你没事吧？”
　　明明外衣是冰凉的，但是盛诗茗却觉得眼前烘出一片热度，是自己脸红的温度，周蔚宁收紧了手，完全把他箍住，两人紧紧相贴，盛诗茗挣脱开来，甩甩头，“没事......”不解自己怎么会脸红？一定是错觉。
　　周蔚宁见他逃开，说：“抓着我。”
　　“不用了，灯坏了打不了，我们走吧。”
　　周蔚宁不免有些遗憾，还以为能再指导指导他呢，“行，走吧，我请你吃宵夜。”他这次没有抓他的手，直接搭上他的肩并排走，盛诗茗本想躲开，无奈力量不足，撼动不了这个1米9的大个子。
　　周蔚宁找了一间人少的牛肉面店，正要推门之际，盛诗茗跟他说：“我不吃，先走了。”周蔚宁眼疾手快抓住他，往里面塞，“不就吃个宵夜吗？”
　　点完单后，周蔚宁盯着他看了一会，想去捏他的脸，盛诗茗逃开了他的魔爪，“你冷吗？脸好像被冻红了。”
　　盛诗茗拍拍脸，“不，没事......”
　　周蔚宁去拿了两支维他奶，这时牛肉面也上了，他三两口就解决好，付完钱回来，盛诗茗还在一口一口细细地咀嚼，“你可以不用等我，我就住这附近。”
　　“还早呢，我送你回去吧。”
　　盛诗茗放下筷子，正经地对他说：“我不是小女生，自己回去就行了。”
　　周蔚宁举手投降，“我没别的意思。”也是，盛诗茗也就比自己矮10厘米，走在路上没人会去攻击1米8的高个子，可他本意只是想送个朋友回家而已，总感觉对面的人一会平易近人，一会又冷漠拒人，令人摸不着头脑。
　　“那给我你的联系方式吧。”
　　“为什么？”
　　周蔚宁以为他们已经算认识了，可称得上是朋友了吧，连朋友的联系方式都没有怎么行，他想一会，道：“我可以教你打球。”
　　“我们学校不是有篮球交流项目吗？一周一次。”
　　“我那天只是参加启动仪式，并不代表我参加这个项目。”
　　盛诗茗懂了，他是联赛球员，哪有多余时间来指导他们七中的人，那些教练肯定没周蔚宁厉害，沉思片刻，盛诗茗还是拿出了手机，交出自己的联系方式。
　　“我不能让你白教我。”盛诗茗恢复正常的脸色，试着跟周蔚宁谈条件。
　　周蔚宁脚扣住桌脚，坐在椅子上前后摇晃，微笑道：“不白教，你是我第一个学生，试试看要是我教得还不错的话，那我以后就去当篮球教练如何？”
　　盛诗茗未觉不妥，想了想似乎可行，“好。”
　　“对了，这个还你。”盛诗茗掏出一个东西。
　　“哦是我的耳机，我都没发现我掉了，谢谢。”
　　“不客气，先走了。”

　　中午的四人化学小组正式开展，其实他们都觉得这个压榨自己时间的复习会没必要，才结束一上午紧凑的课，这会还要继续做题简直要命，为了防止化学老师突然袭击，他们只好一边打瞌睡一边努力打起精神留意门口的动静，余均锐自告奋勇说要帮他们把风，代价是周蔚宁周末要陪他打游戏，为什么呢？因为周蔚宁打游戏也是天赋异禀，自从有一次带余均锐这个只能靠氪金的资深游戏玩家大杀四方后，余均锐一直哀求周蔚宁继续玩，但他既不感兴趣也没有时间，这次终于把他逮着了。
　　但他们四个也不敢太放肆，做了几道题也讨论完，才把椅子拼在一起当床睡觉，躺下没多久，余均锐的声音就响起来了：“化学老师来啦！”周蔚宁一个不稳从椅子上摔了下来，爬起来冲上讲台，拿着粉笔装作写字，化学老师走进来，满意地看着他们，说：“你们在讲这道题？”指了指黑板的题目。
　　周蔚宁便跟他讨论起来，其他三个人都没敢出声，最后化学老师欣慰地离开，余均锐拍拍胸脯：“还好还好！”大家都能安心睡觉了。
　　放学时周蔚宁看见几个七中的学生在球场，盛诗茗穿着黑白相间的运动服，还是那双黑色帆布鞋，他想跟盛诗茗说穿帆布鞋打球并不好，但每次都忘记。
　　一个校队队员在纠正他们的动作，周蔚宁本想过去，但球队今晚有训练，他不能缺席，加紧脚步到车棚取了自行车，朝球馆踩去。
　　教练把他们召集在一起，他们下一个对手是仁鸣，赛季开始前媒体报道仁鸣是这赛季总冠军的有力争夺者之一，大段分析种种原因。周蔚宁看完几场录像后，发现对手几个人较于上赛季都有不同程度的进步，看来是休赛期苦练了，最后教练总结：仁鸣禁区内得分占了一半以上，不要给他们有太多跑动空间，重点看守篮下禁区。
　　因为明天还要训练，教练提前放人了，周蔚宁是留到最后的一个，他试着给盛诗茗发信息，让他过来球馆打球，迟迟没有回复，他自己在球场上溜达，想再等等。
　　不知过了多久，他打开手机一看，一条五分钟前发来的信息：我到了门口，不知道怎么进去。周蔚宁朝入口狂奔，大门早就关了，只有球员通道开着，他带着盛诗茗进去，说：“我以为你不来了呢。”
　　盛诗茗心想能来条件这么好的球场打球，谁会不来呢？“那个篮球指导一结束，我就过来了。”
　　周蔚宁扔过去一颗球，让他先投篮，一看手势不对，“我上次不是帮你改了姿势了吗？怎么又变回来？”
　　盛诗茗左摆右摆，一时间忘了原来的手势，“刚才那个一中的又给我改了。”周蔚宁只好抓着他的手帮他摆好正确的姿势，自己的手是热的，盛诗茗的是冷的，冷热相触，混合交融，“你以后别去了，那人没我教得好。”
　　盛诗茗不说话，开始投篮，这会自然灵活多了，练了一阵，周蔚宁过去防守，让他进攻，“你要注意我的脚步，我往前你得后退，不然你没有投篮空间......”“你要做假动作，再绕过我......”“你可以这样，虚晃，后撤步，投......”
　　盛诗茗全程默默记着周蔚宁说的每一句话，两人动得厉害，坐下休息时，他对周蔚宁说：“你确实教得比较好。”
　　周蔚宁第一次教人，第一次被学生夸，咧开嘴笑了：“你也是一个有天赋的好苗子。”他查看了时间，不早了，“要走了，晚了工作人员会骂人的。”
　　通道走了一半，灯就被关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周蔚宁又笑起来：“我们怎么老处在漆黑的环境里啊？”盛诗茗有点紧张，可周蔚宁准确地找到了他，推着他的背前进，还说了让人哭笑不得的事：“之前我总是晚走，工作人员特生气，每次我到这里灯就关了，他们还用广播说关灯放狗咬我！”
　　盛诗茗自己一个人搭公交回家，回到深航球馆附近那片很快要被拆迁改造的区域，楼道没有灯，可路走多了自然也不紧张了，他打开门，里面空荡荡的，只有几样家具。
　　他给自己煮了晚餐，要洗澡发现热水器也不太好使，随便冲了一下，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摆弄着自己的手，回想周蔚宁今天教过的内容，良久，安然入睡。
　　同学介绍给他一份高收入的兼职，不定时开工，可他有些担忧，是在高级会所停车场指挥停车，有时还要到门口列队欢迎，不过不用进出会所，应该还好，盛诗茗答应下来，明天就去试试，晚上是圣使对仁鸣的比赛，估计又是一场轻松的胜利，正好不看也罢。

　　周蔚宁在热身，仁鸣的几个球员过来问好，有一个替补还问他要签名，被人赶了回去，观众陆续入场，他们球队的吉祥物，一个小天使正在用礼物喷射机发射礼物。
　　上半场圣使还是领先几分，中场会更衣室休息时，周蔚宁隐隐觉得左胸不太舒服，刚才一次抢篮板，仁鸣的人不小心用手戳到他胸膛，不过他隐藏得很好，自己做了几下按摩。
　　下半场开始没多久，周蔚宁在掩护队友的时候，再一次被仁鸣的人肘击了左胸，他吃痛蹲下来捂着胸口，裁判哨响，判仁鸣犯规。
　　周蔚宁感到气不顺，队友把他扶回位置上，教练为了保险起见让他回更衣室，先是让队医检查了一遍，他建议立即送往医院照X光和MRI，周蔚宁也同意了。此时听到球馆广播，更新伤病名单：周蔚宁左胸受伤，本场比赛不会回归。
　　球队派了一辆车，几个工作人员和队医一起陪同他去医院，等红绿灯时，周蔚宁看到路边一个高级会所门口聚集了一群人，围着里面一个熟悉的人。

　　盛诗茗临时被调离指挥停车的岗位，来到大门列队欢迎，一个一身黑衣，带着墨镜的人物走上台阶，身旁还跟着许多人，刚好走到盛诗茗面前时，盛诗茗打了一个喷嚏，一定是前两天洗了冷水澡的关系，一大坨鼻涕在他鼻孔里酝酿着就要喷射出来，他立马退后了几步以免误伤他人，可不知道是谁推了他一把，他撞上那个领头的人身上，鼻涕自然就沾上去了。
　　后边跟着的人一看，冲上去将他推倒在地，对着他破口大骂，盛诗茗一时不备，摔了个结结实实，经理在一旁鞠着躬解释，难听的话还是一句句蹦了出来。
　　周蔚宁见盛诗茗被团团围住，大有要被围殴的势头，头一热，顾不上车上的人叫喊捂着胸冲下车跑过去，推开外围的人，拉起盛诗茗，对着那人说：“别骂了，我可以报警。”
　　那人正要发作，带头的人阻止了他，“只是小事，没必要闹大。”说完便由经理领着进去了，经理用口型对盛诗茗说：“先回去。”
　　周蔚宁带盛诗茗离开了现场，将他塞进车里，再拿一张纸巾盖到他脸上，“擦干净。”自己因为动作太大，扯着伤口更痛了。
　　车上的人目瞪口呆，还是队医最先反应过来：“你左胸伤了，动作那么大，还冲到那些□□里面去，你是不是疯啦？！”
　　盛诗茗听到后擦鼻涕的手停下来，“你受伤啦？”边说边下意识伸手去找周蔚宁受伤的地方，被自己的动作吓到又缩了回去，“对不起......谢谢。”
　　“又是道歉又是谢谢。”周蔚宁靠着椅背，盯着他身上的制服。
　　到医院后盛诗茗陪着周蔚宁做检查，等结果的时候周蔚宁躺在病床上，盛诗茗坐在凳子上，他觉得自己要解释一下刚才的事，便开口：“我是去做兼职的，本来是指挥停车的，后来被拉去站门口，我打了喷嚏又被人推了一把才撞到人的。”虽然他和周蔚宁不算熟，但毕竟被人看到他在那种不符合他身份出现的地方还和奇怪的人混在一起，说实话他有点怕周蔚宁误会他跟□□有什么关系，或者是做什么不正当的事。
　　周蔚宁大概也猜到，说：“没事，不过你还是少去那些地方打工为妙。对了你要不要先回家？不用等我。”
　　盛诗茗摇摇头，他想看看结果，如果刚才周蔚宁受着伤为了救自己而真的发生什么事，那他就是大罪人了，知道结果好安心。
　　“那你先换了制服吧，我包里有衣服。”
　　穿着高级会所的衣服的确不好看，盛诗茗拿了一件厚卫衣套上，本来就是宽松款的能容下两个他，也就将就穿着，当他拖着长袖子出来的时候，周蔚宁已经睡着了。
　　睫毛贴到下眼睑微微颤动，医院的灯光照得他脸发白，鼻梁侧看更高挺，耳朵笼上一层粉色，有一条掉落的睫毛在鼻翼处，盛诗茗看了良久，想帮他拿走，又怕吵醒他，不得不凑近去看想要一击必中，以致于没发现自己到底离周蔚宁有多近，近到他的呼吸都喷洒到脸上。
　　他的手在上方盘旋了很久，终于要下手，眼角却瞟到周蔚宁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