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期球迷》trey

2、第 2 章

　　“是你？！”周蔚宁惊呼出声，男生戴着头盔，似乎也讶异了一下，“你...好。”
　　本来周蔚宁还想说话，不过他车上还有不少外卖要送，他发动车子掉了头，扬长而去。
　　周蔚宁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好像气球被钉子扎了后泄了一身疲劳的气，吃完外卖后，他跑到花园浇花，不知从何时起他养成了这个习惯，激烈比赛后，从喧闹回归家里，他就要到花园里淋淋花，剪剪叶子，寻回平静。他们家前两年刚搬到这里，是唯一一个靠近市中心的别墅小区，刚开始周蔚宁不想搬，原因是他爸妈常年不在家，就他一个人住在那么大的房子里，怪瘆人的，每个周末还要请家政阿姨过来打扫卫生，最后他家那边被拆了，不得已才搬过来。
　　四天后才会有比赛，明天不用训练，周蔚宁心想明天早读不上了，睡晚点再回学校。
　　没想到还是按生物钟醒了，周蔚宁在床上磨蹭了好久才起身，到门口快递驿站取了快递，再骑车回学校。骑车到学校只需十五分钟，他东绕西窜，车速虽快也没发生过事故，自己还挺有玩极限运动的天分。
　　赶在第一节课前到学校，很多人都被周蔚宁脚上那一抹黄吸引住，“天啊！蔚宁你已经上脚KD12超音速配色了？！我听说都被抢光了？！你怎么买到的？”
　　周蔚宁脚一缩，“我早就在美网上预定了，直邮过来的。”
　　“我的天呐，有钱人就是爽快！”“好羡慕！”
　　“我还买了狼灰色。”周蔚宁平静地说。
　　“这是刚出的配色啊！你下手也太快了！”
　　周蔚宁就篮球这么一项爱好，他从不吝啬购置任何篮球装备，而他偶像的球鞋也是必买，从5代到12代他已经收藏了很多双不同配色的，他还专门在家里设计了两面墙，一面立了多层鞋架用来放球鞋，一面是来挂球衣的。
　　男生说完又轮到女生，“蔚宁，我昨天去看比赛了！打得太好了！就坐在你后面的后面，一伸手就摸到你了！”
　　周蔚宁心想这不变态吗？难怪昨天背后凉飕飕的还总感觉有人碰自己，你不是只看我脸去了吗？也知道我打得好？
　　他冷笑，反问：“是吗我打得很好吗？我得了几分几个助攻几个篮板呢？”
　　女生话噎在喉咙处，说不出来，丧气地回自己座位。化学老师走进教室，宣布上一次市里化学竞赛决赛入围名单，其中就有周蔚宁，他还成立一个互助小组，每天中午早点到教室作冲刺准备，争取好名次。
　　余均锐下课来问候，“你怎么有点不对劲，难道是太累了？还要参加化学比赛确实挺累。”
　　“不是，昨天的比赛有点郁闷而已，那个新的大前锋没上场比赛。”
　　“切，这有什么，你不是打遍天下无敌手吗？”周蔚宁一本书扔过去，砸中余均锐胸口，“你别说，昨晚刷微博我还真刷到几张有我的照片，沾了你们的光嘻嘻。”
　　“那预先祝你脱单成功。”他整理笔记，塞回书包。
　　下午体育课，阳光暖洋洋地照在脸上，轻微削弱了低温，光线有些刺眼，周蔚宁看到有几个女生躲在树下擦防晒，再对比自己跟她们相差无几的肤色，他不黑，因为夏天晒完后冬天又会迅速白回来，他讨厌这种体质。
　　周蔚宁跟一些男同学组了局，但他们都打得不怎么样，他早早扫了兴，应余均锐要求，他们转去打羽毛球，即使他篮球打得最好，但其他运动也不差，杀球的时候气势汹汹，班上的女同学用她们的手机记录下来，途中周蔚宁有些恼火地让她们别拍，还威胁说要告诉老师，下课余均锐给他看微博上他打羽毛球的视频，他抢过来点了举报，再登陆自己的账号举报。

　　放学后因为对那家面包店的蛋糕念念不忘，加上新开张有打折，周蔚宁又去了一趟买了别的口味，突然想到那天的男生，想着再去那个破球场看看。
　　他正在那里练习上篮，周蔚宁靠近网墙，借着还有点亮的天色，再次看到他的样子，比自己还要白一些，就像班里涂防晒的女同学一样。这次他把袖子裤脚拉上了一点，细手细脚，抓着球用力的手腕，跑动的脚踝在他面前晃动，十分惹眼。
　　周蔚宁不知不觉捏紧了铁网，收起脚步声进去，坐在他后面饶有兴味地看着他，手指很灵活，脚步也很稳……突然一声“砰”，球砸到周蔚宁旁边的网墙上，男生瞪着眼睛直视他。
　　“嗨。”周蔚宁举起手，朝他打招呼。
　　谁知他第一句话是：“今天是我先来的。”
　　周蔚宁怔住，仅一会，他拿出蛋糕，说：“我不是来跟你抢场子的，请你吃。”
　　他运起球来，“我不吃。”
　　周蔚宁的手僵在空中，“我没别的意思，你昨天给我送了外卖，我表示感谢而已。”
　　“你付款的时候已经包含了我的服务费。”说完，拍着球回到篮架下。
　　周蔚宁冲过去抢了他的球，“一对一？”语气颇有挑衅的味道。
　　他抿着唇没有迈开脚步，周蔚宁寻思自己是不是自来熟吓到人家了？可是自己平时到外面球场打球，不管认不认识想打就可以随便加入，随时一对一斗牛也很平常，大家都很爽快，没像他这么扭捏的。
　　过了一会，他才微蹲做好防守动作，准备迎接周蔚宁的进攻，周蔚宁交替运球，几秒后突然转向左边跑到篮下得分，交换球权，他移动脚步，可周蔚宁紧紧贴着他，展开惊人的臂展阻挡他投篮的视线，因为他比周蔚宁矮，所以一直没摆脱防守，他显然有点急，就随便扔了出去，周蔚宁看透他的动作，一手封盖，把球揽了下来。
　　几个回合下来，周蔚宁发现他投篮可以，对抗不行，耗费大量体力才甩开周蔚宁几次得了分，而周蔚宁轻轻松松拿分。
　　他像是被激起冲劲，眼神变凶狠了点，就这样看上去，神情还是温柔的，他对周蔚宁说：“再来。”脸上起了密麻的汗滴，悄然欲坠。
　　周蔚宁一步步往前进，顶着他的肩膀想要推开他的防守，他似乎使出全力忍受着周蔚宁一下下的撞击，只挪了几步小碎步，他挥动双手妨碍周蔚宁投篮。两人离得很近，头也差不多挨到一起，周蔚宁靠着那点破灯光居然看清了他脸上的毛孔，鼻翼左侧还有一颗小痣，脸色因为剧烈运动变得通红，睫毛上也沾满了汗珠，眨巴眼睛的时候好像蒙上晶莹剔透的一层面纱，他的汗水纷纷落在周蔚宁的衣服上，他竟然有些许冲动想要帮忙掀掉这层阻碍美景的隔膜，停下来擦掉汗水好好观摩，周蔚宁也的确这么做了，没看清楚就把球投了出去，投失了今晚第一个球。
　　他把球找回来，对于第一个防守成功的球高兴得扩大了嘴角的弧度，周蔚宁晃晃脑袋，拿出几张纸巾递给他擦汗，再次递了蛋糕过去，“现在能吃了吧？”周蔚宁从不怀疑组队打球这条路子能让陌生人变熟悉，几乎每次他出去打野球都能认识新朋友，对男生来说，没有什么是打球不能解决的，打球交友再正常不过了。
　　他坐到周蔚宁旁边开始吃了起来，吃了一半，慢悠悠地说：“我觉得你有些面熟。”
　　周蔚宁不敢自诩名头响当当，但是打篮球的都知道他是事实，不过对面这位明显不认识他。
　　“我叫周蔚宁，”顿了一下，现在问应该不会太突兀，“你呢？”
　　“盛诗茗。”这次回答还挺快，然后周蔚宁就听见他在小声嘟囔自己的名字，“周蔚宁......我好像在哪听过。”
　　“别想了，你现在不就认识我了。”
　　盛诗茗点点头，吃完问：“你明天会来吗？”
　　“不确定，这里离我家有点远。”
　　“也是。”差点忘了他知道自己家在哪。
　　一阵电话铃声响起，周蔚宁按了接通，他姑妈的声音传出来：“蔚宁，你怎么不在家呢？我在你家门口呢，你快回来。”
　　周蔚宁慌忙收拾跟盛诗茗告别，“再见！”
　　望着周蔚宁身影离去，盛诗茗收回视线，却瞥见刚才周蔚宁的位置落下一点东西，是一个刻着他名字的无线耳机。

　　周蔚宁远远看见站在门口的姑妈向他招手，“姑妈，你怎么来啦？”
　　“我做了点心拿来给你吃。”周蔚宁看着她两手大包小包苦笑，姑妈的一双儿女也就是他的表哥表姐移民国外，而他爸妈常年在外做生意就拜托他姑妈时不时来照看他一下。
　　姑妈放好东西，摸摸他的手臂，问：“你是不是瘦了？有没有好好吃饭啊？”典型的妈妈口吻，不过周蔚宁确实不太壮，肌理匀称，显瘦，不像那些健身狂人大块大块爆满的肌肉。
　　“姑妈，我是运动员，怎么可能不吃饭？”
　　“我听网上说有的球员要减重，吃什么沙拉素菜，哪里会饱啊！姑妈煮点东西给你吃！”
　　趁姑妈在厨房忙碌，他跑去洗了澡，出来舒舒服服地瘫在沙发上，等食物上桌。
　　结果菜一上来，他傻了眼，满满一碗云吞面，还有一盆蒸饺子和一小碟鸡爪，“姑妈，你喂猪呢？吃那么多我等下怎么睡觉？！”
　　“没关系，我们一起吃。”当两人一同解决了这顿豪华宵夜后，他不想再听姑妈的唠叨，送她出了门口，“开车小心，拜拜！”
　　姑妈最后说了一句：“你表哥表姐下个月回来，到时来你家吃饭！”他家实在太大且没什么人气，每次表哥表姐回来都会来他家做大餐顺便开派对，非常方便。
　　隔天回校被告知，他们学校和七中搞了一个友校篮球互助项目，这是教育局今年重点改造项目之一，目的是帮扶困难对象，校风改造，希望七中能慢慢一点改头换面，树立回良好的形象。下午就要选几个学生过去参加项目启动仪式，周蔚宁自然在名单之列。七中这个学校跟他们学校差了一个太平洋距离，成绩校风在市里都是倒数第一第二的，里面的学生不是不学无术就是朝着混混痞子进化去的。
　　余均锐替他不爽：“别的学校的人看见七中的学生都要掉头走，烂泥扶不上墙，不过他们好像也有几个人在联赛里，你知道吗？”
　　周蔚宁不在意：“知道，不熟。”
　　下午周蔚宁搭上学校的大巴，连同校长相关老师一起向七中出发，七中面积不大，唯一开阔的地方就是教学楼大堂，他们在大堂挂了欢迎横幅。校长跟七中校长到会议室商谈活动细节，几位老师带着周蔚宁他们几个人到篮球场拍照。
　　因为只有一个球场，带他们的老师把正在上课的同学赶走了，球赛被中断了，一时怨声四起，“搞什么？不就是几个一中的学生吗？当他们是上帝啊！”
　　“听说他们是来参加活动开幕仪式的。”
　　“就那破项目？！”
　　周蔚宁也觉得不好意思，想快点拍完走人，他站着篮架下，看着那几个七中的老师在人堆里挑了几个学生，迎面而来是一张昨晚才见过的脸。
　　老师让他们做做样子，拍几张照片，周蔚宁对上盛诗茗，他穿着七中的校服，外面还是套了那件黑色外套，洗得有些发白褪色了，两人僵硬地站着，直到老师说：“别光站，动一动！”
　　他们摆出动作，周蔚宁小声问他：“原来你是这里的学生？”他倒没觉得有何不妥，单纯问一句就像“你吃饭了吗”的问候而已，但盛诗茗难为情地点头，猜不到会在这里遇见他。
　　“几年级？”“高二。”“我也是。”
　　七中的老师拍好照，让他们一起回大堂，那里摆好了桌椅，各就各位后，领导轮番发表讲话，定好了每周一次的篮球交流课，一群人人手一个篮球拍了大合照。七中校长找来校队主力，建议他们来场友谊赛，还安排了观众坐满整个球场，七中的学生情绪高涨，打败一中这么难得的机会可不是经常有。
　　周蔚宁不想认真，但他们好像进入客场待宰的羔羊，啦啦队的声浪一波高过一波，震耳欲聋，其中一些欢呼声不太友好，原以为七中的学生时常内斗可面对外敌却意外的团结一心。
　　他们几个除了周蔚宁都是一中的校队球员，换好球衣后他们几个象征性地伸手打气，返回球场，周蔚宁见到站在几个人后面的盛诗茗，确定了两个事实，一他是校队，二他打的是得分后卫位置，可是盛诗茗的对抗能力并不好，他能进入校队的话，那么其他人......
　　哨响开球，先拿到球权的是一中，控球后卫组织进攻，几次传球后，周蔚宁摆脱了防守人，球立马到他手上，罚球线外后一步跳投命中。轮到七中进攻，周蔚宁跟得对方很紧，最后是盛诗茗在左侧45度三分外命中，呼喊声突然响起，庆祝这个好球。
　　这边一中也进了，大家的防守都不紧张，友谊赛时长不长，直到最后五分钟，一中领先一分，观众的叫声持续不断，周蔚宁做了手势暗号，他们都加大了防守动作，一时让七中的人无所适从，找不到好的出手机会，只能不断转移球，几次换位，轮到周蔚宁防盛诗茗，他没办法突破周蔚宁的防守，转眼间进攻时间就到了，裁判示意球权交换，随后一中加快节奏，他们就跟不上了，分数越拉越大，离比赛结束还有一分钟，全场鸦雀无声，跑步声和拍球声交替混合，最后比分定格在70比58。
　　双方球员下场前友好地握手，到盛诗茗，浓郁的阳光照到他脸上，冲散了他的红晕，整个人干净通透，周蔚宁低头看他时，像光芒簇拥着他送到周蔚宁面前来，手跟上次的感觉一样，不过这次多了温热的触感，周蔚宁可以感受他的心跳加速。
　　也不知是不是想安慰他，周蔚宁笑着说：“打得不错。”
　　盛诗茗把手抽回来，答：“谢谢。”瞬间逃离了球场，观众也逐渐离开。他们换回衣服也打算走了，却被人堵在门口，是刚刚交手过的七中学生，唯独少了盛诗茗。
　　“别以为你们赢了就了不起，那什么篮球交流活动我们不需要！你们赶紧滚回去！”带头人气冲冲地朝他们嚷嚷。
　　周蔚宁拦住想要冲过去的队长，淡定地说：“我们正要滚，不劳烦你们送了，”出去后，周蔚宁又补了一句：“技不如人是事实，虚心求教才是正道。”
　　那人扬起拳头，可他们已走远，周蔚宁敏锐地捕捉到一个身影闪过，只看清他的黑外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