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流浪猫》Narrater

8、第8章

　　天空漆黑，远远的望去泛着红色，豆大的雨点敲打着窗户发出声响。

　　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动，少女软糯带着困意的嗓音还在耳边反复重放。

　　刚刚，她问他：“路衍，你可以吃辣吗？我小姨说要做...麻辣......火锅。”

　　那个软乎乎声音太软，太娇，像是四巷子里那只被她养着的异瞳小奶猫，娇娇气气挠人心弦。

　　阳台上，少年头枕着手臂躺在摇椅上，耳边尽是少女进入睡梦里轻浅的呼吸声。眼中的笑意，让他眉角的戾气淡了几分，多添染了几丝温柔气。现在能听着喜欢的人的呼吸声入睡，这也算是偷得浮生半日闲了吧。

　　凌晨五点，天空依旧阴沉，刮起了大风。路衍睁开眼，盯着天花板看了一会。少年声线略带着刚刚醒来的沙哑感，轻轻对着手机嘟囔了句：“我的同桌，早上好。”

　　小心把电话挂掉，路衍仰视着天花板的狐狸眼底都是笑意与满足感。

　　没忍住抱着被子滚了几圈，路衍掀开起床去了洗手间。对着镜子打量自己，今天好好收拾了一番，一会可是要去小朋友家里见家长，怎么说也要留下个好印象。

　　他凝视着自己一头别人家长嘴里坏孩子的专业形象——蓝灰色的头发，不修边幅破破烂烂的衣服，像个不学无术的小痞子。

　　路衍皱眉：“……”
　　平生第一次对自己的审美产生了疑惑。

　　他这张脸，又凶又俊，平时往外面一站，不少漂亮姑娘都喜欢招他。只是小朋友不一样啊，生得清清白白干干净净，这一大清早，这可怎么办啊。

　　万一他未来丈母娘不喜欢怎么办？

　　睡在客厅沙发上的许知被洗手间里呼呼啦啦的动静惊醒了，揉了揉自己酸痛的脖子。昨天晚上被路衍那痞子压榨着写作业，半路还被人扔下，眼看着人家郎情妾意的去打电话，现在居然连觉都不让他睡了。

　　捂住耳朵，许知扯着嗓子喊：“路哥，我说您能不能小点动静啊？这才几点，鸡都还没起床，狗刚睡着啊。”

　　“……”
　　吹风机无情而嘈杂的声音响起。

　　许知拉起被子盖住头，他到底是造了什么孽！

　　·

　　阴暗房间里，喻麦巴掌大的小脸苍白无力，黑葡萄似得眼睛无神望着前方，眼底泛着点红血丝。她靠墙坐着，发丝搭在肩上，手紧紧攥着被子，指尖微微青白交替。

　　许久，她看了眼墙上挂着的表，六点半了。

　　这次的新药，比她预计中更早产生副作用，也不知道算不算得上是。不论是什么带有安眠性质的药物或者保养品，刚开始对她的疗效都很好。但用一段时间后，她服药就会开始不停的做梦。

　　那种想醒，却醒不过来的感觉，真是折磨人。

　　房门外，张慧清小心翼翼趴在房间门上,听着里面的动静。确认无事后，才忧心忡忡的回到自己的房间。

　　收拾一番，张慧清去做早饭。

　　她敲了敲喻麦的房间门：“麦麦，起了吗？”

　　喻麦眨眨干涩的眼，应了声：“起了。”

　　伸手摸索着按下开关，倾泻而下的刺眼灯光让她眯了眯眼，适应了会才睁开。

　　掀开被子，少女深吸了口气，脚在冰冷的地板上让她清醒了许多。穿上拖鞋，拿起衣架子上的黑色外套穿好，拉开门走出房间。

　　客厅里，张慧清把早餐刚摆好，倒了杯温水放在桌子上，催促：“麦麦，你快点去洗脸，洗完把杯水喝了。”

　　站在柔软地毯上，喻麦看着落地窗外的阴沉天气抿了抿嘴。交叉错乱的电线微微晃动，香樟树枝摇晃的有些禁不住，今天外面风很大。

　　她小声应了声：“好。”

　　从洗手间出来，坐在餐桌上，她喝了温水后，慢吞吞地开始吃起早餐。

　　“一会我去超市买东西，中午给你们做好吃的。”张慧清夹起菜放在喻麦碗中，絮絮叨叨：“麦麦，你们也别光补习，我一会再买点水果零食，学累了也都放松放松。”

　　“你别光顾着帮别人，自己累着了，要注意休息。”

　　咽下嘴里的食物，喻麦抿了口牛奶，看着张慧清柔柔说道：“小姨，你放心，我知道的。”

　　张慧清看着她笑了笑，点点头，没再说什么。这小丫头看着什么都好，你说什么她都应。其实骨子里倔强得很，妈妈是，姐姐也是，她也是，连这外甥女也是。

　　无疑，她是幸运的，而姐姐是不幸运的。
　　外甥女也是，但不是都说万事开头难，慢慢来吧。

　　吃过早饭，张慧清简单收拾了下房间，就去超市采购中午要用的食材。

　　张慧清刚走不久，依旧是如昨天一样穿着校服，只不过外面套了个深灰色外套的痞帅少年到了居民楼，他额前发丝微微落下，伸手胡乱抹了把，深吸一口气，按下了喻家的门铃，手里还提着两袋子水果。

　　喻麦拉开门，她换了套淡米色家居服。整个人带着难以言喻的温柔感。

　　少女看着少年的眼睛微微垂下，轻声地说：“进来吧。”

　　手足无措并用走进去，路衍什么时候这么紧张过，细长的狐狸眼四处看了圈。直到少女接过他手里的水果，他也没看见未来的丈母娘在哪。

　　“阿姨呢？”路衍停顿了下，“今天阿姨不是在家吗？”

　　喻麦神情呆愣了下，原来漂亮的少年是因为家里有大人，所以紧张啊。

　　轻轻地摇摇头：“你不要拘束，小姨很好相处，以后你过来也不要破费买东西了。”

　　少年声量猛地拔高：“那怎么行！这不一样。”

　　小朋友没有父母，那小姨不就相当于他的小姨，那不也就变相是未来的丈母娘吗？不在丈母娘眼前刷好感，他还能干啥去。

　　喻麦：“？”
　　看着路衍认真地模样，她有些哑言，这哪不一样了？

　　喻麦狐疑地看了下，双眼不知往哪放的少年，只见痞帅的少年手握成拳放在嘴边，轻咳了几声，一双勾人的狐狸眼颇为认真地看着她：“小同桌，我的意思是，这样多不礼貌啊。咱都是根正苗红的好学生，自然要懂礼貌。”

　　沉默看了会少年的耳钉，脑海里划过巷子里他打架凶狠的模样，喻麦眨眨眼，莫名想起之前许知许芒说笑时讲的话，小声地说：“嗯，我记得许知说你最讨厌那些根正苗红惺惺作态的人了。”

　　路衍表情一僵，许知真是嘴没个把瓢的，怎么又在喻麦眼前乱嚼舌根子了？

　　伸手拉住少女的手腕，他神情严肃，语气比刚才还认真：“不可能，你别听他胡说，我的梦想就是做一个根正苗红尊老爱幼的少年，并成为伟大祖国千万花里的最帅的那朵。”

　　喻麦抿嘴思索片刻，点点头：“嗯，你说的对，把作业拿出来给我检查一下。”

　　轻轻挣开少年的手，她往学习桌走去。

　　路衍：“......”
　　这怎么还检查作业啊？昨天他没写完。
　　最重要他昨晚太入迷…...

　　坐在少女的对面，路衍懒散地挑起抹邪笑，灯光下褐色的眼睛却露出暖意融融，笔屁/屁敲了敲桌子，压低声音：“小同桌，不如我们打个商量。”

　　喻麦抬头，用眼神询问他：什么？

　　对着一双清澈透明的眼睛，路衍有点卡壳，强装镇定地继续说：“昨天晚上回去有点不大舒服，英语还没写。”

　　“所以......嗯……明白吗？”

　　原来是没写完啊，其实喻麦也没指望对方能把作业都写完。在九班小半个月，她知道路衍可是连暑假作业都没做的类型，更别提其他东西了。

　　只不过，现在是要尽自己的职责。
　　——帮他好好补习，不浪费时间。

　　“没事，你可以现在写。”掏出一份备好的卷子，喻买想也没想直接继续说：“写完以后，把这个数学卷写了。”

　　这份数学卷子，可是她按照他所缺少部分做的针对性出题。不会超出路衍的能力范围，也能很好的帮助他思考一下问题，不至于像昨天一样杂乱。

　　眉角耷拉下来，懒洋洋的狐狸眼带上了抹无奈，路衍认命似得接过卷子。从书包里找出来自己从未翻看过的英语课本，好在昨天晚上他找人问了作业是什么，不至于太丢人。

　　少女不动声色悄悄勾了勾嘴角，低下头继续刷题。

　　张慧清回来的时候，朋克风少年刚写完英语作业。正举着卷子假装看题，实则一双眼都盯在了对面认真学习的漂亮女孩身上。

　　小年轻就是好，拐着弯去看喜欢的人。

　　她忍着笑意：“麦麦，我回来了。”

　　喻麦还没有应上，少年就慌慌张张地站起身：“阿姨好。”

　　“你好。”张慧清点点头，试图缓解少年的紧张，“没事，你坐下写作业，把这当自己家就行了。”

　　说完，她安抚地笑笑，视线越过少年对着喻麦眨眨眼，便提着东西去了厨房。

　　张慧清不歧视少年时的张扬个性，谁还没有个中二年代？只不过有些孩子是拎不清什么叫叛逆，还以为自己与别人不同是很高高在上的一件事，这一点是她绝对没办法接受的。不过好在眼前这个男孩，不是那种不服管教上头的小孩子，看上去倒是挺懂事听话的。尤其是少年的那张俊脸，要是放在她那个年代，还不知道有多少姑娘家想嫁呢，痞帅又不失文气，让小丫头与他接触一下也挺好。

　　人生中......
　　有些事，避不开，躲不开，倒不如顺其自然。
　　说不定结果会有惊喜，会很好呢。

　　喻麦刚要起身去厨房看看，手边的手机就“叮叮”响了两声。

　　拿起手机一看，她脑子有一瞬间是空白的，心里不由得一阵失笑。张慧清对于某些事总是看得异常开，也非常地热情，无声叹口气继续垂头学习。

　　短信页面上：小姨

　　“麦麦，小伙子还不错，长得也好看，你可要把握时机，年纪轻轻怎么说也要与最帅的谈恋爱才是正道。小姨要是在年轻个几岁，也想好好体验体验呢。”

　　“宝贝，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