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流浪猫》Narrater

7、第7章

　　立在楼梯口的少年愣了愣，难得有了那么一丝他是个痞子的自我认知。眼底划过淡淡戾气，顺着门口娇小少女的意思进了屋里。

　　看了眼挂在墙上的钟表，才十二点半，他还来不及吃饭吧。喻麦贝齿咬了要下唇，去厨房把中午做饭的饭放到微波炉里热了下。

　　外面天气阴沉，大雨倾盆，估计要下上好几天了。

　　背着少女的路衍，神情有些恍惚的坐在上午的学习桌旁，发丝遮掩了些眉宇，微挑的狐狸眼尾泛起了丝失落，嘴角绷的笔直，下颚微微收紧。骨节分明的手握着笔尖心不在焉似地一点一点戳着数学课本，留下一排排小印记，隐约能看出是喻麦二字。

　　“叮——”
　　微波炉转好的声音响起。

　　将热好的食物摆在餐桌，琉璃似得眼眸眨了眨，喻麦抿了抿嘴，糯糯唤道：“路衍，你过来吃点东西。”

　　“啪嗒——”
　　手里的笔留在木桌上，滚了几圈，发出一阵声响。

　　少年转过头去，额前蓝灰色的发丝颤了颤，眼睛愣愣看着立在餐桌旁的她。

　　鬓角的发丝落下了几丝，少女含了秋水的眼眸，正亮晶晶的看着他，比夏日星辰还要璀璨夺目。小小的缩在白色毛衣外套里，趁得她软乎乎一团，像只秋日里慵懒的小白猫。

　　小姑娘真真好看得紧。
　　还又小又娇的太动人。

　　他该如何不显得笨拙，才能靠近她一点点。

　　眼神不自觉柔和下来，少年清朗的声线莫名变得微哑：“好。”

　　客厅气氛十分安静，却有抹淡淡的温馨散开。少年认真品尝食物的满足感，少女埋头写字发出的沙沙声。

　　莫名的缓和了路衍一直发紧的心脏。
　　得，自己瞎紧张个屁，她又不喜欢他。

　　喻麦坐在学习桌上翻看着上午他写的卷子，打算尽快做出一份有利于少年的学习计划。总不能让人白白在她这耽误时间，左右下个月的物理复赛也准备好了。

　　他的底子不差，初中应该也是班里面的前几名。高一好好听课，也不会留在九班，最起码……

　　喻麦笔尖微停，垂下的睫毛轻轻颤了颤，想起今天巷子里少年凶狠如狼崽子的神情。除去中午那出，之前他也是一副玩世不恭，放荡不羁的模样，但看起来还挺和煦温润的。

　　微微抬眸看了下吃东西的少年，她眨了眨眼，轻轻努了努鼻。用心将高一所学重点，以及少年所缺少的那部分做了个总结，好在现在他才高二。

　　想了想，喻麦轻轻问出来：“路衍，你有想考的大学吗？”

　　夹菜的手一顿，路衍垂下眼睫，身体有些紧绷，片刻后，抬眼看着小姑娘水葡萄似得的大眼睛，若无其事地反问道：“你呢，想考什么大学？”

　　“不出意外，会被保送。”
　　少女的声音软软绵绵，宛如呢喃软语。

　　是了，她九月初就参加了物理竞赛，成绩很好。以后肯定是走保送这条路，而且以小姑娘的聪明，与他是云泥之别。

　　爱别什么别什么，反正就是要她。
　　心底感情的拉扯，要命的占有欲喷腔而出。

　　放下筷子，少年嗓音低沉沙哑：“你应该会去北大或者清华的吧？”

　　“差不多。”少女微微歪歪头，凝视着他，敏感觉得他情绪不大对，小声嘟囔：“路衍，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呀。”

　　她也知道，少年没有方向。
　　但有了方向，才能知道补习要怎样补才好。

　　少年靠在椅子上，悄悄松开微微握紧的拳头，漫不经心看了眼她：“我还没想好。”

　　“那你好好想想，回头告诉我。”

　　“嗯。”

　　下午的时光，路衍基本上都是在各科的摸底考卷里度过，少女似乎是铁了心教他，出题十分细腻重点。不过好在，他以前的基础没丢，虽然磕磕绊绊，但还是能答个半对半不对。

　　不用太丢人。
　　不然他真是没脸了。

　　认真检查了所有错误，喻麦心里大约有个底了。

　　放下卷子，她看着少年，弯了眼：“现在时间也差不多了，晚上你回去把作业写完，明天带过来给我看。”

　　路衍胡乱揉了揉头发，怎么还写作业啊？

　　在少女执着的目光下，他自暴自弃地点了头：“行。”

　　外面天色浓黑，微风清冷，雨滴落在水洼上，溅起小小涟漪水花。

　　站在玄关处，喻麦把伞塞到少年的怀里，不满地喃喃自语：“淋雨很开心吗？”

　　被塞了个猝不及防，忘记带伞的路衍：“……”

　　少女扬了扬嘴角，摆了摆手：“注意安全。”

　　“好。”

　　少年身影从楼梯口消失，喻麦关上门，推开落地窗门站在阳台上，看着他的身影越走越远。

　　楼下暖黄色的路灯斜斜散下光，能清晰看见雨痕。

　　那把伞她打起来像个巨型蘑菇，可是身高腿长的少年用着，倒是显得有些委委屈屈。

　　走出居民区，站在路边打着伞，单肩斜挎着书包的少年，漂亮的狐狸眼在黑夜灯光下，异常的妖邪。

　　路衍寒着脸，掏出手机给许知打电话：“一会来我家一趟。”

　　也不知道对方叽里呱啦说了什么，他的表情逐渐不耐烦：“滚过来写作业。”

　　话音刚落，也不管对方震惊哀嚎，直接挂掉电话。

　　某别墅区。
　　许知差点一口气背过去，抱着手机，陷入了怀疑人生中。

　　得，由于干不过黑势力。
　　许知愤愤不平地起来收拾东西。

　　唉，要不是他打不过路衍，鬼才愿意大半夜跑去写什么鬼的作业。

　　坐上出租车，许知才后知后觉嘟囔：“不是啊，好好的为什么要写作业？”

　　这是转性了？
　　说起来今天打架也莫名其妙地就走人了。。。

　　晚上雨停时，张慧清提着两袋麻辣鸭脖回来，与楼下邻居说了两句，人家说看见个蓝头发的小伙子来了，有点不像个好人。一到楼上，她就把这事和喻麦说了，眼看着不爱笑的小丫头抿着嘴笑弯了眼，可着实把她给惊了。

　　不过，补习啊？
　　小伙子倒是聪明，懂得曲线救国。

　　半天，张慧清看着电视里播放的青春偶像剧，放下手里的补水喷雾，随意说道：“麦麦，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嗯？”喻麦黑白分明的眼睛冒起淡淡茫然，轻轻摇摇头，“没有。”

　　点点头，张慧清吃了口鸭脖，跳过这个话题，挑了个肉多的递给喻麦：“明天还给你那个小同桌补习吗？”

　　“补的。”喻麦小嘴辣的艳红，吸了吸鼻子，软绵绵地继续说：“我答应他这学期帮他补习。”

　　“那明天我去超市买点好吃的，这可是你第一次有同学来家里，中午给你们做麻辣火锅吧？”张慧清倒是想看看朋克风小朋友是个什么样的男孩子，上次远远看了眼。小丫头看不出来，她可是看的真切，少年心思啊。摸了摸喻麦的头，起身往卧室走去，还不忘说：“你问问小同桌能不能吃辣啊，小姨今个累了一天去休息了，你吃完就赶紧睡觉。”

　　“明天晚上给你约了苏爷爷，咱一起去看看。”

　　喻麦点头应下，“知道了。”

　　看着桌子上的鸭脖发愣，喻麦起身从电视下的柜子里拿出医药箱，找了几粒胃药，倒了杯热水。轻轻敲了敲张慧清的门：“小姨，你把胃药吃了吧，以后鸭脖买微辣就可以。”

　　屋里头正靠在床上揉胃的张慧清动作一顿，眼眶有点发热，原来小丫头都知道啊。

　　张慧清笑了笑，没白疼她。

　　起身拉开门接过药，她嘴里还不忘唠叨：“鸭脖吃什么微辣，我就喜欢那股子又麻又辣的劲。”

　　“去吃你的。”

　　不等喻麦说话，她就关上门。

　　坐回沙发上，喻麦盘着腿窝在那，神情认真地啃着手里的鸭脖，像个只进食的小仓鼠。

　　张慧清自从把她从孤儿院接出来，就一直很努力的在照顾她，像母亲，也像朋友。很多时候，张慧清都会选择给她独立空间，并不会强硬要求她要怎么样。

　　偶尔张慧清喝多了，会拉着她说起往事。

　　她也是东拼西凑才知道，当年张慧清要出国，封建思想的外公外婆不让，非说是坏事。年轻气盛一心抱负向往自由的张慧清，干脆就溜走了，这一走就是十几年。

　　出了国，张慧清不敢回家，只敢寄东西回来，但都被牛脾气的外公外婆扔了。时间一久，就这么僵持着，谁也不愿意先低头，熬着熬着就过去了这么多年。

　　距离隔的太远，当张慧清从高中同学那知道家里的事的时候，喻麦都已经十三四岁了。

　　记得清楚，那个时候她正要申请身份证与证明，打算搬出去孤儿院住。张慧清出现了，漂亮的女人，与她相似的眉眼之间，抱着她在院长屋里又哭又笑，一直道歉。

　　办好手续，张慧清带着她买了距离高中近的房子。一开始张慧清十分热衷于上哪都带着她，恨不得把世界上所有好的东西全部都给她。可能是对方发现了她孤僻冷漠的性格，也不想做一些勉强她的事，就慢慢地变成了现在的生活。

　　过去那些事谁也怪不得谁，她很珍惜现在的生活。

　　但可能是一个人久了，就有点融入不进去温暖。

　　拉回飘远的思绪，喻麦关掉电视，起身把鸭脖放到冰箱里。等她吃了药躺在床上，才后知后觉想起来还没问路衍能不能吃辣。

　　药劲上头快，她迷迷糊糊打了个电话过去，声音瓮声瓮气软乎乎地说：“喂，路衍，你可以吃辣吗？我小姨说要做...麻辣......火锅。”

　　最后几个字几乎不可闻，像是哼哼唧唧的撒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