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流浪猫》Narrater

6、第6章

　　学校后街，东西南北都有几条错综复杂的巷子，里面有居民，也有营业的商家。平时都是附近学生最爱来的地方之一，可以说几乎每天都是人来人往。

　　喻麦黑白分明的眼睛划过丝紧张，轻轻吸了口气。脚步放轻的走到西巷子尾，悄悄趴在墙壁上，微微探出头往里面看过去。

　　巷子里十几个少年纠缠在一起，个个都带着不服输的劲头往对方身上下狠手。

　　“老子打死你们这几个狗屁猪儿虫。”
　　“许芒，你赶紧靠边去。”
　　“卧槽，你居然还敢还手？”

　　少年里许知的声音异常明显，他从一个小绿头手里抢过棒球棒，对着人毫不迟疑地打过去，与平时截然不同。

　　深巷子尾，许芒脚底下踩着个看不清楚模样的人，手里拎着个棍子抵在那人后背，还不忘嘲笑许知：“你可拉倒吧，让本小姐靠边？”

　　“要是没本小姐在，你迟早得被人打死。”
　　“看看你那弱鸡样，连个鸡崽子都打不过。”

　　至于其他几个和许知许芒交谈的少年，喻麦都不认识是谁。两方都是半大少年，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只不过路衍这边战斗力较高点。

　　看样子，是平时打架打出技巧了。

　　喻麦眨眨眼，鸦羽似得睫毛颤了颤，忍不住咬住了下嘴唇。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老规矩？上午学习入了迷，把这个问题给忘记了。

　　她的视线慢慢地到一抹熟悉的少年身影上。

　　上午还在她那认真学习的少年，此刻，揪着一个小黄头的衣服领子按在墙上。他额前的发丝被汗水浸湿，也不知道跟人说了什么，小黄头青紫眼角的那抹倔强不甘荡然无存。

　　少年眼神冷静，微微后退半步，清朗声线低缓在杂乱的巷子里响起：“以后，都给老子滚远点。”

　　“否则见一次，打一次。”

　　他的神情像是雪夜里争取地盘的凶狼，随时会毫不犹豫咬断对方脖子，看着黄头发男孩嘴角挑起抹冷笑。不等对方回话，他就一脚踹在小黄头的肚子上，小黄毛闷哼出声，捂着肚子顺着墙滑下来。

　　路衍慢条斯理地拍了拍校服上的灰尘，靠在巷子墙壁上点了支烟。他不急，也不催其他人快点了事，反而是若有所思的沉默着。

　　许是巷子口偷看的少女目光太专注。

　　让少年有所察觉。
　　他扭头直直看过去，意外与一双乌黑明亮的眼睛撞上。

　　路衍心中一紧，下意识站的笔直。

　　天空轻轻飘起细雨，微风也悄悄吹起。

　　巷子口的精致少女慌张地收回视线，涨红了脸，当场被抓包的不好意思感爆棚。

　　寥寥香烟从他的鼻里散了出来，在空气中化成了缭绕气息消散。

　　路衍扔下手里的烟，用脚踩灭。伸手拉住打人的许知低语了几句，没看一眼伏在地上的小黄头。便跨着大步向巷口走去。

　　路衍走出巷子，就看见少女慌慌张张的步子。几个大跨步追上去，伸手拉住她的手腕，将人拽到眼前。

　　喻麦心口微微发紧，葡萄似得大眼呆呆愣愣地看着脸色发白穿着校服的少年，下意识举起伞对着他。

　　“你放心，我什么也没有看见——”

　　“别害怕，我以后不会打架了——”

　　细雨绵绵，秋风瑟瑟，巷深宁静。
　　他与她的声线交叠在一起，彼此隔着飘扬的细雨凝视对方。

　　少年眼底尽是浅浅淡淡的慌张，连声线也变得不平稳起来。连平日张扬的神情都暗淡下去，带着莫名的紧张。

　　看着他的这副模样，无端让她嗓子眼有点干涩，喻麦轻轻抿了抿嘴，细声细气地说：“路衍，你不用担心，我不会告诉别人。”

　　不用担心，我们只是普通同学的关系。
　　她也不爱乱嚼舌根子，自然也不会对人说。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她并不想过多参与到别人的生活中。世界上有几十亿人，谁都有权利选择如何去做自己，自然也就轮不到其他人评头论足。

　　她如此，他亦是。

　　自然补习也只是补习。
　　完成自己所答应的事，这样就够了。

　　至于其他的东西，都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想到这，她顿了顿，软绵绵地说：“该回去上课了。”

　　将手腕从少年手里挣开，少女微微用力撑开手里的雨伞，轻轻垫脚挡住落在他头顶的小雨滴。嘴角的笑意疏离而平淡，全然不似上午那般。

　　不经意间想起上午的情况，喻麦不着痕迹地蹙了眉头。长时间与人保持距离，眼前这个少年突如其来的靠近，让她有点猝不及防与意料之外。

　　不过。
　　上周的雨夜，少年将一把伞递给她。
　　今天的雨天，她将送伞之情还回去。

　　这样就挺好的。
　　剩下的奶茶与牛奶用补习来偿还。
　　刚刚好。

　　她不喜欢接受莫名其妙的情，而送伞奶茶牛奶，都超出同桌所在范围。对方是想要表达善意也好，想变着法整她也罢，这些都是无所谓。

　　繁华大道的背后，是无尽欲望的堆积。
　　这个世界人创造人，人猜疑人，人欺负人，人嘲笑人，人限制人。就像是嘴里说着喜欢大自然，要保护大自然，背地里却偷偷干着抢走自然的事。

　　不同类的人，会被群居的人类厌恶与攻击。

　　其实高一，这种情况她就见过不少。
　　无非就是半大孩子的好奇心，想问问她，你有没有精神病。

　　伞下阴影中的少女，眉眼精细，神情泛泛，语气平稳：“走吧。”

　　心中微微发涩，高出她一头的路衍看着眼前少女淡淡的神情，微微皱眉，接过伞，哑着声说：“我来举着。”

　　雨色朦胧，秋风阵阵。两个人就慢慢地往居民楼的方向走，一路无言，路衍忍不住用余光打量她。少女神情十分平静安宁，就好像刚才什么也没有看见一样。

　　清了清嗓子，他张嘴：“我……”

　　旁边的少女微微抬头，明亮的大眼睛满是不解地望着他，小嘴轻抿着。

　　路衍突然就哑言了。
　　刚刚细雨中她冲他笑的那瞬间，说是安抚，倒不如说是无所谓状态。

　　他仿佛又看到了那个立在尘世外的她。

　　如果非要用四个字形容眼前人，就是：茕茕孑立。

　　她活的实在是太安静了。

　　如果在这个空旷寂寥又广阔无垠的世界上，别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热闹。而她就那么凝视着，望着，属于自己的孤寂，甚至于享受着，接受着。

　　开学后见到她，是在立新的迎新晚会上。
　　漂亮得不像话的少女作为新生代表上台演讲。

　　那个时候，坐在位上的路衍被惊艳到的是那张聚光灯下无可挑剔的脸。她仿佛是造物主特意一笔一划精心勾勒而来，多看她一眼，他都会心律不齐。

　　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啧，小姑娘比他想象中的更好看。”

　　后来，一个冲动的告白被拒绝。路衍有一段时间都是心高气傲的避开她，只在放暑假前远远看了一眼。

　　——因为多看一眼，心动就会生生不息。

　　放暑假后再见到她，是在后街的四巷子里。
　　少女在夕阳下的温柔笑容，彻底撩拨了他停止不动的沉寂岁月。

　　暑假那段时间，路衍正忙着收拾边边角角的小渣渣，天天晃在后街。

　　记得清楚，他那天下午刚和隔壁职高打完架，正和许知他们推推囊囊去吃烧烤。

　　半道上看见穿着白色棉质裙的少女，小心翼翼将被飞快车辆撞伤的小奶猫幼崽抱在怀里。一路狂奔到宠物医院，那珍视的神情好像那只流浪猫是她的亲人。

　　这不是他第一次见她与流浪猫的亲昵，却是最让他心动羡慕的一次。

　　“真想变成一只猫。”

　　于是整个暑假，他见证着那只小野猫如何变好，如何气的小姑娘鼻尖都是细汗，却只能哄着的无奈模样。

　　快开学前那几天，他都经常能看见少女为小奶猫找家，但是小奶猫偏倔强溜回巷子里。她气的不得了，但到了晚上还是带着猫罐头来哄着小奶猫。

　　漂亮女孩在炙热夏日阳光下白嫩的面颊被太阳晒的通红，装满星辰的眼眸都是温柔静谧。偶尔无奈摇头的可爱，气得要跳脚时的鲜活，都让他欲罢不能。

　　命中注定的一次又一次不经意间的相遇，像是上帝调皮捣蛋的结果，也像是月老无聊的消遣。

　　他满脑子乃至全身上下都叫嚣着。

　　——“怎么能这么好看。”
　　——“怎么能又好看又乖啊。”
　　——“太乖了，小腰也可细了。”

　　反正，他就是喜欢上这么个漂亮姑娘。

　　网上不正好有那么两句话。

　　第一句：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第二句：始于颜值，忠于人品。

　　开始的惊艳，后来的心动，现在的情深。

　　他喜欢就是喜欢了，谁让他就是看上这么个干干净净的小姑娘。不仅想看她笑的模样，害羞的模样，还想看她哭的模样，撒娇的模样。

　　这么好看一张脸，哭起来一定能诠释出什么叫梨花带雨，娇娇惹人怜。估计着要是小姑娘对他撒个娇，他都能干巴巴把自己送上去任人宰割。

　　别说人了，命他都给。

　　但现在路衍心里头直发紧，自打知道小姑娘要来理科九班。他心情彭拜，两耳不闻窗外事，结果今天被小黄头那傻/逼玩意搞完犊子了。

　　不行，明他得逮住人打一顿。
　　不行，周一打，明还要补习。

　　越想越手痒，干脆打死算了。
　　反正那狗玩意脑子都是水，天天哐当哐当的响。

　　雨越下越大，二十分钟后，到了居民楼。

　　站在家门口，喻麦打开门，大眼睛迷惑地看了眼也不知道站楼梯口那想什么的痞俊少年，浑身上下冒着股低气压。

　　她不都说了没事，也会保密，怎么对方还一副要揍人的样子。

　　喻麦：“……”

　　早补习完，早解决个麻烦。

　　她弯腰换上拖鞋，轻声唤道：“路衍，外面冷，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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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我是个杂系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