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流浪猫》Narrater

3、第3章

　　立新午饭时间长，导致小吃街与学校后街人很多。

　　路衍带着少女踩着阳光倒影，专挑学校小吃街好吃的买，老板与他相熟，给的份量十足。

　　刚咽下烤鱿鱼，闷闷出了口气。喻麦急忙伸手拉住少年的衣袖：“路衍，别，别买了，我吃不下了。”

　　“饱了？”路衍转了个身，背光，看着才到他胸口的少女，“那我们回去吧。”

　　喻麦看了眼奶茶店：“？”

　　晓得她什么意思，路衍忍俊不禁：“你不撑啊？”

　　喻麦茫然：“那，明天，我带给你。”

　　到了教室，许知许芒闹着打成一片。一看见路衍回来，就着急忙慌的招手。

　　路衍刚坐到椅子上，许知从裤子口袋里摸出来个皱巴巴的纸条，拍在桌子上：“路哥，隔壁小黄头，递过来了个信。”

　　对于与自己无关的事，喻麦常常都是选择性地放空，连最起码得好奇心都没有。不过，对于数学与物理，倒是十分喜欢的。高中这些，喻麦早就在暑假就学完，刷了不知道多少套题目。拿出张慧清从美国带回来AMC12物理竞赛杯1994-2011真题解析，以及一本英译的量子力学与电磁学篇。

　　2009年，喻麦意外接触量子理论，就为之着迷。

　　她深刻记得，美国诺贝尔奖得主——穆雷·盖尔曼曾把量子力学描述为“神秘的，令人琢磨不透的学科，我们谁也谈不上真正理解，我们只是知道怎样去运用它。”

　　除此之外，数学与物理密不可分。两者的结合会带出美妙旋律，一道一题解开，会让人很开心。

　　同时，量子宇宙也是奥妙，宏大，神秘，漂亮的。

　　带着致命的吸引力，感染力。

　　对她来说，研究破解物理，探索量子问题，就像是要用呼吸活着一样的本能。

　　随手拉出一张草稿纸，喻麦认真，几乎是接近痴迷的开始演算。

　　“喻同学，这么认真啊？”
　　许知随意一瞟，看她埋头写字，好奇的伸头看了一眼，完全看不懂。也知道是数学式子，可摆在一起就不知道什么意思了，忍不住开腔感叹：“学霸与学渣果然不是一个世界的。”

　　单纯惊讶的声音，没有包含嘲讽。

　　喻麦笔尖一顿。

　　过来几秒钟，不知道说什么，就继续埋头解题。

　　“啪”许芒一巴掌啪许知脑瓜子后面，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别打扰人家学习，物理竞赛十月份就开始复赛了。”

　　许芒心里挺喜欢学习好的小姑娘，单指喻麦这类。

　　班里其他那些八婆，就算了吧。

　　“卧槽，疼啊。”许知吃疼，捂住后脑勺，“凶婆娘，好歹我也是你同桌。你看看人路哥怎样对同桌的，你看看你，怪不得连个男朋友都没有。”

　　“滚啊。”

　　许芒懒得搭理傻批，人家可爱乖巧，跟他有什么可比性？

　　再说了，人路衍护得紧，就你憨，天天作死找揍挨。

　　午后阳光的校园十分安静，教室里学生笔写在纸上的声音哗哗作响，翻开页面的声音，在安静的空间里放大。

　　路衍拖住下巴，盯着少女移动的笔尖发愣。

　　她认真的表情，与平时思考问题，不太一样。带着股别样的诱惑力，他心跳慢了半拍。

　　少女似乎是全身心投入进去，完全隔离外界。

　　他记忆里，过去一年。

　　喻麦，永远都是穿着干净的校服，扎着马尾。不爱说话，不爱笑，表现得毫无存在感。但往哪一站，就能吸引目光无数。

　　她，独来独往，孑然一身。像是活在自己所创造的世界里。不选择，不触碰。甚至，给他一种感觉，如果有什么意外，她可能会毫不犹豫离开这个世界。

　　像是，没有留恋，怎样都好。

　　连万物生长，世间情感，似乎都与她无关。

　　但现在她变得鲜活明亮起来。

　　唉，他有些嫉妒那些破玩意了。

　　不过，有经验后，路衍知道不能操之过急。她对于某些方面，实在是太认真，不难想象，她面对他会怎样。要先想办法循序渐进一点一滴渗入到她的世界，不然，过火面积大了会被一脚踹出去。

　　接下来几天。

　　路衍出人意料的没有迟到，逃课，早退。

　　少年依旧吊儿郎当，玩世不恭，漫不经心。还是惹得几科老师开始怀疑，难不成浪子回头了？

　　立新高中向来是好学生的世界，竞争十分激烈，即使是个渣班，也是有成绩指标的。九班的同学们，在这种高压政策下，特别爱聊些八卦趣事来缓解压力。不难注意到路衍与喻麦之间，个别碎嘴小团体开始猜测着，嗤笑着，暗搓搓等着看好戏。

　　·

　　周五自习课。

　　停下笔，转了转手腕，喻麦看着满满三页的演算。

　　心里舒服多了，三天时间非常值得。少女没有露出笑容，却让一直观察她的路衍感受到一股愉悦。

　　她心情很好，很满足，很开心。

　　他将桌子上摆着的草莓牛奶推过去，少女迟疑地扭过头看向路衍，眼睛干净透亮，似乎在询问：干什么呀？

　　路衍没给她拒绝的机会：“买多了，不喝要扔掉。”

　　这几日近距离观察，他心里大概有了个谱。少女很认真，认真到废寝忘食，解个破题，可以不吃饭不睡觉。不喜欢接受别人莫名其妙的好意，干什么之前，要找到她无法反驳的话，得把话堵死，让她无法拒绝。

　　路衍的目光在少女身上，停留片刻，抿了抿嘴，悄然离开。

　　他的心脏，因为一个眼神，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少女拿起草莓牛奶，眨眨眼，噫，这是她最喜欢喝的牌子呀。

　　小心撕开吸管外包裹的透明袋，对着牛奶上方的锡纸孔，轻轻一按压。喻麦小口小口地吸/吮着，满足到眉眼都舒坦了。

　　解了三天题，期间要写作业。仔细想想，似乎这几天她沉迷解题时，不自觉喝了少年不少牛奶？

　　哎呀，果然解题的时候，容易出事。

　　前排许芒收回偷看的视线，感叹：“想不到，还真是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可不是嘛，平时路哥多凶一个人，现在还他/妈的害羞了？”许知摇摇头，无法接受，画面太惊悚，“白亏了那张脸，怂出天际，不忍直视啊。”

　　许芒幽幽地说：“骚年，不懂情为何物，就乖乖得不知疾苦哈，免得将来自己打脸。”

　　她想，大抵，支支吾吾，小心翼翼，是喜欢吧。

　　许芒抬头望着外面，脑海里恍惚间闪过某个人的清俊眉眼，强按下心头的酸涩，低语咒骂：“混蛋玩意。”

　　最后一节课。
　　班主任汪静，临时加了个语文小测验。

　　高二九班后三排，哀声哉道，拍桌痛喊求放过。

　　谁让“灭绝师太”语文老师汪静，是几科老师里面最铁面无私的，直接挑了几个刺头去走廊罚站抄课文。

　　那些文言文念着咬吧嘴，又贼难写，教室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汪静面无表情坐在讲台上，眼神不着痕迹地略过路衍，停顿了下，转而看向正咬笔头解题的少女。想起办公室桌子上的高中生作文比赛，班里好不容易来了个好学生，不参加，实在是说不过去啊。

　　放学铃响，汪静让课代表收了卷子，又布置了作业，出教室前。

　　她顿了顿，说：“喻麦，来办公室一趟。”

　　喧闹解放的教室，蓦地一静。

　　少女小脸闪过丝茫然，放下笔，慢吞吞起身。

　　小步跟着汪静离开教室。

　　办公室，汪静坐在椅子上，理了理卷子。看着乖乖巧巧站在办公桌旁的少女，温和地开口：“喻麦，有没有兴趣参加海城市的作文比赛？”

　　少女垂下眼：“老师，比赛题目是什么？”

　　汪静：“题目是【家】。”

　　“虽然老套，但较看笔力。”汪静抽出几张语文试卷，放在桌子上，“不过，我看过你写的作文，很不错。”

　　听着汪静的话，喻麦神情露出几分迟疑，望着办公桌面铺的玻璃下，夹着的旧报纸。

　　少女小声认真地说：“老师，对不起，我不能参加，因为学校里那些传言都是真的。”

　　这个题目对于其他人来说，或许很容易。但对于她来说，并没有什么具体概念。

　　文字由心而生，带着难以言喻不敢言说的温柔感。

　　而朝阳温馨的家，残破不堪的家，这些都是有过深刻经历，才能写得出来。

　　而她，毫无感觉，又怎么能写得出好作品。

　　没有把握的事情，喻麦从来不会做。

　　关于学校里喻麦的那些谣言，几个班的老师也有所耳闻。校领导私下训斥过，也悄悄叮嘱各班压过好几次，由于没有事实依据，老师们也就没有相信。

　　如今少女垂着头，说那就是真的。露出一小截雪白脖颈，像是被人遗弃在路边的小奶狗。

　　怪不得，年级第一会申请来理科九班。
　　理九可比文九还难带。

　　这......汪静微微皱眉，轻叹一声：“喻麦同学，是老师考虑不周。”

　　虽然有些惋惜，但是也没什么。
　　十月份学生还要参加物理复赛。

　　办公室窗户下，听了半天墙角的许芒，放轻动作缓缓起身，看向九班门口倚在栏杆上的黑衣少年。

　　走过去，许芒斟酌着开口：“路衍，刚才喻麦在办公室里说，学校的谣言都是真的。”

　　少年没有讲话，望着远方落幕的夕阳发愣，心脏仿佛被什么尖锐东西刺痛着。

　　去年6月，因为教育局新下达通知，根据居住区域划分学生。但立新历年都是占据海城市高中排名第一，这一规定，导致无法按到考试成绩选择，便在开学前安排了场摸底考试。

　　开学当天，用这个成绩分班，遥遥领先的年级第一，自然也就引起了关注。

　　开学不到半个月，高一一班的年级第一，喻麦。就被人匿名挂在立新贴吧里头，一张模糊的偷拍照片立刻就红了。

　　清晨阳光下，少女乌发雪肤，眉眼精致，踮着脚擦拭黑板。身上穿着已经被人嫌弃到极致的立新校服，竟好看得不像话。

　　十六七岁的少年少女，正是个性张扬，拥有着满满美好幻想的时候。

　　一时之间，喻麦成了高一，以及高二高三炙手可热的话题之一。学校贴吧的帖子里，随处可见立新高中新校花的偷拍照片。

　　那小半年里，高一一班门口，天天都挤了许多人，大部分是来看看是不是真的那么好看，胆子大的也有送礼物的，情书的，但都被少女原路退回了。

　　这个举动，更是将喻麦带上话题高峰。

　　这样的备受关注，不会带来任何好处。反而是各种无事实依据的猜测，以及无须有，捏造的小故事。从而少女所有的一切，都被人反复翻出来看，说，批判，放大，再放大。

　　最后，“砰”地一声，高墙塌了。

　　高一下半期，一个自称“立新爆料人”的账号出现，发布了条：立新年级第一，新任校花终极秘密大爆料！

　　发布不到半个小时，就被顶上了热话题。

　　“立新爆料人”说自己是校花的初中同学，也算是小学同学。

　　爆料人说，本来她也不想爆料，但怕不知情的同学受到伤害。

　　一开始，没几个人相信，但有人喜欢就有人讨厌。也有很多人等着看好戏，随带嘲笑骂上几句，贬低几句，踩上几脚。

　　等到帖子高热度起来后，爆料人开始说。

　　在校花五岁的左右，她妈妈的精神病犯了，发病的时候，砍伤了校花爸爸，因为救治不及时，导致失血过多而死。因为消息堵塞，校花家里不差钱，居住的地方也比较高档，等到发现的时候，尸体已经腐烂，身为小孩的校花更是差点被活活饿死。

　　之后，校花的母亲被送去精神病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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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九班的分割与小团体是来自我上初高中时候的经历，真实存在。对于我个人感觉来说，学校就相当于一个小型社会。什么样的人都有，好的坏的，还有很多依附于他人的。总体说就是有好有坏吧，我那个班里面，虽然事多，人多，但集体荣誉感很重。
其实用我老师的话说就是：一个一个成天拉帮结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