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OJO]Carnevale di Aprile》樹与

51、[悲悯·其一]

　　约斯那一刻不停地赶往四宫殿区。
　　福葛带有威胁意味的拷问推进得很顺利，这让她得以更快抽身，去解决那通电话带来的新麻烦。
　　弗里吉亚诺并不比他吹嘘的那样接近Turauro的核心机密，只报出了法比勒罗和托巴乔，还有几个边缘喽啰的名字，却对他们是否有其他合作者、谁在暗地里支持北部这类更有价值的消息一无所知。“等一下！我……我听见过几次法比勒罗和他的妞调情！这算数吗？”看出福葛和约斯那的失望，又慑于这里是布加拉提的地盘，年轻男孩不得已，连自己不屑的内容也和盘托出，“我听见他叫对方的名字！莉波黎塔…你，你们可以抓来这个女人问问！他们最近不知为什么闹得不太愉快，隔着电话吵了好几次架……”
　　先打住回忆吧。约斯那捏了捏手机按键，确认屏幕上是来自她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喜欢盘起头发的弗莉特雷的号码。
　　接通电话后听到的第一个声音，是西西里口音浓重的男人磕磕巴巴叫出的“约沙”。随后，女声截断了对话，干脆地报出了他们的位置在四宫殿附近，让约斯那快点过来，接手被追杀的大叔。
　　电话来得很突然，好在利贝乔距离四宫殿没有几步远。鞋底在地面上踩出轻巧的哒哒声，约斯那顺着翁贝托一世路大步跑着，很快就在勒诺维拉附近的五金店后门与弗莉特雷碰了头。
　　“抱歉……”卡拉马利用袖子擦着滚落的汗滴，面带愧色地低下头，一眼都没敢看在一旁喘气的两个女孩，“你们……麻烦了。”
　　弗莉特雷正打算拆散乱糟糟的头发重新盘起，随即发出一声嗤笑，让个子高挑的中年人又缩了一下肩膀。
　　泪眼路卡死后这段时间，确实想要低调行事的，约斯那不安地想着，可对方竟然这么不饶人，非要把卡拉马利除掉不可。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人胆敢让那不勒斯的街头染上他们的硝烟，但四宫殿是PASSIONE的老势力范围了，想要脱身应该并不困难。
　　“对了，我们应该报警吗？”弗莉特雷缓过来后看了两人一眼，问道。卡拉马利为难地双手交叠在一起，保持了沉默，约斯那却一下子怔在了原地。
　　她并没想到，将巧遇的西西里大叔送交熟人接管后，还能以这种出乎意料的方式与他再度关联在一起。卡拉马利刚来到这座城市时就被狙击过，恐怕不是个背景简单的家伙，但女孩彼时还是说服自己把对方当作一个普通的探亲大叔——约斯那始终不想承认自己在黒帮这一身份中越陷越深，即使她曾无数次逼迫自己“做好一个黒帮”。
　　然而，弗莉特雷的疑问如同震耳欲聋的钟声，一定要将假寐的飞鸟驱赶出歇脚的枯树林。她惊觉自己似乎不知道，该怎样以“非黒帮的”方式处理一切了。眼看面前的两人都等着她的回答，约斯那缓缓摇了摇头，在手机狭窄的屏幕上打出一行字，递给刚把头发盘整齐的女孩。
　　“不能报警。这是我家的地址……你带他去吧。”
　　**
　　加迪涅托没有藏着太多小商铺，算是西班牙区较为安定的街区。两三层的住民楼群，外墙漆着一致的土黄色，有不少处被滨海小城丰沛的雨水反复洗刷得剥落，将内里大片的土砖都暴露出来。
　　伊布罗基亚看上去刚结算完这周的收益，一只装满摞钞的旅行提包大敞着拉链，被他随意扔在一堆废弃轮胎边。街区的小头目单腿曲起，脚蹬着大型垃圾箱的边沿，如同坐在王座上般自在。他吊起眼皮上下打量了一通来人，皱起一边的眉露出个不舒服的笑容来。
　　“‘斯康比亚的断头台’，哈。”，他率先搭了话，向着约斯那扬起下颌，“你来干什么，波尔波有任务要给我？”
　　“是。”□□少女并无怯意，将手中的纸条递了出去。
　　伊布罗基亚几乎是捏住纸条的同时拍掉她近在眼前的手，并无什么爱惜与尊重之意地唰啦扯平那张薄纸，眼珠随着阅读快速动了动。“嘁。”他向一旁空啐了一口，从自己的特等席上跳下来，“你还杵在这儿干什么？”
　　约斯那顿了顿。眼前的混混对她抱有明显的厌恶，却不知为何没有敌意，这很矛盾，也让她无法决定是不是要采取更生硬的态度。
　　“有一件小事。……阿雷希欧让我替他向你说，对不起。”
　　伊布罗基亚脸色一霎变得阴暗。“为什么他能让你来传话？”
　　“我答应了要替他……呃！” 约斯那并没太理解他问话的意图，是以她轻率作答的话还没说完，对面的青年就用几乎能把什么折断的力道一把抓住了她的肩膀和手臂，不耐烦地吼出声，“你还知道你是干部的直系下属吗？”
　　听到女孩咬着牙挤出的“可我们都从属于‘热情’”，伊布罗基亚毫不客气地再次打断，“哦。所以不赶快想办法找几个跑腿仔替你卖命和干杂活儿，在黒帮里玩小孩的好朋友扮家家酒游戏？看来你这破烂有三条命够浪费，要不就是脑袋里灌满了那不勒斯湾的海水？”
　　约斯那张口想说什么，突然被难以抵御地一把甩到墙边，连替身都没来得及叫出来，肩背就狠撞上粗壮的铁质水管，发出“嗡”的闷响。迅捷地俯身上前的伊布罗基亚一把掐住她的脖子抵在水管上，为了对抗那种逐渐收紧的压迫，约斯那的脖颈肌肉簇簇梗起，青筋也爬上她的额角。
　　“咯……呃……”
　　她努力地张开眼，试图辨清眼前的伊布罗基亚究竟想做什么。加迪涅托的小头目锁定她的眼神如同尖锐的棘刺，又带着些令人心惊的湿润。凑近的面孔，呼吸的热气柔和地打在约斯那的鼻侧与唇角，他刻意压下来的声音低得像是咕哝，“你以为波尔波之前为什么对你那些倒霉事放任不管？贱/货，因为你不配你的地位……不配得到重视。再让我看到你这副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一样的德行，我会杀了你。”
　　撂下威胁的话，伊布罗基亚嫌恶地甩开手，转而一脚踹得垃圾箱的塑料外壁发出清脆的裂声。“该死，该死！”他连声骂着，脚下也不停，直到那满身伤痕的可怜容器“轰”地被黑色的垃圾袋压垮。发泄完不能对女人抡拳的憋屈，他拨弄一下头发，将捏着波尔波命令字条的手抄进裤袋，侧身要从这里离开。
　　“伊布罗基亚，咳咳…”黒帮少女不断咳嗽着倚靠在铁管边，用手轻轻揉按知觉有些麻痹的上咽部，“难道我就非做不可，非要变得和他们一样才算对吗？我！咳咳……我，是为了……”
　　夕阳从巷道一侧的屋顶直线冲撞到另一侧的楼墙上，在转暗的，凹凸的砖面划出一片崎岖明丽的橙黄。伊布罗基亚的确恹恹地偏头瞥了约斯那一眼，可那个角度让他的脸被罩进了冷调的阴影中，约斯那不知道他挂着什么表情。
　　“Allora？你是为了找死来当黒帮的？”
　　小头目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没再说什么不中听的，躬身提起旅行包，拖着孤独的影子不紧不慢地撤出自己的领地。
　　约斯那回不上话，对方也没有要得到什么答案的意图。她目送着那个背影消失在巷子尽头，才缓缓松开捏紧的拳头。手心传来轻微的刺痛，颈上一片淤青的女孩低头看去，胸针刺破的伤口上，好不容易结的痂被指甲戳烂了，渗出新鲜的血来。
　　同一轮夕阳落下以后，迟迟回归利贝乔的布加拉提，宛如终于休息完毕的正式队员，换下了中途离席的替补。顶着小队成员们关注的目光，他顺当地拉开右手旁的椅子坐在纳兰迦身边，伸手拿了一块曲奇塞进嘴里。只是，这样连贯的动作，似乎并不能遮掩他的心不在焉。
　　阿帕基摘下耳机，发现福葛正复杂地看向自己。他没对此表现出什么，只是继续开口，“…布加拉提，‘泪眼路卡’的事，怎么样了？”
　　“……”
　　青年黒帮藏在整洁刘海下的眉蹙了蹙，竟然难得地对伙伴的疑问回应以沉默，只是继续嚼着曲奇。稍显诡异的安静之下，用手臂垫着下巴的纳兰迦不再试图吹走鼻尖前的餐巾纸，连米斯达也放下了手里的枪。
　　身着破洞西装，实际最为年轻的白发少年低声叹气，接过问询的接力棒，“还有，你下午发消息说的‘新人’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摇了摇手提电话，灰绿色屏幕上显示着邮件简短的内容，“比如年龄，出身。需要我去查查背景吗？”
　　略带忐忑的视线落下的前方，布加拉提抓起餐巾，擦掉嘴角的饼干屑。“……等他来了，你们就知道了。……不用查背景。”这样说着，他起身，抻了一下双手的袖口，“我还有点事，今天就先回去了。”
　　队长留下了些含糊其辞的话后就这么早退了，成员们却没能撤得那么潇洒。
　　“我不明白，”福葛单手捏了捏眉间，首先打破了僵硬的气氛，“不用查是什么意思？连米斯达那时候都被调查过了，还是波尔波授意的人呢。这次真的没问题吗？不是不信任布加拉提，但是……是这个‘新人’很可疑啊！”
　　对此持赞同意见的前警察，抽空瞥了一眼福葛话里的当事人。自己被查了个底朝天的事实如今揭露出来，这家伙却没什么反应，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在桌面上旋转着自己的小型转轮，任由替身仔们抢夺还剩大半碟的曲奇。倒是猛吹了一口气，终于如愿让餐巾纸远离自己的纳兰迦懒懒搭话，“不是约斯那吗？我希望是她啊——……”
　　“‘断头台’是波尔波的手下！怎么想都不会有加入我们的理由。”福葛向后一仰靠在椅背上。而似乎是被自己的替身仔对曲奇的热情打动了，米斯达屈身，捞了几块曲奇在手里，“嘛，说到底还是布加拉提有点奇怪吧？神神秘秘的，是不是调查那个‘泪眼路卡’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啊？”
　　“No.6！你比我多吃了一口吧？！”
　　“啊？我才没有……”
　　似是也反映着替身使者的躁动，打打闹闹的No.1和No.6，以及试图劝架的No.7滚成一团，撞在了茶具上。被打翻的瓷杯将半满的冷红茶泼了满桌不说，福葛也没能逃脱，弄湿了半条裤腿。“……”他满面无奈地推了一下椅子，谁知，又撞上了米斯达的手肘。
　　一块曲奇被甩了下来，摔在桌子上，把扭打在一起的子/弹们分了开。
　　“咿……为什么非要碎成四块啊！吃的心情都没了，真不吉利！”有着奇怪迷信的枪手歪头一看，连忙甩甩手把剩下的曲奇也丢到一边，“看来明天不会有什么好事。”

　　第七卷·伤痕 完

---

作者有话要说：　　岩石人需要睡眠，所以几乎没法进行长时间的工作。断更的作者非常可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