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OJO]Carnevale di Aprile》樹与

36、[皇后街之恶·其三]

　　“来喽！你们两个也太慢了吧！”
　　应答声与脚步由远及近，约斯那向后撤了一步。
　　小混混推开铁门，他以为会站在那里的，去买酒的同伴却不在，迎接他的只有一片被吊灯照亮的水泥地。“不好！快把门关上！”身后西玻拉佐连忙起身叫道，小混混正要听从指示，只听“啪嚓”的声音响起，房内霎时陷入一片黑暗。而他自己的脖子，也在没来得及注意的情况下变成了碎片。
　　“是追兵！”西玻拉佐紧急闭了几秒眼睛，同时侧耳在嘈杂慌乱的人声中寻找不协音。“糟糕……看来那两个人凶多吉少了，会是谁的人，‘热情’的老板？还是波尔波的？”然而令人恐惧的是，他没能分辨出什么，熟悉的人声却又减少了一个。小头目只能睁开眼，招呼还没能适应昏暗室内的存活人员，“快走！快走！别去正门，这边！”
　　他让其他人都跑在前面，自己则落在最后，身先士卒替手下们抵挡随时可能袭来的，正体不明的攻击。击碎灯泡的东西掉在地上的一瞬间他看到了，居然只是个啤酒瓶盖。“这种力量和速度……恐怕这也是个有‘能力’的人，得让他们先撤！”
　　奥马尔刚刚还在犯困，现在不得不整顿精神和西玻拉佐一起帮助其他人翻窗。他们躲进的房间位于西侧，进来之后把能搬动的矮柜沙发什么的都堵在了门口以争取时间。“从这里出去很快就能到停车的地方，你们从左边，我和西玻从右边……西玻！你的‘能力’也用出来挡一挡啊！” 透气窗的位置很高，窄长的形状也不利于攀爬。他一边给一个小混混当垫脚，一边催促。
　　“我已经趁乱碰过门口附近的地面了，过来的路和这个房间前也是，”西玻拉佐紧盯着门口，“那家伙不论是追过来还是绕外，至少要吃一次伤在腿上。奥马尔，你在等什么，快上去。”灰绿毛有些欲言又止，还是听从指挥，在他的帮助下爬出了窗户。
　　西玻拉佐靠墙喘了两口气。因为实力不济，他们的前帮派多少有点与世无争的意思，安心盘踞在自己的地盘上，基本不与其他帮派产生什么冲突，年轻人们的蛮力也只用来解决一些小事。新到手的“能力”他摸了个大概，然而对战斗之类全不在行的青年并不能保证有了它自己就能逆转当前的劣势。“那群家伙什么都不知道……”他揉了揉有些刺痛的眼睛，愈发觉得被火灼烧的感受从手指爬满了全身，“却硬要跟过来。”
　　青年刚想叫出替身从下方举起自己，本应先行离开的奥马尔就从窗口伸出手来，“Merda！我就知道你一个人爬不出来！还傻站着干什么，把手给我！”
　　**
　　西玻拉佐的考虑对上了一半，追击而来的约斯那并没有选择向房间里扫荡，而是打算另辟通路。
　　“这个结构……”她看了看他们撤走的方向，类长屋形制的建筑中间的走廊被两侧房间夹着，没有照明。“先不提有没有埋伏，如果西玻拉佐真是替身使者，不知道他的能力就贸然接近也是下策。”
　　由于房间内可活动的区域不大，她刚刚躲在门后暗处，只让刚好能在射程范围里攻击的红宝石周二现身。“不过，并不是所有人都在那里……还有三个，叫巴多什么的，一直没有出现。”女孩扫了一眼茶几，那里堆着酒瓶子和吃剩的披萨，没有药品和什么特别的小工具。
　　依赖药品的人只要还能接触到，就会和那些东西形影不离，直到走进坟墓。但这群在被药品污染的黒\帮世界厮混的年轻人凑在一起，并没有流行的，拿那些来助兴的行为，只是说笑着喝酒而已。她拾起披萨的边角料尝了尝，意外地十分中意甜椒辛辣的口感。
　　“……‘抹杀’……”
　　约斯那让替身直接在墙面瓷化出了足够人通过的大小，走出屋子，不慌不忙地朝停放摩托的地方走去。身后青绿混黑的替身则跃上屋顶，数拳抡下。
　　联排空屋中的一所，即时，沿着被重重捶打的裂痕彻底崩毁。
　　水泥顶盖和砖石落地，带起一阵强烈的气流。废墟下不会还有活着的人，被收回的红宝石周二静静站在一旁，约斯那顿住了脚步回头，代替那几名短期住客见证空屋的末路。
　　“死吧！”突然，从旁边小巷里冲出两个人来。他们手握着枪对着大致的方向胡乱击发，火/药在膛内燃爆的哀鸣穿过漂浮空中尚未坠落的尘土，向上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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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拉着西玻拉佐从另一侧跑到停车处的奥马尔看着眼前的一幕，感到冰冻的寒冷从背脊开始包裹住他的身体。他们赖以逃生的数辆交通工具还在，可所有发动机都完全消失了，最早逃离的两人也不见踪影。
　　“该死，被摆了一道！那两个家伙不会是去……”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有重物坍塌和杂乱的枪响从不远处传来。
　　阴阳头青年猛地咬住了后牙，握拳的手的骨节间因为过度施加的握力而发出“咔嗒”的脆响。他立刻要调转方向往回跑，没来得及松开的手却被奥马尔死死拽住，“西玻！别回去！”
　　那是飞蛾扑火的埋伏，或许连埋伏都算不上，只是为了给他们信任的领头人争取脱身的时间。
　　西玻拉佐明白这一点，但一切发生得太紧凑又太迅速了。他成了个一败涂地的淘金人，为金货而来，却发现了另一块矿物。可没来得及收起手掌，矿物就碎成了粉末，从指缝间全数滑落。而招致这一切的，只是他一个人过剩的好奇心。“够了，听着……”他反握住唯一还在自己身边的人，用另一只手摸上对方绷紧的脸，“追来的人并不一定知道我们所有人的相貌，但一定是为我而来。引起这件事的是我，而且我还有‘能力’，你不行。”
　　他压抑住因为鼻酸而粗重的呼吸，手轻轻移动到灰绿毛的脖颈，将他的头拉近和自己碰了碰脸颊，“走吧，奥马尔……湄拉还在等你。”
　　一直跟随他，脑回路单纯的鼻环青年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复杂的神色。但他什么也没说，低了低头，用比能粉碎蚌壳的蟹钳还大些的力道拦腰抱住西玻拉佐。
　　这样简单的道别之后，他很快消失在附近矮楼的暗处。
　　西玻拉佐让目光停留在那里，直到连轻微的脚步声都无法听到，才转回头来面对街道。他本以为追兵会在几分钟之内赶到，但出乎意料地，直到阴云散去，纤细的月痕冲淡了他投在地上的影子，四周仍然一片沉寂。差劲的预感逐渐强烈起来，他小心翼翼地摸回崩毁的空屋附近，地上有些血迹，和洒落的彩色瓷片。
　　穿着米色风衣的年轻女孩以优雅的姿势蹲在那里，祷告般虔诚地将瓷片分装进袋子，替身站在几步远的地方。她的小腿被弹丸擦过了几处，血液因为挤压，正从长长的擦痕渗出。明明哪里都是黑暗的，青年却觉得唯独她的身遭被名为月色的聚光灯淡淡照亮了。
　　她大约是一场以夜晚的世界为背景的默剧的主角，而西玻拉佐是躲在一旁的观众。
　　“并不急于追击……她知道我们的相貌。”西玻拉佐的眼睛又疼了起来，“如果能用我的性命和‘那个’与她交涉……”他想现在放弃还来得及，将不能触碰的东西归还的话，说不定还能留下奥马尔一个人的活路。“连奥马尔也不知道……不知道才好。虽然出身孤儿院，但湄拉是个好女孩。奥马尔又是家里受宠的小儿子，他们还能走很长的路，只要过了这一阵风头。”
　　那不勒斯是一座深不见底的城市，他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后悔那时踏出的一步。在心中作出决定的青年将手伸进腰间的口袋，导致一切发生的小瓶子和印模盒，他好奇心的成果，在那里。
　　本应在那里。
　　可无论怎样翻找，口袋中都空无一物。

　　第五卷·勇气的尽头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