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OJO]Carnevale di Aprile》樹与

33、[变形记·其四]

　　粗略说已经算是十五岁了的约斯那在废墟里住到了主显日，然后穿着节前买的新风衣，只拿着带走的书本回到学校。原定的笔试由于她的手伤，被教师们改成了全是选择题的特别问卷加口头考核的形式，对此她十分感激。
　　波尔波的任务送达时间是一周多后的晚上。
　　这次，他一反常态地没通过什么间接的通信或者邮件，而是用一张被塞进窗缝的字条告知她尽快会面。嗅到事态严重的气味，约斯那也改变了怠慢的念头，第二天一早就去了监狱。
　　波尔波坐在全新的木质书桌旁边，正在品尝白葡萄酒。看到女孩在狱警的目送下迈着毫不犹豫的步伐走进门内，他撇了撇嘴，拿出一个杯子，倒上酒放在置物台上。“来得好。约沙，你认识修理屋的阿雷希欧吗？”
　　约斯那点点头，端起杯子抿了一口。黒\帮干部用邻人似的亲近语气念叨起来，“上次他来找我分奶酪，在那之后我就被几只小老鼠纠缠了。噗呼……真是讨人厌的玩意呢，觊觎别人的东西。” 他低头，把厚厚的下巴挤出两条褶皱，看着自己一手提拔的有能的杀手，“闹得我不得安宁……怎么样？”
　　“……伊布罗基亚怎么说？”约斯那不合时宜地想起了墙上红色的涂鸦，将冲口的某些话吞了下去，问道。她上次和软冰店老板顺便了解了一点西班牙区的情况，借给她“蟒蛇”的阿雷希欧隶属于伊布罗基亚，而这名小头目常在的加迪涅托和她遇到阿雷希欧的小巷没差几条街。
　　不可推敲，但她仍心有不甘。
　　波尔波的眼皮抖动了一下，手里把玩着一只木质的盒子，哼了一声。少女黒\帮见状有些后悔，这种试探性的行为并不能帮助她更快获得信任，反而有引起波尔波戒备的可能。在她摇摆的数秒，她的上司随手把木盒丢在了置物台上。“约沙……”他凑近玻璃，用脸慢慢在上面压出一个圆形，连尖鼻子都扁进去了两公分，“你能去解决那些肮脏的小贼，拿回我的奶酪吗？”
　　女孩打开盒子看了看，里面为了保护这次任务的目标，铺了好几层海绵和柔软的黑色丝绒。“我明白了。”她回答，把盒子装进大衣内袋。
　　**
　　阿雷希欧仰在沙发上，一动也不动。
　　他能回到住处已经耗费了全身的力气。伊布罗基亚这次下手格外狠，在店里逮住他之后就一脚踢在他的肚子上把他掀倒在地，拳脚都招呼上去，临走前还把他扯到店外，不由分说地拖下了沉重的卷帘门，然后把钥匙丢在他身上。到那人离开，阿雷希欧身上几乎找不出一块保持原样的皮肤了。
　　“我又搞砸了……麻烦了啊……”他听到脚步声想要翻身坐起来，但完全失败了，狼狈地撞在茶几上。维罗妮卡拉着拼凑的玩具熊推开客厅的门，她的哥哥正伏在地上假装一只残疾的四足动物。“阿雷希，”她蹲在阿雷希欧眼前，好奇地盯着他，“你在干什么？维罗伊也想一起玩！”说着，她伸手拉扯起了哥哥宽松的领子。阿雷希欧拼命支撑着不让身体跌倒，但三四岁小孩子不知轻重的力道对他来说成了灾难。
　　他不想倒在妹妹眼前。就在这时，有位不知名的救星按响了门铃。
　　“维罗妮卡，试试一个人走到门口把门打开？”他连忙抓住机会哄道，“如果你能做到，之后我们就玩你喜欢的扮家家酒，呃……那个钓鱼做饭的。”小女孩嘟起嘴，但还是拉着玩具熊走出客厅， “是‘厨师游戏’啦，阿雷希连名字都记不住。”
　　她穿过玄关，踮起脚拨开门闩，站在门口的是她没有见过的少女。
　　对方穿着黑兼茄绀色条纹的连身短裙，外罩一件米色大衣，橘色的太阳镜占了脸的大半。“请问阿雷希欧在吗？”少女捋捋衣服蹲下身，到能和她平视的高度。维罗妮卡眨眨眼，用稚气的脸摆出司空见惯的表情，问也不问就甩头走开，把她晾在那里。
　　推开门，阿雷希欧还在地上装爬行动物。“你还在玩，又是你的女朋友！”维罗妮卡负气地把熊“啪叽”拍在阿雷希欧不明所以的脸上，跑去了楼上。逞了好一阵强的混混青年被一只玩具熊彻底击败，放弃倒地，在脑中回忆找上门的人到底会是谁。伴随着越来越近的鞋跟叩击木质地板的震动和木头“吱嘎”的抗议，他见过一次的组织的处刑者站定在距离他不到一米的前方。
　　“下午好。”约斯那叫出替身，搭把手把他拉了起来。看到他打量红宝石周二的眼神，女孩叹了口气，接着让替身扶他坐到沙发上。“怎么回事？”
　　阿雷希欧揉着被红宝石周二攥出一圈红印的手腕，一边调息一边小声交代。
　　事情发生在他去找波尔波的当天。干部给他的入团试炼内容非常简单，是一个银质的小盒子。他被交代了两三次绝对不能打开它，还听了一顿让他如在五里雾中的有关“信赖”的讲演，出来的时候晕头转向。“我是想办法把盒子带出来了，但是……”他抬手想抓抓头发，因为牵动了好几处淤伤而龇牙咧嘴，“没注意到有个人盯上我了，麻烦了啊。”
　　处刑人面容平静地拾起身上都是补丁的玩具熊，在他对面的单人沙发上落座，用茶几上凤梨型的玻璃水壶给自己冲了一杯茶。
　　与往常一样，阿雷希欧没有去找伊布罗基亚，直接回到了住所。为了不出岔子，他把银盒放在客厅，带妹妹一起去了楼上，但跟踪他的人却一心想搞破坏。
　　“差不多一两点钟，我听见客厅有声音，就下来看是不是进了贼……”青年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润泽干裂的嘴唇，“我还以为是烦人的偷渡客或者黑户，你知道的，不缺那种家伙，带着一身脏兮兮的病，”他第一次在约斯那面前皱起眉来，两只手都抓住水杯，才能保证不会哆嗦着把水撒在腿上。“结果是个阴阳头的小子，他把盒子打开了。”
　　约斯那的入团试炼是要求将弹丸“使用”，而阿雷希欧的则是“不能打开盒子”，都是一些能通过物体状态判断的简单动作。她猜到当时追了她几条街的黑影应当是波尔波的替身，从后来面会的情况看来，替身使者本人似乎并不知道具体发生过什么。
　　“那小子突然僵着身体倒在地上了。我觉得有什么不对劲，想跑来着……麻烦了啊，在那之后我就失去意识了。第二天早上醒过来的时候，阴阳头已经不在了，盒子也没有被打开的痕迹。”阿雷希欧最后缩了缩脖子，“我知道的就这么多……真的。”
　　少女点点头，自然地搭在一起的两条腿向扶手侧了侧，给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的维罗妮卡让开位置。小姑娘快跑了两步在她让开的地方坐下，接过自己的伙伴，“维罗伊喜欢你，你不和阿雷希动手动脚。”她把熊脸对着约斯那，“你叫什么名字？”
　　瞥了一眼把水喷在桌子上的阿雷希欧，约斯那拍了一下小孩子举起的熊掌，“约斯那。”
　　“维罗妮卡你不要乱说！她，呃，这位，”处于底层的黒\帮成员亡羊补牢地挥手，“是……我的上司。真，真抱歉啊，那个，约斯那小姐。”
　　听了这句话，维罗妮卡害怕似的埋头，刘海下的眼睛却闪闪发亮。
　　把擦干净的枪归还，婉拒了晚餐邀请，年轻的处刑人被阿雷希欧一步三瘸地送到门口。“对了，”他想起了什么，叫住一只脚跨出门的女孩。“如果碰到伊布……能替我谢谢他吗？我欠他两个感谢，上次没能说成……麻烦了啊。”他赦然地摸摸脸颊，又扯了扯头发，挂着青紫的脸笑得挺难看。
　　约斯那的视线掠过他忍耐痛苦而握紧的拳。
　　她记得波尔波提到伊布罗基亚时不虞的表情，用短短的“好”答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