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OJO]Carnevale di Aprile》樹与

32、[拉里的故事·后篇]

　　约斯那跟在门宁和惴惴不安的她的姐妹身后，目送她们走进门廊。
　　今天毕竟是平安夜，重视节庆和家族的意大利人无论怎样还是要回家的。她只要在门廊附近蹲守，就能蹲到那位大龄问题儿童。“……但，居然问出‘不会是你们那里的人吧’这种话。”少女爬上附近被堆在一起的木壳集装箱的小山顶部坐下，好整以暇地开始等待。
　　PASSIONE控制着那不勒斯的所有产业，一般不会有哪个不长眼的在他们的地盘触霉头。那位长裙女士不知是口不择言还是急于替友人出头，面对着布加拉提，把不需要答案的问题问了出来。隔着一条单行道，约斯那就像看电影一样把对话的全程尽收眼底。布加拉提没有回答那个问题，这很合理，她在意的是那时青年黒\帮的表情。
　　“该说是意外还是不意外……布加拉提不喜欢药品。”
　　从第一次见到对方，她就觉得那个人的身上似乎融合了某些极端的矛盾。黑色的短发和白色的西装把他割裂成两部分，一半熄灭在那不勒斯的夜色中，一半在行将沉没的白天挣扎。在现在的约斯那看来，即使是波尔波最为看重的部下，他也更像个手里握着力量的普通人而不是黒\帮。
　　这样的人当然更容易受到居民们的欢迎。曾经的黒\帮互斗让不少那不勒斯人度过的每日都像过节，铳声和雷爆是典礼烟花，庆贺的则是自己今天还活着。PASSIONE的接手已经使情形大幅转好了，布加拉提又让他们的期待值更上了一层楼。
　　如果定位布加拉提是黒\帮中的普通人，那他也一定会是普通人中的黒\帮。这对他来说是一件好事吗？约斯那没有相关的经验，不能做出什么判断。就像她这次的“劫委托”，也不过是名为“看不下去”的心血来潮。
　　十一点过半，有个外貌邋遢的男人提着一瓶喝了大半的啤酒，摇摇晃晃地从楼边的巷子里走出来。约斯那把口罩从下巴拉上鼻梁，掀起肩上的帽子，抄着口袋从集装箱上跳下来，挡住那人的去路。
　　“知道‘拐杖糖果’吗？”
　　听到那个词汇，男人猛然抬起头，蠕动干裂的嘴唇颤抖着反问，“你有？那个‘糖果’……你有吗？”他把酒瓶视如垃圾地随便甩到旁边的墙上，在深色玻璃炸裂的声音中冲到约斯那面前，掐住她的肩膀，“卖给我！我能买……”
　　是他。约斯那想着，稍抬起下巴向后倾身。
　　男人还没用钝化的脑子想明白她的举动有什么含义，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摔出了几米开外。女孩的黑色刘海在帽檐下随着她的步伐摇动，她慢步靠近过来，在男人面前一两米的距离站定，低眼打量着被自己的替身击飞的人，让红宝石周二送上一拳在和那位挨打的女士一样的左眼角。男人毫无反抗之力，连自己是被什么所攻击都不知道，只能用手臂左支右绌地胡乱抵挡。
　　任何动物都可以凭本能做到的暴力压制单纯且易行，但身体素质的优势总有一天会衰退，所以这不会是解决问题的法门，对于黒\帮们也充其量是个可选的工具。
　　约斯那在男人因为疼痛休克过去之后拨通了贝尔纳多的电话。青年警察和她打了招呼，声音沉着而带着笑意，让她暗流涌动的心中平静了下来。“先……贝尔纳多，我想把一个人送去戒毒所。”她说着，蹲下来翻了翻眼前人的口袋。在一个只有年迈母亲和儿子的家庭中，作为唯一经济来源的壮年男人，因为负担不起一辆轿车或者摩托，连驾驶证都没有。
　　“……我知道了。你在哪里？”电话对面的人沉默片刻，不问来龙去脉，简单地答应了下来。约斯那记得自己路过了圣尼古拉教堂，她看看周围，称得上标志的只有立在道路尽头的小型圣母像。合掌的圣母像底下被摆上了一圈松枝花环之类的饰品，还有几座迷你精巧的耶诞复原景观。她这样说后，对面传来笔尖摩擦纸张的声音，“好，等我半小时……也许要长一些，还是上次的车。”
　　挂断电话，约斯那三两步登回集装箱上，在原来的位置坐好。
　　旧城区附近都是那不勒斯的心脏地带，不像其他片区有明显的边界。虽然和波尔波的属地临近，但布加拉提没有立刻行动，约斯那也就不能确定这里是谁在负责。为了不惹祸，她除了那句乞求，没再给对方开口的机会。
　　钟声响起。
　　深冬午间的阳光温度不高，洒在身上的触感，用衣服作比喻的话，就是金线织成的薄纱罩衣。摆放圣母像的通路尽头有一小片长着些野草，晴朗的空地。一个梳着奇怪的紫色阴阳头，外罩黑色皮衣的男青年步履匆忙地从那里穿过，像是在追逐或者躲避什么。
　　贝尔纳多言出必行，花了半个多小时赶到了这里，还同上次一样，好心地把她拉到了女孩们的集合地点。冰淇淋店就在眼前，约斯那看了看瘫在后座，前路有坚实保障的问题青中年，和店主说了两句好话，动手给任她差遣的警部大人混了一只夹了店里最贵的巧克力作为流心的脆筒软冰。
　　和本地人一起逛那不勒斯的商业街对约斯那来说是个新鲜有趣的体验，即使女孩们如她所料地迟到了。她们穿过圣诞集市去洋服屋砍价，和发型师争论南美小卷是不是万能潮流，最后统一战线保住了约斯那顺滑的混色直发。比起去斯康比亚，十几岁的小姑娘宁愿在街上和不熟的新朋友一起消磨时间，听她们复述同班男生的没品语录，但这两件事在她的生存选择题里比肩靠背地共生。
　　七点多，街道上只剩下灯火通明的萧条。住民楼的窗户逐扇被点亮了，温软的蜜色让楼宇变成了一个个巨大的蜂巢。约斯那提着短卷发帮她选的新眼影盘和口红，四人一起烤出炉然后等分的潘多罗，还有在圣诞集市的尾巴以惊人的低价拿到的新鲜金枪鱼块，在今天的最后一趟回程巴士上走神地想着烹饪意面的步骤，直到站在面目全非的公寓前。
　　她怔了怔，跨过倒在门口的衣架进到在建筑结构上还算是“房屋”的空间里，习惯性地伸手去碰顶灯的开关，没有反应。约斯那闭了十几秒的眼再睁开去适应屋内的黑暗，艰难地找寻能下脚的地方，完成了从外间到里间巡视一圈的大冒险。她没看到一件完整的家具，也从墙上的文字看出了这不是遭贼的结果。
　　唯一的好消息是灶台这样的装置破坏者们有心无力，也没人会闲到弄坏一把煎锅来示/威。女孩拧开燃气开关，把锅架上去，拉开抽油烟机，按原定计划准备起平安夜的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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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llora？”声音夹杂着转换不了的电流波动，“都解决了？那两个小鬼能用吗？”
　　法比勒罗站在床头的法式高柜前折腾手里的白色药丸，用一边肩膀夹着携带电话，“席卡烈不错，叫弗里吉亚诺的那个，呵呵……”他把小粒碾回粉末，然后拿过一只短管，“是条讨人厌的蛇。也许没有毒性，但随时可能反咬一口，为了他自己。”
　　电话对面的人从鼻腔哼出一声。
　　“他肯定能把水搅得更浑，托巴乔。”法比勒罗吻了一下自己的手指，祈祷地摸上胸前的十字，“但是不能让他再往里接触我们的事。谨慎点，别白费了安德列的死，斯康比亚必须成为我们反击……不，”他低下头，把鼻子凑近短管，表情清醒却狂乱。
　　“夺取那不勒斯的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