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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第51章 拥有还是遗憾 ...

  •   第二天一早,夏阑七点就起了床,觉得鼻子深处干燥得发疼,喉咙也隐隐地难受起来。简单的洗漱后,她去一食堂喝了一碗皮蛋瘦肉粥,吃了一个红薯饼,就往图书馆的方向走。

      空气中的潮湿已然消失殆尽,天空清爽明净,只有地上间或几道不规则的水痕和水渍提醒着她,昨夜那场大雨并非梦境。那些灰色的毒液,确确实实一点点渗透皮肤,流进了她的心脏。

      “他就在我旁边。”午夜里朱萸的声音很冷静。

      夏阑问:“发生什么事了?”

      “他喝多了,吐得厉害,几个室友把他送到校医院,医生说是有点酒精中毒,他们不放心,又给我打了电话。”

      “现在呢?”

      “睡得可香呢。医生说再观察一会儿,如果没事了,明天一早就可以回去。”

      疑惑、担心、不安,复杂的情绪在心里慢慢发酵,扰得夏阑脑里心里一团混乱。

      他为什么跑去喝酒呢?朱萸守了他整整一夜吗?无论如何,她想听他亲口说。

      夏阑在熟悉的三层阅览室红木长桌铺开辅导书和习题集,一边刷题一边等待苏星洋的回电。

      尽管做好了“昨晚他喝多了,今天应该不会起太早”的心理准备,但她做着题,还是心乱如麻。

      因为是在图书馆,她把手机调到静音,怕错过电话,又贴身藏在裤袋里。

      过了一会儿她觉得不妥,又掏出手机攥在手里。一道多选题盯了大半天,胡乱做完去校对答案,错得惨不忍睹,一片鲜红的叉刺痛她的眼。

      鼻腔深处的疼痛渐渐往外蔓延,她开始打喷嚏。

      灰心地起身去厕所,在图书馆的长廊慢慢地溜达一圈,迎面走来扎着低马尾、穿着学士服的刘曼曼。

      应该是来图书馆拍毕业照的。夏阑低下头去错开和她的眼神交汇。

      擦身而过的时候刘曼曼从鼻子里发出一声不易察觉的“哼”声,但夏阑还是真切地听到了,仿佛洞悉一切地在嘲笑她。

      临近中午,手机才半死不活地震起来。一长一短,并不是电话,只是微信。

      “昨晚跟几个毕业的学长学姐吃了顿饭,酒有点喝多了,不好意思。”

      如此轻描淡写。

      她问:“现在还晕吗,没事了吧?”

      “没事了,一切正常。我已经回到实验室继续搬砖了。”

      她没有再追问,想等着他自己主动说清昨晚的事情。然而手机安静了五分钟。

      她沉不住气了,赌气地发了一条:“那我也继续刷题了。”

      他很快回复说:“好,加油。”

      下午夏阑放弃了挣扎,反正也学不下,干脆躺上床睡午觉。

      昏昏沉沉中,她又回到了那夜音乐喷泉下的倾城刹那。少年的手试探性地握住她的手,先是指尖轻轻触碰她的手背,像有电流从手背穿遍全身,她微微怔了一下。

      继而他的五指覆上来,厚实的温暖包裹住她的整只手。

      心都开始发颤。

      空间诡异地切换到P大的湖边。他们在夜里微凉的秋风中紧紧相拥,心仿佛穿出身体紧紧地贴在一起。

      “你别走!”忽然一声大叫把她从梦中惊醒。

      她以为是自己失神说了梦话,猛地坐起来,却发现下铺一阵动弹。

      “卢艾?”她试探性地问。

      “我做噩梦了。”卢艾呢喃不清。

      “怎么了?”

      “我梦见纪唯和我说分手了。”可能是刚睡醒,卢艾的声音有点沙哑,听上去像带着哭腔。

      夏阑猛地摇晃脑袋,让自己彻底清醒,又转动了几下脖子,才慢悠悠地爬下床来。

      “没事,都是梦而已。”她告诉卢艾,也告诉自己。

      为什么至今为止牢牢贴在她意识深处的片段,竟然还是跟他暧昧时和刚在一起时,那种纯粹的悸动?难道果真如绫络所说,对于一颗美味的糖,与其囫囵吞枣,不如永远珍藏?

      所谓相见不如怀念,拥有未若遗憾,幻想胜于实现。

      她抬头看表,自己竟然整整睡了三个小时,已经快下午四点钟了。走到窗边拉开窗帘,以为让阳光进来,多少能驱走这个逼仄空间里的愁怨,却不曾想外面的天空又阴沉沉地暗着。

      “对,都是梦而已。”卢艾重复了一遍她的话,仿佛宣誓人跟着领誓人宣读誓词、确认信念一般。

      “我一会儿还得去跟他拍毕业照。夏阑,你会编麻花辫吗?”卢艾匆匆下了床换上衣服。

      夏阑安静地点头,又安静地看着卢艾化完妆,一声不吭地为她梳好五股麻花辫。
      连她自己也觉得自己变得悲天悯人起来。

      “你怎么了,没事吧?”卢艾按住她的手,转过来问。

      “没事,就是嗓子有点疼。”她指了指自己的喉咙。

      半晌她想起刘曼曼那个轻蔑而充满寒意的“哼”声,才想起来问卢艾:“刘曼曼不会留下来读研吧?”

      “没有,她工作了,好像去了一家银行。”

      “杨逸槐呢?”

      “保研本校了,所以说我们以后还会再看见他。”

      “哦。”她茫然地点点头。

      直到卢艾收拾完毕,关上门的瞬间,夏阑一口气打了十几个喷嚏。

      糟糕,真的感冒了。

      屋子里的空气陈腐凝滞,心里一片湿漉漉的。她起身把窗开到最大,决定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下去。

      拨电话给他,没有人接。他果真这样忙吗?

      直到天色完全暗透,她一边吃着黏糊糊的重口味外卖,一边看着不需要动脑的娱乐综艺,手机才响起来。

      “怎么了?我今天下午忙,没看手机。”

      “昨天晚上,你不打算解释一下吗?”她按下电脑的暂停键,取下耳机,把手机贴在耳边。

      “昨天我们聚餐,庆祝几个学长学姐毕业,前天晚上我跟你说过的。”

      “对,你是说过,但是你没说喝酒。”

      “阑阑”,电话那边叹了口气,“毕业聚餐哪有不喝酒的?”

      “是他们毕业又不是你毕业,他们都跟你一样喝吐喝醉了吗?”

      “我压力是真的大”,他轻轻地说,“喝点酒放松放松,这也不行吗?”

      “可是朱萸守了你一夜。”

      “我都人事不省了,大壮他们打的电话叫她,我根本不知道。”

      “那今天早上,你为什么连说也不跟我说一声?”

      “今天从医院醒来,我马上就又去实验室了,这种事情发微信说不清楚,我不是想着今晚视频的时候好好跟你说吗?”

      “那你室友他们为什么非叫朱萸不可?”

      “因为他们没有你电话啊,而且你也不在广州。”

      “意思是,我不在的话,朱萸相当于你女朋友的位置?

      “你不要无理取闹好不好?”电话那头的声音开始不耐烦起来。

      “好。”她果断地掐断电话。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们明明都是为了一个方向在努力,为了能一起留在北京、留在P 大读研。几个月前他还无比深情、无比认真地说,“以后每一天,都如同现在”,怎么忽然间就变得这样狼藉?

      当夜苏星洋没有再找她。一整天的学习计划被打乱,她干脆拿出计划手账本,在今天的日期上打了个叉,把复习计划往后延了一天。

      然后她戴上耳机开始听朴树,又爬上床去铺开小桌板画画,画瀚海男生宿舍的那座后山。她只在白天光线清晰的时候去过两次,因此印象稀薄,只能凭感觉随意地画。铅笔在纸上疾驰,把所有的坏情绪暂时压制住,她能想到的转移注意力的办法,也只有这一个。

      手机忽然响起来,是叔叔发来视频邀请。

      “阑阑,你现在忙吗?”叔叔的眼睛笑起来眯成一条缝,和爸爸有五分相像。

      “不忙,您说。”

      “是这样的,川川的成绩出来也有大半个月了,刚好也就擦着一本线,这几天不是快报志愿了吗,我想听听你的意见,你帮川川参谋参谋呗。”

      “叔叔,我都毕业好几年了,现在对这些也不太熟,回头我做做功课吧,问问同学,明天告诉夏川。”

      叔叔爽快地笑起来:“对,我忘了,你的分数跟川川就不在一个水平线上,怎么会知道一本线左右报什么学校呢?”

      她委婉的话外之音被叔叔听得一清二楚,反而不好意思起来:“没事,我能查到,明天告诉他吧。他不在旁边吗?”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这会儿在外面浪着呢,说什么同学聚会。阑阑,那就麻烦你啦。”

      挂电话之前,叔叔又关心地问了一句:“阑阑,你是不是感冒啦?鼻音这样重。在外面离家远,要好好照顾自己啊。”

      鼻子又发起酸来,最近真的太容易飙泪了。她抬头深吸一口气,抑制住那股酸劲,却大大地打了一个喷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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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生气了好吗?昨天是我不对,以后不这样了。”第二天一早醒来,夏阑一眼就看到苏星洋的微信。发送时间是七点,他的确起得很早。

      “我们好好谈一谈吧,有空给我打电话。”她麻利地回复过去,然后起身利落地洗漱。

      不论怎么样,司考只剩两个月时间,保研也马上要开始了,她不能一味沉溺于自己的情绪中。
      她在图书馆坐下,把手机调为震动,放在水杯边,以便于有电话的时候她能立马接到。只是不再魂不守舍地守着手机。

      既然他总是能不受影响地忙他自己的事情,为什么她不能呢?她那套自律的体系看来仍然有效,沉下心来,一个上午就高效地刷完了一套题。

      只是桌子上垒起了高高的一堆用过的纸巾,她的鼻子已经完全堵住,喉咙也火烧火燎地疼着。
      临近中午,苏星洋终于打来了电话。

      “你不生气了吧?”

      “嗯。”

      “我错了,以后喝酒肯定提前跟你报备,也把你的电话给大壮他们了。”

      “还预备着有下一次是吗?”她沉着脸,声音低低的。

      “没有,以后不敢喝这么多了。”

      夏阑问苏星洋要了大壮的号码,无论怎么样,她希望他紧急的时候第一时间就能找到他。

      “阑阑,我这会儿要去吃饭了,吃完饭还得继续去实验室。你说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我想说,如果你忙的话,就不用天天跟我视频了,我们都好好学习吧,等到九月,九月保完研、考完试就好了。现在我也忙着复习司考,我不希望我们总是互相影响、互相拖累。”

      她一口气说出来,心里就像卸下了巨大的石头,畅快了许多。

      奔赴同一个终点的鸟儿们通常结对成行,而欲求不满的人总是贪恋比独行时更多的温暖和慰藉。

      苏星洋沉默了许久,半晌才轻轻地说:“好,等我。”

  • 作者有话要说:  想问下大家,目前为止有人喜欢于湛多于苏星洋的吗?
    想看你们投票站队,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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