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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23 章 亲密接触 ...

  •   “老实交代,你和望秋师兄到底怎么回事?”夏阑躺在床上问下铺的罗绫络。

      “就是你看到的那样呗,他有女朋友了。”罗绫络幽幽地说。

      “你不难过吗?”

      “我也不知道,好像有那么一点儿吧。”

      “你喜欢他吗?”

      “喜欢。”干脆利落的回答。

      “那你在想什么呢,他都跟你表白过几次了?”夏阑很不理解。

      “两次,高考完的那个夏天,和今年春天。”

      “搞不懂你,喜欢他为什么还要拒绝?”

      “我也不太懂,可能我有受虐体质吧”,绫络在下铺翻了个身,仔细地斟酌用词,“喜欢他,但是不希望他喜欢我。他本来那么好,可是好像他一说出来,我就觉得他从神台上下来了,没有那么值得我欣赏了。你听过性单恋吗,我觉得我可能就是这个病。”

      “lithromantic ”夏阑打开手机查了一下百度,“对某人产生爱恋,却不希望获得情感回应的人。”

      “没错,就是这样。他跟我表白,我总是浑身难受。”

      “所以如果他一直高冷不理睬你,你反而会锲而不舍?”

      “Exactly.”

      “有病”,夏阑把手机放下,笑着骂道,“那你就等着他被别人抢走吧,不是所有人都会像我一样在原地等你的。”她忽然决定帮一把陆望秋,帮他把这场戏演下去,也许这一招就奏效了,绫络也许会因为吃醋回头呢?

      “抢呗,能抢走就说明那不是我的。而且就算他跟别人在一起了,我喜欢我的,和以前一样,关他什么事?”

      “什么时候你也成了个悲观主义者?”她忽然很想念当年那个敢爱敢恨的绫络。

      “大约是张卓留给我的后遗症吧”,绫络轻声地叹气,“和他分手后,我总觉得,有些东西还不如不开始。最初的心动才是最美的。”

      所谓相见不如怀念?她好像能理解这种感受,假如苏星洋不再出现,在她心中大约会永远是干净澄澈的少年吧。

      “别说我了,说你吧。今晚这局面可够混乱的。”绫络忽然调转语峰。

      “我没啥好说的。”夏阑翻身面向墙壁。

      “你喜欢他。”罗绫络一针见血。

      “我没有。”她急忙否认。

      “你看,露馅了吧,我还没说是谁你就否认了,你怎么知道我说的不是于湛呢?”

      夏阑一时语塞:“于湛,那怎么可能呢?”

      “怎么不可能,他就不是个男的?还是你们是失散多年的兄妹?”绫络这回好像决心犀利到底,“也不知道是谁,某人一回来心就全乱了,魂也被勾走了。”

      “我只是害怕生活会发生什么变化,我不想变。”夏阑的语气渐渐弱下去。

      “那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单单是他有这个本事能让你的生活发生变化呢?这些年了你还不能确定自己的心吗?”

      “我不知道。”夏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逃避什么,两年了,她已经缺乏对这个人实实在在的接触和了解,好像他只活在记忆里,在瀚海那道光里。她自己也不清楚,到底是自己对过往心有执念而寄托到一个人身上,还是真的喜欢那个有血有肉的人?

      “你总是不知道。”罗绫络轻轻地说。夏阑却愣住了,她忽然想起来两个小时前在暗夜里苏星洋才说过一模一样的话。

      绫络又继续说:“你也不知道,其实,于湛喜欢你。”

      “何以见得?”她仍不死心。

      “太多的细节了,是你自己迟钝。你从河内回北京的那天,他本来要去我们学校听一个近代中国哲学的讲座,还让我带路来着。后来一听说你要回来就直接取消了,大老远地专门跑去机场接你。

      “还有今天,他帮我把行李箱搬上来,一进门就看到你衣柜顶上的大编织袋摇摇欲坠,也不嫌麻烦,垒了几把椅子,站上去踮着脚帮你一点一点往里挪,你没发现吗?我跟他说赶时间赴约呢,等我们今晚吃完饭回来自己弄,他说没事,别不小心砸到你了。”

      绫络一股脑说了许多,夏阑陷入了沉默,难怪他们今天在楼下等了那么久。说她完全没有感觉是假的,于湛对所有人都好,对她尤其好,她又怎能不知?只是她潜意识不愿往那个方向想,慢慢地自己好像也信以为真,以为于湛对她就是老朋友那样的好。

      她起身关掉日光灯,重又躺回被窝,身体极力舒展成“大”字形,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然而那个略带幽怨的眼神和那句“你总是不知道”还是一直在脑子里盘桓,挥之不去。
      “你总是不知道。”她不知道什么呢?他又觉得她该知道什么?

      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在关机前给苏星洋发去了一条微信:

      “明天加油,祝你拿到好名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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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夏阑和罗绫络窝在床上看《言叶之庭》,却心不在焉看不进脑子,心里好像一直在期待些什么。四点多的时候手机在书桌上振动起来,很有节奏的一长一短,她匆忙爬下床去看。
      果然是苏星洋:“谢谢,借你吉言,我拿了二等奖。今晚请你们吃饭。”还带着一个大大的开心的表情。

      “五点半,我和于湛在你宿舍楼下等你们。”很快他又追加了一条。

      夏阑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出他语气的欢快,也不禁由衷为他感到高兴。她知道两年前那次滑铁卢一举击溃了他的骄傲,如今迟来的认可对他来说有多重要。

      夏阑把好消息告诉罗绫络,绫络却沉迷于电影剧情一脸无感:“知道了,他一直就是大神啊,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他可能要来北京读研了。”话说出去,她才发现自己的语气透着藏不住的欣喜。

      “这才是重点吧”,绫络按下电脑的暂停键,往嘴里送进薯片,“所以你们要再续前缘了,可怜的于湛。”

      夏阑根本没心思理会罗绫络的调侃,心里只一味盘算着,今晚要穿什么衣服,擦不擦口红呢?她不得不承认,她很在乎自己出现在苏星洋眼前的样子是不是足够无懈可击,要美,但又不能修饰过度让人一眼看出,毕竟她是那么骄傲又别扭的一个人。

      最后她挑了一件宽松的白色半袖天丝衬衫和长到膝盖的黑底碎花伞裙,换上带有布制黑白格纹蝴蝶结的尖头凉鞋。罗绫络在一旁笑着说今晚不能抢了她的风头,只换上了简单的白色T恤和背带牛仔短裙,两个人在镜子前搔首弄姿,互相嫌弃。

      “喏,戴上这个”,绫络递给她一对银色五瓣花吊坠耳夹,“你怎么还不去打耳洞啊?耳夹太限制我的发挥了。”

      “我不敢,我怕疼。”夏阑吐了吐舌头,看着镜子里绫络帮她戴上耳夹,甩了甩头,细银链下的小花朵闪着光,若隐似无,也不至于太花哨。绫络果然懂她。

      “你说,这样会不会太夸张了?”她还是有点担心。

      “一点儿也不,您这样清水芙蓉、浑然天成、恰到好处,保证某人回到广州还是念念不忘”,绫络怪腔怪调地调侃她,又递给她一支口红,“试试这支,显气色又低调的干枯玫瑰色。”

      两人匆匆下楼时,于湛和苏星洋已经在楼下等着了。于湛身着简单的浅灰色T恤和深蓝牛仔短裤,苏星洋则穿着白色衬衫和深棕色直筒长裤,袖子挽到手肘处来,头发输得整整齐齐,下巴的青茬已经消失不见。

      “今天有好事,请大家去吃日料。”苏星洋毫不掩饰地笑起来,一扫前日的疲惫,仿佛那个散发着光芒的明媚少年重又降临到他身上。

      夏阑的心被这种笑容所深深感染,前几日的阴霾、猜测和嫌隙一下子一扫而光,整颗心都轻盈起来,有那么一瞬她觉得他们之间好像根本不存在两年的隔阂,一切就像昨天那样亲切。

      苏星洋定的日料店在二环内的胡同里,从学校过去要坐一个小时的地铁,四人从宿舍楼区一路走向东门外的地铁站。北京夏日的黄昏没有南方的潮湿,虽然还是闷热,但从四面八方起了微微的风,毒辣的日头也渐渐消弭于天际,使人心上也凉爽起来。

      但走进地铁他们才发现赶上了上班族的下班晚高峰。经过学校的4号线四个人还勉强能挤上,到2号线转车时,等了两趟列车,每一趟都人满为患,根本没有足以容纳四个人的位置。抱着小孩子的、拉着行李箱的、低头刷手机的、提着公文包不断抬手看表的,全部被挤在一起,身体挨着身体、呼气连着吸气,从站台望进去,整个车厢好似庞大的沙丁鱼罐头,在其中的人们完全失掉表情和色彩,成为一个个变形的符号。

      到第三趟列车来时,于湛有点着急了:“别等了,再等下去餐厅预约的时间都过了。我们分车厢上吧,到站了再会合。”

      地铁车门关闭的警铃响起来时,夏阑稀里糊涂地被苏星洋拉上了车厢。

      刚上地铁就被某只黑鞋子狠狠地踩了一脚,夏阑还顾不上脚痛,又被身后一个从人群中挤出来急匆匆冲出地铁门外的身影撞了个趔趄,整个身体完全向左边倒去。反应过来时,已经和苏星洋撞了个满怀,头结结实实地碰上了他的右肩。

      心砰砰地跳。

      从来没有过这样近距离的相处,实实在在的触碰。他微微侧蜷着身子,而夏阑的下巴就那样轻抵在他的肩上。

      人太多,每一处空间都是满的。根本无处躲避,无从选择。单薄的衬衫透出他皮肤的温度,勾勒出结实的背肌。她的发散在他的肩上。

      莫如就这样放任。夏阑闭上了眼。

      停电的教室里,少年轻声地对她说:“别慌,我就在这儿。”手心抚过他微凉的柔软的发,那种触感那份怦然心动,好像昨夜的梦一样近。

      天旋地转一般,仿佛是命运亲手将瀚海那个发着光的少年送到她眼前来,跨过漫漫两年和千山万水的鸿沟,又一次,将那个身材颀长的耀眼少年还给了她。

      虽然他并不属于她。

      蓦地列车突然加速,整个人又快速地向一旁倾倒,就在她完全失去平衡时,一只手拽住了她的臂。

      她睁开眼来。

      苏星洋一手抓着上方的扶杆,一手有力地拉着她的手臂,一只脚迈开来抵住她的脚,将她环在一个安全区里。多么熟悉的场景,五年前那个天幕透亮的冬夜,瀚海中学的新年晚会上,他抓住舞台上差点摔倒的她。

      “小心,站稳了。”他温柔地说。

      她的心跳得更快了,几乎要陷在这种温柔里。他的侧脸就在眼前不到十厘米的地方,脸上淡淡的金色茸毛清晰可见,一如他的温柔腼腆。衬衫上若有似无的洗衣液味道掩盖住地铁上杂七杂八的气味扑鼻而来。像阳光一样明媚的味道。

      该死,我要克制。夏阑深吸了一口气,再次闭上眼。

      一切仿佛电影倒叙镜头般一幕幕浮上眼前。那个炎热的早秋午后的初见,观海平台的夜,走廊的晚霞,校道上昏黄的灯光,男生宿舍后山上轻柔的晚风。

      那个摘下她耳机说“好巧”的少年。那个给她讲三片羽毛故事的少年。那个送给她搪瓷小狗跟她说“和你一样呆”的少年。那个说“我们一起去北京”的少年。那个和她一起种下枇杷让她刻下记号的少年。

      他们曾经有那么多可堪回味的记忆,未完待续的故事。

      却终于还是走到了今天这样陌生的一步。

      但她很快就觉得有目光落在自己脸上。烫得灼热。

      最终还是睁开眼来。眼前是少年真诚而略带羞涩的眼睛。

      他说,你真好看。

  •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次发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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