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我永恒的爱人》花落小小

6、6

　　翌日，两人很默契的几乎是同时醒来，这时侯天还没亮，但已经没风了。他从窗户里跳出去，回到车里把东西搬到家门口，之后又和陆长津清理了门前的沙子。

　　邻居嫂子看见陆长津身旁的高逸怀，站了好一会儿，就那么上下一遍一遍地扫视着高逸怀，估摸着已经将他上下透视了好几遍。

　　嫂子家的七八岁的孩子，还问：“妈，你在看什么啊。”

　　陆长津看了高逸怀一眼说；“没事，这里人什么都好，就是爱凑热闹。”

　　高逸怀笑笑。

　　果然，高逸怀一走，嫂子就揣着袖子走到陆长津跟前问：“你结婚了？那是你男人？”

　　“朋友而已。”

　　“朋友？哪有女的跟男的做朋友？”

　　陆长津：“不正常吗？”

　　嫂子还是神情凝重的又揣着袖子，表情是：想骗我，你还太嫩了。

　　陆长津心想，反正她再怎么解释这嫂子还是只相信自己的判断，她也就不多解释了。

　　不过说起来，陆长津还有些不好意思，昨天睡觉让人打的地铺，今天人家起来又卖力给她干活。

　　没过几天，高逸怀又开车过来，他晚上六点出发，直到九点才到，到了之后，在外头种了几棵树，蹭了一碗饭，吃完饭就打道回府了。

　　回去之前还说了句：“我还会来蹭饭的。”

　　“……”陆长津挑眉，无奈点头。

　　邻居嫂子的目光如影随形，脸上是一切尽在掌握的得意笑容。

　　回到自己屋里的陆长津敲了敲自己的脑门，她刚刚怎么就同意了？！

　　不过他第二次来是一个星期后，这次到的早一些，六点就到了家门口。

　　陆长津本来在植树区，但因为提前知道他要来，所以五点多的时候就回家里开始做饭。

　　做着饭，陆长津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她到底为什么这么积极的招待他！

　　这么想着，已经做好了三道菜，两道素菜，一道肉菜，高逸怀到的时候，她把饭都盛好了。

　　高逸怀说是来蹭饭，也带了好些东西，有蔬菜有肉，装满了一整后车厢，周围邻居聚在一起的小孩眼巴巴地看着舔舌。
　　这个村子，温饱解决了，离好日子还差的远。

　　陆长津也同样盯着那些东西，笑说：“你是不好意思直接来蹭饭吗？”

　　“又被你看出来了。”高逸怀笑笑地给小孩分了些，小孩抱着吃的心满意足地走了后，剩下的都搬进了陆长津的屋里。

　　吃饭时，陆长津问：“你自己不会做饭，你平时都怎样吃饭？”

　　高逸怀说：“食堂免费，我不用做饭。不过，你做的比食堂好吃。”

　　“……”陆长津不说话了，她只静静地看着高逸怀香喷喷地吃完一碗饭，把炒菜也吃干净，陆长津心里也装得满满的。

　　吃完饭，时间还早，高逸怀跟她一起拿着家伙什到了植树区域。正值饭点，植树区还有个老伯弯着腰不断地挖土插苗。

　　两人走过去的时候，老伯直起身来，将一手放在了腰后，另一手扶着锄头。

　　一小孩不知从哪里突然冒出来，跑到老伯跟前说：“爷爷快走吧，我都饿死了。”

　　老伯：“好了，这就走。”

　　小孩听闻要走了，跑跑跳跳地走在了前头。
　　陆长津问：“还没吃饭呢？”

　　“没呢。这就要回去了。”老伯仍是一手扶着腰，走路发颤，“这个月树苗成活率高，趁着这会多种树，沙尘暴真是烦死人呦，什么时候刮的风小一点了，日子就好过喽。”

　　老伯看了眼陆长津身旁的高逸怀，便问：“不是本地人吧？”
　　高逸怀答：“以后就是了。”

　　老伯脸僵着说：“来这里干什么呦，我就盼着我孙子去市里，越远越好，可别在这地方待着了，太遭罪。种了这么多树，沙尘暴照样刮，我是不知道要种到什么时候才能好。”

　　小孩板着脸，不满地喊：“爷爷快点，我快饿死了。”

　　“好喽，好喽。”老伯摆摆手，拖着疲惫的腰向前快走去。

　　在这里，一代又一代的村民因为沙尘暴吃苦头，大家但凡是有能力出去的早就出去了，没能力出去的，就指望着小一辈能出去。

　　夕阳下的一老一小渐渐远走。

　　陆长津说：“咱们也别往前去了，就接着老伯刚才的地方继续种吧。”

　　高逸怀放下锄头，问：“打算一直待在这里？”

　　“应该吧，这里挺好的，种树也挺好的。”陆长津又问，“你开三个小时的车不也是为了种这么几棵树？”

　　“嗯。”他随意一答，弯腰，用铁锹挖土。

　　他是这么说，可她知道不是。老娘拖高逸怀照顾她，高逸怀又是一个实诚人，为履行诺言，所以才每个星期都跑过来看她。

　　然而，他每次来回一共要折腾六个小时，如果突然遇上不好的天气，就更难说。

　　高逸怀往挖好的坑里浇上水，陆长津插上苗。两个人搭伙种树，说话也极少，精力全都集中在种树上，几分钟就能解决一棵梭梭树。

　　晚上，又刮起了小风，沙子被吹起来扑在脸上，将肉皮刮得生疼。两人返程的路上，陆长津裹上头巾，好了不少，而高逸怀只能竖起衣领，将就着将脸藏进去。

　　陆长津见他难受，说：“种树在哪里都能中，并不非得来这里。在你来的路上经过的那些县区也应该都在植树，你在那里种，能省很多时间。”

　　高逸怀答：“不错。”

　　*
　　时间又到周日，陆长津起床后就叉着腰站在门口前面发呆了好一会。高逸怀来的时候，都会把车停在门口一侧，然后自己把物料从车上搬下来，问她：“今天吃什么？”

　　正走神着，隔壁大嫂说：“你那个朋友今天来，是吧噻？”

　　“不来了。”
　　她觉得高逸怀不会再来了，更何况今天天气不好，刮着风，可能又正在酝酿一场沙尘暴。

　　果真，上午的时候风就越刮越大，天越来越暗，家家户户早早地关上门窗，闭门不出，陆长津也不例外，她捧了一本书半躺在床上，过了会儿，床边的灯猝不及防地灭了，室内黑漆漆的，陆长津顿时茫然，无事可做，正睁眼看着房顶，有熹微的光影流动。

　　陆长津下床，在昏沉的黄沙中看到了熟悉的车影。

　　他来了。

　　陆长津再次打开门，高逸怀下车，跑进来后，把帽子口罩都摘下。

　　陆长津点了蜡，屋子里才亮些，这才看到高逸怀身上扑了一层土，灰溜溜的，但褂子一脱，整个人又干净明亮起来。

　　陆长津：“今天风很大，又是沙尘暴。”

　　“所以，你以为我不会来了？”
　　“你是不该来。”

　　“我那里风不大，走了一半才知道这边在刮风。那我都走了一半了，难道要原路返回吗？”

　　下午，风小了，空中的沙尘又落回地上，重新露出湛蓝的天空。两人早早地吃过饭，天还没黑，就又去了植树区，继续种树，依然是高逸怀打坑，陆长津插苗。

　　陆长津完全是跟着高逸怀的步子走，他把坑挖哪里，树苗就插在哪里，但她越来越觉得他挖坑的方向渐渐偏离轨道。

　　村民们栽树都是成排着栽，这样不仅效率高又整齐好看。

　　但陆长津站起来，发现自己刚才插的横七竖八，便说：“你看大家种的，一排是一排的，跟列兵一样，再看看你挖的坑，这一撇一横的，乱糟糟的，明天等老乡来了，准会骂。”

　　“不会的。”高逸怀还是很自信。

　　天黑了，又停电了，周围也没有灯，两人打道回府。路上，高逸怀说：“这的电停的可真够频繁。”

　　“刮风就停。”

　　当晚，高逸怀就去村委会那里拿了工具箱，找了一通原因后，说：“电线短路了，可能有线被吹断了，还得等明天人来了再修吧，还有电路还有些老化，该换了，跟村里说一说。”

　　“村里没钱，我得去跟县里说，看县里管不管吧。”

　　回到家里，邻居大嫂拿着手电筒照在两人身上，质问陆长津一通：“你不是说他不来吗？”

　　陆长津：“那谁知道，他想来就来了。”

　　大嫂走到高逸怀跟前说：“你是他男人吗？”

　　高逸怀：“不是。”

　　大嫂：“那你想当她男人吗？”

　　大嫂的话一出，陆长津一口气没喘匀，差点当头晕过去，当下的脸青了，完完全全是被大嫂这一番操作给吓得。她稳了稳身子，说：“大嫂。他是我朋友。”

　　大嫂看着高逸怀开口：“没问你，你说。”

　　“以后跟您说。”

　　“行，留个电话行不？”

　　“行。”高逸怀拿了手机，记下了大嫂报出的电话号码。

　　陆长津心想，这也就是高逸怀，人温和，愿意给她留足面子，所以不当她面说穿。

　　翌日一早，陆长津去种植区的时候，听见有村民说：“昨个，谁在这种的啊？这种的什么啊？怎么不按规矩，瞎种呢？”

　　陆长津走过去说：“不好意思，昨天我种的，天黑了看不清。”

　　见是陆长津，一个小领导，村民也就不愿多事，便说：“怎么种都一样，树只要能活就好。”

　　这可好了，陆长津期盼着那几棵梭梭树活下来，她才好交差。

　　因为种的是在没有规则，大部分村民植树的时候都直接绕过那一块。

　　过了几天，梭梭树有些发绿，陆长津这才松下一口气。

　　“这好像一个字？”这天一年轻小姑娘望着自己跟前那一片说，又问别人，“妈像不像？”

　　“像什么像，不好好干活，成天偷懒。”

　　小姑娘被数落一顿，嘴一撇，重新开始干活。

　　而陆长津望过去。

　　确实像一个字。

　　像“津”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