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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

  •   晚上回到家里,一家人齐全地坐在沙发上。见她回来,家里的阿姨起身说饭已经做好了,要摆碗筷。

      这顿餐桌上,她免不了会被盘问一番,她不打算吃,就说:“我在部队吃过了,不好意思,忘记给家里打电话了,你们慢慢吃。”

      正要往自己屋里走,老爷子突然发话:“站住,你妈妈还有话要问你呢。”

      陆长津从来就没违抗过她首长老爹的命令,脚步停住,说:“小妹今天一直跟着我,我们说的话她全都听见了,你们问她。”

      “她说的哪比得过你亲口说的!”陆母很是激动,说,“今天见到的跟你以前见到的都不一样吧?”

      “有什么不一样?”陆长津问。

      陆母走两步把她拉到沙发上,让她坐好,又坐在她旁边,说:“以前那几个大多是在军队里工作的,这个可不一样,这个是在研究所里工作。家庭关系虽然有点复杂,但也是正派高知家庭。”

      看得出,陆母很是高兴,并且对她今天的相亲对象兴趣浓烈,语调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高一倍,整个人神采奕奕地。陆长津原本都以为她无数次的相亲失败已经让陆母对她丧失信心了。

      陆长津皱了皱眉头。

      陆母又说:“我其实就希望你和小妹啊嫁一个像这样的有学问的人家,虽没有大富大贵,也没有多少权力,但这样的家庭安稳,知道对女孩好,你们嫁过去,踏踏实实的,我就彻底放心了。”

      “可,妈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陆长津笑笑,觉得荒谬。

      一个高知家庭,一个军队家庭……
      一文一武,完全不沾边,这要是交流起来,互相听不懂,活生生的对牛弹琴,日子久了,就发展成为互相看不顺眼,越看对方越像牛!

      “怎么不可能?”首长老爹嘹亮的声音又在耳旁响起。

      陆长津寻着声音看过去,老爷子一手拿着馒头,一边往嘴里递菜说:“一切皆有可能,当初抗美援朝,美国人武器多先进,咱中国小米加步枪跟人对抗,当时就有人说不可能赢,最后不也赢了。”

      陆长津说:“不一样,这个不可能。妈,您喜欢人家有文化,人家不喜欢有文化的吗?我觉得人家找个善解人意的大学老师,更有话题聊,过的会更好。”

      陆母顿了一下,突然笑声更大了,她站起来走到餐桌旁,问老爹和小妹说:“你俩听出来了没?”

      小妹说:“听出来了。”
      老爹说:“只要你喜欢,不可能,我也能给你搞成可能。”

      陆长津迷惑,她什么时候说喜欢了?她刚说的哪句话里有“喜欢”的意思了?

      “我没有说喜欢。”

      三人互相看着笑。

      “我不喜欢,这是我说的最后一次。”
      她说完,没人听她的,餐桌旁的三个人,都乐开了花。

      陆长津转而回了自己的屋,虽关紧了房门,可还是能听到客厅里的对话。

      老爹说:“等抽个时间请那孩子来家里吃饭。”

      小妹说:“别抽时间了,就这两天吧,不然人就要返程回西部了。”

      老娘语调沉下来,惊讶问:“西部?去那里干嘛?他不是本地人吗?”

      “工作啊,九院在西部啊。”这是小妹的声音。

      老娘声音又高起来,显然心里忐忑了:“平时工作也在那里?”

      “对啊。”小妹说。

      “啊——”老娘的惊呼声,又问,“怎么不早说?要早知道……”

      小妹说:“现在这个时代距离不是问题。”

      老爹听后,立马开始下达任务指令:“你明天就准备好饭菜,小妹,你今天晚上就请那孩子。”

      小妹刚送到嘴边的菜没吞下去:“明天?!”

      老爹笃定:“明天。”

      “这么急,我可不能保证请的到人。”

      “必须请到!”

      “那要是真请不到呢?”

      “我亲自去请,我看他来不来?”

      小妹笑:“哈哈哈,老同志,您这是要为了大女儿放弃尊严,动用私权啊。”

      简直胡闹。
      光小妹也就罢了,家里大人都跟着胡闹起来了。

      陆长津倚在沙发上,心烦意乱地拿起了一本书,摆在眼前开始看,强行集中注意力外面的声音渐渐听不见了。

      睡觉前,她躺在床上,又想起今天这事,心里肯定:随她们折腾,高逸怀是不会来的。

      第二天晚上,陆长津马上到家门口,踌躇了许久,深吸气,把心里的烦躁吞下去,踏进了家门。以前最开始在外面当兵的时候,特别想念家里这道门,如今就在眼前,她却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

      人真给请到家里来了?
      不会的吧。

      院子里,看到一辆白色的SUV,她见过,昨天高逸怀开的。

      陆长津又吸了一口长气,真有你们的,这样强迫人家真的好吗?不会尴尬吗?

      陆长津刚走到门前,听到一阵笑声,男的女的,老的少的,混在一起。

      进门,见高逸怀挺直着坐在沙发上,正和老爹喝茶,嘴角自然而然地上扬着,正如昨天见他那样。

      陆长津觉得他耐性不错,明明被强迫来的,笑得还是这么真挚。

      老爹也是,明明是他强迫人家来的,还能跟人装作若无其事的聊天。

      她木然的站在门口,遮去了一些阳光,屋里头暗了几分,高逸怀抬眼看,高逸怀笑着站起身,说:“陆小姐,你回来了。”

      陆长津点点头。老爹回头看了陆长津一眼,又让高逸怀坐下。

      小妹不知从哪里跳出来,拽着她的手臂往旁边走。厨房里的陆母往外张望,上下扫了一眼陆长津后,不忍直视地捂了捂眼,小妹则把她直接带到了二楼的房间里。

      这是又要开始折腾她了。
      果然没错,小妹早就准备好了衣服,一条白色的纯棉连衣裙。她上次穿这种裙子是十一二岁的时候。

      “开什么玩笑,你要我一个三十岁的人穿这种衣服?”看着床上的白色裙子,陆长津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穿在身上的模样。

      “姐,您别老拿自己的年龄开玩笑,三十岁怎么了,照样一枝花。”

      “……”
      算了,她也不争执了,随她们折腾吧,她们高兴就好了。

      陆长津不胖,就是手臂上有点肌肉,这白色衣服袖子长,能盖住,裙子下摆延伸到膝盖,露出小腿。

      小妹说:“姐,你腿是真漂亮。”
      “你也不错。”陆长津低头,看到白色裙子下麦色的肌肤。

      多年的风吹日晒,她的皮肤就算是用再好的护肤品也拯救不回来了,现在穿一白裙子,对比十分惨烈。

      小妹拿起瓶瓶罐罐在她脸上,脖子上,甚至腿上又抹又擦,最后总算看起来白了不少。

      可,这都不是她了。

      “这实在丢人,你让我缓一缓。”她坐在窗户下边的木椅上。旁边是穿衣镜,她刚在那看了一眼,双腿立马就软了。

      这样一身让她身上心里都极不舒服的行头,她没有勇气下楼去。

      虽然她本来就是女的,但还是忍不住引用战友的话:“太娘了。”

      楼下时不时传来说话声,父亲一一介绍说他的花是什么时候开始种的,每种花的品性如何,花期如何……

      陆长津觉得两人一定是没话题聊了,才开始聊花。

      小妹往楼下探了一眼,说:“姐,科学家对你绝对是有意思的。”

      “……”

      “我昨天请科学家的时候,科学家马上就同意了。”

      陆长津笑笑。

      “姐,你爱信不信,你俩之间就是有一段孽缘。”

      孽缘……

      “……”陆长津站起身来,楼下的风景尽收眼底。

      她们家是三层小楼,楼通体是用洋灰涂染的,一二十年间也没有再收拾过,看上去有些老旧。楼下面是一个不大的小院,留出放车的地方,其余地方,一半种菜,一半种花,都是老爹自己管的。

      院里的花的确很多,林林总总,唯在墙根底下种了一排向日葵,乱花渐欲迷人眼,虽然老爹对它们照顾有佳,还经常拿着剪刀悉心裁剪,但她从来没有觉得这地方有什么美感。

      而此时,夕阳西下,远方的天上铺了一层火红的晚霞,下头的地上像泛着一层金黄色的光。背有些弯、头发花白的老爹和高高瘦瘦的高逸怀就站在光里,身前一簇又一簇的花争奇斗艳,这是她第一次觉得老爹多年的心血没有白费。

      不过,两个人在干什么?

      两人在磕葵花子,都一手里捧着葵花子,一手将其往嘴里送,虽站姿各异,但嗑瓜子的频率几乎就在同一个频道上。

      被小妹拽下楼,老娘把茶杯交到她的手上,陆长津端着热茶站在门前时,看着不远处的两人,腿又迈不开步了。

      陆长津有一个哥哥,做金融的,在外面嘴皮子溜,很能混的开,但一跟老爷子对上,说一句话开始争执,两句话冷脸。

      她自己其实也不能把老爷子的首长和父亲的角色分开。老爷子当了一辈子的兵,喜欢给人下命令,她又是当下头小兵的,喜欢听人命令,所以在部队里她把老爷子看成上级,私里头也是,永远对他敬之……疏之。

      而现今再看看下面这副景象,真是出奇了。这个人做到了她不敢想的事情,而且他做的这么轻松自然。

      “姐,去啊。”小妹轻声提醒。
      “……”

      屏息,挺身,没什么可怕的。
      端着茶杯走到两人跟前说:“喝口水吧。”

      高逸怀回头望向她,陆长津有一秒的紧迫,但很快她心又定下来。

      “谢谢。”

      高逸怀先端了一茶杯放到老爹手上,才又微笑着端起自己的,看看她,她看他,默然对视,他对她笑着点了点头,露出一排齐整的上槽牙。

      陆长津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回屋里去的,只记得当时自己身上很热,一股股风从裙底穿入,她前后捂了裙摆好多次,回屋里就那么一小段路,她觉得自己走了很久。

      也是在很久以后,再和小妹提起时这事时,小妹说,她当时走的特别快,跟风一样,前后捂裙子的样子可爱极了。总之,从那之后,小妹再也没说过她没有灵气了。

      但其实那天发展的并不愉快,主要原因在于她。有一种热着脸讨好别人的无地自容、无所适从的慌张从周身席卷来,于是她果断上楼换了衣服,洗白了脸。小妹和老娘都想要拦住她,但只要她想,没有什么人能阻止她什么。

      卸了妆后,回归自己的本来面目,陆长津对着小妹和老娘,苦笑说:“我知道你们的好意,但这才是我,我不想伪装另一个样子去欺骗别人。”

      那天陆长津和一个男军官见过面后,她再回到部队里,听男生说:“谁瞎了眼娶连长当老婆,以后打架都打不过,老老实实娶个温柔漂亮的,跟水儿一样的小姑娘不好吗?”

      所以她觉得还是不要骗别人,自己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她不希望自己的婚姻掺杂杂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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