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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二十三个澹澹 ...

  •   女帝伸着手由贾子兰更衣,她淡淡的望着那张不悲不喜的脸,望不出什么情绪,十几年来她几乎很少在这张脸上看到情绪起伏,就像站在她面前的是具行尸走肉。

      “朕没死成,你恐怕心里不怎么舒坦吧。”

      贾子兰有条不紊的给她换好袍衫,徐徐下跪,“陛下,微臣并没有这么想。”

      她怎么想女帝岂会在乎,不如意的,嫌恶的,只要女帝不乐意,就可以对她讽一讽。

      “朕琢磨一回,贾家除了你都死绝了,杜修彦人还在官场,谢中亓人是死是活都不知道,那农人分明便是前朝余孽,”女帝停顿住,话锋转到她头上,“不会你们暗中有联系吧。”

      贾子兰头贴着地,静静地候着后面的雷霆。

      女帝之前未出的戾气涌上了面,“这背后的龌龊别叫朕知道有你参与,要不然那城外贾氏陵墓,朕还能让人再翻翻新。”

      贾子兰蓦然仰头,眼眶披红,“我贾氏满门已归阴曹,与他们何干!”

      “呵呵,这表情真是与你那死鬼父亲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女帝打开梳妆盒中的胭脂,抠出一点给自己上妆,铜镜印照出那潋滟娇容,她很是满意,蹲下身托住贾子兰的脸,在她白的不见血丝的面皮上敷出薄薄一层粉晕,啧道,“生了一张好脸,朕还没腻,你想入阴曹估计还要迟几年。”

      贾子兰的肩膀塌下来,她朝后跪坐,似是被人抽去了生气。

      “起来,随朕去看看聂爱卿,”女帝踢了踢她,“丧着一张脸给谁看。”

      女帝到的聂珏房内,那里站了好几个太医,观之颇闲适,得见聂珏这条命保住了,她让贾子兰领着太医出去,自己坐到床前,望着趴睡的聂珏,目中少了忖度。

      趴在被子里的人睡得很安适,鼻息缓和,眼睫打下的阴影乖的让人想碰碰她,那后背的伤口已经包扎好,女帝想上手抚摸,却硬是忍住了,她轻轻唤道,“十二。”

      一人从窗外蹿进来,单膝垂地,“陛下!”

      女帝道,“往后你便跟着她吧。”

      “是!”

      聂珏睡得并不如表面看来安稳,她陷入到一片黑暗之中,目及之处无光亮,耳中嗡嗡有人声,是在叫她。

      “阿珏……”

      这是谢中亓的声音,一经五年,再听到时,她眼中的泪便不由自主的落下来,“老师!”

      黑暗里劈开了一道光,谢中亓站在那光里,慢慢走来,他的双鬓白的不参一点黑,面容端庄慈爱,苍老的手垂放到她的头顶,轻轻一拍,“阿珏,你还记得答应老师的事吗?”

      聂珏身形逐渐缩小,好似她从未长大过,她如孩提时,拽住谢中亓的袖摆,“老师!阿珏答应你的事必定会做到,阿珏是老师的骄傲!”

      “可你救了高氏!你是叛徒!”

      谢中亓推开她,滔天的怒气令他目呲欲裂,神色可怖。

      聂珏着急的抱住他的腿,大哭道,“老师!你为何不明白阿珏的心,阿珏救她只是为了博取她的信任,绝不会认敌为友!”

      她哭的停不住,在她的泪光里谢中亓背过身快速走远,她迈着小短腿去追赶,但是如何能追上,那人最终消失尽,她抱着双膝痛哭,“为何不信我!我是你教出来的,为何不信我!我只想完成你的遗愿,你竟连我也不信了吗!”

      这般哭到最后,她再睁眼,脑海里清醒过来,刚刚不过是一场梦,这三年里她第一次梦到谢中亓。

      “你,没事吧。”

      聂珏抬开眼睛,看清窗旁正站着一男子,黑衣劲装,瞧着她,微有带忧。

      “你是不是伤口又疼了?”

      聂珏用手触脸,摸到了水渍,她小小挪了一下,背上的伤便锥疼了她,只得与那人道,“我有点渴,劳烦帮我倒杯水。”

      那人走到桌边倒了水,递给她,“我是十二,圣人让我跟着你。”

      聂珏艰难的喝着水,一杯过后,才回他,“您是内卫?”

      宫中内卫十二人,个个武功高强,还善使暗器毒药,只听命女帝,真没想到她舍得把内卫指派来监视自己。

      十二揣着手又坐到窗栏上,问她,“大人慧眼,您刚刚怎么哭了?”

      “挨不住伤,倒不是真的想哭,”聂珏随便扯道,她在床头摸了摸,找到一块帕子,将那些眼泪都擦去,“您有见到我的侍女吗?叫九儿的。”

      十二跳出了窗,“她过来了。”

      内卫向来不显于人前,除了紧要关头,平时他们都藏匿在暗处,即是为了保持神秘感,也是以防不测,他们能第一时间控制意外因素。

      九儿拎了食盒进来,一见她醒转,湿漉漉一双眼,连忙自盒中取出白粥喂她,“大人,您可算醒了,都睡了七八个时辰。”

      七八个时辰,难怪会饥肠辘辘,看她喜气,聂珏笑说,“这是高兴还是难过啊,又哭又笑的。”

      九儿哎呀一声,拿袖子摸了泪,扭捏道,“您都这样了,还有闲心跟我说笑。”

      “只是看着严重,其实也没多疼,”聂珏怕她还哭,往轻里说道。

      九儿又不傻,那血都不知道流了多少,哪里像她说的不疼不痒,只垂头道,“明天便回去了,反正到时候王婶会知道,我才不说您。”

      聂珏缩在褥子里不再出声,回去还得听王婶唠叨,真真要头大。

      老话说的好,福祸相依,聂珏从鬼门关里捡了条命回来,女帝便大方的让她入大理寺,理任大理寺少卿,这是她正式踏入朝政的第一步,堂堂正正的查人办案,不必再在暗处费尽心思。

      她休养了有一个月,将近三月底到任,常言道新官上任三把火,这第一把火就烧到了冯远智身上。

      说起来,冯远智这人就应了色字头上一把刀这句话,他自从那日一眼见着小舫上面如春华的聂珏就一直念念不忘,他又是青楼楚馆中的常客,叫曹席之一挑唆,竟起了让那妓子扮作聂珏平时模样的心思,不仅如此,还时时污言秽语,一来二去,那烟柳地里的香艳传闻就在大街小巷悄悄四散开来。

      冯远道自持其父是刑部侍郎,不但不知收敛,还时常令妓子穿着肖似官袍的衣裳当庭歌舞,就是那些下等仆婢都亲眼目睹过。

      彼时聂珏在府中养伤,不知这小道事,恰有一天,王婶赶集回来,听到了那些卖菜的商贩私底下讨论,还说的似模似样,气的王婶菜都忘了买,就回来向她抱怨,这才有了这遭源头。

      聂府向来体恤下人,布施饭菜给乞儿是常有的事,有的下等仆从吃不饱饭,也会过来蹭一顿,故聂珏其人心善也得人知。

      偶有一日,一个女昆仑奴过来领了饭,在门边未走,王婶以为她没吃饱,便又给她加了一勺,那昆仑奴汉话说的不好,急得抓着她直呼聂珏名字,在大齐,昆仑奴是最劣等的奴隶,直呼朝廷官员的名字等同于死罪,王婶知她情急欲见聂珏,也没心怪她,带她进了内院。

      打春了太阳暖的很,聂珏卧在小榻上晒得昏了眼,还有几日她就要去大理寺入职了,这样怯意的日子真是越过越少。

      “大人,有人找您。”

      王婶站在廊下,她身后的昆仑奴结结实实的跪在石砖上,话说的断断续续,“聂,打人,窝,窝……”

      聂珏便醒了,温温热热道,“找我什么事,慢慢说,不急。”

      昆仑奴双手无措的抓着膝盖上的衣服,“奉工子在楼里说,说打人不好的话……”

      她咬字不清,聂珏听得却清明,什么奉工子,分明就是冯公子,不好的话,呵,惦记了她这么久,她好赖也要做点表示。

      “什么楼?”

      昆仑奴是憨实性子,嚼着含糊话道,“朋缺漏。”

      蓬雀楼,楼高三尺,花娘美十里。

      聂珏有了数,让王婶送她出院,就一刻也不耽搁的先去户部登记。

      将欲天黑之时,她领了一队人往蓬雀楼走,准备不动声色的去突袭。

      未料,何孝半醉着酒在路上晃悠碰上了她。

      “聂少卿,您也是过来喝酒?”

      聂珏看他面泛红光,知是喝多了酒,也就没有瞒着,“校尉大人喝了不少酒,早点回去吧,本官过来办案。”

      两人互相客套了两句,就各自分开了,何孝脑里还有点清,回身观她走的是蓬雀楼那边,心里骤然大叫不好,又返身进了满袖阁。

      座中宾客都散了,高庭渊也打算回去,他与掌柜结完了帐,走出厢房时,何孝插着腰呼哧着气急道,“快快快!聂少卿带了人去捉冯公子!人要到蓬雀楼了!”

      高庭渊熄了一身懒散,心下第一想法就是不能让聂珏逮住冯远智,他就近寻了扇花窗跳出,借着轻功,眨眼功夫奔进了蓬雀楼。

      “哎!表哥您来了,过来玩的……”冯远智花酒沉了半肚,胖脸上被酒熏的通红,腿上还坐个穿着儒衫的花娘,他手上还不闲着,捏着那花娘的小腰一阵搔,惹得那女子一阵娇声连连。

      高庭渊端起一杯酒,对着他的脸毫不留情的泼去,“我来看你是不是死在女人身上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大人们,饶了我吧,太难了,我啥都没写,太难了,走过路过的大人们,就饶我这次吧,太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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