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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二十四个澹澹 ...

  •   冯远智就着女人的衣衫抹了脸,不解道,“表兄,我,我是不是又做错了什么事……”

      高庭渊冷眸微眯,那女人一身的儒衫,做着书生打扮,却身姿妖娆,一脸的烟视媚行,半点没有儒生的矜持冷静,他寒声道,“你也配穿这一身,谁给你的胆子!”

      花娘当然不敢,但她架不住恩客的要求,这下九流的地方也是讲究权势的,她哆哆嗦嗦的往冯远智身上钻,娇声哭泣,“奴家,奴家也是迫不得已……”

      冯远智好一阵心疼,肝儿宝儿的哄着,他人无能没用,但愣是耿的很,瞧着高庭渊一脸火气还敢在女人面前逞英雄,“表兄,你别说她,是我让她这么穿的。”

      “我看你是玩女人玩昏了头,你马上给我滚回去,”高庭渊催道。

      冯远智正对这女子在兴头上,如何愿意回家,酒壮怂人胆,他也硬气了,结结巴巴的顶撞道,“凭什么,凭什么表兄你就可以来玩,我,我玩个女人你还要说我!”

      高庭渊一把将那女人扯离,丢在了地上,长腿往他肩膀一踹,“蠢货!你还敢骗我,你肖想谁当我不知道嘛!”

      冯远智被他打的眼冒金星,一身肥膘堆在座上颤了几颤,半天回不上话。

      高庭渊又看向呆在一旁的曹席之,眉梢轻挑,“这东西可没那脑子,你到窜着他四处散播这莫须有的谣言,使得好一手借刀杀人!”

      “大人,您冤枉下官了,下官怎敢蛊惑冯公子啊,”曹席之咬死了跟自己无关,这种事就该烂在阴沟里,跟他沾不到半点边。

      高庭渊也是服他,哼笑道,“你这皮厚程度我都汗颜,读得圣贤书都被狗吃了?”

      他说完上手抓了冯远智往外拖,道,“你不怕死,你爹还怕,让你们夹紧了尾巴做人,没听懂吗?回去再收拾你!”

      “中尉大人要将冯公子带哪儿去啊?”

      聂珏冲进来,她斜视着地上的女子,那身儒服刺疼了她的眸子,她勾唇与曹席之道,“曹大人,教唆冯公子侮辱儒士,暗中造谣朝廷命官,可知所犯的是大齐哪条法令?”

      大齐官制森严,为官为士不得私下狭妓,造谣生事者,从轻削官,从重判流放,女帝重儒,举国尊儒,如经发现亵儒者,死罪难逃。

      曹席之哑口无言,他自然知道犯了什么罪,但有冯远智背锅,他就不信,有人敢治他。

      “刚刚中尉大人说这女子不配穿儒衫,我便再加一句,你曹席之哪堪得配一身官服!”聂珏转与带来的问事道,“扒了他的衣裳!”

      曹席之从七品的翰林院编修,日常穿服皆按七品官员的行头,今日着儒巾,穿绿袍,端的是七品官员的架势。

      两个问事一左一右按住他,“你们敢!本官是圣人亲封的探花郎!你们不怕圣人动怒吗?”

      聂珏浅浅笑起,“本官按律拿人,自会等圣人公断,你还是留着嗓子在圣人面前嚎吧。”

      她又走到冯远智跟前,先看一眼高庭渊,同他一笑,“中尉大人?”

      高庭渊冷冷一瞥她,将冯远智丢在地上。
      聂珏看冯远智还晕头转向,道,“冯公子,还记得本官吗?”

      冯远智酒醒了一半,脑子没转过弯,瞪着聂珏只一懵,竟色眯眯伸出手来抓她,“美人……”

      聂珏身欲退,一旁的高庭渊先握住她的细腕拖至一边,上手又是一巴掌。

      这回冯远智真被打醒了,望见聂珏带的那几个问事,一双绿豆招子不停的眨巴着,“你们……”

      聂珏挣开手腕,对高庭渊说了声谢,又和其他问事道,“请冯公子走吧。”

      高庭渊心知她瞄准了那厮,便道,“聂大人,拿了一个曹席之还不够让你解气吗?”

      聂珏双目弯弯,仰起头,和他对视,“下官有什么气,下官只是秉公执法,难道中尉大人要阻拦不成?”

      官大压一级,高庭渊要真想拦,她确实带不走人,可明日她就有参他的由头。

      “聂大人好大的官威,本官有说过拦你的话?”高庭渊抖了两下袖子,人便作无事外走。

      冯远智被问事押倒在地,急切的叫起来,“表兄!表兄!你不管我了吗?”

      高庭渊充作未闻,踏步出去。

      聂珏指着地上的女子道,“把她也一并带走。”

      大理寺少卿聂珏捉了刑部侍郎冯孝宏的公子,一夜就震惊朝野上下,个中缘由或许没几人知晓,但这下马威给的是十分的力道。

      儿子下狱,冯孝宏岂能酣睡,他着人给大理寺卿带了话,勒令他给聂珏施压,让她放了冯远智,冯孝宏官阶还不如大理寺卿,却能对着大理寺卿吆五喝六,凭的什么,凭着就是他背靠高家,是女帝妹婿。

      奈何他遇到的是不吃软硬的聂珏,大理寺卿放话让她放人,她直接话从耳边过,人在她手里,只要她不愿意,大理寺卿都没法。

      冯孝宏坐卧难安,夜半时分挑着灯入了宫。

      女帝被外面吵闹声惊醒,挑起纱幔问贾子兰,“外面吵什么?”

      贾子兰蹲下/身替她套上靴,扶她起来道,“陛下,冯侍郎在外面要见您。”

      “这都什么时候了,”女帝嘴里虽这么说,人还是走到前殿,“让他进来罢”。

      冯孝宏进了殿,往地上一跪,“陛下!”

      一声陛下喊的抑扬顿挫,女帝敲了敲前额,道,“孝宏,这是怎么了?”

      冯孝宏面上怒气冲天道,“陛下!那聂珏不问青红皂白就把远智打下狱,实在是目无王法!您一定要给微臣做主啊!”

      “聂爱卿捉了远智?”女帝瞬时愣住,她侧头问贾子兰,“确有此事?”

      贾子兰迷惑,“回禀陛下,微臣亦不知。

      冯孝宏说,“陛下,今晚才出的事,想必还未传到宫里。”

      女帝沉思,聂珏总不会无缘无故捉人,冯远智定是犯在她手里。

      她对贾子兰道,“让聂爱卿来宫里一趟。”

      半刻钟,聂珏随贾子兰姗姗而来,除了冯远智,她另带了两人,其中一人因被斗篷遮挡,女帝没认出,还有一人竟是那被她闲丢在翰林院中的探花郎。

      女帝问聂珏,“聂爱卿,朕听说你抓了远智。”

      聂珏飘过冯孝宏,他倒露了些微得瑟,这听说可不就是听他说,她叩了一首,道,“陛下,冯公子夜宿妓馆。”

      她作出难色,顿了顿,接着说,“还辱没儒士,让那馆中的姑娘着儒装……”

      女帝沉了脸色,道,“脱了斗篷。”

      地上女子胆怯着剥离了外罩的斗篷,现出一身儒衫。

      女帝抄过手边的茶盏对着冯远智砸过去,刚刚还面露得色的冯孝宏立时伏跪,瑟缩着犹如雏鸡。

      女帝挥手道,“给朕剥了那身衣服!”

      两旁的宫人过去,三两下除尽女子的外裳,她怯怯趴地,连哭都堵在喉眼里。

      女帝喝道,“冯远智!谁给你的胆量玷污圣儒!”

      冯远智顶着一头血,颤声哭道,“姨母……”

      “住口!”女帝喝止他,“你若不是朕的外甥,朕现在就让人拉出去斩了你!”

      冯远智被她这一声喝吓的胆破,闪着泪眼望他父亲,生怕连他也不帮他。

      冯孝宏就这么一个宝贝嫡子,还靠着他巴结高家,怎舍得就弃了他,掐着一把哭腔道,“陛下息怒,求陛下看在黛兰的份上饶他一回吧。”

      女帝盛怒之中,断没有给谁的面子,就是她的庶妹也不行,“现在让朕给他份,先前人是死的?他在外面给朕惹是生非的时候有想过朕的话?犯了事就想到朕,朕怎么这么倒霉摊上他这个外甥?”

      冯孝宏被她骂的老脸一片红,还得道,“陛下,远智才多大,心智都没长成,您宽恕他一次,微臣回去会好好教他,绝不再犯。”

      “你当朕是傻子!他都十七了,承治和他年龄相仿,如何就学不会他的混账事?朕看是你欠收拾,自己的嫡子教成街头纨绔,那刑部还不知在你手底下成什么样子,回头自己去吏部卸了差,回家给朕把这混账鞭过来,要不然你们冯氏往后没路走!”女帝说。

      冯孝宏这下真哭出来,他还有一年就能升刑部尚书了,无论如何也不甘心被撤职,“陛下!您要三思啊,微臣任刑部侍郎以来自问没犯过错,这样平白无故撤了微臣,微臣不服!”

      女帝被他气笑,“你还不服,朕问你,大齐明令禁止贵族子弟出入妓馆,被发现者全部交由你刑部来管,他夜宿妓馆,你难道不知道?知法犯法,包庇纵容,罪加一等!”

      冯孝宏百口莫辩,登时瘫坐在地,状如痴傻。

      女帝长叹出一口气,望着曹席之问道,“聂爱卿,他又犯了什么事?”

      聂珏道,“陛下,这位曹大人平素常与冯公子结交,冯公子有今日之故,曹大人也逃不了干系。”

      冯远智也慌道,“陛下!就是他怂恿我的,是他叫我这么做的!”

      女帝又岂会听信他,“闭嘴!朕看,没有他,你照样也能做出来!”

      她垂目看曹席之,这人吓的面无人色,仿佛随时会晕厥。

      “朕记得当日在太和殿上,朕亲口点了杜爱卿,聂爱卿和你为殿试三甲,杜爱卿如今稳坐御史台,聂爱卿也监守大理寺,没想到你竟混到烟花之地,造化弄人,朕竟也有看走眼的一天。”

      曹席之攥紧双手,不喊不叫,他落到这境地,谁曾拉过他,他仅仅想出人头地,却一步不如一步,在这严苛的官阶等级里,他终究是一败涂地。

      “聂爱卿,该怎么判就怎么判吧,”女帝道。

      聂珏答道,“是。”

      女帝倦意涌上了头,拿起新茶喝了一口,说,“把他们带下去吧,聂爱卿你留一下。”

      殿内瞬间宁静,聂珏一如之前跪着,女帝让宫人搬了椅子过来,赏了她坐。

      “爱卿这第一刀就砍掉了刑部,速度之快,令朕惊叹。”

      聂珏谦道,“陛下,微臣只是尽忠职守,刑部之大,并不会因一个侍郎就空了。”

      女帝点头,“冯孝宏在刑部多年无作为,朕本就不指望他能做出什么佳绩,要不是今日之事,朕还真想不到他。”

      “只是,冯大人毕竟是您……”聂珏犹豫道,说话留三分,七分交给对方。

      女帝知她意,说,“庶出的酒囊饭袋,朕可没多少真心给他,贬了便就贬了,不消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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