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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负责 ...


  •   一连几日天空都是黑沉沉的,安锦身上的伤养得差不多了,他想也该是时候去大泽乡了,但走之前,他得向胧月告个别,想来这个时候,她应该在后山那里打猎吧!

      说起来,两人相处这么久,他还真没看过她打猎的样子,这样想着,不免有些期待。

      时节正值春季,漫山遍野的花朵开放,雨后清新的香味浓郁扑鼻,往山林深处走,不再是鲜美的花草,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浓密的树木和枝蔓。

      安锦持剑,不时拨开些挡路的枝条,不远处,胧月挽弓搭箭,几支箭羽射向毫无察觉的野鸡群中。

      没被射中的野鸡四下逃窜,一溜烟就钻进了茂密的丛林,胧月拾起被射中的几只,将它们放入身后的背篓里。

      “安锦……”胧月看见来人,笑得眉眼弯弯,“你怎么会来这里?”

      “你的箭术不错。”安锦赞道,没想到她看起来这么小小的人儿,竟然能五箭同出,箭无虚发。

      胧月被夸得不好意思,腼腆的笑着:“给。”说着,她把身后的背篓取下来,热情地递给安锦。

      安锦被弄得一愣,他看着背篓里的野鸡,若有所思道:“这些,都是给我的?”

      胧月点点头:“嗯,三叔要我明天回去,我可能不能再留在庙里了……这些,你看够不够,还有,你看你还喜欢别的什么野物,我带了弓箭,都可以猎的。”

      安锦这才明白,她是担心走了以后他没食物,想到这里,他的心里顿时变得暖烘烘起来,那感觉就像是在严寒的冬日里,裹了一层厚实蓬松的棉被那般舒坦温暖。

      右手指关节微微弯起,忍不住在她的前额轻轻弹了一下,胧月下意识摸着额头,睫毛忽眨忽眨的,显然对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很是懵圈。

      密林叠影,落下点点斑驳,少女左手拿弓,右手摸着额头,微微仰头望着前面的青年,眼底的无辜中透着点委屈。

      青年面如冠玉,丰神俊朗,他瞧着少女,忍不住弯唇大笑,他笑得欢快洒脱,似是从肺腑里笑出,不一会儿,就从林子里传向四面八方。

      少女不明所以,也跟着笑了起来,她清脆悠然的声音,犹如敲冰戛玉,动听极了。

      “胧月,你待我真好。”安锦深情凝眸,两人相距咫尺,他情不自禁地抱住她,吻上了他肖想许久的唇。

      之后,相当有技巧地一步步撩拨下去……

      胧月何曾受过这种撩拨,不一会儿,就朦胧迷离起来,水雾蒙蒙的眼睛透着盈泽,双颊也泛着红晕,整个人被吻的晕头转向,呼吸急促得犹如溺水之人,只能不断向眼前之人汲取生的渴求。

      秀色当前,他沉醉地加深了这个吻,胧月全身发软,如一滩温泉汪水瘫软下来。

      安锦食髓知味,小姑娘青涩得没有半点技巧可言,很显然是第一次,但他不是,他如今都二十五了,要是什么都没经历过,真有点说不过去。

      安锦顺势将她放下,双臂撑在两侧,把她紧紧围在里面,她的背脊后是落叶堆积成的天然实地,他又轻巧地将那碍眼难看的荆钗取下,随手扔至一旁。

      那荆钗简陋至极,不过是一根由树枝削成的簪子状木条罢了,很快便和树桠散到一处,辨不出来,胧月乌黑浓密的秀发也柔顺如水般摊在脑后,她清丽精致的脸庞,不施粉黛,却让他着迷不已。

      他爱的向来是大胸细腰那类张扬外露的美人,而此刻,小姑娘这副文文弱弱纯纯良良的灵动中透着撩人的样貌,却比任何一个性感美人都来得勾魂。

      他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全身仿佛燃烧着一把浓烈的旺火,只想着将她揉进自己滚烫的体内,渴望用她的身体去浇灭这场欲望。

      他火热的大掌贴上她温软的身体,突如其来的陌生侵犯感让胧月瞬间清醒,理智什么的统统都重新回到头脑里,她在慌乱中匆忙推开了他。

      急急把已不知何时溜至腰间的衣服拉上,但她的脑子仍是一片兵荒马乱,刚刚,他们到底在做什么?

      她垂下视线,仍是半天找不到头绪。

      安锦被扫了兴致,有些失落,不过,也是他过于心急了。

      他抿了抿唇,扶着她的肩,专注深情地望着她,一脸认真严肃道:“胧月,你放心,我不会白白占了你,会对你负责的。”

      胧月的脑子有些发懵,她不知道安锦怎么会突然吻她。他说,负责?负什么责?

      她有些无措,视线也不知该落往哪里,脑子里突然想到了什么,她一愣,好半天才扯出一个笑容道:“没关系,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不用负责…我不要负责…你相信我,我不会乱说,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这些天相处下来,她的笑容都是爽朗明媚的,第一次见到她这样的委婉假笑,安锦觉得这比哭还难看,他不知道她现在如何想他?怎么看待如今的这种关系?

      苗蛮之地偏僻荒芜,男女苟合之事太多,他也不知道这里的人是否在乎名节,不过,他在乎,他如今脑子里只是一个念想,占有她,只要失了贞洁,她就永永远远是他的了。

      虽然这样的想法很荒谬,对她很不公平,但她这么好,这么乖,他控制不住地想把她放到自己身边,想把她好好的藏起来,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那么想要她,但就是很想很想要。

      他是万花丛中片叶不沾身的浪子,从没想过正儿八经娶一个女子,但如今,他不知怎的,脑子里却只剩下这个念头了。

      他握着她的手道:“女子名节,事关重大,我刚刚犯糊涂冒犯了你,是我不对,我理应负责,而且,我是真心想娶你的。”

      娶她?胧月吓了一跳,虽然她也觉得安锦很好,可是娶她,是不是太快了。

      她头一垂,像一朵娇羞的水莲花。

      安锦不嫌弃她,还愿意娶她,胧月很开心,不过她瞧着,总觉得安锦有些奇怪,他的样子,不像真的想娶她,而像……

      她犹豫着开口问道:“你是不是中蛊了?”

      安锦也不隐瞒:“是,前几日,我不慎中了情丝蛊,不过,我……”

      胧月大骇,真的是中蛊了,怪不得他如此奇怪。

      她虽然没有接触过苗人,但是身处苗蛮之地,多多少少也听说过一些关于蛊的事情,情丝蛊她也是知道一些的,他方才那样,想必这是中了情丝蛊后的一时冲动罢,这样一想,她便释怀了。

      “既是中了蛊毒,我带你去看大夫罢。”

      安锦笑着说道:“我还要去找一个朋友,恐怕没有时间去。”而且,情丝蛊想必也不是谁都能解的。

      胧月不大了解蛊这种东西,觉得应该和病一样,又觉得不像是病,她分不清安锦的话里话外,是真心还是蛊毒催发的缘故。

      外人不喜苗蛮人,更不愿和他们多接触,她不认识能解蛊毒的苗女,也没什么好的法子,只是,有蛊在身上,终归是不好,她还想着劝安锦去看大夫。

      突然之间电闪雷鸣,雷电劈断了几丈外的一颗老树杈,距离太近,胧月吓了一跳。

      安锦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脊,柔声道:“我们先回去。”

      春日的雨说下就下,猝不及防,树丛里的雨点密集敲打在树叶上,安锦脱下外衫做雨衣,遮住两人头顶上的雨水。

      出了茂林,雨水倒下得没那么急切了,胧月闻着馥郁清新的花香,心情莫名好了起来,她记得温柔乡的老人告诉过她,春雨贵如油,一场好雨,会带来很好的庄稼丰收,真希望是那样。

      回到破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两人身上也早就湿透了,胧月生了火,对着眼前的火堆发呆。

      安锦回来后全身不对劲,合衣躺着便兀自沉沉睡去了,他的脸上惨白惨白的,让胧月很是放心不下,他的皮肤本就白皙,这样一看,似乎比她去年看过的雪花更白了。

      她已守了许久,总要隔段时间便望他一望,偶有窸窣微响,她就扔下烧火棍,急匆匆奔到他身边,担忧不已地温声问一遍:“安锦,你有好些了么?”

      安锦闭着眼喃喃道:“冷,好冷……”

      冷?方才的雨虽说下得有点大,但其实就是势道唬人些,春日的雨还带着点丝丝暖意,怎么会冷呢,难道是生病了?

      胧月顿时惊吓不小,要知道,在苗蛮生了病可不是一件小事,她打小身子骨不错,也没生过什么病,但见过太多因饥饿和生病而死去的人,安锦这样子,肯定是病得不轻了。

      本来生了病,该去找大夫看病的,可看大夫是需要银钱的,但苗蛮人哪里会有钱?

      所以大多数时候,他们会去祈福,弄一碗混浊的符水,可好多人喝了符水还是不见好。

      三国混战,世道艰难,连老天爷都不肯救他们,胧月想着想着心里就分外难受,安锦待她那么好,她不希望安锦死,抹了抹泪渍,起身把安锦和自己的被褥都拿过来,用一层层棉絮严严实实裹着他,不透一丝缝隙。

      “这样有没有感觉好点?”她轻柔细语道,仿佛对着易碎的瓷娃娃般小心翼翼。

      胧月将手覆上他的额头,那里冰冷似铁,他如远山叠影般的睫毛投下两道扇形的阴影,看不见他如往常一样半含春水的桃花眼,她的心脏猛然抽搐。

      “冷…母亲…好冷……”他细碎脆弱的呢喃让胧月瞬间清醒,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也不能喝符水,她得赶紧去找大夫。

      她看过喝符水的人,最后那些人口吐白沫,肚子都胀得老高,死状可怖极了,安锦这般好看,怎么可以那样死去呢……所以,在得之安锦中了蛊,她潜意识就是让安锦去看大夫,生病了,也该是去看大夫。

      她翻箱倒柜了半天,也没找出什么值钱的东西,当她急得抓耳挠腮时,目光不期落到了安锦带来的那把剑上,想到镇子里有打铁铺,还有当铺,不管是哪种,冷兵器总归是可以换些银子的,眼下安锦正发着烧,她也顾不得许多了,伸手就要拿剑。

      “别动它!”似乎是感受到了威胁,安锦的语气听起来十分凛冽冷酷。

      胧月以为他醒了,顿时又惊又喜,一回头,他的双眼依旧是阖着的,原来是说胡话,说胡话也惦记着这把剑,那这把剑一定对他很重要。

      这样的话,她是不能拿去当了。

      “别走……母亲……救我……我怕……”安锦的状态很不好,呢喃声里带着小孩子般的恳求。

      “安锦,没事的,不怕,不怕。”胧月一时间也不敢离开,她只能不停地安抚他。

      许是听到了声音,安锦渐渐放松安静下来,也不再胡言乱语,胧月量了量他的体温,也比刚才好了些,这才长长舒了口气。

      可还没过多久,他的额头又冒出冷汗,梦中似乎也在被什么缠着,眉骨紧锁,显得好不痛苦,他的唇边断断续续呢呢着:“母亲,我冷……文武阁里好冷……”

      胧月不知文武阁是什么地方,只是看他难受,心中焦急,慌得手足无措,一触到他奇冷入骨的脸庞,冻得一哆嗦,冷……真的好冷。

      再这样下去,安锦会受不了的,她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只是将他紧紧搂在怀中,试图用自己的体温让他好受一些。

      “安锦不怕,文武阁不冷,我帮你暖暖。”

      胧月想去找大夫,可他的身体太冷了,就像掉进了了一个大冰窖里一样,她不放心留他一个人在破庙,再者说来,大晚上的,大夫怕是都睡了。

      好在后半夜,安锦的体温渐渐回归正常,折腾了一宿,胧月早就疲惫困倦不已,但还是不敢掉以轻心,拍了拍脸蛋强迫自己清醒过来,然后便去了镇上。

      天才刚亮,路上还没什么人,胧月敲着医馆木门的“嘚嘚”声,在寂静的街道上显得格外突兀,开门的是个药童,还揉着惺忪的睡眼:“大夫还没起呢……嗳,你别乱闯……”

      胧月直奔药堂内屋:“大夫……”

      大夫是个五十多岁的老人,面色红润,精神旺健,直打着瞌睡 ,显然也是刚起来。

      胧月见到大夫,大喜道:“大夫大夫,我有一个朋友病了,劳烦您去看看。”

      老大夫不问病因,而是开口问另外一件事道:“可带了诊金?”

      胧月躲躲闪闪,支支吾吾,好半天开不了口。

      老大夫一看,心中立刻明了,摆手送客道:“小姑娘,没有诊金,就别费这功夫了。要是人实在不行了,就去晏婆那里求一碗符水试试罢!”

      老大夫摆摆手,药童上前就要将人送出去,胧月实在没办法了,扑通一下就跪下来,焦急道:“大夫,我求求您,您就去看看罢,只要您肯救人,日后我就是做牛做马,也定会报答您的恩情,求求您了!”

      说着,胧月对着实木板地就磕了三个响头,小姑娘磕的实在,没注意脑门就磕破了皮,鲜血顺着两旁的脸颊流了下来,甚是吓人。

      老大夫眉头一皱,这一大早的就见血,真是晦气!

      不是他冷酷无情,实在是这苗蛮之地破烂荒杂,像这样每天空手来医馆求诊的人太多,要是对每一个人都怀着悲天悯人的善心,那他这医馆也不用开了,干脆直接改行去开慈善堂得了。

      胧月见他不为所动,对着地上又使劲磕了三个重重的响头,这次她磕的更加用力,连带着地板都有些轻微震动。

      “好好好,我算怕了你了……”老大夫被磨得实在没有办法,焦头烂额般问道,“你会什么?”

      这小姑娘,年纪看起来不大,意志倒是坚定,也不知道哪来的一股子蛮力,女孩子家家,也不知道爱惜些自己。

      胧月不明所以,但仍是答道:“我会打猎。”

      老大夫一抚胡须道:“这样吧,你拿些猎物来,当做诊金,老朽就陪你走一趟。”

  • 作者有话要说:  每天中午12:00更新,努力日更中,欢迎大家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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