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屑老板吵醒之后》糖霜泡芙

61、第 61 章

　　雾气朦胧。

　　它们快要吞噬一切，好似这无形之物才是此处的主人，正要将所有外来者都碾压掉、吞食掉，或者赶出去一样。鬼舞辻无惨能够感受到它们的恶意，但走在他之前的漆原看起来没有任何异样。

　　勉强挣脱掉对方的握力后，鬼王凄凄惨惨地揉着手腕，思考自己到底怎么变成今天这地步的。他烧坏了脑子才会认识漆原，才会跟着他走，才会……

　　不对。我可是鬼舞辻无惨啊，怎么能对自己的选择后悔。

　　而且不跟着这莽撞的家伙，要是他死掉了，安倍晴明和青色彼岸花怎么办？

　　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在意青色彼岸花的时间变得越来越少。无惨叹了口气，大声喊前面的妖鬼：“漆原！”

　　背影仍然在雾中远去，无惨勾动食指，漆黑混杂猩红的荆棘立即从腕间爬出，瞬间成长。它们有如捕猎者张开嘴巴，吞掉了那个影子，然后将他强行拉扯到无惨的身边。

　　“咦？天黑了……”

　　“你的耳朵是有问题吗？”

　　无惨瞳仁竖起，瞪视着挣扎半天、扯开黑血荆棘的同时还不忘感叹的漆原。

　　“我说过，进去之后要保持联系对吧？这种鬼地方你也乱来……随便你怎么想，但是不要连累我。”无惨双手环胸，“听到了吗？”

　　“听到啦听到啦。”

　　漆原挠了挠后颈，“不过，你刚才有说话吗？”

　　“……”

　　无惨无声地盯着他。

　　感到了一定压力，漆原只好诚恳认错：“哎呀……该怎么解释呢？我有点好奇雾的成分，所以太入神了。”

　　无惨眯起双眼，“令人不快的雾。喂，这不是普通的东西吧。”

　　“不是很好说明。不过，这种雾以前并不少见就是了。”

　　漆原耸了耸肩，“你能从其中感觉到很大的恶意吧？其实这是妖怪们聚集的地方，妖气就会自发纠结产生的现象啦。雾会让人类迷失方向，掉入陷阱。”

　　无惨倒是没有完全迷失方向的感觉，至少，他目前还能分得清四种方位。虽然这里能见度不高，但看到附近的建筑物还是绰绰有余。

　　破败的木屋、被丢得七零八落的杂物、还有只剩一半的商店招牌，他都看得清清楚楚。

　　“有多少？”无惨更关心可能的敌人，“妖怪。”

　　“你啊……我才发现，无惨小哥你是不是变谨慎太多？第一次见面时明明鲁莽得不像样呢。”

　　“给我忘记。”

　　无惨嘶声道。

　　继续刺激他的话可能真的会横尸当场吧，漆原轻咳两声，给出了回答：“就像我之前说的，相当相当相当多啦……所以我很困扰。妖怪们之中有以百鬼夜行称呼强大团体的习惯，而在这座城市里，几乎可以算得上有数十种百鬼夜行哦。”

　　雾气没有散去，反倒显示出一种接近紫色的奇异色彩。没有人再开口说话，街道犹如死寂之地，四周空荡荡的、看不到任何生命。

　　明明四处都空荡荡的，无惨却感觉到一丝不寻常的气息。他很确定有东西正在雾气之中窥视。

　　漆原注意到他的目光，耸了耸肩，“他们一直不出现，大概是在观察我们吧。毕竟他们也算是这里的居民，我们才是不速之客……”

　　话音落下的瞬间，无惨看到浓雾之中，浮现出了许多鲜红的眼睛。

　　它们之中有高有矮、在雾气之中隐约浮现的体型也不相同。一语不发地、它们挡住了面前的道路，似乎想要将不速之客包围。

　　漆原从背后解下以白布包裹的长杆武器，露出满足的表情。无惨太阳穴一跳，之前他问过为什么要给那玩意儿裹上白布，漆原的回答是看起来会比较酷……

　　不过无惨想问的是其他方面——比如斧头裹起来有什么意义吗之类的。

　　拿在妖鬼手中的正是重得吓人的斧头。比起赤手空拳，他似乎中意这种能将敌人打飞的东西。

　　“漆原。”

　　无惨的脸抽动了一下，他想起了一些不太好的记忆，于是特地嘱咐：“不要让它脱手。”

　　“欸？”

　　“不要砸到我。”

　　“……啊，不会的。”

　　“不要砸到我。”

　　“所以说根本不可能啦。”

　　无惨的表情却更加幽怨了：“你曾砸到过我。”

　　“是、是吗？可我没有印象……”

　　漆原绞尽脑汁的同时，用斧头的侧面击飞了其中一只大块头妖怪。但他思考半晌，依然不记得任何细节，于是干脆放弃：“算了。”

　　被斧头扫过的妖怪大多皮糙肉厚，完全嵌入青石街道，或是砸穿无人的木制房屋，再也爬不起来。漆原走进房屋之中，里面居然没有积多少灰尘，只是看起来快要被震塌了。

　　“结束了。喏，给你。”

　　无惨抓着最后一只妖怪的脖子，嫌恶地丢向漆原。这是一只既像鸡又像是鹰的生物，羽毛散落了一地，看起来霎是可怜。

　　不过当漆原看见它的脸时，便不怎么觉得可怜了——那张脸丑陋异常，两只原本鲜红的眼珠已经完全变成了漆黑，深深凹陷。

　　“唉，丑陋的妖怪就会失去被人同情的资格啊。这真是个现实过头的问题。”

　　漆原口中念念有词，无惨皱起眉毛，以为他发现什么：“怎么了？”

　　“没怎么，我刚刚在思考哲学问题。”

　　“……”

　　他好像不太高兴了。

　　没有继续作死的打算，漆原开始清点战场。这里的建筑明显无人居住，所以砸坏了也不需要赔。让他在意的是这些妖怪的模样都有些奇怪。

　　它们看起来像是有组织的，但又并无明显的领导者……而且，它们身上的妖气浓郁过头了。按理来说，这种实力弱小的妖怪，不该有那么浓郁的妖气。

　　就好像是雾裹着它们一样。

　　漆原摇了摇几只妖怪，他确信自己的力道不会让它们简简单单就挂掉，但是它们毫无反应，僵硬得有如石块。这样也太……奇怪了。雾中好像有某种他很熟悉的内容掺杂，如果是晴明的话绝对能够辨别。

　　可惜我不行啦。

　　“漆原。”

　　“欸？”

　　“我们被包围了。”

　　无惨冷漠道。

　　漆原愣了一下，旋即，他看见了许多鲜红的眼睛浮现在雾中。

　　他看向无惨：“你的意见呢？”

　　“暂时撤退。”

　　无惨说完，身体已经做出反应。他大概唯有逃跑的速度特别快，漆原甚至有点没反应过来。

　　他砍翻伸手想要抓住他的小妖怪，忽然却听到一丝摩擦的声音。

　　从破败到快要塌陷的屋顶，那些空洞之中也有无数双红色的眼睛暴露出来，甚至冒着幽幽光芒。木制建筑嘎吱作响，漆原心道糟糕，但碎裂声传达之前，房顶已经完全塌陷。

　　无数鲜红的眼睛一起落下。

　　……

　　这雾气很麻烦。

　　作为鬼这种从人类中诞生的生物，无惨是无法察觉妖气的，最多只能感受到对方的杀气而已。他讨厌这个地方。

　　好像没有红眼睛的妖怪跑来，几只跟来的都已经堆在他的脚边，变成了可怜的串烧。他对这种东西的血没有兴趣，因此不会取用。

　　“漆……”

　　他回过头，发觉背后变成了一片茫茫雾气。

　　无惨并未听到任何多余的声音，他向来时的方向走了几步，却发觉完全不对劲。他的方向感已经彻底乱了，甚至没有看到木制的建筑，原本能看到的街道的一切，都被变得更加浓郁的雾气遮挡了。

　　现在在他面前的，是立着招牌的玩具店铺，制作好的小鼓仍然放在展示桌上，没有腐朽的迹象。

　　“该死。”

　　无惨咬了咬牙，烦躁地抚摸着自己印上兰花印迹的手腕。

　　他看向屋内，愣在原地。

　　有个影子。

　　模糊印在纸门上的阴影，是个分不清性别的家伙，唯一能看清的是那头长发。这令他想起了一个讨厌的家伙，不由得更加烦躁。无惨伸出手，令黑血撕裂那扇纸门，然而门背后什么都没有。只是一道普通的、和方才街道并无差别的新街。

　　接着，那个影子出现在了更远的地方。

　　挑衅吗……好吧。

　　无惨青筋暴起，我不信抓不到你，该死的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