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屑老板吵醒之后》糖霜泡芙

48、第 48 章

　　隔壁的剑道场不知遭遇了什么，里面就仿佛被巨大的猛兽袭击过一样，遍地狼藉。至少有经验的成年人并不认为，除了野兽，还有什么东西能让习武之人毫无抵抗力。幸存下来的年轻人们被吓得精神失常，纷纷表示自己看到了鬼。

　　但是鬼这种东西，根本只是妖怪故事里的事物。没有人会相信这种说辞，只当他确实出了问题。

　　奇怪的是，他们反倒在剑道场中发现了毒药，旁边道场中的井水也被下了毒，庆藏一家不知所踪，里面的一切还维持着主人刚刚离开的模样，遗留有淡淡的血腥味。

　　有人声称夜里这儿曾有过动静，不过现在人去楼空，也什么都追查不到了。

　　这件事只能变成悬案，不过造成这一切的鬼舞辻无惨与狛治并不在乎。

　　事情变得很尴尬。

　　“不是，我还是没懂，你到底怎么做到的？”

　　漆原艰难地比划着，“到底为什么还能失忆啊？”

　　“我怎么知道。”无惨没好气道，“你问下毒的人……他的体质太奇怪了，居然能抗衡那么久，不过脑子应该坏了。反正给了他血后就变这样了，六亲不认。”

　　他找到狛治时也有些惊讶，至少在他曾经见过的普通人类当中，还没有这么凶暴的家伙。

　　缘一不算，缘一在他心目中是非人类——总而言之，见过他和漆原战斗的无惨，默默将他从人类的名单上剔除了。

　　不需要他的血液，狛治已经足够像鬼了。他是浑身浴血的愤怒之鬼，而非绝对的恶意，只有触碰到对方的獠牙，才会被咬伤。无惨感叹于那些人类的愚蠢。

　　“哼。看来他们并没有想到会被这样报复。”

　　漆原叼着苇草抱怨：“这不废话吗？你以前也这个样，要不是现在不手欠，估计坟头草都有三丈高了。”

　　“你……”

　　无惨气结，打算说什么来反驳，却发现无法反驳。

　　“万能的无惨哥哥。”漆原叹了口气，“所以说现在怎么解决，总不能他起来一次敲晕一次啊。”

　　昏迷中的狛治看起来并没有多大改变，至少没变成异形模样，还是值得欣慰的。只是他的眼中充满冰冷，仿佛在看着陌生人。不知无惨当时做了什么手脚，狛治醒来后只认得他是令自己取得新生的鬼王。

　　无惨辩解的声音都高了几度：“虽然我有为了保险加这一道暗示，但是失忆是他自己干的。”

　　“哇，可是他口口声声‘无惨大人’，还扑过来打我。”

　　“不关我的事。而且我不是帮你了吗？”

　　“吃醋了。”

　　“去死吧。”

　　两只鬼纠缠半晌，最后齐刷刷地叹息起来。

　　狛治醒过一次，这孩子不知道怎么对自己催眠的，满脑子只有打架和变强，唯独对无惨有几分忌惮。他忘记了全部，模模糊糊中认为成为强者才是自己的目的。漆原受到惊吓，只能把他又给敲晕了。

　　一直这样也不是办法。

　　狛治充满了攻击欲望，如果不好好看着的话，大概什么时候就跑出去攻击人类了。虽然已经几乎可以称得上不死之身，不过，由于缺少鬼的营养，此刻狛治的脸也有些不好使。

　　“再不摄入血液，他大概会忽然发狂吧。”漆原歪了歪头，“叫醒他，我给他血。”

　　“……不要。”

　　片刻后，无惨的声音传了过来。

　　明确地拒绝了。漆原不解其意，“你这么恨他？”

　　“总之不要。用珠世的血库就行。”

　　无惨固执道。

　　他才不会说，之前还未到珠世行医的临时居所前，目睹对方咬脖子的经过实在是太过刺激——以他的脾气，当然不可能再允许自己的猎物被其他人分享，更何况他们还是姑且、大概、可能有告白的正当关系。

　　但是直接说出来又显得很没有面子，他又不像漆原，开玩笑已经是常态，分不清真假。

　　“……喔。那好吧。”漆原伸出手，替狛治拨开濡湿的短发。说来奇怪，他明明是鬼，现在却有如坠入梦魇，全身像是从水中捞上来似的，“这孩子真惨。”

　　“喔。”

　　“稍微给点同情心嘛，我还以为在你心中，狛治君就如同孩子一样呢。”

　　“没想过那种事情。你的同情心也太泛滥了。”

　　无惨生硬地回答道。他对狛治的感情，也仅仅是对方吃瘪被算计，自己会觉得不爽的程度。

　　门被推开，珠世走了进来，她手上的木盘之中放着准备好的药物。将她研制的药物混入血液中，就能起到效果，久而久之，鬼也只能接受普通血液的味道。

　　她的身后跟着意外来客，恋雪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物，眉间难掩疲惫。她受疾病困扰许久，忽然得到了健康的身体，反倒有些不习惯了。不过即使成为鬼，她看起来依然没什么变化，大概血鬼术是致幻之类的吧。

　　“漆原先生。”她小心地搭话，当时浑身浴血的无惨带给了她很大冲击，或许因为接受鬼血的原因，她本身就对无惨有天生的敬畏，“他怎么样了……？”

　　“还活着。”

　　无惨回答道。

　　“你到底会不会说话啊？”漆原从后面敲他，“珠世小姐，好久不见，又麻烦您了。”

　　珠世现在是在各地游走的医生，以高超医术替人诊疗的同时，将血液当作报酬之一悄悄收下。她收集鬼出没的可能传闻，由漆原与无惨前去回收。

　　总有种抱了富婆大腿的感觉。

　　“发生了什么？我以为你们再也不会创造出新的鬼……”

　　“人快死了，恰好关系不错。”

　　珠世的目光扫过狛治，只消一眼，他就能看出对方是个很强大的鬼，初生之时便比其他鬼更加优越。她摇了摇头：“受到的冲击太大的话，记忆也是会混乱的，如果他现在想不起来，也没法强求。”

　　“是吗……”

　　漆原嘴上应着，却偷偷看向恋雪。她的脸庞笼罩着淡淡的悲伤，不发一语。虽然很想留下他们单独呆着，但是考虑到狛治的危险性，漆原还是决定不那么做。

　　悲伤的情绪仅仅在恋雪面上持续了一瞬，很快又变成充满爱意的坚毅表情。她并没有哭泣，或自怨自艾。

　　“狛治君。”她垂下头颅，轻声道，“辛苦你了。没关系的，即使记不起来……今后也会陪着你的。”

　　仿佛能够听到她的话语，狛治的睫毛闪动，接着，他睁开了眼。

　　“喂喂喂他醒了！”

　　“醒了就醒了呗。”无惨从托盘拿起混了药物的血液，因为特殊凝血剂加入，看起来还很新鲜，“狛治，你的食物。”

　　但狛治没有接过的意思，他的双眼只看着恋雪。

　　他已经能够分辨鬼与人类气息的不同，但是恋雪让他感到奇怪，她并不像鬼，却并非人类。她的气息太过弱小了，让狛治有些疑惑，她真的是同类吗？看起来根本不是茹毛饮血的野兽，也不可能再变强。

　　他无端警惕起来。尽管她看起来那么弱，可是，他却无法忽视她、移不开目光。

　　“……你是谁？”

　　恋雪惊讶地抬起头，两只明亮的眼睛望着他。

　　狛治无法应对那种眼神，只好转头看向无惨：“无惨……大人，她是谁？同伴吗？”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无惨大人，哈哈、哈哈哈哈——别打了别打了我不笑了哈哈哈——”

　　漆原被青筋暴起的无惨制裁，鬼王很快恢复平静神态，回答道：“她不是我的同伴，不过，是你的同伴。”

　　“？”

　　这大概很难理解。

　　“你的任务是保护她。”无惨冷哼道，“怎么？你没有弱到连这种事情都做不到吧？”

　　虽然很想大声反驳，狛治现在可经不起挑衅。不过，在恋雪的目光注视下，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仿佛脑袋宕机。

　　珠世微笑起来，“看来不需要担心，他的本能还记得呢。”

　　“啊啊，真好啊，小情侣。”漆原从无惨手中取走血瓶，丢给狛治，“喏，你的食物，别再像疯狗一样乱咬人了。”

　　狛治稳稳接住，却露出跃跃欲试的表情：“和我打一架。”

　　“不要，做梦去吧。”

　　漆原不理会他的挑衅，同珠世一起退出房间。女子从柜中取出木匣，里面是不知为何寄到她手中的书信。说来奇怪，她并没有告诉任何人行踪，却有直接说明“寄给鬼朋友”的信投来。

　　“啊，对了，送这个来的是个奇怪的人，一阵烟雾散去后，就变成了纸片。”

　　“喔。那是他的式神吧……不对，那家伙还没死？我有点害怕了，我合理怀疑他自己就是究极生物。”

　　漆原抱怨着，展开信件。说是信件，根本是一幅画，甚至画工不错。画面上是张年轻英俊的脸，特地用虹般的色彩点缀出他的眼瞳，而其他部分都是黑白的。

　　底下的批注看起来就很不妙，如果可以的话，漆原不想看的。不过好奇心还是很顽固地占据上风。

　　漆原君，你对神的孩子……感兴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