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屑老板吵醒之后》糖霜泡芙

47、第 47 章

　　“打完这场仗，我们就回老家结婚吧。”

　　“……”

　　听到漆原突发奇想的话语，鬼舞辻无惨发出了仿佛水从口中喷出的声音。从前他都是秉持优雅，准确来说就是一定要装逼，不过现在像人类多了——无惨脸上是毫不掩饰的震惊。

　　“你别过来，我害怕。”

　　“没有没有，那个只是有感而发！！”

　　漆原慌乱地解释起来，“经常有那种情况吧，像是情不自禁告白啊、商量婚期啊之类的情节。结果还没来得及说完，其中一方就战死沙场……”

　　无惨的眉毛抽了抽，“你到底想说什么？”

　　“只是想试试这句必死的台词而已。你说接下来会不会有超强大的敌人忽然来割掉我的头呀？”

　　漆原笑吟吟地四处看着，他身后背着由布包裹的武器，一把斧头。由于它太过显眼、又大的出奇，所以平常在城镇里很难随身携带。

　　无惨实在难以理解他的脑回路，可能妖怪是没有大脑这种东西的：“你有毛病？”

　　“我确实有毛病啦……”

　　漆原喃喃道。

　　虽然完整念出了可能被杀的台词，但四周什么动静都没有，反倒让他觉得有些失望。

　　不过，为什么心里还是有不安的预感呢？

　　思考之间，他感到脖颈上一凉。仿佛有什么锐利的东西贴到了皮肤之上，只要稍作移动，就能立即划破动脉。紧迫感让他眯起双眼：“喂喂，无惨？”

　　附在脖颈旁的刀刃离开了，是血液化作的漆黑。无惨脸上挂着微妙的笑容，“还以为你不会害怕。”

　　“还是会怕的好吗？！不过刚才不算，我正在想别的事情。”

　　无惨挑了挑眉毛，表示洗耳恭听。

　　“突然担心起狛治君了，他们在那里留着真的没问题吗？万一遇到地震，或者有强盗闯空门……”

　　听着他忽然絮絮叨叨的内容，无惨觉得一阵头痛，“人类就算被打个半死，也还能坚强的活下来吧。”

　　“完了，你这么讲我更担心了好吗！”

　　虽然大声抗议了鬼舞辻无惨的无情，不过漆原还是不再提这件事了。

　　我的直觉一向很准，不过这次……当作误判好了。

　　他耸了耸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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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花满地。

　　只要有新的花朵盛开，就会有已经开谢的花朵枯萎，从洁白变作枯黄或者漆黑，最终落入泥地当中。有时狛治会觉得实在可惜，但又时，他又认为没什么好可惜的——毕竟这宛如宿命，不可避免，他没有资格替似乎已经无憾过完一生的花朵惋惜。

　　“恋雪。”

　　他轻声道，温柔地搭上她的肩膀，几乎算得上小心翼翼。即使已经确认了关系，他还是抱有“我这种人也能得到幸福吗？”的想法，恋雪所想要做的就是消除这一错误。

　　她的手掌轻轻搭上狛治的手背，温度稍低，却并不能觉得冰冷。狛治正拈了落在地上的花朵，坦坦荡荡地插进恋雪鬓边，黑发混合着雪白，是他见过的最美的景致。

　　恋雪不忍心折花，这是昨夜不小心被风吹打落地的完整花朵，此时恰好配她。

　　“谢谢你。”恋雪衷心道，她伸出手，随风飘散的雪白花瓣便有几片落在纤细的手中，“这是回礼。”

　　狛治于是也笑了起来。

　　从室内走来的庆藏有些不想打扰他们之间的氛围。想起他刚来这里时、对比现在的真心笑容，没有比这更令他欣慰的了——然而，到了饭点，还是要喊他们的。

　　“啊，父亲……马上就来！”

　　恋雪拉起狛治的手，去厨房忙活。

　　狛治与她相视一笑。

　　抱起柴火、从井中打水、熟练地处理食材，在这里的每天都重复着这些事情，狛治反倒乐在其中。烧好饭后，他和恋雪双手合十。

　　“我开动了。”

　　嗅着香气，狛治周身的肌肉放松了下来。

　　井水甘凉，他喝了几口，随即觉得有一丝奇怪。但也只是心中的怪异，仿佛忽然有什么东西扼住他的咽喉。狛治眨了眨眼，这些感觉便消失不见了。

　　恋雪有些担忧地看着他，“怎么了吗？”

　　“没什么。”

　　进入喉咙的食物和平常没有区别，味道鲜美。他松了口气。

　　洗完碗筷之后，他忽然感到眩晕，手指有些颤抖，差点将它们摔碎。不过好在他及时稳住手，避免了这种命运——大概是最近的事情实在太多，一时松懈所以身体疲倦起来了？

　　“恋雪……？恋雪……”

　　他的视野忽然摇摇晃晃起来。像是有东西灼烧着胃和喉咙，狛治摇晃着走出几步，然后撞在了门框上。接着，无边的黑暗从眼中涌了上来。

　　是毒？

　　他们很少与人结仇，不如说，根本不可能结仇。除非是附近的道场。狛治在刹那间想起那怨毒的目光。

　　但是不知为何，自己还能移动。狛治几乎无法呼吸，开始呕吐。他用尽全力，跌跌撞撞跑向室内，呼唤着恋雪的名字。她身体虚弱，很可能会撑不住，一想到这个，狛治的心便收紧了，完全忘记自己也在生死边缘。

　　恋雪躺在那里。

　　她的脸色苍白，却依然漂亮，即使染上痛苦的神色也不减美丽。在昏沉之中看见狛治的身影，她的薄唇张合，仿佛想要说出什么。

　　但是狛治已经听不清楚了，他倒在恋雪的身边，意识陷入黑暗。最后记得的，只有向恋雪伸出的手。

　　两只手交叠在一起。

　　他不记得自己昏迷了多久，是不是已经死了去往黄泉，胸腔中只有愤怒。迷迷糊糊间，一只手搭在他仿若燃烧的额头上，带着冰冷的温度。

　　“……人类的生命力还真顽强。”

　　是个同样冰冷的声音，仿佛开口的人并非人类一样。

　　“喂你能不能不要讲风凉话，这怎么办啊？”另一人一面指责他，一面叹息，“让他吐出来了么？”

　　“药效太猛，药下在哪里？”

　　“应该是井水，那里有古怪的味道。话说现在联系珠世应该来不及吧，那……那狛治君你要不要留句遗言，我去帮你料理仇家。”

　　“你能不能讲点好的。”

　　“啊，对了。不是还有个办法么？只是濒死但没死的话，用这个办法就好了。”另一人忽然道，接着他俯下身，贴近狛治。那声音充满了诱导性，不容拒绝，“狛治君，听好了，问你一个问题——你想，活下去吗？变成鬼、变成妖怪也没关系？”

　　狛治无法理解这个概念，但是，他有必须要做到的事情。为此，他的回答是：

　　“……救救恋雪和师父。”

　　“这答案真意外，你是个好孩子呢。”漆原温柔地抚摸过他的额头，“无惨哥，快用你万能的鬼血想想办法……”

　　最后的最后，狛治嗅到了血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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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想活下去吗？变成鬼、变成妖怪也没关系？”

　　恋雪猛然惊醒。

　　好像做了一个漫长的梦，从中醒来后，那些痛苦的部分都消失不见了。相反，身体似乎充满了力量，她从榻上坐起，有些茫然。

　　“父亲、狛治……”

　　“你父亲他很好啦，不过，呃，可能有点没办法接受现实。”守在她床边的人开口道，“你感觉如何？有不适的地方吗？”

　　恋雪眨了眨眼，“漆原先生？狛治在哪里？”

　　“他还活着，不过状态不太好。”漆原有些心虚地移开目光，“你们的井水中被下了毒，是附近道场所为。狛治他清醒过来后，记忆稍微有点缺失，但愤怒的情绪还在，所以已经……打上门去了。啊，放心！无惨跟着他……大概。”

　　恋雪微微偏头，看向外面，一片漆黑。但不可思议的，她能够看见漆黑之中的东西，十分清晰。

　　“大家都没事，实在是太好了。”

　　她说道，“谢谢您……”

　　“呃，我觉得你应该会气得杀了我。因为我有件事想要告诉你。”漆原纠结半晌，“总之，你现在已经不是人类了。”

　　恋雪惊异地抬起头。

　　“我不太擅长说明这些啦。你们本来应该死了的，现在还活着完全是因为被转化成了鬼——就是需要吃人的鬼。啊这个是开玩笑的，现在不需要吃人也行，只是会害怕阳光。”漆原说道，“抱歉，我之前问了你们。你们表示都想活下去，所以擅自让无惨那么做了。”

　　其实也只是先斩后奏，完全的任性行为。

　　恋雪的目光扫过周围，然后定格。方才实在是意识模糊，居然没有看见漆原头上的“那样东西”：平日里，对方永远戴着斗笠，这是他第一次在恋雪面前卸下。漆黑的长发间，那对黑角格外显眼。

　　非人类……不对，鬼？

　　“我是鬼，不过和你们不太一样啦。大概只有无惨那家伙回来才能讲清楚。”

　　漆原有些苦恼道。

　　话音刚落，门被粗暴地拉开了。一个浑身鲜红的影子被丢进来，浓郁的血腥味充满了整个空间，漆原不满地看向随后进入的无惨：“喂，你这样搞得跟敌袭似的……怎么样？”

　　“那些人类已经得到惩罚，他的问题比较大。”

　　无惨看向被他敲晕的狛治，“麻烦了。他失忆了。”

　　“哦就这……我靠，失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