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屑老板吵醒之后》糖霜泡芙

46、第 46 章

　　“……呃，你，喝高了？”

　　几分钟的呆滞过后，漆原有些犹豫地问道。

　　头有点发晕，但以妖怪的体质，绝对不会莫名其妙地生病，所以罪魁祸首肯定就是鬼舞辻无惨。全都是因为他突然的行为，导致自己脑袋宕机，无法做出正确的对应。这种失态实在是太不妙了，他必须要想办法赶紧补救。

　　漆原压下语气中的古怪，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和平常无异。

　　但他一抬头，撞进无惨那双常人绝不会有的漂亮眸子里，嚣张的气焰便有些消散。今天的无惨比平时要好看些，然而具体好看在哪里，漆原也说不上来，他只是隐约这么觉得罢了。

　　唇上还留着淡淡的气息。

　　冷冰冰的，其实也和人类没差太多嘛……漆原想着，随即自我吐槽起来。

　　他又没和人类接吻过。

　　不对不对不对，到底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半个月之前，恋雪曾向他表示过想要邀请狛治，之后狛治欣然同意，还告知了无惨……当然最后被公报私仇，下不去床。漆原正是在他询问自己无惨诡异的情绪波动时心念一动，打算像恋雪那样递出邀请。

　　那家伙应该没有参与过这种活动吧，出于同情，还是让这位鬼王体验一下人间的娱乐比较好。

　　当然，最后是依靠死缠烂打让他同意的就是了。无惨已经完全变成了家里蹲，不愿意在任何充满人类的场合出现，据他所说，会忍不住袭击人类的欲望——但是充其量只能算他咸鱼的借口而已。

　　结果到了当天，反倒是无惨记得更清楚些。

　　漆原睡了整个白天，刚从醉酒中醒来，就被他拽走了。迷迷糊糊抬头去看灯火辉煌时，他觉得哪里都有点不对劲。

　　“惨哥？”

　　“我记得七十年前就有让你不要那么喊我。”

　　无惨露出不快的表情。

　　“欸，不是吧。我觉得还挺帅呢。”漆原喃喃道，“咦？你看起来比之前清爽很多啊，为什么要换发型？之前那个章鱼一样的发型就很好看啦，没必要……痛痛痛。”

　　换了清爽发型、从人类角度看起来更年轻了的鬼舞辻无惨，正扣着他的手腕用力。看来评价这个新发型是戳到了他的地雷，漆原偷偷记下这点。

　　“对不起。”漆原瞥着手腕处，“话说我已经道歉了就放开吧。”

　　没有回答，但也没有放开。

　　“无惨大人？”

　　“恶心。”

　　“哇，毫不留情呢。你要去哪里？”

　　漆原感叹了两句，不由自主被他牵走，他差点忘记无惨的力气也是不知比人类大了几倍的，骨头还真有点受不住。

　　“哎哎哎要断了，你到底想做什么我们可以商量一下，大哥，没必要这样，真没必要。”

　　“你总是这么多废话吗？”

　　无惨忽然停了下来，红眸中充满显而易见的不耐烦。对此，妖鬼满脑袋问号：“啊那不然呢？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唔。”

　　吻。

　　他用了很久才反应过来——考虑到周围有人类，直接给他锤飞出去不太雅观，所以漆原呆站在了原地。

　　“冷静了吗？”无惨的声音响起来，“漆原。”

　　“啊——哦。噢。你没喝高？”

　　“我不喝酒。”

　　无惨冷静地回答。

　　“那，为什么，等等，虽然我知道你会嘲笑我。但是，但是，实际上这个吧是我第一次、不是，这个是我初吻欸。货真价实的。”

　　漆原艰难道，“你、我，你有什么想不开的可以说出来……”

　　青年的气压更低了，恨铁不成钢的杀气几乎要把妖鬼千刀万剐。后者心有戚戚，但目光依旧无法移开。也许他心里也是期待知道无惨正式的答案的——看起来好像知心使者，实际上他自己没谈过恋爱，甚至连接吻都没有过，

　　为什么呢？

　　鬼舞辻无惨。

　　“我没有想不开。”对方缓缓道，“想那么做，所以那么做了。”

　　“哦，好吓人，我心脏疼。”

　　“鬼也会有心脏疼的概念吗？”

　　“那不是当然，妖怪还可能因为失恋难过呢。如果下毒的话，说不定我也会死……要不要什么时候试试，砒霜啊什么的……”

　　漆原的思路一下子飘到了极远的地方，无惨则闷声道：“你不明白吗？”

　　“也不是不明白啦，该怎么说……”

　　妖鬼的步子慢了下来，渐渐远离人群，冷风吹在面上，但他却并不觉得冷，反倒热得要命。我脸红了吗？他思考着，低下了头。

　　听说在偏僻的地方能看到烟花的另一面。

　　没有找到狛治和恋雪这对小情侣的影子，大概已经牵着手去哪里了吧。漆原在心中腹诽，人类果然厉害，他几百年都没能达成的事情，人类只需十几年、二十年就可以做到。

　　“我先确认一下，惨哥你真的没喝多？不是跟人玩游戏输了来我这里找乐子？也不是突发奇想撩人？”

　　“那是你会做的事情。”

　　“靠……”

　　漆原哀叹一声自己完全不存在的形象，随即，有些慌乱地瞟向别处，“实话实说，呃，我。对不起，单身太久了没学会怎么搞这个……看起来很有经验但都是假的，不好意思，我……”

　　“蠢货。”无惨冷漠道，“我来教你。”

　　他伸出手，拽住了漆原的黑发，并不温柔——却也与他平日里所认为的粗暴相差极大。侵略性的撕咬取走他的意识，血的气息从口腔中逐渐扩散开来。

　　真是的，你不也很糟糕吗？

　　他把这句话咽进喉咙。烟火在很遥远的地方轻轻炸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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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狛治与恋雪的事情，在方寸之地很容易便传开。

　　人类是非常麻烦的生物——无惨一直这么觉得，所以在他第无数次看到有人类趁着夜色鬼鬼祟祟出现在庆藏的道场附近时，还是忍不住出手了。

　　对方也是练过武的，不过在鬼的力量下，挣扎了几下便不动弹了。

　　“人类。夜里行窃可是会遇到鬼的。”

　　无惨的声音飘飘忽忽，不知从何而来，他看到人类的身形明显顿住了。对方僵硬地问道：“你、你是谁？”

　　“……应该我问你才对，说出你的目的。”

　　无惨手上逐渐加大力道，无论对方怎么威胁他都不打算停止，甚至有直接折断骨头的架势。人类的态度便瞬间软化了下来，交待起他的来意。

　　只是道场之间的无聊纷争，人类称之为挑战之类的词语。谁胜利便能够得到一些名声。无惨根本无法理解，不过看在人类散发的恐惧气息上，他确信了说的是真话。

　　这个男人是为了其他道场的利益而来打探的无业游民，无惨松开手，放他一马。

　　狛治不可能会输。虽然只是个人类，但武道天赋在人类中算得上上乘，无惨也有一丝欣赏之情。

　　果然，几天之后，传来了庆藏的道场中有位高徒，击败所有挑战者的消息。不只是同辈，连已经在武道中浸淫多年的长辈也为他所败，无疑让其他道场脸上无光。

　　“嗯，不愧是他。”

　　漆原如此感叹道，余光瞟见无惨看起来心情不错，却也不戳破。

　　“不过我有一点担忧啦。那孩子。”妖鬼含糊不清道，“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无惨并不开口。

　　“希望他能够处理好吧，无惨，山洞里的鬼行踪已经明了。”漆原敲了敲临时地图，“这次它不可能逃掉的。不过话说回来，你之前到底因为什么事情而分心，居然能让这家伙逃跑两三回……”

　　“当然是因为你。”

　　“区区告白准备就能让你分心，太菜了吧鬼王大人。”

　　“哦？是谁连接吻都不会？”

　　无惨反唇相讥，随即道，“速战速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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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狛治有不好的预感。

　　他打败了所有人，并没有陷入苦战，而是轻而易举地打败了所有人。什么都记不太清楚了，唯独被打倒的年轻人怨毒的眼神，深深刻在脑海中。

　　他们比自己年纪更大，但是很弱。

　　太弱小了。

　　很快如同丧家之犬散去。直到这时，狛治还是没有实感。恋雪轻轻握住他的手，她的手十分纤细、更加弱小，然而，狛治没办法觉得她会是个软弱的人。

　　“没关系的，狛治君。”她微笑道，“狛治君很强啊。”

　　“我会变得更强的。”

　　“狛治君已经很强了哦，温柔的地方也是狛治君的强大之处。”

　　恋雪仰起头，理所当然道。

　　今后应该也会和恋雪携手度过，就算只是在这间小小的、无人光顾的道场也好，他会一辈子保护恋雪。此时此刻，他终于找到了能够让自己与所有重视之人幸福的方法。

　　恋雪轻轻捧起水，替他洗去脸上脏污的地方。

　　“不过，如果狛治君想要变得更强的话，我也会等着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