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屑老板吵醒之后》糖霜泡芙

45、第 45 章

　　邀请是件很简单的事情。

　　尤其在于两情相悦的两名年轻人中间。

　　虽然稍微牵个手就会面红耳赤，但恋雪依然擅长打直球。狛治从来不会拒绝她，即使他强硬摆出那副收敛表情的脸，此刻也忍不住动摇，胸腔中有东西砰砰乱跳，之后一整天都心猿意马。

　　庆藏看着他的模样，心知肚明发生什么。不过点破了就不解风情了，因此他只是哈哈大笑，给狛治放了练习假。

　　恋雪的邀请……

　　他思考之间，又忍不住担忧。这些词汇对于他来说完全是陌生的，如果没有好好回应恋雪的期待，该怎么办？

　　果然，向其他人求助比较好吧。可是庆藏师父似乎有事情，漆原先生不见踪影。难道他要求助鬼舞辻无惨吗？狛治思考之间，一个分心，手臂被划出纤细的口子。察觉到他的心不在焉，无惨冷哼一声，收回了血液所化的武器。

　　正是练习时间。

　　狛治从庆藏那里学到武艺技巧，而无惨能够教他的则是生死搏杀时的抉择，因此出手不知比庆藏要狠多少。他本以为这小家伙第一天后就要结束课程，谁知竟然坚持到了今日。

　　平日里他都全心全意应对攻击，今天忽然哑火。无惨以前总被漆原诟病对待下属严苛，现在自认定位不是什么不听解释的暴君，因此挑眉询问：“怎么了？”

　　“我……”

　　狛治吞吞吐吐，好像有什么想说出又不敢。但心中的坚持还是战胜了无惨的威压，他闭上眼：

　　“无惨先生，花火会上约会的话，应该怎么做……？”

　　“……啊？”

　　无惨难以掩饰自己的震撼。

　　还是第一次有人请教这种问题，无惨的脑袋陷入了短暂的宕机状态。他脸上的表情愈发古怪，虽然黑夜中看不清晰，狛治还是勉强读出了他的意思：为什么要问我这种问题。

　　已经成长许多的少年小心地回复：“因为无惨先生看起来就很有经验的样子。”

　　错了。

　　经验是零。无惨在心中反驳，但是这种事情当然不能轻易说出来。

　　“因为无惨先生和漆原先生……啊。”狛治意识到什么，“所以，以为无惨先生很懂这方面。”

　　我和他有什么？什么都没有，大概。

　　而且还属于人类范畴时，他因为疾病缘故没时间对谁产生好感，身边也并没有像狛治于恋雪这样的存在；后来变成鬼就更与恋爱无缘，甚至现在的性取向已经完全不是人类了。

　　然而为了维持自己为人师表的威严，鬼舞辻无惨轻咳两声，表现出理解的态度。开玩笑，怎么可能在这里被人类小鬼看扁。

　　心中可疑的好胜心燃烧起来。

　　“首先去约那个人类。”无惨说道，“明白吗？”

　　“恋雪她……先邀请了我。”

　　狛治轻声道，然后他好像听到了什么东西被巨力握断的声音，立即抬头看向无惨。后者面不改色，实际上已经心中充满不爽：总而言之，无惨从来没有收到过那样的邀请。

　　“哼。还不错嘛，人类。”

　　无惨尽力让自己的声音稳定，“那么，应该去挑选衣服吧。”

　　“恋雪说会帮我挑，不过，会不会很麻烦她？”

　　“……”

　　听着陷入恋爱之河的年轻人的声音，无惨觉得自己快要控制不住了。他深吸一口气：

　　“起来训练。”

　　狛治茫然地眨了眨眼。不过无惨的笑容已经愈发危险：

　　“起来训练。我不说第三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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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喔，所以你就因为人家有人约，所以恼羞成怒了？”

　　声音传来时，无惨的面部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痕。但他并没有开口反驳，眼中明晃晃写着“究竟是谁告诉你的”。

　　漆原耸了耸肩，“当然是小狛治啊，他觉得哪里惹你不愉快了，所以……”

　　“我没有。”

　　无惨翻开书页，不再答话。

　　“喔。这样啊。”漆原忽然想起什么，“喂，无惨，以前有人这么邀请过你吗？”

　　“你就是为了说这个？”

　　“因为看你长得不错，成为鬼之前应该也没那么差劲吧。除非你是后来整容出这副脸。”

　　妖鬼好奇地凑过来，无惨再也没办法分心去看书上的那些文字。这些家伙一个比一个麻烦，他作为鬼王的威严已经完全无处寻觅了。

　　“脸没有意义。”

　　“颜值有意义的吧，如果你长成那个触手模样，大概第一次见面时已经被我拖到阳光下晒干了。因为你确实好看，我才会帮你的哦。”

　　漆原言之凿凿，无惨冷哼一声，不置可否。片刻后，他忽然问道：

　　“真的？”

　　“假的。我喜欢的类型是珠世小姐那样的。”

　　无惨的嘲笑差点脱口而出，不过他忍住了。漆原总是莫名其妙讲出一些奇怪的话来扰乱他的心神，按理来说已经早就习惯，但不知为何，此时还是有些不快沉积在心中。

　　这种愈发接近于人类“闹别扭”的心情，让他感觉很是奇妙。

　　不理他好了。

　　打定主意，无惨在昏暗的暖黄色光芒下再翻过一页，他收集的画册基本上看完了，只剩下这本。多亏狛治让他的生活不再那么无聊，但——今天这么折腾他，大概能有段时间爬不起来了。

　　人类和人类之间的感情，他不在乎。恋雪和狛治发生什么都不关他的事情，恋爱乃是无意义的感情。

　　鬼如此告诉自己。

　　“像他们这样，只有短暂的生命，恋情也不过是一瞬的事情……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类愿意在这种行为上浪费时间。你该不会在想这些吧。”漆原托着下巴，不知何时跑到无惨的桌子上，正坐在桌边翘着腿，姿势绝对不能算优雅。

　　他伸手去撩无惨的黑发，“哎。你有根头发变白了，操劳过度吗？”

　　“下去。而且我的头发是不会变白的……除非我乐意。”

　　无惨说道。

　　“很在意没人邀请你？”

　　“不需要。”

　　“就算人生，啊不，鬼生里从来没有被人邀请过，也不需要？”

　　虽然这句话说的没有一点错误，无惨还是觉得他在嘲讽自己。他冷笑着询问：“难道你有吗？”

　　漆原露出了受到重击的表情。

　　无惨将目光移走，没想到对方依然没有放弃，轻笑着开口：

　　“无惨，一起去看花火吧。”

　　“不需要。”

　　“喂喂，几百年第一次有人邀请你，你还说不需要……直到被太阳晒成灰为止，你是没法脱离单身的。”

　　你又比我好到哪里去，况且我不需要人类的那种感情——完全忘记自己过去曾是人类的鬼舞辻无惨，露出理所当然的表情。

　　“欸——算了。那我去邀请别人吧。”

　　“提醒你一下，如果喜欢人类，今后也必须做好他死掉的准备。”

　　“嗯？”

　　“所以建议你不要选。”

　　那双金瞳看起来格外明亮，不知不觉，无惨强行取走的注意力竟然又转了回去。他在心中暗骂一声。但是该死的呼吸仍然拂在皮肤上，周围寂静无比，只有对方的声音飘飘忽忽：

　　“不过寿命短的我也不介意啦。”

　　“……随便你。不要拖我后腿就行。”

　　无惨想要立即结束这个话题，不然他可能讲出一些受环境干扰而变味的话。

　　“算了算了，才不要。我认准你了。”

　　笑声过后，他听到对方又一次重复道：“无惨，一起去看花火吧，不答应我的话我会很没面子啊。到时候只能一直骚扰你咯？”

　　真糟糕。

　　无惨想，他开口道：“我拒绝。”

　　“真的吗？”妖鬼有些疑惑地指向他的唇边，“明明笑得那么……呃，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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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狛治在人群之中瞥到一闪而过的鬼舞辻无惨的影子。

　　这已经是半个月之后了，被他暴力对待留下的伤口早已消失，不过因为他喜怒无常而留下的一小点阴影仍旧存在。经过战斗训练，他几乎是立即就能够感受到对方身上的杀气。他微微颤抖了一下，恋雪抓住他的手臂。

　　“咦，好像是……无惨先生？”她也望过去，“要和他打个招呼吗？”

　　实话实说，不想。

　　虽然是个有礼貌的孩子，但是狛治发自内心不想和无惨打交道。而且他也没有想明白，像无惨这样的人居然会对人多的地方感兴趣？

　　他正疑惑，忽然看见无惨的的表情古怪——看起来像是有火发不出的模样。而他的手中牢牢拽着某人的衣服，将某人拽到他身边，争执之间，大概是气昏了头，无惨忽然不再说话，然后仰起头。

　　唇碰到了唇。

　　双方都愣住了。

　　人流逐渐遮挡住他们，狛治看不清楚。恋雪的小手轻轻塞在他的掌心中，平日里她的掌心都是冰冷的，今天却格外热。狛治忽然发觉：他想一辈子握住这只手。

　　“走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