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生》景景有条

48、第47章

　　简榕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家，耳朵里一直充斥着乐乐父母撕心裂肺地哭喊。之前他们那么放弃乐乐，现在人没了，他们竟然也会知道痛。
　　蒋轻云又送走一位病人，他已经算不清这是他从医生涯的第几个了。每一个在他面前永远闭上双眼的患者他都会惋惜甚至心痛，可从没像今天这样痛彻心扉。宣布完病人死亡并在死亡通知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后，几乎是踉跄着走出病房。安东尼紧紧跟在他身后将人拽进办公室，让他在自己怀里失声痛哭。
　　简榕却突然镇定了，将乐乐的手慢慢放回被子里，小心翼翼地掖好被角，又生日礼物在床头摆好。钢铁侠手办威武地站在枕边，守护着去往天堂的人。
　　黄豆一直趴在乐乐胸前，不太明白小主人怎么突然不理它了，不满地伸出肉垫拍打乐乐的脸蛋，嗷嗷叫着，好像在说：“喂！别睡了！快起来和我玩！”
　　谁也没想到乐乐会走的这么突然，老天爷吝啬得连过完生日的时间都不给。
　　简榕的身体刚恢复不久，现在又陷入另一段沉痛中，回到家后不哭也不闹，所有的眼泪都在乐乐床前哭完了，只是坐在那发呆，好像又回到一个月前令人揪心的模样，骆临川深怕他旧病复发。
　　他没去参加乐乐的葬礼，没勇气去面对前一刻鲜活的面容如今只剩一张黑白照片。这种情形他七年前经历过一次，无法再经历第二次……
　　骆临川替他去的，回来的时候简榕问他：“安顿好了？”
　　“放心吧。”
　　简榕转头看向窗外，“今天天气真好，乐乐喜欢晒太阳，他说看见阳光就像看到希望。只可惜……”
　　只可惜，他没能等到属于他的那缕阳光。
　　“对了，这是轻云给我的，说是乐乐写给你的信。”骆临川将一枚淡紫色的信封交给简榕。
　　“给我的信？”简榕不可置信地接过，信封上确实写着“简榕哥哥收”。打开信封取出两张折叠整齐的信纸，稚嫩却工整的笔迹，每个字都写得很用力，实在不会写的字还用拼音代替，不知道乐乐是如何撑着虚弱的身体去写这封信的。
　　简榕哥哥：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可能我已经不在了吧？哎……好俗气的开头。认识哥哥简直是我最大的幸运，从你第一次拍MV我就喜欢你了。我以为偶像只能用来仰望，没想到能见到真人，简直比电视里好看一万倍，特别帅特别可爱。最最没想到的是，我竟然能和你一起照顾黄豆。
　　简榕哥哥，有件事我没有告诉你。其实我早就知道小黄豆死了，我亲眼看见了它的尸体，所以当你拿着视频给我看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为了逗我开心找来了另一只小猫，它根本不是真正的黄豆。我知道你好意，所以我才没有揭穿你哦。
　　看到这里简榕恍然，怪不得那天乐乐看照片的时候会突然伤口痛，其实是心痛吧……突然发病似乎也找到了原因。
　　信的后半段是大人的笔迹，应该是蒋轻云代笔的，乐乐已经没有力气写下去了。
　　简榕哥哥，我知道我活不了多久。爸爸妈妈为我付出了很多，我不怪他们。他们给了我生命，抚养我长大已经是最大的恩情。寂寞什么的我已经习惯了，还好哥哥你来了，和哥哥认识的这段时间，是我最开心的日子。
　　哥哥，上一次我没能照顾好黄豆，这次请你一定照顾好它，你就把它当成乐乐，想乐乐的时候就看看它。哥哥会想我的吧？我也会想哥哥，我会在另一个世界看着你，保佑你，做你的守护天使。
　　嗯……就说这么多吧。最后的最后，还是要说谢谢，谢谢所有关心我的人。谢谢蒋叔叔，骆叔叔，还有护士姐姐们。希望你们永远健康，永远不要生病，也希望哥哥和骆叔叔能一直一直幸福下去。
　　爱你们的乐乐。
　　一封信读完，泪水已将纸上的字迹浸染得模糊不清。骆临川在一旁无声叹气，小榕树这一个多月几乎把一年的眼泪都哭完了。手一扬把人抄过来搂在怀里，亲吻着他通红的鼻尖，让他在自己怀里放肆哭泣。
　　简榕将那封信珍之慎之地叠好放进床头柜的抽屉里，也将自己的伤怀与痛苦一并收起。想念一个人不一定非要化成眼泪，逝去之人也不希望他爱的人整天为他以泪洗面。逝者已矣，生者要过的更好才是对死者最好的缅怀。
　　乐乐走了，抛弃这副残破的躯壳，让洁净的灵魂在天堂升华。
　　简榕靠在骆临川肩上，不知不觉睡着了，也许不是睡着，只是一瞬间的精神恍惚。他好像做了个短暂的梦，梦见乐乐抱着黄豆，脸上挂着从未有过的天真笑颜，在一片圣光中向他挥手告别。
　　睁开眼睛时，夕阳照在他的脸上。这一次再没有泪痕，只有来自心底深处的祈愿。
　　愿你天堂里再没有哀伤，愿你下辈子能得到幸福，一直一直幸福下去……为了你，我也要拼命幸福下去，这也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
　　简榕只用了短短三天就恢复了精神，头七的时候跟着骆临川去了墓地。墓碑上，乐乐无邪的笑颜和那天他在梦中见到的一模一样。简榕蹲下身，手指轻轻抚过照片中稚嫩的脸庞，脸上始终洋溢着温柔的笑意。
　　那天的风带着丝丝沁人心脾的凉意，简榕将手中的百合花放下，低头久久亲吻着冰冷的墓碑，而后起身离去。阳光洒在他的周身，驱散内心的阴霾，从今往后，他会地替乐乐好好感受这片天空的蔚蓝。有乐乐和哥哥一起守护着他，他也再没什么可怕的了。
　　从墓地回来后简榕很快投入了工作，用了一晚上的时间完成了一首原创钢琴曲，名字和那副画一样，叫《重生》，并且萌生了录一张钢琴专辑的想法。这是他送给乐乐的礼物，同样送给脱胎换骨的自己，对过去不成熟的自己和混沌的生活做一个告别。因为沉湎痛苦，他忽略了身边的美好，忽略了关心他的朋友和等他回家的父母。但现在一切都不晚，他还来得及珍惜对他不离不弃的人，找回那些被遗忘的爱。
　　骆临川对简榕的恢复速度感到不可置信，甚至怀疑他是不是又在钻牛角尖，事实证明他确实小看了他的宝贝。
　　就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工作日上午，简榕非常郑重地敲开了骆临川办公室的门。
　　“骆总，我有件事想问您。”
　　骆临川从文件中抬起头，“你说。”
　　“您之前说的，公费散心的事还算数吗？”
　　“当然，简总监有什么好的提议？”
　　“我想去里昂，我的家乡。” 是时候该给自己和骆临川一个交代，也给父母和哥哥一个交代了。
　　“这是要去见岳父岳母了么？我突然有点慌。”
　　“骆总不愿意还是不敢？”
　　“荣幸之至。”
　　骆总裁办事雷厉风行，简榕上午刚找过他，下午就吩咐综合办公室组织这件事，越快越好。
　　第二天一早，公司各部门、旗下所有子公司分公司都收到了通知。紧接着就是确定人数、办签证、订行程，搞得热火朝天。毕竟骆总宠妻狂魔众所周知，这回肯定也是为了哄小简总开心才突然做的决定。不过既然老板愿意掏钱公费旅游，大伙当然没什么意见。
　　由于可以带家属，所以这次出行的人数空前绝后，骆临川也告诉办事的人不用心疼钱，所以嘉娱干脆包了架专机。
　　作为嘉娱的合作伙伴，安东尼也在受邀之列，当然就少不了身为家属的蒋轻云。安东尼也是为了给爱人换换心情，乐乐的去世给蒋轻云的影响不小。虽然强大的心理素质令他快速打起精神，但并不代表那些难过和压抑的情绪就不存在了。蒋轻云扑进他怀里痛哭的样子至今都让他心痛至极，那也是他第一次见爱人如此失态，所以安东尼铁了心绑也要把蒋轻云绑来。再说免费的旅行不去白不去，骆临川一片好意，怎么也得遂了人家自愿掏钱的心愿。
　　简榕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小黄豆，自己一走就是一周，这么长时间见不到“儿子”，光想就觉得舍不得。好在有朱婶帮着照顾，总比放在宠物店寄养来得放心。
　　出发前的晚上，骆临川蹲在两个箱子前收拾行李，简榕想帮忙，结果骆总裁太能干，他只好坐在床上跟人闲聊。
　　“回去的事，跟父母说了？”骆临川将换洗衣物从内到外分别装进防尘袋码在箱子里。
　　简榕盘腿坐着，手里端着杯鲜榨桃汁，给忙活的骆临川喝了一口后才慢悠悠地说：“没有……”
　　“搞突然袭击？”
　　“明天再给爸爸打电话吧，反正也不是一下飞机就回去，不急。”简榕双手抱着杯子，指腹摩挲着杯口，目光闪烁。
　　“在担心什么？”收拾好衣服，骆临川又开始分装小榕树的一些护肤品，尤其是各种护手霜，看得他眼花缭乱的。
　　“主要是我妈妈她……”
　　“别多想，母子之间没什么说不清楚的。”骆临川尝试安慰简榕，虽然不知道他和他妈妈之间到底存在什么裂痕，但自己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简榕愿意让自己跟他回去，已经是敞开心扉的表现，他会有机会慢慢走进他内心深处的。
　　“你不知道，哥哥去世后妈妈看我的眼神……好像杀了我的心都有，妈妈到底还是更偏爱哥哥一些的。”简榕低着头扁扁嘴，语气中的愧疚开始蔓延，“在音乐方面，我遗传了爸爸的天赋，而哥哥无论从长相和兴趣爱好都更像妈妈，在妈妈眼里，哥哥就是她的骄傲，而我却亲手毁了他……”
　　骆临川终于将东西收拾好，又检查了两人的证件，将坐在床上的简榕塞进被窝，“一切妄想都是空谈，你现在的任务就是睡觉。我洗个澡就来，乖。”
　　“嗯。”
　　简榕抓着被沿遮住大半张脸，眼睛眨啊眨的。骆临川会意，俯下身去额头印上晚安吻。
　　等骆临川洗漱完毕，简榕已经抱着被子睡着了。凑过去低头瞅了瞅，确定简榕真的去梦周公了后将公文包里的紫红色丝绒小盒拿出来，悄悄放进了登机箱里。
　　翌日，四辆豪华大巴从嘉娱总部浩浩荡荡开往机场，公司除了必须留守的之外几乎倾巢出动。百十来口那叫一个壮观，机场还为他们专设了个托运窗口。
　　当然骆临川他们是不会和普通员工一样去排大队的，VIP中P绿色通道，贵宾待遇，休息室不仅有漂亮小姐姐接待，还有现磨咖啡，刚煮好的奶茶以及各种冷热饮。
　　于是今天的贵宾候机室格外繁荣养眼，各种不同风格的帅哥或坐或立，刷手机或在低声交谈。其他等飞机的吃瓜群众纷纷侧目，还以为是哪个电影剧组出国拍大片。
　　国内直飞里昂的时间大约15个小时，空姐贴心地送上耳机和毛毯。简榕一坐飞机就蔫巴巴的没什么精神，待会肯定要补眠。普通舱的员工们却都精神得很，不少人第一次出国，大家又都互相认识，兴奋得叽叽喳喳闹个不停，骆临川只好变魔术似的摸出两只耳塞递了过去。
　　简榕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泪都快出来了，骆临川凑在他耳边小声念叨：“你想回家里昂我陪你就是了，搞这么大动静，自己休息不好不说，周围还多了一群电灯泡，何必呢？”
　　简榕转头打量了一番商务舱的电灯泡们，蒋轻云摘了眼镜靠在安东尼肩上闭目养神，安东尼一脸柔情地帮人盖好毯子，眼里的爱恋都快要溢出来了。李尧勋和安德森坐在最后，正在为飞机餐选什么口味的饭而争论不休，再往后就是徐正业、薄海等其它公司高层。
　　回过头，简榕倚靠在骆临川怀里，摆弄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轻声说：“之前大家为了咱们的事劳心劳力，一直没有机会道谢，所以这次就算犒劳一下大家了。”
　　简单吃了飞机餐，普通舱那边也渐渐安静下来。简榕实在困得不行，没一会就睡着了，这一觉睡得踏实，再睁眼时飞机已经开始降落，拉开舷窗挡板便可以清晰地看到里昂错落有致的街景以及老城区古朴的建筑群。
　　终于回来了啊……阔别了将近七年的家乡，爸爸妈妈，还有……永远长眠于此的哥哥……
　　里昂位于法国东南部，是仅次于巴黎的第二大城市，法国工业基地之一，国际刑警总部也坐落在此。主城区以河流为界大致可分为三大部分，西侧为富维耶山，老城区位于罗讷河和索恩河之间的半岛上，新城区则主要集中在东部。
　　里昂的老城区是旅游观光必去之地，许多哥特式、文艺复兴及古典式的房屋彼此相连，仿佛穿越时空长廊，在现代化氛围强烈的21世纪仍然可以享受到古典文化的无穷魅力。
　　飞机准时降落在里昂地标性建筑——里昂国际机场。圆弧形的建筑设计，醒目性和高张力的视觉效果，仿佛骨胳一般的单体排列组合，犹如振翅欲飞的钢铁巨人，坚实厚重中又不缺乏灵动，搭配晚上的灯光效果更加震撼。
　　简榕见怪不怪，可第一次进城的众人对任何新鲜事物都充满了好奇，一干人纷纷在机场门口合影留念，摆拍了半个多小时才继续上路。
　　为了给老爸和妈妈一点缓冲的时间，简榕计划在第二天脱离大部队，独自前往位于里昂城郊的家。之前也和老爸通过电话，毕维斯对自家儿子搞突袭的行为表示震惊激动与期盼，甚至推掉了演出隆重迎接简榕回家。
　　住的地方定在了里昂第三大区巴蒂区的丽笙酒店，交通便利紧邻地铁站与火车站，想去哪都很方便。酒店里还有酒吧、健身房、西餐厅和各种贵宾级服务，说白了就一句话，有钱任性。再加上安东尼本来就是地道的法国人，名下产业也遍布法国各地，所以当他们抵达时，酒店经理亲自出来迎接，整栋大楼都被包场，让安东尼好好嘚瑟了一把。
　　钱宝宝举着相机东拍西拍，当然拍得最多的还是他家大主子，听着他们叽里呱啦地讲着法语，看着酒店豪华典雅又充满生活气息的装饰，不禁感叹有钱人的世界他不懂。
　　安排完房间放好行李，大家就可以自由活动了。公司专门请了导游，想出去组团游玩的可以听从导游安排。简榕、安东尼和蒋轻云这些不存在交流障碍的人就可以想去哪去哪，或者干脆窝在酒店睡大觉也没人管。
　　钱宝宝孤家寡人一个，死活跟着简榕不放，成了他的街拍专属摄影师，丝毫不觉得自己的灯泡当得有多闪亮。
　　范缘和陆恒远组成一队，自打陆恒远进了华融，范缘就对这个前辈格外关心照顾，特别是生活上简直关怀备至。明眼人都看得出范缘对陆恒远有意思，但老陆却因为自己过去那点事死活不肯接受人家，看得大家那叫一个捉急。
　　尤其是以安德森为首，秉持着“一言不合就是干，干到你同意为止”的原则，联合安东尼决定推波助澜，做一把爱神丘比特。看着这俩人摩拳擦掌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李尧勋和蒋轻云觉得自己当年就是这么被套路的。
　　简榕自然希望陆恒远能找到幸福，可他那种思虑深又缺乏自信的性格的确需要人推一把，尽管他也觉得把人灌醉了酒后乱性这个主意不怎么靠谱……
　　当晚，安东尼做东请客喝酒，安德森负责给陆恒远和范缘两人灌酒，而且还要把握好尺度，将醉未醉的状态最好。要是两人都喝得不省人事，躺在床上当尸体就没有意义了。
　　骆临川和简榕都不能多喝，各点了一杯Hermitage，坐在沙发上看安德森舌灿莲花，把老实巴交的陆恒远说得满脸通红只剩闷头喝。范缘看不过去不断帮人挡酒，一旁的李尧勋则不停地翻白眼，特别想假装不认识这个人。
　　简榕因为乐乐的关系和蒋轻云走得很近，坐在他身边一直轻云哥长轻云哥短的，要不是知道他俩没可能，骆临川和安东尼两人简直要高唱一句“绿光在哪里”了。
　　陆恒远的酒量并不好，两三杯下去就有些微醺，再加上法国当地的葡萄酒甘甜醇厚，后劲儿也特别大，不多会就已经有些醉了。范缘那边也是一样，虽然年轻，但架不住拿酒当水喝，原本清亮的眼眸也开始混沌，但还是不忘保护他的前辈不让他再多喝。
　　每个人醉酒的表现都不一样，比如李尧勋喝大了就无差别攻击，谁碰打谁，也就只有安德森能制住他。蒋轻云则是喝得越多脸色越白，紧盯着一个地方不说话也不动，怎么摆弄都行，特别诡异，所以安东尼从不让他在外面喝酒，免得被人算计。骆临川和简榕由于身体的缘故，喝酒只是偶尔调剂，不存在喝醉一说。
　　陆恒远就属于喝酒后话变多的类型，不光如此还会突然傻笑，和平日里沉稳儒雅的性格完全相反，甚至多了几分可爱。
　　看着双颊粉红不同以往的前辈，范缘眼睛都直了。开始他只是仰慕对方的音乐才华，相处中慢慢被他谦逊温和的性格和严谨认真的工作态度吸引，忍不住越来越关注他，尤其知道了陆恒远的遭遇之后更是心生怜惜，久而久之便再也移不开眼睛。
　　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喜欢上陆恒远的，也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是个隐性GAY。他挣扎焦虑过，也试图找过女朋友证明自己是个正常人。可面对女人动不动就撒娇的脾气和软乎乎的身体就完全提不起兴致，甚至还试着将感情转嫁到别的男人身上，结果换来一身鸡皮疙瘩，所以他终于明白，自己只对陆恒远一个人有感觉，除了他别人都不行。
　　陆恒远不是傻子，当然查觉得出身边这个后辈对自己有着超乎寻常的感情。人心都是肉长的，他不是不动容，谁真心对他好他当然知道，但他不想耽误范缘，他还那么年轻，有大好的前途，不该把时间浪费在他这个有着不堪过往的老男人身上。
　　两人就这样一个追一个躲，一个锲而不舍一个口是心非，把围观群众急够呛。大家都是成年人，谁还没点过去。再说也是田屹那个死鬼造的孽，陆恒远是受害者，怎么就不能开始新的恋情了呢？所以今天大家心照不宣，非要让这俩人生米煮成熟饭。
　　眼看两人状态差不多了，安德森将站不起来的陆恒远交给已经晕乎的范缘，塞给他一张房门卡，拍了拍肩鼓励道：“加油小范同志，哥哥们看好你。”
　　范缘懵懵地点头，看了眼房间号架着人踉跄着走了，心里想的是要把前辈好好送回去。以安德森为首的众人不放心地尾随在后，八卦地贴着门边偷听里面的动静。
　　不知是酒店的隔音太好，还是这俩人醉得连乱性的力气都没有，一干人鬼鬼祟祟地听了二十多分钟啥也没听着，搞得监控室的值班员差点叫保安赶人。
　　蒋轻云和简榕决定不再和这群智障同流合污，回屋休息，骆临川自然跟着简榕。安东尼也是个怕老婆的，反正前路已经铺好，走不走就看他们自己了，于是也上前揽住爱人嬉皮笑脸地回房腻歪去了。李尧勋瞥了一眼意犹未尽的安德森，一脚踹在他小腿上，趁人吃痛薅着领子将人拖走。
　　回到房间，简榕就被骆临川催着去洗澡，自己则准备明天去他家要带的东西。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一些随身物品和见面礼，最重要的是那对求婚戒指。他想等见过父母后就向简榕求婚，如果他愿意，婚礼也可以在法国举行。
　　当然他还不确定简榕会不会答应他，应该……会吧，骆临川有百分之七十的自信，剩下百分之三十的不确定来自对明天的不可预见性。不过这都不是阻碍他和简榕在一起的障碍，小榕迟早……哦不，一直都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