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生》景景有条

3、第 3 章

　　骆临川今天心情不错，连停车场保安都看得出来。
　　骆总裁平日里神情严肃，走路带风，虽然称不上黑面霸总但也自带高冷气场，总裁架子端得稳稳的。可今儿早上一上班，大伙都发现，不苟言笑的大BOSS竟然嘴角上挑，这是……笑呢？
　　不仅如此，这周高层例会上，财务总监程诺递上来的报表，百分比的小数点点错了一位。程总监当时冷汗就下来了，这么低级的错误他竟然没发现，按骆临川以往的作风，文件夹应该登时糊他脸上，然后赏他两个字“蠢货”。
　　可这次骆总不但没有发飙，竟然还用非常非常正常的语气对他说：“拿回去核对，下午重新报给我。”
　　众人：……
　　程诺心里悬着的大石非但没有落下反而一下堵到了嗓子眼……骆总您怎么了？我是不是让您失望了？您是不是要辞退我了？您为什么不骂我？您还是骂我吧我好慌……
　　然而更惊悚的还远不及此。
　　据传，端茶小妹送咖啡的时候不小心撒了一滴在骆总的袖子上后竟然活着走出办公室，并未遭到严厉训斥。
　　午休时，骆总不仅亲自莅临公司餐厅，滴酒不沾的他竟然要了一杯红酒，点单时服务生以为自己听错了，骆总不是一直喝苏打水的吗？
　　到了下午，骆总又有了新八卦。企划部主管拿着文件找骆临川签字时，隔着未合上的百叶窗缝隙竟然看到骆总拿着一个信封露出……蜜汁微笑。这就搞得他很被动，我是进去呢还是进去呢还是进去呢……最后求生欲替他做了决定，还是不要打扰骆总裁自我陶醉。
　　这时大家突然怀念起请假在家的李尧勋。李秘书可是骆总的贴身近侍，有他在一定能打听出大八卦。
　　所以当李尧勋销假归来，刚一下电梯就被同事们七手八脚地请进了综合办公区。李尧勋一脸懵逼，怎么的这是？几天不见这是要哗变吗？
　　“李秘书你不知道，这几天你不在，咱们骆总很不对劲。”
　　“对，经常发呆，魂不守舍，都不骂人了。”
　　“还时常对着一个信封傻笑，不是……！是温柔地微笑！”
　　“所以大家一致猜测，咱们BOSS可能恋爱了！”
　　李尧勋黑人问号脸……这是什么神剧情？三天发生了这么多事吗？万年钻石单身狗竟然脱单了？！老子追了六年都没追到媳妇，做人的差距真就这么大？
　　李尧勋算是明白了，他突然变成香饽饽，这是让他打听八卦呢。说实话他也挺好奇，到底是哪家闺秀能入了骆临川的法眼，要知道他可是连公司流量艺人、流行音乐界的女神安娜苏都看不上眼的。
　　这时，李尧勋桌上的内线电话亮了起来，能呼他的除了骆临川也没别人。于是乎李秘书肩负着众人殷切的期盼，夹着文件夹报到去了。李尧勋一边走一边琢磨，骆临川一大早招呼他会不会因为入场券的事，也不知道那个弗兰克办好没，要是没办妥就尴尬了。他倒不是不相信简榕，而是不相信弗兰克那个贼眉鼠眼的家伙。
　　同代理秘书简单交接了下工作，李尧勋敲响了骆临川办公室的门。
　　“请进。”门内传来的声线沉稳低沉富有磁性，是如今女孩儿们特喜欢的那种低音炮。
　　李尧勋走进办公室，一眼就瞥见了骆临川办公桌上那枚传说中的绯闻信封。信封用纸精良，压花暗纹，封口处还用火漆盖了名章，看起来精致典雅，甚至还能隐约闻见淡淡的香水味。
　　“骆总。”李尧勋不动声色，低眉顺眼地站那等人吩咐。
　　“重感冒好了？”骆临川将手中的文件签好，合上文件夹顺手递了过去。
　　李尧勋连忙接过来，心虚地低头咳嗽了两声，“咳……那个，还成。”
　　骆临川抬头，颇有深意地望了他一眼，看得李尧勋浑身不自在。这眼神，是要问我入场券的事了吧？弗兰克那小子会不会掉链子？他也没问简榕到底怎么个解决法，只说让他放心，他到真有点不放心了。李尧勋觉得他应该先下手为强主动汇报情况，要是等骆临川先问起来就被动了。
　　“骆总，关于画展……”
　　“我正要跟你说这件事。”
　　李尧勋心里一沉，完了。
　　“做得不错。”
　　“啊？”
　　李尧勋觉得他的脑子有点跟不上趟，他做什么了？
　　骆临川一指桌角上的印花信封，嘴角又开始不经意地上挑，“昨天上午弗兰克派人送来的邀请函，并特意强调是受李秘书之托，想不到你面子不小。”
　　“啊？呃……好说，好说。”虚惊一场，李尧勋暗自庆幸。继而他也搞明白一件事，这哪是骆临川恋爱了，分明是迷弟要去见偶像。不过话说回来，简榕不会真的露面吧……看来晚上回去有必要套一套话。
　　“你查一下我周六的行程，全部取消。”
　　“好。”
　　“还有，通知华融的高层下午开会，音乐总监的人选再不敲定，让他们通通卷铺盖回家。”骆临川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平淡，可李尧勋深知顶头上司说一不二的性格，悄悄为华融的总经理徐正业捏了把汗。
　　李尧勋走进电梯按下自己所在的楼层，电梯门即将关上的一刻，旁边的电梯门“叮”地一声开启。嘉娱的艺人总监安德森染着满头黄毛，穿着bulingbuling闪瞎人眼的夹克衫，晃晃悠悠地迈步而出。李尧勋眉头一皱，安德森像是背后长眼了似的，回头冲他暧昧地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
　　“臭流氓……”缓缓关闭的电梯门将两人的视线隔绝，李尧勋黑着脸，搓着手臂上冒起的鸡皮疙瘩，恨不得让电梯门把那个随时随地撩骚的人渣夹死。
　　李尧勋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将一群打听八卦的闲散人等关在门外，悄摸给简榕打电话。不知怎么的就是想听他的声音，想知道他在干嘛。以前两人隔着半个地球，一个星期才联系一两次，也没觉着少点什么，反而还挺知足。现在人就在自己家住着，活灵活现地在自己眼前晃，却觉得分开一秒都是想念。
　　电话响了许久没有人接，李尧勋纳闷，还在睡呢？看了看表，才九点半，是有点早……那再等等吧。搁下手机，李秘书调整姿势危襟正坐，认真地打开电脑，开始帮简榕找四合院……
　　安德森吊儿郎当地晃进骆临川办公室，骆总裁正站在窗边插着裤兜讲电话。
　　“轻云，我周六真的没时间。”
　　“不行，上周你出差就算了，这次必须来医院检查。”电话那头的人语气强硬不容反驳。
　　“周日不行？”
　　“周日我要飞法国做学术交流。”
　　“我找别的医生……”
　　“你的情况我最清楚，别人我不放心。好了，你也别废话了。周六上午，你必须过来。”
　　“轻云……”电话骤然挂断，完全不给骆临川商量的空间，连面子都不给。
　　骆临川叹了口气，扔下电话瞅了眼不请自来的安德森，辣眼睛的造型让他不想再看第二眼，要不是这人是他一起长大的发小，真想让保安上来把人叉出去。
　　“你来晚了，人刚走。”骆临川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俊男美女安德森都瞧不上，偏偏对他的助理李尧勋情有独钟，死缠烂打无所不用其极，丝毫不知“脸皮”为何物。
　　“臭小子休了三天假，不知道是不是躲我呢。”安德森赖唧唧地翘着二郎腿倚在沙发上，坐没坐相。
　　“你想多了，官方解释，重感冒。”
　　“感冒个屁，精神着呢，谁知道搞什么花样。”安德森一脸不高兴。
　　“你想追人家就好好追，认真点，不想追就别瞎闹。”
　　“我哪不认真了？我全身上下都写着认真好吗？我跟他耗了两年，丫就没正眼瞧过我。”
　　骆临川腹诽：就您这造型谁敢正眼瞧？
　　“天涯何处无芳草，换一根不行？”
　　“老子就喜欢小尧子傲娇别扭的泼辣劲儿。”
　　骆临川无语，这不就是贱么……
　　“不过话说回来，李尧勋还挺有本事的。”
　　安德森挑眉不解，骆临川眼神示意桌上那枚酷似情书的信封。安德森打开一瞧，立马吹了个七扭八拐的口哨。
　　“哟~诺兰画展的邀请函？行啊，终于可以去见你的soul mate了？”
　　骆临川的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心里热热的，从来没有过的感觉，这就是所谓的心动吗？对一个从没见过的人动心，听起来似乎有些荒谬，但这确实是他这么多年来第一个产生某种渴望的人。
　　不过……诺兰真的会到场吗？
　　想到这，骆临川嘴角上翘的幅度戛然而止。
　　“临川，你想没想过，万一这个诺兰是个七老八十的糟老头，你的一片真心岂不是要错付了？”安德森贱兮兮地，勾着骆临川的肩膀给了他会心一击。
　　“滚！”
　　李尧勋抱着电脑找房子找得头晕脑胀，简榕则闲着没事，骑着辆共享单车在后海周围兜兜转转。遇到感兴趣的小店就进去走走，买些精巧的手工品，还租了辆观光三轮车，让大爷拉着他讲胡同四合院的由来与讲究。一个人悠然自得，舒心惬意。
　　临近中午，李尧勋担心简榕一个人在家吃不好饭，婆妈地又给人打了个电话。
　　“尧勋？你下班了？”此时的简榕正站在一个卖地瓜的路边摊前咽口水，好香……
　　“简榕你……在外面？”听筒里传来的背景音有些嘈杂，甚至还有叫卖的声音，肯定不是在家。李尧勋有些意外，还以为简榕会宅在家里，没想到竟然一个人跑出来了。
　　“随便逛逛。”简榕不以为意，伸手指了一块烤得焦脆金黄的地瓜。老板，这块给我包起来。
　　“午饭吃了没？你在哪，我去找你。”
　　简榕环顾四周，也说不清这是哪，“嗯……不认识。”
　　李尧勋一口老血，“微信，发个位置给我。”
　　片刻后，手机响起清脆的提示音，李尧勋已经拿着车钥匙往停车场走了，点开手机查看简榕所在的位置，竟然离公司不远。可惜路比较堵，等他找到站在路边的简榕时，烤地瓜已经被人吃的所剩无几了。
　　“怎么吃这个？不卫生还冲着风，想胃疼么？！”李尧勋一见简榕手里的烤地瓜就急了，那都是用装化学材料的铁桶烤出来的啊喂！瞎吃什么啊！
　　“可是……很香啊。”简榕不明所以。
　　“别吃了，带你去正经吃饭。”李尧勋拉着人往路口的一家茶餐厅走，等红灯的时候，一辆骚气的法拉利限量版SAAperta停在了下来。车内的人目光锐利，紧紧地盯着李尧勋和站在他身边戴着棒球帽穿得像个大学生的简榕。
　　安德森猛踩了几脚油门，引擎强悍的轰鸣声引得路人纷纷侧目，而李尧勋却故意对他视而不见，拉着简榕的手从容地从他的车前经过，完完全全地将他无视。
　　安德森怒火上涌，李尧勋身边的男孩是谁？怎么从没见过，两人举止亲密，难道是他的小男朋友？小尧子可以啊，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找傍家儿不说，居然还隐藏得挺深。
　　安德森的眼神里透出危险的气息，恨不得把李尧勋后背烧出俩窟窿，连信号灯变绿都没发觉，被后面的小破桑塔纳嘀嘀了好几声。安德森一脚油门轰出去，瞬间将小破车甩开两条街，握着方向盘的指节攥得泛白。
　　李尧勋，你个臭小子给我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