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不顺，祸水为难》萘蔻

91、第九十一章 孕产妇的天台对决live

　　声歌皱了下眉：
　　“你说判官的说辞不成立？不成立是什么意思？”
　　郑袂淑冷笑一声：
　　“如果我查的没错，你我都是十一月十五重生回来的。判官对说只能重生三年，但我们却多活了三个多月。也就是说，他在重生的时间上骗了咱俩，可这是为什么呢？我们是不是可以猜测，这个谎言是为了掩盖其他的谎言。你和我是不是应该想想，难道判官仅仅只在这一件事上骗了我们吗？”
　　听着郑袂淑的话声歌反应了一下。的确，当年判官跟自己说，自己重生的任务是杀掉苻亮为尉迟府上下报仇平反。这句话有点歧义，你可以把它理解成杀掉苻亮就是为尉迟府报了仇平了反，也可以把这句话理解成两个任务，也就是杀掉苻亮为尉迟府报仇，然后再为尉迟府平反。但不管怎么理解，这两个任务自己都一先一后主动放弃了。声歌不确定任务失败会不会立刻死掉，但不管怎么说，在任务失败的情况下自己至少不应该在十一月十五日之后继续活着。郑袂淑也是一样，既然她的任务已经在去年六月份失败了，那么至少在十一月十五号她应该死掉。所以如果不是设定出了错误，那至少证明在重生的规则上判官说了假话。这是不是能说明在重生的目的上，判官也说了假话？
　　郑袂淑又倒上一杯茶：
　　“你可能忽略了一个非常关键的问题。在上一次人生中我已经见到过你，这就说明当时你已经重生过了，而这件事你自己却不记得。让你重生两次却忘记之前的事，而我却记得之前的事，这是为了什么？”
　　听见这话声歌一震。郑袂淑笑道：
　　“因为他们需要用这些行为来追求某个结果。你也可以理解为，他们需要利用你让历史走向一个他们所需要的特定轨迹。本来重生的只有你一个人，但在上一次你失败了，而我全家只不过被无辜地卷入了这场事件。为了继续追求某个结果，地府只好让我从十年后重生回来，帮助你追求胜利。而你重生的目的根本不是报仇，我重生的目的也不是救自己全家。此时此刻我们都没有死，这说明现在的一切才是正确的，这么说你听明白了吗？”
　　声歌忽然想起来，自己和苻雍第一次圆房的时候没圆上，结果差点重生结束。这件事挺奇怪，但是当时自己想不通也就没多想：
　　“现在的一切才是正确的，你是指……我的肚子？”
　　郑袂淑将茶碗放在桌上：
　　“如果你不回来，那么皇位就会在苻重干一脉中向下传递，但地府派你回来，说明这不是他们想要的结果。上一次苻亮子嗣全灭，苻雍没有孩子，两边帝脉都废了，我又回来了，因此这个结果仍然不对。可我回来的作用又是什么呢？这次倘若不是我带云州营忽然倒戈转投苻亮，苻雍就不可能遇到麻烦，你就不可能与苻雍私奔，苻亮就不可能把你休出后宫，苻雍就不可能把你娶到府里，这孩子自然是不可能有了。北周的天下是个烂摊子，帝位从哥哥taizu传到弟弟太宗手里，随后又传到taizu嫡孙苻懿手中，结果taizu的庶孙苻亮先杀了亲爹又杀了堂兄苻懿得了皇位。但作为庶子苻亮根本没有受过正统的政治培养，最重要的是他嫡子只有一个，可庶子却那么多。苻亮是庶子上位，待嫡子继位后他的所有庶子必然对皇位蠢蠢欲动。按这样下去，也许北周撑不了二十年。不妨假设一下，如果你是命运的修订者，想让北周撑五六十年乃至百年再灭国，你会怎么做呢？认为这些事太麻烦，所以直接化繁为简砍掉重练，我说的没错吧？”
　　声歌忽然感觉后背发凉：
　　“不会的，绝对不可能。你这想法太儿戏了，简直不像是你说出来的话。”
　　郑袂淑冷笑道：
　　“怎么，你觉得在这次重生中你被骗被利用，你认为老天把你的男人、儿子、弟弟、初恋情人乃至全家都当棋子，所以老天对你太残忍？即便如此，你也能得到一个将要登上皇位的丈夫，一个即将成为太子的儿子，一个金光灿灿的元皇后头衔，苻雍也一定把尉迟府全灭的罪责都扣在苻亮头上，然后大张旗鼓地给尉迟府平反。天命亏待你了吗？没有，我才是被亏待的那个！就因为苻雍和苻亮都喜欢你，老天也眷顾你利用你，你被选做了主角，而我只能陪着你跑了一次又一次，也把全家送了一次又一次。为什么，尉迟声歌，到底为什么会这样？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告诉我，我做错了什么？”
　　声歌懵了半晌：
　　“这两次你全家死了苻雍责任是很大，你觉得委屈我也能理解。但事到如今，你不会还想说你自己一点责任没有吧？如果你非要把这些事的责任百分之百归到苻雍脑袋上，那我觉得还是有必要掰扯掰扯。”
　　郑袂淑闻言一愣：
　　“我有什么责任？你不要满嘴跑马车好不好？”
　　声歌叹了口气：
　　“苻雍说想要胜利就不能疑惑。但到底啥是疑惑，我也真给你说不清。就好比苻雍想要让我当皇后哄我高兴，但如果他做不到，我也不会跟他大吵大闹把他甩了，转而去嫁给一个能当皇上的人，因为我跟的是苻雍而不是皇上。苻雍想让我三年抱俩左一个右一个，再对他千依百顺崇拜有加，最好能别那么二，要是能在席面上给他充充场面就更好了。但要是我做不到，他也不会打我骂我把我休出去换个做得更好的女人，所以在这件事上我俩过得没那么累，也没那么四面楚歌。但你和萧越的联盟是有条件的，你的条件是他必须出人头地，让你得享尊荣。萧越根本没有什么雄心大志，也没有什么超人的能耐。你全家四个人里，只有你一个真心想让萧氏成为世家，你明知道萧越能力不足当不了权臣，还硬要赶鸭子上架把他往上顶。都两回了，到现在你还不知悔改，还在说自己没什么错。不是我说你，再这么下去就算再重生几次你也救不回自己全家。”
　　郑袂淑一愣：
　　“你胡扯。你又不认识萧越，怎么知道他不想出人头地，怎么知道他没有雄心大志？”
　　声歌示意别说了：
　　“好，我不跟你说萧越。上一次的事就不说了，这一次你口口声声说要保住两个儿子。既然如此，萧越死了以后你就应该将两个孩子带到乡间抚养三年，哪怕他俩变成农夫，你死了以后他们也未必有事。可你偏不，非要到西匈奴去当谋士。你这么聪明的人难道就看不透，你当了西匈奴的谋士，这种事是早晚要落在苻雍和苻亮眼睛里的。知道了你和你的两个儿子还活着，难道他们不会斩草除根朝孩子动手？如果你说你没想到这些，我可是真不信的。”
　　郑袂淑忽然青筋暴起：
　　“尉迟声歌，你简直不要脸。你自己的相公翻云覆雨，孩子也要当太子了，凭什么我的相公和孩子都必须是芸芸众生？你知不知道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道，即便是苻雍那样的强者也会被天命摆布，芸芸众生在这乱世之中活下去也是受苦受难，这样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声歌叹了口气。郑袂淑啊郑袂淑，难道普通人就不配做你丈夫，乡野农夫就不配当你的儿子，如果你的儿子回家种田，他们干脆就不配活着了？您是不是忒市侩了点儿。既然您心比天高，就应该努努劲找个优秀的男人嫁了，又何必非得挑萧越这样一个碌碌无为之辈成亲，然后再去培养他？你嫁萧越的时候可是做妾的，萧越把你抬成正室，难道他对你不好？你总不会跟我说这样做是因为当正室嫁给一个成品精英费劲，而做妾嫁给一个打引号的潜力股容易吧？
　　莫非郑袂淑是个隐藏的养成爱好者，或者和苻雍一样喜欢把烂泥呼到墙上头？但是发现自己只能物理性上墙而不能社会性上墙后，人家苻雍也没逼自己，而是努力收拾烂摊子和稀碎山河，你郑袂淑又何必为难别人挑战一下物理定律呢？
　　不想再争这个问题，声歌提起茶壶为郑袂淑满上：
　　“行了，和气生财不要吵架。吃点喝点，后头的事赶快安排上吧。”
　　　 郑袂淑看着声歌的肚子叹了口气：
　　“你可能不信，给你递信之后，有一瞬间我真的希望你不要来。如果不是靠男人，你早就斗败了，事到如今你斗不过我。即便这次重生失败，我也会再回来一次。我会一次一次地回来，直到救了全家为止。这样的为母之心你不会有，你根本不知道如何做一个母亲。”
　　声歌无奈地看着桌面：
　　“我做不好一个母亲，做不好别人的妻子，做不好一个王妃，也永远不可能做好一个皇后，但至少我用了最大的力气去做一个姐姐。”
　　郑袂淑瞧着声歌：
　　“你太高看自己了，其实连一个姐姐你也没做好。苻雍小的时候你总觉得他弱，老想庇佑他照顾他，等他长大了，你又觉得他强，认为他能承受所有的痛苦，解决所有的难题。可他也是人。这么多年了，你只把苻亮当成个普通人平等相处，却从来没把苻雍当个普通人来相待。因为你的失策，你亲弟弟已经死了。苻雍看到因为他的错算你挺着这么大肚子被人活活折腾死，他失而复得的幸福转瞬间付诸东流，到时候他也受不了。如果苻雍脑子乱了，下场会比死了还惨。和我一样，你这一生也在奋力裱糊已经破碎的江山，但得到的结果也仍然是一地鸡毛。”
　　说完这句，郑袂淑忽然将桌子从山梁上推了下去，四周顿时地震一样剧烈颤抖起来。在巨大的震颤中，郑袂淑聘聘婷婷站起来拉起声歌右臂：
　　“走吧，我们两个一起回去。”
　　眼见一切不对声歌立刻想甩开郑袂淑，但在下一瞬间四周却忽然发出轰的一声巨响。整个山梁像块木板一样快速掉了下去，看来这里只是个临时场景棚。声歌只感觉自己脚下踩空了，整个人一边尖叫一边拼命往下掉。狂风吹着声歌的后背与脖子，松树、小草和石斛在眼中出现又消失，一切像是拉洋片一样不断加速。火光电闪，声歌抬起左臂抓住了一颗小松树，然后下意识地想抬起右手来抓，但整个人却忽然狠狠一坠。这时候声歌想起来，郑袂淑还拉着自己右臂。上头扯着树下头拉着人，声歌渐渐感觉后背酸疼起来，随后这种酸疼就顺着腰眼蔓延到了肚子上，这感觉就像是痛经，但又比痛经严重。浑身时冷时热头上也冒起虚汗，声歌不断告诉自己要冷静，要坚持住把郑袂淑甩下去，千万不能掉到悬崖下头，真要是那样说不定孩子都能生生摔出来挂树杈儿上，现场不定有多恶心。谁知这时候郑袂淑在下头晃来晃去挣巴起来，似乎是想把声歌给晃下去。她这一折腾，声歌右臂嘎巴一声又脱臼了。这次声歌汗如雨下彻底崩不住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左手一点点脱离树干。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从上方的山脊传来：
　　“萧夫人。”
　　郑袂淑和声歌同时向上看去，只见苻雍站在山上，将一把弓缓缓拉满。伴随着一阵带着青草馨香的疾风，一支箭从郑袂淑太阳穴右边横穿下来，下一刻一片血浆从郑袂淑左边太阳穴外面爆了出来，声歌顿时闻见一股非常新鲜的脏器味道。郑袂淑抽动了一下马上软了下去，可右手还紧紧扯着声歌耷拉下去的右胳膊。看见尸体没掉下去，声歌彻底抓不住了，左手一松整个人掉了下去，但立刻被几只抖下来的鞭子卷住胳膊。几名侍卫将声歌拽到了旁边的一片平台上，声歌瞬间瘫在地上。
　　苻雍搂着声歌肩膀将人扶起来：
　　“怎么样，没大事吧？”
　　声歌靠着苻雍不断喘气：
　　“……没事，没大事。带稳婆了吧，我要生了。”
　　苻雍低头去看，发现掺着血的羊水已经在地上淌了一大片，顿时瞪着眼睛懵了。旁边几名侍卫也慌了，立刻来搀声歌的胳膊。混乱之中声歌颤巍巍摸出口袋里的盘扣，将盘扣从山梁上丢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