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不顺，祸水为难》萘蔻

82、第八十二章 意外怀孕怎么办

　　苻雍和声歌坐在桌子旁吃晚饭。苻雍低着头频频夹菜，声歌锁着眉头瞧着苻雍。
　　苻雍盯着筷子上的菜:
　　“怎么的，想跟我提苻光英的事，让我放他一马？”
　　声歌噎了一下：
　　“没有。挺好的日子，不提那些让你不开心的事儿。”
　　苻雍有点吃惊地看了声歌一眼。
　　声歌低下头：
　　“我就是觉得，生成苻亮的嫡子也不是苻光英的错。如果你要弄死他，我也不是不能理解。但至少你不要折磨他折腾他。他才那么小，活也活不了死也死不掉，李柔看着多着急，真有必要把事情闹到这地步吗？”
　　苻雍叹了口气，将筷子放在桌上。声歌有点难受，又把筷子塞回苻雍手里：
　　“行了，我不说了。你做事有进退，外头的事全都听你的。”
　　苻雍转头看着声歌：
　　“有时候我真不知道你一天到晚心里想什么。李柔一心想让你死无葬身之地，表面上对你还一番温婉亲切，背地里却几次朝你下耗损气血的毒药，一心想看你缠绵病榻受尽折磨而死。结果苻光英中了毒，你跟我说你心疼李柔。知道的相信你是心疼李柔，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心疼苻亮这位意在九州的大侠。”
　　声歌疲惫地看着苻雍，半晌也没说话。见声歌居然没反驳，苻雍出乎意料，以至于举着筷子满脸写着没底。过了半晌，声歌颓然地看着桌面：
　　“阿雍，你怎么想我怎么看我，我并不在乎。我只是想说，其实一个人活着有所为有所不为，不是为了标榜自己的善良表达自己的逼格，而是为了保护自己，让自己活得痛快平静。可你什么事都敢做而毫无畏惧，我真的很怕日后你会遭天谴。除此以外，我还害怕你会变成叶敏那种人。你都看见了，没有信念没有感情，只为了自己一点点欲望与片刻的得失活下去，那样就会变成行尸走肉。你觉得叶敏真的开心吗？你就没感觉到他心里望不到头的绝望吗？你是聪明人，为什么就是不明白呢？”
　　苻雍叹道：
　　“要谈有所为有所不为，你做到了。你天真幼稚从不害人，不管能不能原谅的全都原谅。在这场本来与你我无关的大战里头，你身体都差点拖垮了。可是声歌，这一辈子你到底得到了什么？皇后的凤冠你没带过，一儿半女你没拥有过，就连冀北王府王妃的诰命朝廷都不批。你活了一辈子，不过是被人害了一次又一次，直到家人死光后位落空，成日被人用陈年老招欺负得遍体鳞伤。可李柔呢，她没受过阵前抗敌挨饿受冻之苦，日日都在害人，却坐在京城的后位上，抱着当太子的儿子锦衣玉食做出一副高贵典雅的模样，凭什么。声歌，你做不到的我会替你做到，我不会就这样罢手，也不怕遭天谴。倘若真有天谴，我就带着你一起死，我不害怕，难道你害怕？”
　　声歌低下头噎了半晌道：
　　“你不要老把问题想得这么极端，这事儿其实也没那么严重。现在只是我不能生，这个跟你没关系啊。我考虑好了。按黄历算，八月十五就是好日子。这几天我就打点起来，日子到了我们把石家三姑娘和并州刺史赵宣的妹妹一起抬进来给你做侧室。我们尽快把庶子生出来，这样就能断了李柔的念想。”
　　说到这里，声歌眼睛一红：
　　“所以明年这时候，你就会有孩子了。为了孩子考虑，如今你做事也应当稍微留点后路。”
　　苻雍举着筷子愣住了，过了半晌道：
　　“声歌，你知道的，我想要嫡子。”
　　声歌捂着脸哭起来：
　　“当初你看我在苻亮手里心中不服，总认为在这件事上你输给了他吃了亏，非要把我从他身边挖过来。如今你看我生不出孩子，人也糊里糊涂老惹祸心里就反悔了。我要给你抬侧室你不乐意，是不是想把我休出去，让我把这个正室的位子让出来给别人坐？”
　　听了这番话，苻雍完全傻住了：
　　“就因为我给苻亮的儿子下毒，你这样跟我无理取闹？”
　　声歌擦了擦眼睛：
　　“我没有无理取闹。你要明白，现在的情形李柔早晚要把我不能生的事捅得满天下皆知。幽州并州那么多人仰仗你图前程，大家都想靠着你和你的儿孙崛起成为北周氏族。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绝人仕途如挖人祖坟，知道你娶的老婆生不出孩子你还不纳妾，他们会怎么想，到时候你怎么办？”
　　苻雍看了声歌半晌，将饭碗放下：
　　“声歌，其实我知道，你不傻，你什么都明白。但这也不妨碍你二极了，搞得我不但得学兵法战略，还得钻研宫斗宅斗医学玄学，辛苦周旋才把你保到现在。可一旦纳了侧妃，这府里马上就变成了修罗场。待有朝一日侧妃生了庶子，多少家族马上会对我手里的兵权心生觊觎。有兵权就有权柄，有权柄就有财富，只要能让庶子变成嫡子分更多兵权，没有什么事是做不出来的。可你不过是个没娘家也没孩子的正妃，在这王府中只有我能够看顾你。未来几年天下不会太平，我没法日日守着你。到时候只要我离开这冀北王府，你就会掉到井里摔死，吃错东西噎死，因为没孩子心情郁结挂在房梁上头。我回来了，你却成了一具尸首，到时候可如何是好？”
　　声歌瞧着苻雍半晌，从怀中拿出一份和离书放在桌上：
　　“那我们和离。你把我择出来，把石家姑娘抬成正妃，把赵家姑娘抬成侧妃，让她俩隔江而治慢慢斗去吧。要不你就再多娶几个，搞个春秋五霸什么的，这样就不用操那么多心了。”
　　苻雍低头看着和离书，半天没说话。声歌搬着鼓凳过来抱着苻雍肩膀：
　　“你放心，这只是形势所迫不得不为。我们和离之后，你还是可以随时来找我，我们还可以像以前那样胡搞八搞，你看成吗？”
　　苻雍扭头瞧着声歌：
　　“我先大动干戈与你和离，然后再偷偷去找你私下与你苟且，我闲的没事干了吗？”
　　声歌感觉筋疲力竭，完全不知道应该怎样继续沟通。想了片刻，声歌又把鼓凳挪回了原位：
　　“阿雍，如今尉迟府没了，你的婚娶事务没人为你操心做主。我是尉迟府的大小姐，于情于理可以为你拿主意。这个主意我拿了，我们和离，你盖章吧。”
　　苻雍皱着眉头看着声歌：
　　“你以我王妃的身份提出要和我和离，然后再以我养姐的身份替我同意跟你和离，你脑子没毛病吧？”
　　声歌按着额头想了半晌。如今是真的没办法了。等自己哪天重生结束死掉，苻雍又得两三年不能纳女人入门。朝局瞬息万变，即便此后三五年苻雍再生出孩子，那他的孩子也比苻亮那边小了十几岁，一切或许都已经迟了。
　　狠了下心，声歌转头盯着苻雍：
　　“那好。不需要你盖章同意，明日我就给苻亮递信，让他出面找宗人府宣布你我和离，再在八月十五之前将这道明诏下发。”
　　苻雍眨了眨眼，忽然指了一下自己身边：
　　“你过来。”
　　看见苻雍这样，声歌忽然有点惶恐，但还是站起来走到了苻雍身边。只听空的一声巨响，苻雍飞起一脚把整个圆桌踢翻了，碟子碗噼里啪啦地掉在地上，明安殿外间地面上顿时布满了碎瓷片。
　　声歌吓得退了几步，侍女们也吓得不断往屋子外躲。苻雍气得两只手直哆嗦：
　　“你是不是嫌我碍眼想把我气死？不会的，你绝对气不死我，也别想着我死了苻亮还能把你收回去。如果哪天我真的要死，也会先拿根六十斤的铁棍用力敲你的头把你打死。不管别人府里的女人多容易得，没人能从我这里拿走一个女人。不管别的事苻亮说了算不算，这件事绝对是我说了算，现在听懂了吗？”
　　听见这番话声歌石化了。好丢脸啊，真的好丢脸，说话既幼稚又二缺，估计现在在这些侍女心里苻雍的伟岸形象一落千丈。别说一落千丈了，让人平白恐婚都有可能。
　　见声歌呆立在旁不接话，苻雍徐徐站起身朝着旁边书桌就去了。那张书桌上原本摆着一支水滴、一支砚台和一支玉壶春瓶，这些都是很适合连续摔的东西，而且发出的声响很能宣泄人愤懑的心情。可声歌也是这么想的，因此前两天不想喝坐胎药的时候就一边嚎叫一边冲过去把那三样东西全砸了。这几日事多，大家还没去库房里找新东西摆上，因此目前桌上空无一物，只摆着一沓子书。
　　眼看扑了个空没东西可摔，苻雍按着桌面有点下不来台。看见这情形，声歌连忙转头去看侍女示意上来劝阻一下，却发现侍女们全都躲在门外头无人敢进来。万分无奈，声歌只好走过去拉住苻雍右胳膊。苻雍扬起胳膊把声歌甩开，声歌被推得退了好几步，又近前几步拉住苻雍右胳膊。苻雍回头看着声歌半晌，转身走回去又坐在了鼓凳上。
　　眼看苻雍一个人坐在宽敞明亮的废墟里头一言不发，声歌嘘了口气，走到一片狼藉中从菜汤里把和离书捏出来放在火边烧了，又转身去收拾地上的残骸。几名侍女看见屋里闹得告一段落，也连忙走进来收拾。声歌把桌子扶起来，无力地坐在凳子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苻雍安静了半晌，转头看了声歌一眼：
　　“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声歌长长叹息：
　　“吃着饭你摔摔打打大吼大叫的，还想让我红光满面如沐春风？你是不是在前头受了气跑回来冲我发？我心疼你担心你，想为你操持出几个孩子让你不至于死了没人收尸，你就夹枪带棒把我一顿骂，就差没揍我一顿了。苻雍，当你老婆怎么这么难？”
　　苻雍平静了点：
　　“以后不要再说这些废话惹我生气。再做几个菜，我还没吃饱呢。”
　　声歌感觉异常地累，但还是转头对侍女道：
　　“让后厨做个面条，再炒两个菜。”
　　苻雍把胳膊支在桌子上：
　　“跟你说话费脑子，给我做个红烧猪脑。你也吃点，多少补补你脑袋里那根筋。”
　　听见红烧猪脑，声歌坐在原地愣了片刻，随后忽然感觉一阵反胃，捂着嘴干呕了一下。苻雍看着声歌一惊，声歌还没反应过来又觉得一阵反胃，立刻捂着嘴快步走回了里头，把帘子放下躺在了床上。
　　默默躺好，声歌安静地听着外头的动静。侍女还在收拾房间，苻雍似乎也没过来。警报解除，声歌终于松了口气。
　　……我的天哪，这是什么情况？
　　该不会是怀孕了吧？
　　老天保佑这只是吃坏了东西，要是真怀了可就麻烦大了。如今还有四个月重生就结束了，没听说谁怀四五个月孩子生下来就能活的。
　　如今怎么办？也不知道重生结束是怎么个路数，原地消失还是忽然死掉？不管是怎么个路数，一旦怀孕的事情暴露，苻雍这边儿就变成了三十岁上老婆好不容易怀孕，结果还搞成了一尸两命。当真如此，在旁人看来这简直就是苻雍祸乱朝纲，结果天命不佑直接断子绝孙，这种烂摊子让苻雍怎么收拾？
　　声歌有点后悔了。是自己太大意放松警惕，以为根本不会怀孕所以避胎药半年多没吃，打完大仗以后又放飞自我尽情玩耍，一个月有二十天在各种家具上行房，日日睡到巳时二刻才起，而且还吃各种零食补品，若非如此也不会搞到这种地步。
　　可细想想，意外怀孕肯定还是得归罪于用上的避孕设施质量不过关。之前李柔言之凿凿说给自己下了分息散怀不上，难不成她的毒药是在假唐门下单买的？或者朝廷里有人吃回扣，用过期药换正品？不管怎么说这件事中李柔的责任最大，而自己只能负次要责任。
　　呆滞了好半天，声歌忽然很想振臂一呼，贪腐祸国，假代购害死人啊！！
　　正在胡思乱想，苻雍忽然从外面走了进来。声歌心里一紧，立刻面朝着墙躺好装睡。苻雍坐在床边看了声歌一眼，拿起条湿毛巾给声歌擦了擦手又擦了擦脸：
　　“吃着饭也不洗手就躺床上了。”
　　声歌还是躺着不说话，苻雍把声歌扳过来：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声歌一脸真诚：
　　“门口的海棠结了果，上头又飞了小虫子。我用胰子水泼了几次，结果忘了这事儿吃了两个，估计是吃坏了。”
　　苻雍也一脸真诚：
　　“这样啊。你晚饭也没怎么吃，我让人给你做了点粥，起来喝点。”
　　声歌又转过去：
　　“不喝了，我要睡了。”
　　苻雍又把声歌扳过来：
　　“那也先别睡。我叫了三个看妇人科的大夫等在外头，给你看看身上是不是有了。”
　　闻听此言声歌猛地坐了起来：
　　“都什么时辰了，你找三个大夫？而且怎么可能有了，你当朝廷的药是打折价买的吗？”
　　苻雍笑道：
　　“这么大的事，谨慎点自然没毛病。”
　　声歌躺回去蒙上被子：
　　“我没有！要诊脉你自己去吧。”
　　苻雍没再说啥，转身走了出去。见苻雍出门，声歌坐起来默默看着窗外的树影。
　　看来必须得想点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