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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第七十三章 国宴修罗场与跨国丢人 ...

  •   见声歌跪下下头,苻亮低着头抬起眼皮:
      “师妹啊,看来这幽州水土不养人,从前好好一个美人,如今怎么搞得又黄又瘦这副德行?”
      声歌笑道:
      “这一个多月来我与王爷在这幽州殚精竭虑,不比您在京城清闲快活。臣妾还想问问,我俩在幽州守着整个北周,京城却来了封信将苻雍削成郡王,不知道这是李太后一人矫诏,还是您指使李太后所为?”
      闻听此言南军方面面面相觑,苻亮身边的两名嫔妃脸都拉了下去。唐辩机从旁边的陪桌后站起来:
      “夫人,莫要放肆。”
      声歌看了旁边的南军席面一眼,心想心里再不满也别当着外人撕逼,于是低头没再说话。苻亮抱起胳膊嘿嘿一笑。见苻亮没让声歌起来,苻雍道:
      “地上凉不要跪了,来这里坐。”
      这下氛围有点怪,唐辩机坐在旁边小席上干咳了一声。声歌心想不管苻雍是不是有当皇上的私心,这次在差点国破家亡的情境中幽州也是出了大力立了大功,说白了苻亮的出现虽然加速了战局的扭转,但并不能决定战局的走向。倘若他没来,在当时的情况下这一战也是赢定了,所以本次战胜完全就是苻雍的功劳,是苻雍蝇营狗苟的忍耐和坚持不懈的筹谋布局起了作用。因此倘若苻亮懂事,就应该立刻当众复了苻雍的亲王爵位再赏赐点什么,表面安抚一下鼓励一下至少大家面子上好看。要是苻亮不但不提这事,还就坡下驴把苻雍降成郡王,那别说苻雍不高兴,连自己都不会答应,既然如此搞得那么客气也是多余。
      想到这里声歌迟疑了一下,还是站起来坐在了苻雍身边。苻亮转头看向刘撼与叶敏:
      “我北周宗室乃是至亲,素来亲密无间不究礼节,的确不比贵国皇族那般勾心斗角互使绊子,诸位见笑。”
      叶敏和刘撼都是一脸僵硬,瞧着苻亮半晌笑不出来。
      声歌现在顾不得这些,只感觉这一个多月严重亏嘴了,别说是肉鸡蛋都半个多月没吃过,于是坐在苻雍身边去看菜。却见苻雍面前放着一个小桌,上头都是一些没见过的奇怪水果蔬菜还有肉食,估计是南军那边赠送的。声歌盯着一碟素菜:
      “这是啥?”
      苻雍道:
      “是鲜笋,据说这东西晒干了就是笋干。”
      声歌拿起旁边一套试毒工具开始在笋上戳来戳去。这时候几个人进来对苻亮说了几句话,两名云州营参将立刻伸胳膊示意刘撼与叶敏先出去,看起来是受降的事有进展了。刘撼站起身看了苻亮一眼,随后又看向苻雍:
      “王爷说过不会杀俘,不知这句承诺如今是否仍然管用?”
      苻雍淡淡瞧着刘撼:
      “如今大战初定,北周无人想要杀俘,苻雍自然一言九鼎。”
      见人家不问苻亮反而问苻雍,朝廷那边的武将面色有点难看,苻亮倒是面无变表情地继续就这嫔妃的手喝酒。见幽州方面的武将跟着云州营的人出了帐篷,苻亮托腮看着声歌和苻雍:
      “苻雍啊,听说你听见我死了满面红光的,高兴得不得了。说句掏心窝子的,是不是龙袍都做了?”
      苻雍看着声歌憨厚一笑:
      “圣上这么说,臣实在担待不起。其实平心而论,倘若您死了,莫说是我们这些姓苻的喜形于色,恐怕您诸多亲儿子也会暗自欣喜吧?”
      闻听此言苻亮身边两名嫔妃吓了一跳,谁知苻亮却猛一敲桌子:
      “正是!这一个月我方悟到,你所有的儿子盼着你这个老不死的早死,你明知如此却不想看见自己的任何一个儿子死掉,这正是所谓的父子人伦。寻常百姓家尚且如此,皇族之中更是不消多言。苻雍,这样的纠结小心你不会有,如此说来到底是你比我有福。”
      此言一出苻雍呆了半晌,片刻后低头去拿自己的筷子,忽然发现声歌正用筷子夹着根一根一尺长的手剥笋骆驼一样费力地嚼。这根带皮的笋有点粗,声歌皱着眉头看起快被噎死了。这下苻雍吃了一惊,立刻伸手去拍声歌后背。声歌把笋吐掉:
      “这什么玩意儿,他们就吃这个?硬的要死根本咬不动,是我牙不行吗?”
      苻雍拿起一根笋把皮剥了放在碟子里:
      “这样吃的,试试看。”
      声歌看着笋肉吃了一惊,心想你怎么不早说啊,害得我出这么大洋相?幸亏刘撼和叶敏都出去了,要是当场看见回国以后还不得添油加醋渲染一番,到时候南国上下就都会知道冀北王的夫人是个智障。吃了两口笋声歌又看向旁边一个大金桔状的东西于是下手去剥,但废了半天劲也没剥开:
      “哇,这个也好硬。”
      苻雍拿起一个放在桌子上用力搓,搓了一会把橘子状的水果放在桌上,转身去找洗手的盆。苻雍洗完手刚转过来,却见声歌正拿着水果一口咬上去:
      “妈呀,这个金桔好苦!”
      苻雍原地震了一下,连忙从怀里拿出块手帕给声歌擦嘴。看见声歌在吃橙子皮而且还溅了一脸橙色的果汁,苻雍把橙子抢下来又不住给声歌擦脸,苻亮完全惊住了,连唐辩机和苻亮身边的嫔妃都目瞪口呆。声歌吃得有点茫然,转头又看见桌上摆着一个黑色的大球:
      “这是什么暗器?”
      苻雍连忙用手按住大球:
      “这个椰子更硬,过几日回府再吃。”
      声歌伸手在椰子壳上弹了几下,转头闭着嘴轻声道:
      “这居然是水果?水果的话,过几日不就坏了吗?”
      苻雍也闭着嘴低声道:
      “别担心,说好了以后每年都会送。”
      声歌心想我干啊,本来就能重生三年而已,以后每年送来我也赶不上趟啊,到时候这玩意儿还不知道落在姓啥的夫人嘴里头。这一大仗分明是我这个夫人顶过来的,头上肚子上的伤也是我受的,凭什么我做前人种树别人做后人乘凉?想到这里声歌忽然不甘起来,伸手拽着苻雍袖子低声道:
      “不要,我不要。我今年就要吃!”
      苻雍四下寻摸了一下,从旁边拿了块桌布把椰子包好放在了身后。苻亮愕然半晌,抬手捂着额头:
      “喂,这可是外交席面,注意国体!”
      苻雍一脸漠然:
      “有国无体,胡为注意。”
      苻亮一时语塞。这时两名云州营参将走进来伏到苻亮耳边说了什么,苻亮忽然怒起来:
      “你跟他们谈了赔款的事怎么不知会我?你神经病吧?”
      苻雍瞧着苻亮:
      “南国的军营现在没有粮食,一旦受降我们就要负责他们的军粮。因此如今急于投降的是南国,而不急于受降的恰恰是北周。倘若不将赔款全部谈拢并且拿到更多我们就坚辞不受,这样彼方才会心急,我们才能在赔偿上得到最大的利益。这么简单的道理难道圣上都想不通?”
      苻亮忍了一下,往前探身压低声音:
      “好吧。可赔款所给付的马匹、兵器和银钱呢,你全都拉走了?”
      苻雍瞟了苻亮一眼:
      “圣上,一月大战,幽州打成这幅样子方才磨出一个惨胜。兵、马、粮草、战略,您到底出了哪一样?幽州告急之时求救信纸片一样递送京城,您却自己在宫中躺了一个月,京城除了李太后的矫诏什么都没送来。如今您只在幽州出现了两个时辰,就要求分得一半的战利品,普天之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苻亮闻言呆了一下,随即嗤笑一声:
      “一半儿,凭什么给你一半?自然都是朝廷的!我是君你是臣,尽忠报国乃是你做臣子的本分。今日没有外人,不妨对你说句敞亮话。只要我苻亮活着一天,你苻雍就永远是臣子,我坐着的时候你只能跪在我脚下,我所坐的龙椅,所穿的龙袍,所享的昭明殿你永远都别想碰到。”
      苻雍一脸温和:
      “陛下这番话倒让臣想起,当年废帝每每在宫宴上提点你我,只要有他一日,这皇位与龙袍就绝不可能容他人染指。如今江山依旧,而故人安在?”
      苻亮往后仰着翻了个白眼又猛地站了起来,苻亮身边的几名暗卫也风一般了抽出了长刀。在一阵飒飒的金属破风声中,苻雍身后的几名侍卫也同时抽出了马刀,但苻雍却没站起来,还在席位上坐着瞧着桌上的菜。
      眼看帐篷里忽然剑拔弩张,声歌嘴里叼着根笋傻住了。来了来了又来了,人家南国方面刚出去就又成了这样,当真是分分钟原形毕露。也不知道是姓苻的不适合坐江山,还是任何人坐了江山都会变成这幅狗德行。不过这种哲学问题远超自己的理解水平,还是少琢磨为妙。
      双方正僵持,一名南军参将忽然打帘走了进来,看见眼前的场景顿时吃了一惊,往后仰着想要退出去一时又不敢,只好呆讷讷地站在原地。眼看在外人面前当众丢人现眼了一回,双方的气势一时都泄了。苻亮朝几名暗卫使个眼色,几人立刻将刀收了回去,苻雍这边的侍卫见状也将刀收回又后头站好。恭敬地问了一下扎营的事,南军参将跟着云州营的几名武将走了出去,这下帐篷里再次陷入了沉寂。
      过了片刻,苻亮抬头看向声歌:
      “这一个月你师兄我在鬼门关上转了一圈,也算是彻底开悟了。好不容易见一回,今日我有要事对你说。”
      听见这话声歌忽然警惕起来,却见苻亮打了个手势,一名暗卫立刻打开旁边一只檀木箱子,自里头取出一柄错金银的马刀跪着呈给声歌。看见马刀声歌愣了一下,但马上站起来:
      “这是……我爹的刀?”
      唐辩机也站起来拿出一道圣旨:
      “尉迟部尉迟谋之后尉迟声歌接旨。此次南军犯境,尉迟声歌城中守城迎敌有功,特封为二品齐国夫人以示嘉奖。 ”
      声歌眨了眨眼:
      “谢陛下。但这一战中臣妾功劳微小,我所做之事幽州城中乃至幽州城南的每一名百姓都曾做过,臣妾不敢冒领功勋。”
      苻亮看着声歌许久:
      “声歌,你封了二品之后就是女官,从此以后尉迟府也就不必背负谋逆罪臣的罪名。我会追封你爹为二品光禄大夫,追封你爷爷为一品中书省右丞相,而你尉迟氏远亲将不再是贱民而重为良人,他们从此不必世代戍边,可以回京任职。如果你喜欢,也可以将尉迟部旁支所生孩子过继给你弟弟。自此之后,终北周一朝,尉迟部将不再是罪人,你孩懒水尉迟部也能再次出将入相名垂青史。”
      这下声歌彻底惊呆了。想了半晌,声歌道:
      “我爷爷乃北周第一谋臣,前后共为朝廷效力五十余载,北周打下黑水以南千里疆土,我爷爷尉迟谋功不可末。依陛下所说,我爷爷复了一品中书省右丞相之位,那么他的牌位是不是能依太宗承诺入凌烟阁供奉?”
      苻亮走过来单腿蹲在声歌面前:
      “你这个人,一辈子不求实际,终就图一点虚名。你爹死了,你爷爷死了,追封他们花不了几个钱。把你爷爷的牌位放入凌烟阁,也不过是圆了当年太宗的一句承诺。你师兄当上皇帝你尉迟府的确有功,虽然你爹又想把我撸下去,可他到底没撸成,你的这些要求我又何必吝啬?”
      声歌看着苻亮半晌,低下头想要谢恩,苻雍的声音却忽然响起来:
      “谢圣上好意,这份封赏我夫人怕不能领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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