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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第六十章 灭国邮包已发货请注意签收 ...

  •   声歌穿着男装站在马棚里,牵着马缰绳用手掌指了指黑色的军马:
      “在繁育马匹的时候,首先选取合适的种马。种公马与种母马要求体态匀称,奔跑时耐性良好情绪稳定,同时拥有充足的爆发力。在配种繁殖的过程中要注意两年一胎,不要让母马过度生育。”
      说到这里声歌把公马牵到母马后身,公马低头在母马臀后面嗅了嗅,随后仰天长啸一声,下身立刻竖立起一根大棍子一样的东西,足有声歌手肘到中指尖儿那么长。声歌用教鞭指着棍子:
      “看吧,是不是很厉害?马和人是一样的,当母马和公马接触,如果公马起了这种反应,而母马将两条后腿略微分开,那么就说明双方互有好感可以配种,反之则不行,强行配种有可能导致打架。”
      在一众士兵几近崩溃的眼神中,声歌拿出一块手帕在旁边的桶里投了投,然后用手帕在公马的大棍子上来来回回地擦:
      “配种时要注意卫生,用拿艾草、金银花、黄芩煮过的干净棉布帮公马擦洗干净,否则母马容易感染。擦过之后重新把布投净,再来擦母马的屁股,除了外面里面也要擦干净,注意不要被踢到。配种关乎马的数量,马的数量关乎骑兵总数。保持严肃,不要分神!你过来做一下。”
      见被声歌点到,下面的士兵脸顿时红了,站在原地踌躇半晌都没往前走。声歌想了一下,又把手收回来:
      “算了。下面讲爬胯要点及母马的产后护理,大家做好笔记。”
      这时马厩的门忽然开了,常麟快步从外头冲了进来,看见声歌正在撸马大吃一惊。惶惑了片刻,常麟把声歌拉到旁边的房间里:
      “夫人你疯了吗,现在还在搞这个?”
      声歌摊着手帕急道:
      “我和圣上的训马技巧受过北羌人指点非常有用,你们怎么都这个态度,这样如何治军?”
      常麟瞧着声歌脸色怪异:
      “不是!夫人,现在幽州封城了!”
      说到这里常麟低下头吞了下口水:
      “不光是幽州。苻氏所有封王的王爷处,渤海、黑水,全部都封城了。”
      声歌感觉常麟今天逻辑混乱,讲话没有要点。常麟在苻雍身边这么多年,被苻雍提点调理,说话还是有章法的,能这样估计是受了什么刺激。声歌拿起茶给常麟倒了一杯,常麟喝了口茶水:
      “今天早上,圣上不知道抽什么疯,非要把南国的废帝拉过来打马球。我不知道你见没见过南国废帝,那人五十多了,中过风是个瘸子。打球的时候,圣上看见他歪着嘴非说人家对自己不敬,拉着马就去撞南国废帝的马。结果圣上的马刚靠近对方的马,两匹马就都惊了。两匹马乱跳乱踢,圣上好歹没被摔下去,结果南国的那个废帝当场被摔下去了。现场乱了,所有的马乱踩根本控制不住,没多久南国废帝的脸就被踩得像一片马蹄金。”
      闻听此言声歌惊诧了:
      “马蹄金?那他死了吗?”
      常麟拍着桌子急道:
      “脸都扁了你说死不死?”
      声歌听得嘴都好久闭不上,只感觉喝了一肚子凉风。
      那个南国废帝名义上是押在北周的人质,但实际上满不是那么回事。这人曾经在北周与南国的对峙而北周兵临城下的时候被临危立为皇帝,但后来因为城破逃跑不及被抓。当时苻重弼立刻挟持南国废帝也就是当时的天子向南行军,要求南国割地献城。
      幸亏南国还有明白人,听说这回事果断立了废帝的兄弟为帝,并且原地把废帝降为淮南王,但绝口不提将人迎回之事。废帝听说自己遭受了这种待遇,气得当场中风在地上抽抽。苻重弼气得够呛并得出一个不中用了的结论,直接把人扔马厩里走了。这人在马厩躺了好几天,才被良心发现的士兵码驴车上拉回来。眼看好好一个皇族眨眼中风了,流着口水而且连头发都白了一片,太宗顿时物伤其类生出点怜悯之心,准备一分钱不要把人送回去,并把废帝连同一大堆鱼干和虾酱等北周特产拉回了两国边境。谁知南国的新帝听说自己中风的哥哥被送回来了,立刻派人送来一百两黄金和几个美女给太宗,请求立刻把人弄回上京雪藏。废帝拖着中风的身躯在边境遥遥地望着自己的故乡满脸热泪,忽然听说这消息顿时五雷轰顶,以至于病情加重在整个苻懿朝都没站起来。
      熬到了苻亮这一朝,南国废帝终于站起来了。谁知道苻亮是个智残,居然拉着一个中过风的老年人去打马球,最后搞出这么一出。这下好了,虽然这位废帝活着的时候像瘟疫一样被南国嫌弃,但现在死了倒能发挥自己的最大价值。南国人民听说这事肯定急了,估计扎苻亮的小人儿都要转眼卖脱销,日后苻亮诗书工笔要被诟病也是免不了的。
      但问题是,虽然事情是不小,但也不至于封城吧?
      见声歌一脸凌乱,常麟长长吸了口气:
      “出了这种事,圣上居然立刻跳下去想看一下人的情况。废帝是残废需要照顾,所以废妃也在现场。那个废妃乃是将门之女,眼看人已经死了而圣上蹲在对面,那名女子忽然拔出簪子一猛子就扎在了圣上喉结上头。人被搭到了昭阳殿,这大半天都没动静。后来李太后从宁寿宫赶来,主张将苻亮的所有庶子全部杀死稳定朝局。皇后认为现在大局未稳,外敌很可能趁机来犯,所以绝对不能自毁长城先行屠戮宗室。”
      听见这话声歌忽然感觉有点恍惚。
      李太后是李柔的姑姑,苻重干的原配老婆,嫡长子苻冲的亲妈。这人做事只顾眼前痛快而从不考虑后路,从前就把苻亮当个小厮驱使,据说当年还虐待过苻亮亲妈大氏,甚至让大氏寒冬腊月去上京的河里头洗自己的月经带,导致本来心情不好的苻亮亲妈伤寒而死。大氏死在炕上的时候苻重干正在外头争名逐利,而李氏坚决不让把人挪出去。那时候苻亮才三四岁,死掉的大氏躺在火炕上好几天,尸体好悬没被烤臭了。可想而知,苻亮登基以后要不是有李柔护着,这位李太后估计也臭掉好几次了。
      作为常年被架空凌虐的嫡母,李太后看见苻亮就像见了鬼一样害怕,只要苻亮活着一天,她不可能有勇气提出把苻亮的庶子杀掉。而且李柔的反应也不对,如果苻亮没多大事而李太后提出这种方案,李柔就算不一个大耳刮子糊在李太后脸上,也必然要以扰乱人心的罪名把太后jianjin起来。但此刻两人的这种态度,说明苻亮八成已经死了。哪怕他暂时没死,恐怕也没什么机会再被抢救过来。
      声歌忽然想起来,一个月前在王府里,苻亮对自己说如果在这里过不下去,那他就会在苻光英十二岁的时候禅位,然后和自己一起泛舟五湖,从此做两个自由自在的侠客。
      晚上到了二更苻雍才回来吃饭,看起来累得够呛。苻雍指了指米饭,声歌给苻雍盛了一碗。苻雍又指了指旁边的汤,声歌又给苻雍盛了一碗。苻雍低头吃饭:
      “你就这么吃不下去?”
      声歌沉默了一下:
      “是不是你做的?”
      苻雍把盛汤的空碗放下,示意声歌再盛一碗。声歌扶着桌子看着苻雍,苻雍也抬头看着声歌,两人互相盯着谁都不动。眼看这晚饭进行不下去了,旁边的侍女连忙上前拿着碗准备给苻雍再盛一碗,谁知苻雍抬了下手示意把碗放下,侍女只好又把空碗放在了桌上。苻雍冷冷看着声歌:
      “你盛不盛?”
      声歌忽然站起来两只手撑着桌子:
      “苻雍,你想没想过,这样一来一不小心两国又要交战,到时候烽烟四起,这个祸国的罪名你可担得起?”
      苻雍翻了个白眼:
      “我卯时就去商量这摊破事,到现在才回来,你到底让不让我吃?”
      声歌犹豫了一下又坐回凳子上,盛了一碗汤放在苻雍面前。苻雍拿起筷子,忽然又把筷子扔在了桌上,盘子里菜汤立刻溅出来。声歌看了苻雍一眼,夹了一块鱼下手把刺剔了,又把鱼夹到苻雍碗里头。苻雍看了声歌一眼,接过声歌的筷子低头吃起来:
      “真不是我做的。我疯了才会用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筹谋。”
      声歌忽然感觉非常讽刺。在这个大乱世里头,居然连皇上、太子的命都像草芥一样不值钱。而人心又是何其复杂,如今自己居然越来越感觉苻雍的命是用自己全家的性命换来的。此时此刻他的性命如此宝贵,甚至如同声默的性命一样宝贵。声歌瞧着苻雍半晌,心想不管情况有多么混乱,你一定要活到最后,成为那个见证所有人历史的人,让尉迟府这座尸山血海上最终开出一朵活着的花来。
      苻雍忽然抬起头看向声歌,然后拿出手帕擦了擦声歌脸上的眼泪,随后又给声歌夹菜:
      “现在还不能确定他已经死了,你别这样。多事之秋你别再病了,好好吃饭。”

      二月的天气依然很冷,太行山麓的幽州在夜晚总如同被了边境的朔风一样萧瑟寒凉。声歌一次又一次梦到自己和苻亮骑着马在大房山奔跑驰骋。惊醒过来声歌就后悔了。那蔷薇水北周一共只有两瓶,出了上次的事连声歌都认为事情是李柔出手做的,而且苻亮对一切知情,完全抱有默许的态度。李柔和苻亮想趁着外患安定,利用自己将苻雍诱出府门杀掉,除去这个姓苻的心腹大患。但如今当真如此,为何朝廷方面的马也会出问题?
      如此看来一切或许全都是旁人策划,这个旁人旨在利用苻雍和苻亮的不信任,借助消息的不对等将北周的水搅浑。如果当时自己对苻雍说出这种想法,而且认真阐明其中的利弊,那说不定苻雍会想办法提醒苻亮,也许事情就不会发展到这种地步。
      正胡思乱想,声歌忽然听见院子外面传来一阵尖锐的哨声。这哨声三长两短,具体意思声歌记不清了,但总感觉是苻雍的侍卫正在用暗哨提醒有大事发生。声歌猛地坐了起来,这一下苻雍也醒了,躺在床上没动。两人正在仔细地听,军营里的军号忽然从几个方位鸣响起来。军号响说明国内出现了巨变,声歌脑袋嗡一下,猛地从床垫下面抽出佩刀,光着脚跳下了床朝门外冲出:
      “出什么事了?”
      看见声歌冲出去苻雍愣了一下,从旁边拿起斗篷追上来给声歌披上,又把鞋子提过来示意声歌穿上。这一下声歌才想起来自己不是王爷而苻雍才是,突发情况下两人的行为有点颠倒了,连忙拿起袍子给苻雍披上,两人一起走出了大门。两名侍卫正从外面跑进来:
      “启禀王爷,适才探子来报,朝廷方面西北延安营已经全部起拔进京勤王,且现已到平阳!”
      苻雍皱起眉头:
      “延安营举兵进京,边境现由谁来戍?”
      侍卫抬头看着苻雍:
      “咱们尚未收到有人行军换防的消息。目前还不能确定,但有小道消息称,连葭州、延安府营也已经全部起拔正在入京。自傍晚开始宫中就封得如铁桶一般,此次行军也不知是谁下的命令。”
      声歌几乎听得蒙圈了。边防无人戍守而边军东进勤王,这种骚操作简直闻所未闻。苻雍沉默半晌:
      “怕是宮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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