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不顺，祸水为难》萘蔻

59、第五十九章 府里过家家，出府当双侠

　　声歌低头看着侍女举上来的托盘：
　　“这啥？”
　　侍女道：
　　“回禀夫人，这是蔷薇水。这东西十分难得，乃是波斯人用数百斤蔷薇提炼而成的贡品。”
　　声歌拧开闻了一下顿时大喜：
　　“哇，真香！”
　　说罢声歌拿蔷薇水对着苻雍掸来掸去：
　　“掸在苻雍身上，苻雍就香喷喷的，像潘安馆的相公一样讨喜。”
　　苻雍瞧着声歌：
　　“北周一共就两瓶，另外一瓶在李柔手里，哪家相公敢用皇后同款？”
　　声歌一惊，又把瓶子放回了托盘上：
　　“我靠，你弄这东西干嘛？我不要了。”
　　苻雍笑道：
　　“这也没什么啊，以前宫里有的我娘都有。这种东西又不像衣服，用了也没人会知道你逾制。”
　　声歌拿着蔷薇水看了看，心想人类就是贱，非要把植物的生殖器收集起来，用几千斤生殖器提炼出这么一小瓶精油，再掸在身上互相炫耀。但当你掸了植物生殖器提炼出来的精华，人也的确会变得更骚一点。
　　见声歌不说话，苻雍把手伸出来，声歌示意侍女到外面等，然后拿出剪子给苻雍剪指甲。苻雍拿着几封信看起来，但估计是早上起早了，没过一会儿就靠在香妃塌上头睡着了。声歌拿了条毯子给苻雍盖上，继续拿着剪刀剪指甲。香炉里飘散出一股檀香的味道，苻雍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声歌看向窗外的雪，忽然感觉这场景似曾相识。
　　大概也是一年冬天，自己的房间里插着一大把黄色的腊梅花。声默躺在香妃塌上睡着了，自己拿着把剪刀给他剪指甲。过了片刻声默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姐，你弄的八宝饭给苻雍送去点，别让他觉得咱把他忘了。跟他说等我腿好点再找他玩，不是我不去，真是腿疼去不了。”
　　忽然间声歌举着剪子愣住了。在这种实力碾压的时候，人非常容易产生一些不好的想法。就好像现在，自己和苻雍独处而苻雍没有还手之力在这种情况下保持内心的平静是非常困难的。但此时此刻苻雍还能睡着，这说明他的内心倒很平静。
　　在苻雍的世界大概里有两种道理，一种是这天地人间的道理，一种是他自己的道理。苻雍能够分辨在什么场合该套用什么道理，但这也不妨碍他的自私自利与自行其是。但在独处的时候，苻雍肯定是孤独的，因为这种道理和逻辑在天地间只适用于他一个人。也许正因为如此，苻雍才如此思念当年的尉迟声歌。或许他一直特别想知道，如果尉迟声歌还活着，是不是能够接受包容这样的一个他。出于自己的本心，声歌不想原谅苻雍。但如果声默还在，他一定会原谅苻雍所做的一切，甚至说一句：
　　“他是皇室，你能跟他计较对错吗？”
　　声默这个人比自己还无厘头，说不定说完了这句还要说：
　　“况且你还拿了他那么多料子做裙子。”
　　想到声默说这些话时那个非常不严肃的样子，声歌忽然哭了。
　　不过这样的局面不会太久。八个月以后，等到自己离开，也许真正的苻雍也会以一种奇异的方式死去。真的苻雍不复存在，剩下的仅仅是一个面目模糊的苻氏宗亲。对于苻雍来说，这说不定也是一种奇怪的惩罚。
　　过了一炷香的功夫苻雍睡醒了，睁眼就看见声歌正抱着个小杵臼非常认真的捣东西。苻雍抬起手，看见自己每根手指上都包着一片叶子顿时一惊：
　　“这是什么？”
　　声歌举起杵臼给苻雍看里头的花瓣：
　　“我亲手种的凤仙花，非常稀有的正红色，外头买都很贵的哦。”
　　苻雍倒吸一口凉气，忽然跳起来冲到铜盆旁边把叶子扯下来疯狂洗手，两名侍女也冲进来拿着手帕帮苻雍一起洗。见三人一脸慌乱地乱搓，地上溅得满是红色的水，声歌捂着肚子笑得受不了。
　　晚上，声歌睡的正香，忽然感觉手和手腕都凉飕飕的，努力睁开眼发现苻雍正拉着自己的手，笨拙地往自己手上包叶子：
　　“你在干嘛？”
　　苻雍又挖了一勺花瓣抹在声歌指头上：
　　“你还记得吧，在植物染色剂中，红色、靛蓝色、黄色、橘色最常见，而宝蓝色却极难见到，它可以涂在放密信的抽屉与信笺上筛查内鬼。之前我们发现有一种植物叫蝶豆，花是鲜艳的宝蓝。这东西长在南方，试种了很多年都没成功。今年你非要外头的花房，府里用了新花房种蝶豆，谁知地气暖竟种出来了。”
　　声歌忽然明白过来，顿时尖叫着跳下床拼命洗手，但是蓝色的指甲仍然没有褪色的迹象。第二天两人两败俱伤，一人戴了一双手套。
　　过几日就是二月十二花朝节，据说这天是百花生日，幽州中妇女郊游挂百花灯并到庙里上香求子，街上还有卖野菜团子和花钿、绒花的摊位。苻雍找人做了一盏百花灯，示意声歌转天把百花灯挂在正门口的铁树上头，按照民间习俗做出个求子的意思。这样做的意义是暗示此前所谓的身孕已经没了，避免节外生枝被人暗害。声歌有点烦，但是还是应了，想了一会又感觉这种策划还说不定是出于迷信。
　　第二天辰时要挂灯，声歌先着人把花房里的绣球、天竺葵和桂花摆在府门口，随后换了身大方得体的妃色衣服，又把早就放在床头的蔷薇水拿出来掸了掸，然后美滋滋地提着灯朝大门口走。四名侍女跟在声歌后头，大家身上都散发出花朵的清香。忽然间声歌站住了，转身在四人身上闻来闻去，很快发现一名侍女身上散发出一股熟悉的蔷薇水味道。感觉东西被蹭了，声歌狠狠瞪着侍女，侍女脸色一变跪在了地上。声歌道：
　　“我问你，你这是什么行为？”
　　侍女道：
　　“偷，偷用主子东西。”
　　声歌叹道：
　　“屁，你这叫觊觎王爷美色。”
　　侍女惊诧了好半天：
　　“不不不，我绝对没有！我就是看见那东西在床头，没忍住就试了一下！”
　　声歌心想也是，看见稀缺的胭脂水粉摆在那里，这对于一个女孩来说确实是种不可抗拒的诱惑，以前自己也在宫宴上偷偷试过裴皇后滚到地上的白兰水。想到这里，声歌怒道：
　　“下次再被我发现就送你去挑粪。”
　　见声歌不再多说，几人继续往府门口走。几名侍卫里面将府门打开，声歌走到门口的空场上冲着看热闹的众人微笑，然后把灯笼挑起来挂在铁树上。门口看热闹的百姓高声呐喊起来，争先恐后往前拥挤，也想把灯挂在铁树和门口的花上，侍卫们立刻安排排队并检查每个人手里的灯，顿时忙得不亦乐乎。眼看人群一时半会还散不了，声歌无聊地站在门口，忽然看见四匹马被人牵着从王府门前的岔口路过。这四匹马看起来个头高大，而且毛色非常油亮，而且脸部的骨骼方正，不像是一般拉货物的马匹。马走到王府正门前，一匹枣红色的马忽然嘶叫起来，而且用力地左右摆头。
　　眼看马有点惊了，声歌示意旁边的侍卫去看一下。侍卫绕过一众妇女往前走去，谁知这时候枣红马忽然一个掉头朝着声歌狂冲而来。声歌吃了一惊，却发现旁边的几匹马也转头看向自己。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枣红马已经冲到了府门前，抬起前蹄做出一个跃马疆场的威武姿势。随着一阵带着马匹臭的热风拂过，声歌身边掸了蔷薇水的侍女已经马踹得躺倒在了地上。声歌下意识地和旁边的侍女蹲下去扶，这时候马又试图绕过挡在前面的侍卫来踢声歌。忽然间声歌意识到什么：
　　“戒严，戒严！”
　　一名侍卫一刀削掉了一匹马的脑袋：
　　“把四面街口戒严！”
　　声歌不断躲闪马蹄：
　　“不对，戒严王府大门口！”
　　说话间苻雍已经被几名侍卫围着赶了过来，看着外头的情况一脸迷瞪。声歌转头去看苻雍有点分神，瞬间没躲开飞来的马蹄被扫倒在了地上。眼看枣红马再次将身子高高立起，马蹄子马上就要落下来踩在自己身上，声歌大声尖叫起来。随着一道白光挥落，踩下来的马蹄子忽然飞了出去，断了腿的马匹嘶叫着轰然躺倒在旁边。苻雍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单腿跪着来扶声歌：
　　“让你挂个灯搞成这模样？”
　　声歌扶着苻雍肩膀坐起来，忽然看见几名妇女趁乱安自一丈外徐徐而来。两名年轻一点女子去摸裙子后面，另外一名四十多岁的女子自提篮里抽出一把匕首，随后风一样朝着苻雍身后飞身而来。
　　声歌学过作为护卫的应变功课。在刺杀的情景中，匕首是最为常见的兵刃，它的优点是体量较小便于藏匿，缺点是刃长较短，只能通过扎破重要的器官置人于死地。如果想要提高杀人的成功率，你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在关键的位置上多扎几刀。为了达到扎更多刀的目的，密闭而空间狭小的地方是行刺首选，因此荆轲、聂政乃至要离，都是在房屋、殿堂乃至小船中行刺的，而露天行刺则是下下策。拿当前的情况看，女刺客从后面确实能够扎到苻雍，但不能保证将他扎死。要知道为了避免被人刺杀，苻氏宗亲都是学过跨栏的，虽然苻雍从小学别的都是倒数，但是学这个一直很有天分，苻亮都跑不过他。如果苻雍被扎一下没多大事还跳起来跨栏跑，你一个女的想要追他就费大劲了，说不定第二刀没扎上就会被无数侍卫从各个方向扎成刺猬。但既然对方能够如此策划，那么唯一可能的就是匕首有毒，而且这种毒还是破皮就死的类型。
　　忽然间声歌感觉自己就像早饭吃多了一样浑身都是劲头，纵身一跃猛地扑在了苻雍身上，前胸顿时撞在苻雍脸上，只把苻雍都扑得往后一跌。片刻后天地忽然寂静起来，声歌只感觉半天没有动静，不由颤巍巍地回头看，却惊见女刺客手里的匕首指向自己后腰，但匕首的刃被苻雍用食指和中指夹住了。这下听起来很控场，但实际在实操中手很容易被匕首割出血，所以完全是个瓢招。苻雍和女刺客对视一眼，女刺客忽然一个发狠猛地把匕首往旁边转，苻雍又加紧夹着匕首的尖努力不被割破手。两人正在角力，女刺客忽然向旁边倒过去，背后露出一把刀柄。眼看刺客没气了手上还握着匕首，声歌忽然一抬手攥住了匕首的柄。见声歌把匕首握稳了，苻雍小心地放开了两根手指头，旁边的侍卫立刻过把匕首接走装入一支小木箱子里。
　　声歌拿着苻雍的手看了一眼，发现没破皮，顿时松了口气。苻雍惶惑地看向声歌：
　　“我靠，吓死我了。”
　　声歌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噗地一笑，拍了拍苻雍肩膀：
　　“你个偷用贡品的反贼，这才哪到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