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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第五十章 论如何把日子过得鸡飞狗跳 ...

  •   声歌躺在昭明殿的大床上昏昏欲睡,房中的炉火温暖平静,四下里充斥着桂花的香气。苻雍靠过来脸对着声歌:
      “我做得对不对,你舒服不舒服?”
      声歌有点尴尬,还是捏着苻雍的脸笑了笑:
      “是,你做得好。”
      “当真?那你看我能不能生出儿子?”
      声歌搂着苻雍脖子道:
      “行,百分百行。讲道理,苻家祖宗这方面都好,taizu一妻三妾生了八个儿子,他儿子除了你爹也都是儿子大把,你天赋绝对没问题,这事我现在有发言权。”
      苻雍笑道:
      “技巧呢,有什么技巧能让女人尽快帮我生孩子?”
      “技巧?阿雍,生孩子不是讲技巧,而是看身体条件的啊,特别是女方的。”
      苻雍道:
      “倘若女子不得是为什么,难不成是我有问题?”
      声歌一愣:
      “也许是时机问题,但也说不定是别的问题,你得多睡几个才能得这种结论。喂,外头那几个丫头你没睡过吧?倘若睡过就不要让她们伺候我了,这你懂吧?”
      苻雍坐起来:
      “这是何故?”
      声歌光着身子坐起来托着下巴思考:
      “生孩子这事,女子的身体固然重要,心思也同等重要。你需要一些喜欢你,真心想为你生孩子的女人,而且你不该让她们受委屈。你知道吗,虽然看起来都与世无争没什么主意,但其实女人是很厉害的。只要一个女人真心想要生一个男人的孩子,那她就一定能得。倘若不想得这个男人的孩子,那她就有很多办法不断讨好你利用你,同时让自己不会怀上你的孩子。”
      苻雍笑道:
      “我怎么从来没听过,又是你哪里听来的怪话吧?”
      声歌拍着苻雍后背:
      “这都是真的,你怎么不信?你还记不记得,当年我爹有五个妾室,此外还有七八个侍妾,简直夜夜不闲。但为什么那么多年,没有一个妾室侍妾生出孩子?”
      说到这里,声歌抱着腿叹了口气:
      “是因为我全家早就开会讲好,他绝不能生出庶子,否则以声默残疾之身,日后我府中所有甜头,乃至你府中的甜头都没他的份,所以我家用了点东西。”
      苻雍闻言忽然往旁边挪了一点。见苻雍如此,声歌忽然警觉起来:
      “是我爷爷跟我说的,应该是这样的,再多我也不知道了。”
      苻雍躺下了:
      “睡吧,明日还要早起。”
      声歌把冬天用的毛毡帘子放下来掖好,收拾完躺下睡了。
      这一夜声歌睡得很好,直到天光大亮才醒。眼看已经辰时,声歌在帘子掩护下爬到床尾,将手伸进床缝拿出一个锦盒,从里头掏出一颗药丸吃了。但这一吃声歌忽然觉得味道有点问题。这种避胎药属于柔和型,主要成分是翅果菊,但也添加有一定比例的红花、麝香、牛膝与破故纸,所以整体吃起来是比较苦的蒿子味。
      但自己吃这一口却尝出一股山楂糕的味道。声歌还以为自己大早上味觉失灵了,于是又啃了两口,结果又品出一股子甘草和丁香味。可能还有豆蔻,但不管有啥都和自己那盒东西不挨着。
      声歌拿手接着药丸有点愣,随即又拿起盒子看了看。没错啊,是自己那个盒子啊。想了一下,声歌快速把吃了一半的药丸又放进了盒子里,把盒子塞在床缝最下头的角落,起来穿好衣服准备去配殿翻自己的包袱,谁知却见苻雍自外头走进来坐在了桌边的鼓凳上。见苻雍面色不善,声歌忽然有点惶恐。苻雍看了声歌一眼,缓缓摸出一包药丸:
      “你在找这个?”
      声歌害怕起来:
      “阿雍,你听我说,这是我在宫里的时候——”
      苻雍挥了下手,一名侍女立刻从床尾将声歌的锦盒掏了出来。见侍女跪在地上将打开的锦盒呈上来,苻雍道:
      “里头还有半个,就不用多此一举数一次了吧?”
      声歌将锦盒拿过来坐在旁边的鼓凳上,低头不说话了。
      见声歌不说话,苻雍站起来猛地将桌上的茶具和药丸全都扫在了地上:
      “你背着我吃避胎的药?尉迟声歌,我哪里对你不好,你对得起我吗?”
      声歌抬头看着苻雍:
      “我是吃了,因为你跟我有仇,我不想生你的孩子。苻雍,对你我已经仁至义尽。你爹娘都没了,我可怜你,我家的事声默的事我全都忍下去了。我知道苻亮要杀你,所以替你去京城走了一遭,事到如今我甚至陪你睡了,你还想让我为你做什么?你可以纳两个侧室,她们会为你生孩子,你想要的都会拥有。”
      苻雍冷笑起来:
      “你不想生我的孩子,不是因为你跟我有仇,而是因为你心里还想着他吧?”
      声歌低下头看着地砖:
      “我没有想着他。在宫里在这里我都吃过这个药,因为我跟你俩都有仇,谁的孩子我都不会生。”
      苻雍从地上捡起一颗药丸:
      “当年在宫中的时候,明知道尉迟府已经被苻亮下令剿灭,你为什么不吃避胎的药,反而还怀了他的孩子?”
      声歌惊了一下,忽然站起身往里间走,却被苻雍一把揪住了胳膊:
      “声歌,如今我是你的夫君,你要爱我,把最好的给我。你为他做过的事现在不为我做,你就不怕天上的雷把你劈死?”
      声歌发狠甩开苻雍的胳膊:
      “苻雍,到底是谁告诉李柔声默死于落叶飞花?是李柔和你把我的孩子弄掉了是吧?”
      苻雍叹道:
      “那可是你和苻亮苟合所得!”
      声歌退了几步坐在了香妃塌上。苻雍沉默片刻,蹲在旁边攥着声歌的手:
      “声歌,知道这事我急死了,你怎么敢乱吃不干净的东西,那可是伤身的!下午我叫大夫来给你看身子,我舌头上都起了三个泡,别气我了行吗?”

      这件事让声歌明白了一个道理。什么叫万古盛世,不过是女子在结婚以后也能不经过丈夫同意随便吃避胎的药,而且吃了也不会有人指着你鼻子尖骂你不好或者把你浸猪笼。
      到了下午郎中来了。几名侍女搬了个长桌过来,在上头摆了一个小屏风,示意声歌坐在后头,再把手从屏风下头的缝里头伸出去,侍女又在声歌手腕上放了片丝帕。收拾停当郎中进来给声歌把脉。片刻后声歌忍不住道:
      “大夫,我实在遭了很多折腾,应该生不了吧?”
      郎中又仔细摸了摸:
      “您的气脉是有些单薄无力,且民间很多避胎的方子性恶。如青楼女子所食用的药剂很多会直接绝育,其药理实非长期避胎。”
      声歌一下子站起来,手上的手帕也掉了下来:
      “来人,给大夫送谢酬!”
      见声歌站在自己面前,郎中惶恐地抬头看了片刻:
      “……夫人别急,您的情况并无这么严重。臣已经允诺王爷,只要您遵医嘱好生调理,一年内臣必让王府添丁。”
      眼看几名侍女在给大夫称谢酬,声歌忽然感觉呼吸困难,遂站起来溜达到了院子里。两棵已经掉完了叶子的黄栌旁边被拔得干干净净,没有草籽自然不会有鸟叫,大雪过后的院落显得一片死寂毫无生气。
      忽然之间声歌想起明安殿后头有一棵大合欢。虽然树和墙距离比较远,但是爬到上头还是能看到远处的太行山和外头的军营。想到这里声歌快步走到了后头想爬到树上吹一会风,谁知抬头一看顿时傻了。只见那棵昨天还庞大参天的合欢如今只剩下了一人高,树枝如今全部堆在地上,几名侍女正在把树枝搬上独轮车推走。声歌退了一步,又绕着后面的小花园跑了一圈,发现所有的树都只剩下了一人高。
      声歌忽然爆发了:
      “你们砍树为什么不问过我?”
      一名侍女道:
      “王爷说怕您爬上去摔坏了,况且外头是个军营,您老站在上头看青年士兵也不大尊重。”
      见声歌脸色不好,侍女从后面的墙上摘下两支装着黄莺的笼子:
      “这是王爷给您消遣的,奴婢挂在这里了。”
      闻听此言声歌一震,缓缓退了两步,忽然转身拔腿就跑。
      冀北王府最后头是声歌住的明安殿,明安殿前头是勤慎殿,苻雍的书房就在勤慎殿的配殿里头。那里的正殿现在没人住,摆的是李氏和苻重弼的牌位。勤慎殿和明安殿加起来叫后殿,是王府里女子呆的地方,再往南就是前殿和后殿之间的幕次,幕次有士兵把守,再往前方为男子出入办公用的两进前殿。声歌走出明安殿的时候几名侍女惊了,见声歌面色不善像是去找苻雍打架谁都没说话。进了明安殿,几名谋士惊诧地看着声歌,但见声歌穿得还算整齐,胳膊腿和脚都没露着又感觉放松了点。
      一名谋士道:
      “夫人,王爷今日出城去了。”
      声歌没说话,大步朝着幕次走了过去,刚迈出去立刻被两名士兵举着chang枪拦住。声歌伸手去推chang枪:
      “你们这枪是不是摆设,到底敢不敢扎?”
      两名谋士见状吓了一跳,连忙上前示意士兵全部退后,但又不敢来拖拽声歌只好着人去找侍女,再转头却看见声歌风一样朝着南门飞奔而去。两名士兵正在南门站岗,见声歌昂首挺胸地往门槛外头迈立刻一边一个扯住了声歌胳膊:
      “你是哪个殿上的,立刻退回去!”
      见声歌不说话,旁边的参将立刻着人将声歌拖下去看起来,声歌立刻坐在地上不起来,但还是被两名兵士拖着用屁股擦地。这时候常麟急火火地从外头跑了进来示意众人放手,弯下腰低声道:
      “夫人,您在干什么啊?大门外头人来人往的,让人看见什么意思?”
      声歌含泪看着常麟:
      “苻雍回来了对吧?你让他来,我要问问他。说好了马上纳侧室,他凭什么把树砍了?我如今变成了一只鸟,一个装在这里的囚犯是吗?既然如此有什么不能明言的,为什么不告诉我?”
      见声歌大声说话而且逻辑混乱,常麟连忙伸手捂住声歌的嘴将声歌拽到了旁边:
      “轻声些!都多少年了,您怎么还是这么没轻没重?您先回去,我马上叫王爷过来,马上来行吗?”
      这时候两名侍女赶了过来,一左一右直接把声歌搀回了后殿。三人和那个郎中打了个照面,郎中的表情显得有点惶惑。
      没一个人搭理大夫,两名侍女飞速将声歌扶回明安殿的香妃塌上,四个人站在旁边围着声歌,两名嬷嬷赶来将明安殿正门关上。声歌耐着性子坐着,等了足有半个时辰苻雍也没露面。
      眼看天色都要暗了,一名侍女道:
      “夫人用不用饭,倘若不用奴婢为您准备一些安神的汤药。”
      上午桌上的茶具刚被苻雍摔完了,现在侍女刚收拾好餐具,在桌上放好一套新的白瓷茶壶和茶碗。闻听侍女此言,声歌忽然跳起来冲到桌子边,猛地把杯子和壶一件件砸到地上。随着一阵阵尖锐的破碎声,热茶溅了一地,几名侍女站在旁边束手无措。又踢倒了两个鼓凳,声歌插着腰喘了会,转身打起帘走回了里间。见声歌折腾完进去了,几名侍女谁都不敢跟着,大家立刻上前收拾残局。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众人终于把碎片收集起来放在托盘上。两名侍女正拿着抹布擦地,苻雍狗狗祟祟走了进来,坐在太师椅上朝里间观望。得知声歌进去躺着不闹腾了,苻雍松了口气,在侍女端来的铜盆里洗手:
      “如今气消了吗?”
      侍女低头道:
      “奴婢不清楚。”
      这时候两名侍女用托盘端着摔碎的瓷器从门口鱼贯出去,苻雍见状道:
      “慢着,此处有错。”
      见苻雍说话,一名管事的侍女道:
      “按冀北王府规矩,打碎的瓷器需拼起来方能拿走,立刻来拼。”
      几名侍女立刻上来拼茶壶和茶碗,眨眼就将最大的茶壶拼了个七七八八,唯独差了一个弯柄。苻雍扫视了一下其他的瓷片瓷片,忽然蹿起来冲进了里间,一把将声歌盖的被子扯了下来。看见声歌脖颈上正汩汩往外冒血,苻雍脸色顿时变了,上前两步用手压住了声歌的脖子:
      “叫郎中,叫郎中!”
      声歌缓慢地抬起手抽出手帕,自己将手帕按在脖子上。
      苻雍目瞪口呆地拿出自己的白手帕为声歌擦脸,但是越擦越脏,血弄得到处都是。那个郎中还在前殿,又被急火火揪了回来。看见淡黄色的府绸床单上全都是血,苻雍两只手和长袍上也都是血,郎中上前来找声歌的伤口,又拿出银针来扎穴位止血。折腾了好半天,郎中终于拿绷带把声歌脖子包上了,绷带上还不住往外渗血:
      “夫人似乎是气血运行有异,非常不容易只止血,先用手压着。千万不要乱动,也断不能行房。”
      苻雍无奈地瞧着郎中:
      “先生,夫行医者德为第一而技为第二。今日您救了我夫人,请到前面领赏。但倘若不是您胡言乱语,我夫人的脖子也实不会挨这一下。她这样子如菜场的牛羊被放了血,看着要多白有多白,到底何时才能养起来?”
      听了这一趟话郎中脸色仿佛也被放了血,顿时将两只手缩了回去。苻雍扬手示意众人下去,把靴子蹬掉颓废地爬到了床上,拿手按着声歌脖子。声歌缓慢地抬起手自己按住脖子:
      “你累了吧?让她们把床单被子换一下,你且睡一会儿。”
      苻雍躺在了蹭得乱七八糟的床上:
      “我是真没想到你能如此对我。从前你待我不是这样的。”
      说到这里苻雍眼睛红了:
      “今日出府我给你买了一把白色的百合花。我本想着送给你你自然高兴,晚上一定会心甘情愿陪我温存一番。倘若你今天死了,我永远都不想再看见百合花,也不会再睡这张床。我不会再找女人了,女人全都像你这么恶毒。”
      声歌心中一酸,抱着苻雍道:
      “你不要胡说。虽然我待你不好,但是别的女人会待你好,给你生孩子,照顾你的衣食起居,难道你不喜欢?你好幼稚啊,别这样好吗?”
      苻雍靠在声歌胸前,两人抱头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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