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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第四十四章 论如何跨服交流 ...

  •   第二天早上起来,苻雍和声歌坐在桌子边上喝粥。声歌不断给苻雍夹菜:
      “多吃点,做了这么多呢。”
      这时候常麟又急急火火跑了进来,看见苻雍和声歌坐在桌子边又退了出去。声歌皱了下眉,把碗放在桌子上准备出去,苻雍忽然道:
      “进来说。”
      常麟犹疑地走了进来:
      “圣上把太妃的灵柩押到京城南门,要您亲自去迎。”
      苻雍看了常麟一眼:
      “否则?”
      “圣上说如果您不去即为不孝,那么他就将棺椁纵火焚烧,您后果自负。”
      苻雍把碗放在桌上:
      “准备一下,明早去一趟。”
      声歌和常麟交换了一下眼神,常麟立刻出去了。声歌将鼓凳搬到苻雍身边:
      “看来我是不能阻止你去这一趟了?”
      苻雍柔和地看着声歌:
      “我知道有埋伏,但不去不行。抱歉,让你进门就戴孝,还得担惊受怕的。”
      声歌将手肘支在桌子上双手捂脸。
      现在想想,当日李氏问自己如果自己和苻雍一定要死一个,自己能不能替苻雍死,这明显和之前所说的回到幽州就能离开逻辑不符。但当时自己满心尉迟显一部热血忠良,居然没听出里头的陷阱。既然已经留了伏笔,那么李氏死前肯定已经想到了苻亮会用自己的灵柩威胁苻雍。李氏相信自己身手不错又和苻亮有旧情,因此只要能够替苻雍去这一趟,必能为苻雍挡了这次的灾祸,正因如此她才会同意自己进门。
      也许自己去是有用,但是要怎么跟苻雍说才能讲通呢?
      忽然间声歌将手拿下来盯着苻雍:
      “如果你去了,活着回来的胜算最多四成。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这一次你死了,后果仅仅是冀北王府灭门这么简单吗?”
      苻雍愣了一下。声歌道:
      “我们也算夫妻,今日就对你掏个心窝子。你也知道,我和苻亮在感情上没什么不和,我俩所有的不和其实都是你挑的。这几天我一直挺想他,要不是你为救我才落到如此地步,我也不会答应你娘为了保你嫁给你。如果你死了,我顶多为你掉几滴眼泪,和苻亮闹几天别扭,这也不过是给自己找个台阶。过不得几日,他就会寻个由头把我接回宫里,说不定明年这时候我俩孩子都生出来了。”
      听着这话头越来越不对,苻雍瞪着眼睛满脸震惊。
      声歌把胳膊悠悠搭在苻雍肩膀上:
      “我俩搞上以后,天下人就都会笑话你不能给父母报仇,老婆还被人抢走了。我和苻亮会在被窝里吐槽你,说你说话如何弯弯绕绕令人生厌,举止又何等狡诈歹毒。你不知道,我俩可喜欢吐槽你了。说完这些,我俩就会抱着开始滚床单。对了,你知道我俩喜欢什么姿势吗?”
      苻雍一把将声歌推开了,脑门上又开始冒汗。声歌抱起双臂:
      “你看,如今你居然如此沉不住气,还想翻盘,岂非笑话?”
      苻雍道:
      “声歌,你也用不着故意激我。我知道,去了翻盘的机会不大,但是如果不去就断没资本再让他不得超生。”
      完全理解不了这俩人之间的仇冤,声歌叹了口气:
      “当然要去,但不用你去,我去。如今情势,苻亮一定想着你会前往,所以用对付你的思路布置了陷阱,如果我去就能打他个出其不意。他对我是有气,但是如今你娘都死了,死前又说了那么一筐话恶心他,他不敢再杀了我落人口实。更何况如今他冷静了,说不定也明白苻重干的事根本不是我说的,以我俩的情分自然会对我手下留情。你觉得呢?”
      苻雍看着声歌许久:
      “你是不是又选了别人,又想把我甩了?”
      声歌迷惑地瞧着苻雍:
      “啊?”
      苻雍一脸木然地看着声歌:
      “我以为你已经在我房中过了一夜,你家一定会把你送来给我。我以为你不帮苻亮而救了我,在你心中我是可以与他匹敌的。我以为我俩已经成亲,这一次你不会再离开我。我又想错了,是吗?”
      声歌惊诧地看着苻雍,两人谁都不再吭声。声歌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自己和苻雍脑电波根本对不上,看起来两人是在交流,但压根不能从根本上理解对方的想法。
      虽然同样生在广义二代的圈子,但自己和苻亮都是按照碎催的路线被培养长大的。作为师兄妹,在厮杀中相信对方,把后背亮给对方是一种基础的素质,所以在大多数时间两人是相信他人,思想安全稳定的。而苻雍从小就活在危机四伏的环境中,因为身份贵重又没人庇护,不管别人鼓捣点啥事都能倒霉到他脑袋上。因此苻雍其实很难相信别人,哪怕一瞬间他都会怀疑你的真心并且担心自己的安危,在他心中所有人都是瞬息万变的,所以两人从根本上理解不了对方的逻辑。
      声歌看了看苻雍,对方好像还在等自己的答案,但表情已经有点绝望了。声歌想起苻亮那句话,心塌了手腕也就塌了,到底不错。苻雍一心想要谋反,但他既不贪财也不好色,既然对偌大的皇宫、三千嫔妃和金银珠宝都没啥兴趣,他为什么会对皇位有那么大的兴趣?
      说白了苻雍不过是想让大家看看,他这个人是存在的。虽然皇位没了女人丢了,他把脏事做尽也不过换得十年苟活,他也是存在的,他活着是值得的。只要活着,他终有一日能闪耀一回。不管闪到啥程度,至少闪的那一下能压过苻亮,在那一瞬间所有人会在心中暗叹苻雍原来不是个棒槌,那他也就活值了。但此时此刻苻重弼死了,李氏死了,就连自己都是一副要离他而去的模样。没了观众就再也跳不动了,心气坍塌自然也在转瞬之间。
      声歌嘘了口气,抬头直视苻雍:
      “苻雍,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当年我没有出手救你,你已经死了。那样一来声默不会死,我爹不会死,我爷爷不会死。而我呢?只要李柔没有出手救苻亮,而我与他携手杀掉苻重术,此时此刻我已经是皇后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何等辉煌?当年我救你不是因为你重要,是害怕你出了事我要担责任。但事实就是,因为救了你,别说前途,我被李柔斗倒差点连命都没了。我的后位被你弄没了,你得赔给我。
      不管说得多伟大,我嫁给你不过是因为你有机会让我当上皇后。但你如今居然这德行,是不是成心叫我失望?如果你真想翻盘想报仇,想让我跟着你看到点光明,就让我去这一趟,你听懂了吗?”
      苻雍闻听眼睛都瞪大了,声歌忽然感觉这个逻辑他终于理解了。苻雍这人你跟他谈感情没什么用,因为他对感情的理解能力有限,你跟他谈利益他立刻就明白了。所以不要跟苻雍谈感情,不要跟苻亮谈利益,不然尉迟府就是下场。想到这里声歌顿时一阵欣慰,又感觉自己的智慧瞬间飙升十分得意。但过了片刻,苻雍眼神又沉了下来,往前俯身道:
      “万一苻亮现在承诺让你当皇后,你也就不用舍近求远了吧?”
      声歌又愣住了。这逻辑自己彻底跟不上了,而且看起来苻雍智商也掉线了。自己根本不可能跟得上一个逻辑和自己不同智商还掉线的思路。
      而且这剧本也不对,说到底苻雍应该和李柔配一对,自己和苻亮配一对,这样大家都不会遇到说话彼此理解不了的麻烦。
      苻雍不是私下联络过李柔吗?他俩为啥没好上?
      见声歌若有所思不说话,苻雍眉头皱起来:
      “你才想到,对吧?”
      声歌用力锤了自己头两下,抓住苻雍肩膀前后晃:
      “苻雍,你脑子坏了吧?苻亮又不是傻子,就算他脑子坏了说这种话来哄我,我也不会去。你自己思量,我尉迟氏乃北周五部之首,万事都拿头筹,就算今日苻亮封我为皇后,那也有李柔为后在先,我不能再做元皇后。更何况李柔又生了太子,这种继后早晚要被人废了,我接这招又有什么意思?”
      苻雍眼神动摇起来,声歌感觉这话终于奏效了:
      “论完利弊,我跟你论论夫妻。啥是夫妻,不过是联盟一座。李柔和苻亮的联盟牢不可破,他俩是靠一纸婚书绑在一起的吗?当然不是!当日苻亮逼宫,李家出了兵而且赌上了儿子的命,两人成婚后李柔为苻亮生了儿子,而且多次监国保住了北周的江山。可我呢?对你我无兵可出,无兄弟可送——”
      说到这里声歌忽然感到一阵恶心。自己无兵可出无兄弟可送,还不都是因为你苻雍把我家搞灭门所至?但是说这些也晚了,只好将戏飙到最大:
      “也无江山可保,我还能做什么让你必须把这个原配的位子留给我呢?”
      苻雍皱起眉头:
      “我既然娶你入门,自然只有你负我,没有我负你。”
      声歌站起身冷笑道:
      “今日风刀霜剑你自然这样说,可来日呢?一旦春风得意,你还会像现在这么想吗?当日苻亮这样对我承诺的时候,简直比你真诚热情百倍,我呸。说到底,这种话哪有真正的联盟可靠?苻雍,我算想明白了,现在苻亮踩你的脸,我也没法再走,你要是想让我跟你享福就放我去,你要是想让我跟你丢脸受辱就随便吧。”
      等了半天,声歌也没听见有动静,回过头却看见苻雍抱着胳膊抬着眼皮,用一种审视下属的眼神看着自己,一瞬间声歌感觉自己面前的人是苻重弼,顿时哆嗦了一下。
      苻雍道:
      “尉迟声歌,你心绵意软心智不坚,心机权谋如河水决堤一溃千里,对世间人心污秽更没有半分了然,这就是我今日给你的考绩。为下属,你只能做冲锋陷阵有去无回的前锋。为上封,只可用你的勇用你的忠,用你的智用你的情必然会一败涂地。”
      这下声歌茫然了,既然我这么不堪,那你娶我干嘛?
      苻雍咬着后槽牙看向地板:
      “今日你在我面前,说要为了我与苻亮撕破脸,誓死守我的脸面。可是到了京城,看见苻亮站在那里,你的心自然就软了。万一他对你说两句软话哄你一哄,你就把我丢到了九霄云外,这也算是个有去无回。到时候你让我如何在这世上立足?”
      这下声歌心软了:
      “棺椁的事是正事,我俩的私情只是小事,这个我岂能没数?”
      苻雍唰地瞪向声歌,片刻后冷笑道:
      “那万一他抓住你对你用强,你武功不及无法抵挡,又当如何脱身?”
      声歌一时噎住,半晌讪讪道:
      “既然我嫁给你了,当然以你的脸面为先。如果他抓住我,那我可以自裁。”
      本来以为这话说得过了,谁知苻雍表情居然松动起来:
      “当真?”
      声歌忽然感觉一盆冷水从头上浇下来,精神值瀑布一样往下掉,但还是道:
      “自然当真。”
      “那你向我发誓。”
      声歌的疑惑逐渐溢出。这种事有这么严重吗,自己和苻亮已经睡过了,现在睡和以前睡有什么分别?就算是有点分别,那也没这么严重吧?
      男人的想法真的很难理解。
      要不您给我穿上zhencao裤?
      但现在不是掰扯这些的时候。声歌举起右手:
      “我尉迟声歌发誓——”
      苻雍冰冷地看着声歌:
      “用尉迟府、冀北王府家仆的名义向我这个少主发誓。”
      声歌咬了下嘴唇,朝苻雍双腿跪下:
      “我以尉迟府的名义向你发誓,如果苻亮碰我我就自裁,只有清白回来和清白死掉的尉迟声歌,断没有受辱不洁的尉迟声歌。如违此誓,让我坠修罗地狱永世不得翻身。”
      苻雍道:
      “不够重。”
      声歌咬了下牙:
      “如果苻亮碰我我不自裁,让我孩懒水平山成焦土,尉迟显一脉不宰史册更受万载骂名。”
      苻雍伸手将声歌拉起来,扶着声歌的腰靠了过来。声歌以为苻雍要亲自己,谁知苻雍一口咬在了自己脖子上。一瞬间声歌吃疼,抑制不住地惨叫起来,要不是被苻雍抱着差点又跪下去。过了片刻苻雍把声歌放在香妃塌上,低头仔细观察声歌脖子上的伤口,又抬起手指摸了摸,情绪仿佛忽然好了。过了片刻,苻雍拿出手帕在声歌脖子和锁骨上擦了擦。声歌再次吃疼,低头发现手帕上全都是血,顿时有点呆滞。
      苻雍笑道:
      “你嫁给我就是想为自家报仇,让我一败涂地永世不得翻身,被人唾骂遭人嘲笑,对吗?机会我给你,死在你手上我安之若素。但倘若真要灭我,希望你保守誓言,在苻亮要碰你的时候自裁下来陪我。”
      声歌拿过苻雍手中带血的手帕看了片刻,忽然冲苻雍一笑。苻雍也是一愣,声歌转头开门出去。
      见声歌挺白的脖子上被咬一圈异常完整的牙印,牙印上还不断冒着血,门外的侍卫全都惊住了。
      声歌猛地把手帕甩在地上,对门口侍卫道:
      “带一队人,跟我到京城走一趟。”
      看来是上辈子不积德,掉进你苻氏子弟的大坑里,还非得把这趟劫数淌完不可。
      如果下辈子能选,一定不会选择再遇见你们苻氏门中任何一人。幸好重生任务失败,两年半后灵魂会灰飞烟灭,永世再不用跟你们这批烂货打交道了。
      来吧,奉陪到底,看看到底有个怎样玉碎宫倾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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