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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第四十五章 我抢棺椁你给我办泼脏水节 ...

  •   这一路畅通无阻,直接到了久违的京城。
      其实走了也不过十来天,只是这感觉恍如隔世,一直待机夫君就换人了,到现在声歌都没搞懂这遭趟流程是怎么跑出来的。
      而且现在还得带着重孝,虽然这么说不是特别好,但是感觉上确实有点莫名。
      已经是初夏,但京城南门外没有一户卖东西的摊位,连运送物资的车马也是稀稀落落,京城圆弧状的南门洞紧闭,门外站着两名军士。声歌冲冀北王府的一众侍卫示意按说好的来,随即打马上前。
      两名士兵先是一愣,然后交换了一下眼神,一名士兵跑进了门洞。过了片刻,大门从里面缓缓敞开。
      说好了是在门外迎,怎么又变成关门打狗了。
      声歌转头对众位侍卫道:
      “今日一去凶多吉少,乐意进的跟我来,来不来绝不勉强各位。”
      说罢一马当先进了城门。待一众侍从全部进入,北门又吱呀呀地关上了,氛围顿时肃杀起来,路边的紫花地丁仿佛都在转瞬之间枯萎颓败,变回了秋日的落叶。
      在声歌印象里,京城南门口是一片异常繁华的商业区,这里街道异常宽敞,酒肆茶楼还有各种商业店铺林立,日常人流如织。京城虽然有宵禁,但是这种宵禁在南门的朱雀街并不适用,到了晚上各路官宦与二代自己会用自己的身体将街道温暖起来,兔子、葫芦、竹筒形状的红灯笼挂在街面上,就算是寒冬腊月店面里也有盛放的桃花,简直是烈火烹油般的繁荣。
      声歌望向路边糊着白色窗户纸的酒肆,恍若看见年少的自己正与苻亮正在房梁上觥筹交错。两人喝得烂醉,抬着胳膊不断喝交杯,苻亮脸色通红仍然面带笑意。自己穿着绿色的长裙,脸上别扭地画着烈焰红唇,如今看来要多滑稽就有多滑稽。一时一刻天下再无江山九州,再无北周五部,再无皇室恩仇,没有尉迟府,没有尉迟声默,也没有苻雍。一时一刻,天下只有尉迟声歌与苻亮,流星雨在两人头顶划过,万物散发着糜烂而永恒的芬芳。
      声歌叹了口气,抬头看向朱雀街这片年少故土。
      如今是白天,而朱雀街也显得不再yinmi,这让人感觉既不好也不暖。两旁的店都关门闭户还上了板,街道上不但没有灰尘,而且连半个人影都没有。往前方看去,第一个交叉口上停着一具灵柩,灵柩四周空空如也。
      一种不太对的心境在声歌心里油然而生。自己是不是不该接这趟活?怎么看都不是自己能够驾驭的样子啊?
      翻身下马,声歌缓步走到棺椁前跪在地上,高声道:
      “我北周以仁孝治天下,我等今日迎返太妃灵柩,恳请陛下允准!”
      没什么反应。
      “我等今日迎返太妃灵柩,恳请陛下允准!”
      还是没反应。
      可能是发声没用丹田气,声歌觉得自己嗓子已经有点劈了,但是也没办法只好继续,一众侍从都跪在声歌身后,一复读就是半个时辰。声歌感觉自己快说不出话来了,右边膝盖也麻了,很想换个边用左腿跪着,顺便再喝点茶水,但是这样又给人感觉不太严肃,只好清清嗓子。
      就在这时,一名白衣男子从棺材后面缓缓绕了出来,背着手看向声歌。男子穿着一套蓝色的扣身软甲,左边耳朵上带着个金耳环,宽肩细腰眼眉细长。
      声歌抬头看着苻亮,苻亮也背着手低头看着声歌。这样子就好像两人上辈子认识,这辈子看着比较眼熟,但是到底认识不认识大家也没什么底。
      苻亮道:
      “我还没死呢,你带着孝干嘛?”
      声歌一阵不适,但马上调整了一下情绪,悲戚道:
      “陛下,我冀北王府一心匡扶主上,只是因听了小人谗言才举兵前往京城救驾。如果我等进退有所不妥,您要杀要剐,我与王爷自当领受。但我北周以仁孝治天下,您以太妃灵柩要挟,岂能让天下人信服?今日请求陛下高抬贵手,让臣妾将棺椁迎返!”
      苻亮盯着声歌皱了下眉头:
      “你脖子上带了一个什么玩意儿?丑不拉几的三尺白绫一样,赶紧拿下来。”
      声歌有点局促:
      “你听我说啊。我和他成亲了,这严格来说也不能算是不尊重。”
      苻亮瞪了下眼:
      “你胡扯八扯什么?师妹啊,我就搞不懂了,我苻亮到底哪一日夜里没让你快活,你吃错什么药了嫁给他?”
      感觉后面侍卫的目光热辣辣地投向自己和苻亮,声歌压低声音道:
      “你严肃点,说正事呢。”
      苻亮嘘了口气,还真一脸严肃地看向声歌:
      “好,我且问你,此等大事苻雍为什么没来?他娘的棺椁他居然不来迎,这就是他嘴里的孝悌廉耻,忠孝礼义?”
      艾玛,又来这套。忠孝礼义,你真信还是他真信?
      但眼看话题对路也不能不接,声歌笑道:
      “敢问陛下,何为孝悌?”
      苻亮眼神一闪。声歌道: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今时今日冀北王府一脉都死在您与太上皇手上,王爷是府中惟一的男子,您一心想诱他来京将他斩杀,如果他来会使府中绝嗣,此方为真正的不孝。是以我力劝他不要来。相信陛下侠义热血,必不会将男子之间的仇怨迁怒女子,今日太妃灵柩必能回返,早日前往上京与先王爷合葬。”
      苻亮看了声歌许久,忽然蹲在声歌面前,两人面孔相对。苻亮低声道:
      “别人叫你两声王妃,你还真进入角色了?你尉迟府上下八十多口怎么死的,这就忘了?还有你弟弟尉迟声默,也是他杀的对吧?他给你一个正妻的头衔,你就把你全家的血债一笔勾销,还对他感恩戴德为他挥泪撒血的。他跟你说了什么,把你洗脑洗成这幅德行?”
      声歌盯着苻亮的眼睛:
      “阿亮,如今你什么都有了。你有皇位,有江山,膝下儿女成群,可苻雍呢?他爹他娘都被你和你爹给害死了,膝下更没有半个儿女,你还想让他把脑袋送你?你不觉得自己做得过分了吗?一码归一码,只要有我一日我就不能看你这么对他。”
      苻亮轻轻一笑:
      “他把你给弄走了,一顶绿帽子天降带到我这个皇帝脑袋上,你还说他什么都没拿?况且他真有那么可怜吗?你知不知道,他得到了他娘的死讯后,西北兵马还是日日骚扰北路军营,搞得四方驻军无法支援京师,我也无法安心对他出兵。更可恨的是,他居然去联络西边萧家,想要与外敌结盟。你觉得他真有那么伤心吗?他不过是对你露出一个伤心难过的样子,让你同情他可怜他,心甘情愿地为他卖命。我太了解你了,当然也知道怎么做能让你对我死心塌地,只是我没他那么不要脸,做出那一副可怜相。”
      听见这话声歌怔了一下,但马上想起苻雍说自己心绵意软心志不坚,乃是下下考绩。咬了下牙,声歌退了一步跪下,朝苻亮叩头道:
      “臣妾以冀北王嫡妻身份,请陛下将太妃棺椁放还,臣妾叩谢陛下恩典!”
      苻亮做出一个被烫了舌头的表情,一伸手将声歌头上的孝带扯了下来丢在地上踩了一脚。这下声歌后面的几名侍卫都站了起来,声歌做个手势示意众人跪下:
      “士可杀不可辱!今日无数双眼睛看着陛下,请您三思而后行!”
      苻亮瞪了下眼,伸手来拉声歌。声歌立刻向后面闪了开来,苻亮仍然一步上前扯住了声歌右手,大步将声歌拽到了旁边的巷子里。这下一众侍卫都站了起来,两名侍卫将巷子口堵住不住朝里头看。声歌看着几人一阵难道,却被苻亮一把将脑袋扳正。
      苻亮紧盯着声歌:
      “今日跟你说句实心话。今日反正他也没来,跟你斗也没什么用。灵柩回去了,你也不算欠他的。苻雍是个什么人,我比你更清楚。他一句话就让我被天下人侧目,再一句话就把我俩拆了,难道你还认为他弱小无辜要在他身边护着他,你脑子坏了吧?
      师妹,那日我只是一时义愤才发了圣旨,我知道你和他没什么。打你一掌是我错了,从杀了苻景苻襄那天开始,尉迟声歌和苻亮就已经是一体双身,我们不会也不能分开。今日棺椁可以走,你留下。”
      声歌看着苻亮皱了皱眉头,忽然扫视旁边众侍卫一眼,拉着苻亮往小巷里头走了几步,压低声音道:
      “苻亮,我问你,当年你谋反之前是不是和苻雍私下商议过,你是不是当面将我送给他了?若非如此,他怎么会故意将我迷翻在府里?你都把我送给他了还在这里大言不惭,你到底要不要脸?”
      听闻此言苻亮骤然急了,高声道:
      “苻雍跟你说的?他放屁!当年我和他私下见面,我说只要他暗中支持我别出幺蛾子谋取渔人之利,他要的冀北王爵位我一定会给他,也一定保他一世富贵太平。当日情势兵权我是不想给他的,我想着他不过因为这事不满,哪能想到当天晚上居然会把你扣在府里头?你想想,当日即便他不支持我又如何,难道他敢把这件事在废帝面前咬出来,他敢吗?既然如此我何必把你送给他,难道我有病?”
      声歌捂着额头:
      “行了,我知道了,你不要嚷。”
      苻亮一拳敲在墙上:
      “我就不明白了,我苻氏一部怎么会出这种人?难道你就不觉得他很恶心吗?”
      声歌叹了口气:
      “阿亮,经太妃一闹,如今天下都知道我已经是苻雍的嫡妻,如果我离开他跟你走,跟杀了他有什么分别?”
      苻亮眼睛一瞪,用食指点着声歌脑门道:
      “几日不见,苻雍到底把你怎么了?现在张嘴闭嘴嫡妻正室明媒正娶,你一个习武女侠,一辈子最大的梦想就是被人搭进正门给人当正室,你就这么点追求吗?”
      声歌把视线躲开看向地面:
      “不管怎么说,他把这位子给我了。况且我还不是清白之身,他的这份恩情我当然该领。”
      苻亮怒极反笑:
      “恩情,我可去你的吧。他苻雍是什么人?肚子里算盘打得山响,府中居然一个妾不娶,做出一副造作样子。他对自己都这么狠,难道真能对你我的事毫不介意?今日他忍了你与我之事,日后要加倍拿回来。你入了他的府,就得天天晚上陪他睡觉,到时候连个替你的都没有。每每想起你不清白让他吃了亏,他岂能不变着法折磨你?白天还得替他料理府里的事,生慢了也是挨千刀的大罪过。不知什么时候不合他的心,一万个心眼子就夯在你脑袋上,一个都够你半年才能回过味来。这种日子你过不了,不累死也得气死,下次再见你估计就剩牌位了。”
      此言一出,声歌不由又摸着脖子,瞪着眼半天没说出话。
      但转念一想也不对,现在是抢灵柩好吧,超级严肃的场景,这满嘴你怼我我怼你的说的都是啥啊?你俩就是这么搞政治的吗,很幼稚的好吧?况且你觉得他烂也犯不上跟我说,为什么全都要跑到我这里来说对方这不好那不好,巴拉巴拉的有完没完了,我是你苻家的裁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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