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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三十二章 预言家跳了,乱臣贼子也不会远 ...

  •   骑马摔了好几次,声歌终于想到自己应该把右边胳膊接上,不然只能像杨过一样进京,但是自己试了好半天都没成功。声歌知道幽州是苻雍的地盘,苻雍肯定已经命人在跌打馆和医馆里埋伏自己,因此也不敢去,最后只在幽州城门外找了个野大夫帮自己接胳膊。这位上岁数的野大夫从各个方向推了好几回,把声歌疼得满头是汗,最后还是没接上。野大夫也挥汗如雨:
      “不知道是用什么手法卸的,应该只有卸你胳膊的人能接上。”
      声歌哼唧了两声:
      “您是逗我玩的吧?”
      野大夫也觉得自己的话有点说不过去,讪讪道:
      “姑娘,你还是去大点的医馆看看吧,时间长了你这胳膊接上也不好使了。”
      声歌暗想,自己从小到大和苻亮打来打去,最严重的后果就是手腕上留了条疤,被苻雍出手打了一次就残了?
      不敢挂着一只胳膊进幽州找死,声歌只好绕过城池从山路冲向京师。到了京师北面的畿辅,声歌发现这里的情况比幽州更乱,京师守备营的士兵列队围堵在进京的官道上,官道被横着挖开了几段阻挡骑兵的鸿沟,地上也不要钱一样丢满了铁蒺藜。声歌跳下来将铁蒺藜捡开,两名士兵立刻前来阻挡。声歌举起苻亮的令牌,众人大吃一惊齐齐下跪。
      一名守备快步上前:
      “请问大人,圣上如今在哪里?”
      声歌道:
      “圣上很快就会入京。谁命你们守在这里?”
      守备犹疑片刻,将声歌引到一旁:
      “三日前烽火来报,圣上在太原府受袭身死,消息传来的同时,幽州守备营的兵丁号称守卫太子继位,分两路扎到了天寿山两翼。皇后娘娘怀疑冀北王以护卫太子之名意图进京夺位,所以立刻写信要求将士兵停在天寿山,皇后娘娘再以太子的名义与冀北王面议。”
      声歌心里一紧:
      “冀北王怎么回复的?”
      守备指了一下远山上的营地:
      “冀北王以臣子的身份接旨,将两路守备扎在了山麓两侧。我等不敢怠慢,在这里守了三次三夜,对方没有进兵,皇后娘娘也迟迟没有前来。我们已经三日没有收到京中的消息,营内人心惶惶,如果圣上再不进京,局势恐怕未可论断。”
      声歌朝山上看了看,忽然对守备道:
      “京城中另外三路是谁守的?”
      守备低声道:
      “南路、西路距离幽州最近也最危,因此由皇后娘娘的兄长李弢李将军率领九门守备营留守,东路乃是萧越萧将军率云州营所守。”
      声歌思路有点乱了。
      既然幽州守备营在京城的西南侧,那为什么苻雍要叫人绕过西南城门,跑到山麓崎岖的北面驻扎,难道是因为闲得蛋疼?
      而且李柔说好了要带太子前来与苻雍面议,所谓面议无非就是议和,商量商量给苻雍个怎样的位子,让双方都能满意。反正苻雍没有孩子,商量妥当至少能保住太子一条命,苻雍生出孩子也总要几年。这几年里李柔还可以因循苟且步步为营,争取想办法把苻雍弄死,最后谁赢谁输还说不定。可是李柔却没有来,她干什么去了?
      如果李柔有事被困在了京中,京中与这里的消息断绝,那么苻雍营里也不可能未卜先知,必然该从山上派人下来询问皇后娘娘什么时候能到,而不是在山上悄无声息地吹风。
      苻雍没问,这只能说明他很清楚李柔为什么没出现。
      这就引来了另一个问题。如果李柔和太子已经死在了京里,那么山上的两路兵丁为什么不冲到山下破门而入直取京师?
      ……声歌调动有限的脑浆,感到自己能够想到的惟一解释是,这两路兵丁只是幌子,而真正动手的是郑袂淑那个传说中的老公萧越。萧越可能已经投了苻雍,所以他很可能从东路打开城门,也可能放弃城门直接进城逼宫。
      那么郑袂淑在这里扮演什么角色?声歌总觉得郑袂淑是这一局里最神奇的人,此人本来是个辅佐相公的女诸葛,行事颇有点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意思,但是某一日却忽然仿佛从未来重生回来一样大大变样,而且还仿佛想要出手弄死自己,这是怎么个情况?
      难道是自己想多了,这一局里除了自己,再没有重生回来的人,而那天那个要杀自己的女人真不是郑袂淑?那如果自己没想多呢?
      假设郑袂淑真是从未来重生回来的,那她对这一局又将有什么影响?
      但目前最关键的问题是,苻雍在大势之中连声默的孩子都可以舍弃,这说明他和尉迟府的大部分人不同。你可以说他太理性,也可以说他太冷血无情,声歌甚至怀疑自己的这次重生已经彻底改变了苻雍的想法。也许苻雍本来只是想要救自己才会翻云覆雨争夺兵权,要知道苻雍这人从前面极了,十几岁系扣还是上下错着的。但一旦大权在握,一个人的心是会变的。就像当年的苻亮,本来只是想和自己安泰度日,但当了皇上以后苻亮的心就变了,他有太多取舍,不得不舍弃本来认为贵重的东西。苻雍也是一样,因为形势所迫一顿猛操作,此时此刻他已经开弓没有回箭了。一旦体验了权利带来的甜头,一个亲人根本就不算什么。
      此时此刻声歌觉得,苻雍会怎么对待自己,这已经不是个重要的问题。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天意,苻雍注定是要当皇上的,一个坐上龙椅的不能够有那么多的人性,而自己的归来只是为了将苻雍送到这么一个完全理智而没有人性的地方,让他变成一个光芒万丈的江山调度器。虽然这样的结局对于别人来说不幸,但或许于苻雍已经是一个比较完美的结局了。
      但天有天意,人也是有人意的。此刻自己最介意的问题是,一旦逆风翻盘,此时的苻雍绝对不可能留下苻光英这个祸害。如今京中形势难料,假如苻光英已经死了,自己就没法给苻亮一个交代。
      声歌骑马一路杀进了京师,却见京师北门洞开,门前门后只有被踩烂的砖石和绿草,却没有一个百姓从里面冲出来。
      感觉到一种怪诞的氛围,声歌牵着马从大门徐徐而入,却见一名穿着绿衣的女子从城门内盈盈走来,背着手站在了声歌面前。
      声歌眯起眼:
      “郑袂淑?”
      郑袂淑冷冷一笑:
      “正是。”
      声歌踢了踢面前的石子:
      “你不会是在这里等我吧?”
      郑袂淑吊起眼皮看看声歌:
      “尉迟声歌小姐,奴婢知道您是重生回来的,因为奴婢也是重生回来的。但我们不同,您从十年前重生而来,奴婢是从十年后重生而来。如您所见,为了完成这场重生,我在宫中杀了自己。又如您所见,上次您与冀北王在城内私下见面也是我通知了圣上。我本以为圣上会杀了你,至少是冷落你,没想到他居然不以为意,到底是我低估了苻家人的脸皮。”
      声歌一时不知道说啥好,讪讪半晌道:
      “你是重生回来的,我相信。但你为什么要害我和苻雍?你不是——”
      郑袂淑笑道:
      “你想说,我不是投了苻雍吗?但那时我没料到——”
      “没料到什么?”
      郑袂淑转过身,片刻又转回来:
      “你我都只能重生三年,难道你就不想知道此后三年发生了什么?”
      声歌情绪复杂:
      “你知道吗,我手上本来有一道疤,回来的时候没了,结果居然被你派来的刺客又砍了回来。你想过没有,假设未来和结局是我们无法改变的,知道得太多又有何用?”
      郑袂淑闭上眼叹了口气:
      “你总是这样给自己的荒谬找借口。如果你当真相信自己改变不了未来,又何必进京走这一遭?我不妨告诉你,如果知道自己把你那两个男人都害惨了,也许此时此刻你就会立刻掉头回去,而不是选择进宫!”
      声歌不太明白。郑袂淑口中的两个男人是啥意思,不会是苻亮和苻雍吧?这种暧昧的说话方式难道是跟评书艺人学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
      郑袂淑道:
      “你这次回来,不光害惨了圣上和冀北王,还害惨了我,所以此时此刻我不会再犯上一次的错误。”
      说完这番话,郑袂淑忽然打了个手势,只见六名黑衣人飞身跳到了声歌身边,几人举着刀便冲声歌砍了过来。声歌手中没有兵器只好不断躲闪,但很快便被几个人逼进了墙角。黑衣人看向郑袂淑,郑袂淑盯着声歌道:
      “尉迟声歌,我问你,你重生回来的目的是什么?”
      声歌被问愣了。对啊,这次我回来的目的是什么?仿佛本来是……找苻亮报仇?但苻亮都已经命丧黄泉,翻旧账真的还有意义吗?
      见声歌不回答,郑袂淑苦笑道:
      “你回来是为了报仇。你现在死了以后太子会死,冀北王会登基为帝,他会为你尉迟家翻案,将你尉迟氏写入史册,你所有的愿望都会得到满足。但如果你不死——”
      郑袂淑没有说下去,而是转身走了:
      “相信我,如果你能活到三年后,一定后悔此刻没选择死。今日我杀了你,你还要谢谢我。杀了她。”
      声歌看着几把刀冲自己举起来,只感觉信息量过于爆炸,但想来想去注意力也只能集中到一个问题上。
      郑袂淑说,你现在死了以后太子会死,也就是说现在太子还没死。
      刹那之间声歌用脚勾起了地面上的一根铁锨,左手提着铁锨做了个破阵横枪的架势。眼看声歌忽然从黄瓜架子变成了宗师架子,几个男人一时有点错愕,这时举着铁锨大吼一声直接从一个人腋下钻了出去。几名黑衣人楞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提着兵器碾了上来。
      用余光看到一名黑衣人举刀自后方砍来,声歌朝旁边一闪跳到了突出的城墙砖上,一个猛子钻进了城墙上的排水孔。几名黑衣人钻不进去只好攀上马面,却见声歌一个纵身从前面的城墙上跳了下去,整个人落入了护城河。

      皇宫,昭阳殿。
      氤氲笼罩,烟尘密布。
      李柔抱着太子苻光英坐在苻亮的龙椅上,数十名银甲士兵几乎将昭阳殿全部站满。国舅李弢提着刀站在前头,皱着眉道:
      “李柔,你怎么就是听不懂?圣上已经驾崩了,快把太子给我,我们必须立刻拥立太子登基。一山不容二虎 ,等冀北王赶到,你猜他会不会将我李氏外戚赶尽杀绝?”
      李柔冷笑道: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你们说阿亮死了,让我如何相信?”
      李弢叹了口气,朝身后的人使了个颜色。一名士兵立刻捧着苻亮的亮银qiang上前,跪下将兵器呈给李柔看。李柔看见兵器立刻站了起来,眼睛里含满了泪水,但马上又坐回座位上:
      “兵器在此,也不能代表圣上已经驾崩。应马上以太子监国,直到京中局面稳定再做论断。李将军,你马上领兵到东南门抵挡幽州兵营的叛乱,请立刻出宫。”
      李弢有点急起来:
      “妹子,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如今太子在谁手里谁就能大权在握,你是我的亲妹妹,李家的皇后,你不将太子给我,难道要将太子拱手交给苻雍?太子到了他手里,他必然会挟天子以令诸侯,太子这么小,你又如何挟制于他?”
      李柔道:
      “李将军,你大概忘了,这北周江山乃是苻氏的天下,这天下不姓李!阿亮命我监国,北周却在我手里改了姓,我如何向他交代?”
      军中众人心念动摇,一时面面相觑。李弢脸色一窘,向旁边的近身侍从道:
      “去把太子抢下来!”
      几名士兵有点犹疑地朝台阶上跑去,但见李柔翻手从袖子里抽出一把匕首,用匕首指向太子道:
      “你们敢过来,我立刻把太子杀了。”
      这下军中大乱,几名士兵也向下退了几步。李弢脸色变了几变,忽然冷笑道:
      “阿柔,儿子是你的,如果你乐意就下手去杀。太子死了,宫中还有庶子。你别忘了,圣上自己就是庶子,他的庶子为什么不能登基?!只要这皇宫在我李家手里,死个把太子又有何妨?”
      李柔脸色变了变,提着匕首的手也哆嗦起来。李弢心中一喜,飞身跃上台阶冲向李柔。李柔抱着太子退了一步,后背靠在了龙椅的龙头上。就在李弢的手快要碰到太子的一瞬间,一只手伸过来拉住了李弢的手腕。
      只见“王夫人”穿着一身红色的骑马装,身后背着鞭子站在李柔身边:
      “皇后娘娘,您兄长真的很掉价。”
      李柔和李弢同时一愣,李弢上下打量了一遍声歌的衣服:
      “你,你这衣服……放肆!马上给我退下!”
      声歌笑道:
      “李大人,如今您也是官大脾气长。十年前圣上登基时,您在尉迟府言道,只要尉迟府允许李家同做外戚,宁愿将皇后之位拱手相让,未来太子绝对为尉迟氏所出,您那狗腿子的样子当真让人历历在目!由此可见,您的话就像悦宾楼的泔水一样一文不值。”
      听见这话李柔和李弢又是齐齐一愣,李弢伸手一指声歌:
      “王夫人,你!”
      只听“啪”的一声,声歌扬手抽了李弢一个耳光:
      “王夫人在哪里,你眼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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