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海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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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封非好奇地看了看龙族高贵而冷漠的侧脸，兴趣盎然。“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摘星塔没有书记载龙是人形的，为什么？”
银发碧眸的龙族神色冷淡，没有理会他的问题。而稍远处搂着婴儿的人闻言抬头，本已柔和下来的黑眸里又闪现出冷酷而深沉的神色，象是狠不能立即把他拖到哪个暗巷干掉。
倾封非微觉感慨。原本他和九弦都以为，这一对龙魔的搭配不过是利益趋势下的结盟。今日亲眼一见，总算明白了九弦后来的意思，这个魔的力量强大而且潜力无穷，龙族却是在漫长的时光中几乎耗尽了力量……他却对他那样顺从，这已远远不是结盟的关系。
“请倾长老移步飘渺阁内一叙。”那个龙族转向他，不冷不热地邀请到。深邃的碧色眼眸里、眉宇间，正如书中所记载的龙族，是无情无欲的漠然，还有隐然呈目空一切的傲慢。
不容于世的极端自尊自傲。仿佛世间怎样的人都只是他们眼中的尘土。
——这才是以前龙族真正为两族排挤的原因。
倾封非无奈地笑笑，从从容容跟上两人。
当着那个龙族的面，他重申来意。龙的表情烟云般的飘渺不可捉摸，一言不发地安静听着。极其诡异的气氛下，倾封非自顾自说完。
隔了许久，才听见龙带着几分命令口吻的催促：“倚笑，表态。”
三公子一摊手，有气无力道：“我明明表过了，但是你不让，所以我就没有态可表了。”
话语里轻微的埋怨龙全当过耳轻风，于是某只龙理所当然地点点头，对倾封非说：“他说没意见，倾长老，合作愉快。”
“……”慕倚笑双手掩面，蓦然长叹。
倾长老摇着扇子高深莫测而又春风得意地笑着，眉眼弯得象狐狸，望着委顿一旁的某人，颇为幸灾乐祸地道：“三公子，我是带着诚意而来……”
诚意……倾长老临走前故作神秘的只留下六个字——海月阁海冰楼。海冰楼不过是一块寒冰雕琢的美丽饰品，而倾封非提到这件极寒之物，无非它将是魔殿又一个目标。
慕倚笑将仍是一脸别扭的某只银发美人拉进怀里。
“为什么要阻止我？”双手环住他冰冷而柔软的身体，顺便将脸埋入美人发间。人前被他把面子踩得连渣子都不剩，这时怎么也要讨点小公道。“他口中的结盟说着好听，根本是欲让我们和魔殿两败俱伤而他渔翁得利。再者他躲在慕府窥探你甚久，根本对你心怀不轨，于情于理我都应除之后快。”
龙的眼角抽了抽。什么叫窥探，什么叫心怀不轨。
“那么你认为结盟弊多于利？”
“诶，这倒不是，摘星塔情报无人能及，彻底改变了敌暗我明的逆境。而且就那两个人想要陷害我实在是异想天开……”
“说了半天你到底为什么要杀？”
“……对你心怀不轨。”
龙黙。只是这样就喊打喊杀，他家倚笑明明一直都是隐忍而平和的一个人。难道果真只是在自己面前做乖乖样子么。
龙怀疑地瞄瞄身边之人，其一脸人畜无害兼之纯良无辜，嗯……龙甩了甩头，银色的发丝如涌泉流水，再度引来某人“纯良”的窥探。
“其实……我那时候不是想着要阻止你杀人，我只是……不想看到你浑身浴血、魔气冲天的样子。”
慕倚笑手臂紧了紧，怀里揽着那银色光辉，如同拥抱着氤氲水雾。心里微叹，眼见某只龙又要钻入牛角尖，自我唾弃。放柔了手劲，安慰地抚着怀中人的肩背。
“……倚笑，都是因为我你才……你不是魔，一切结束之后你还是要过上普通人的生活。”
他一本正经、满眼忧虑。他却只是温柔地微微笑着，声音平静低柔如叹息。“那你呢？”
银发的青年象是被这三个字问堵了。愣愣望着近在咫尺那温润如玉的熟悉容颜，忽然产生一种陌生而又深刻的无能为力。
龙族从来是上天入地唯我独尊的强大，而他，从来没有在某一时刻这样的束手无策。
一切都是他的错。如果不是他的私心，他不会在死后被召唤到这个陌生而冷漠的地方。如果不是他的留恋，他不会承担一切危险与煎熬而留在慕府。
刹时碧眸里盈满痛楚，光华暗沉，弥漫成浓墨般深沉的悔意。
“是我对不起你。”
慕倚笑抬起那只牛角尖里的龙的下巴。“如果不是打算拒绝我，就不用道歉。”
“……拒绝？”龙的思维断层。
“嗯。”他家倚笑夜色般幽深却温和的双眸写满认真，真是怎么看……都让他想水遁。
“你不是说你明白？”预感成真，瞬间天旋地转，他惊讶地瞪大双眼。眼前人笑得解释了什么叫“心怀不轨”什么叫“意味深长”……
他全身覆上了他。这样近……水滟红润的唇，如画眉目皆是触手可及……
“诶呀，脸红了呐。”墨色双眸眨了眨，闪过一丝戏谑。说话间他的气息袅绕在他的脸上……他觉得他是闻到了百年佳酿，天地朦胧之醉意。
银光一闪，慕倚笑身体忽然下坠。低头一看，身下已经是一条有着漂亮……粉红色鳞片的龙，盘起粉红色的修长身体作戒备状，眼神却躲躲闪闪。
“诶呀呀呀，鳞都变成粉色的了。”伸手沿着脊梁慢慢吞吞地游走，手指的力道控制得轻柔而暧昧。手下的身体一瞬间僵硬掉。
“倚、倚笑……”尾巴抬起，拼命地推搡着那人径自按着自己的步调行进的手腕。蝼蚁撼树，纹丝不动。
“啧啧啧，现在只是条蛇，我摸你还害羞，等到以后……嗯？鳞片又竖起来了。”
于是龙在“魔”掌中拼死挣扎，魔掌都被爪子划出几道血印。
边抵抗边困惑。以前不是经常被……这样欺负？为什么今天偏偏、偏偏……
被手指轻巧捏住尾巴。粉红色的鳞片颜色立即又艳丽了不少。
◇ ◇ ◇ ◇ ◇
华灯初上，慕府寂静。
“你要去海月阁吗？”慵慵懒懒地趴在慕倚笑的胸前，被迫又变回人形的龙问到。倚笑的身体总是清凉的，是龙族所喜爱和眷恋的温度。
虚软的身体提不上力，却不愿回到龙泉的龙脉之水中修养。龙族对气息无比敏感，水里尽是让人坐立不安且不由自主便全神戒备的讨厌魔气，龙泉立即象是滚烫的沸水，让他再难安分。而奇异的是，魔气的宿主——这个真金白银的魔族身边却可以让他那样安然而轻松。
龙又疑惑地将脸压进身下的胸膛内使劲吸吸鼻子。唔……还是有魔气。到底是因为他是魔，还是魔是他。心里没有任何的不安。
“今晚我便出发。”倚笑忽然说到。
“啊？我陪你……”
“不必，我会平安回来的，我不会与那些魔过多冲突的。”不必多加猜测，这条龙的心思非常容易捉摸。
抱着他一直到月上中天，终于沉入睡梦的龙族控制不住力量现出了原形。他把他轻轻放入龙泉之中，也许是感受到熟悉的气息，他并没有醒来。
慕倚笑不由得微微一笑。然后，再不见那个身影之时，他站起身，神色冷淡而显得阴冷地望着明月。一切温柔戛然而止。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海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