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诉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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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抵着他的额头，空前未有的眷恋缱绻。“直到现在，我一直在想，如果不是喜欢你，我为什么要把你从那个时代召唤过来，不惜耗费我巨大的力量。”
“巨大的力量？所以你为了我又短命了？”拥着龙族冰冷的身体，总是想要把他捂得温暖，可是龙族的鳞片即使有片刻的热度，也是一眨眼就会退却。
“可是如果不能遇见你再多活几年又有什么意思？”
“呀，这甜言蜜语是跟谁学的？”
“我在意的是……那个时候，无论我怎么努力，也不能变成人形见你……”
“这有什么在意？”
龙抬起头，又是全神贯注且一板一眼的认真眼神。“没有一个人类会喜欢一条龙吧，我当然想让你一开始就把我当作人类看待。”
“诶……再说下去肉都酸了……”
龙又将头贴在他的身上。“我又跟你说过吗？那时候的你，身上有龙气，所以我才能在这个时代看见你……除了我，唯一的龙气。吸收了你，我恐怕还能再多活上万年吧。”
“那你一开始把我召过来是为了杀我？”依然动作缓慢而温柔地自上而下顺着龙族美丽的鳞片，双眸半阖，慵懒而漫不经心。语气悠然，亦不是介意。
“无论是不是一开始，都不是……我绝对不会用别人的生命来填补我自己的生命。”不是慈悲，而是骄傲。
“那是为了什么？”
龙的身体不安地动了动。“我只是……很想让你知道，我一直在看着你……”
慕倚笑捏着龙的脖子，将他提到自己眼前。碧绿色的眼睛里轻易地找了到困窘之色。慕倚笑轻轻一叹，低低道：“果然人形和龙形还是有区别，你说对了。”
不足前臂长的蛇身一僵，声音有些紧张：“什么区别？”
“哎呀怎么总要戳我伤处……现在要是人形，我肯定就忍不住了嘛。”
“忍什么？”龙的眼神单纯，所以残忍。
“睡觉吧……”
“你先告诉我到底有什么区别。”
慕倚笑忽然深深一笑，如玉温软的眸里魅色无双。“比如，以现在的气氛，如果你是人，我就可以吻你了。可是你是条小小小龙，我一张嘴好不把你的头吞下去了。”于是浪漫被扼杀在摇篮，房里开始飘荡阵阵血腥腥的气味……
龙怒目而向，负气地四脚并用爬下慕倚笑的身体纵身跳入龙泉，浅浅的水纹平复，再无动静。
龙因为和别人大打出手，一合上眼又不知道几日才能醒。
红烛高照，一样没有旖旎。多年来萦绕的情愫挑明，柔情倾注，理应……
到底为什么要把自己委屈到这个地步……慕倚笑单手撑着头，侧卧在蟠螭云锦之中，仰头凝望着窗外月华如水，微微失神。
记忆里比水晶还要纯澈剔透的眼睛总是在望着他的时候盈满坚定不移的信任……哎，为什么要这么单纯无辜。他望着他的时候，被掩埋在内心角落里并且所剩无几可以忽略不计的良心竟然统统全部跑了出来。
次日。飘渺阁外，慕倚笑遇见慕倚情。美如冷月霜雪的人闲闲立在万树梅花中，整个人透出的气息尽是疏离孤傲，满庭流红飞絮落英缤纷却抵不过风华绝代。
唯一破坏形象的是……仍然有一个咿咿呀呀的肉球死死拽着他的衣角。慕倚笑开始怀疑，这人不会是就这么一路把孩子拖过来的吧？
“昨晚过得好么？”慕倚情以一贯冷淡的口吻问到。
“意料之中吧。”
“可是你看起来不象如沐春风，难道不应该吗？”慕倚情扫了眼那个居然舍得大清早跳出美人乡的人，不留情面地再揭伤疤。
一针见血，一招便戳中伤处。敏锐地觉察出慕倚情冷冰冰的语调里那被巧妙掩藏的揶揄，慕倚笑脸上的笑容僵硬了。“好歹……也算是有所进展。”
慕倚情的眼里分明写着——进展成这样还不如不进展。“慕涉公子的确要用硬一点的手段。”剑尊厚道地没有再打击弟弟。
慕倚笑定定看着他，忽然一笑。
“笑什么？”
“只是突然觉得你会是我哥哥不是个巧合……”
说不上对这位身份尊贵的所谓的哥哥到底是什么感觉。如果慕倚情要是对一个人好，那是任谁都拒绝不了的。所以宁愿自己一步步的走，也不愿意在假心假意地靠着他。唯一一次慕殷，还让人一直存在负疚感。
不能抑制对这个人生出的好感，也无法再冷漠无情地算计他。正如龙图的不是他的保护他的陪伴，慕倚情图的也不是他所能给的亲情。一切的喜好、情绪，只因为他是他。
无所求，无所望。这样的人既容易让人放松又容易上人喜爱。
这或许是除了龙以外，这个世界里他唯一得到的真实。
甩头。罢了，人生还是应该随性而活。这不也是龙对他的期盼？
清晨的平和不久就被打破。身着褐色布衣的家仆转过回廊，见到两人，便垂手悄然立在院里。“二公子万安，三公子，家主和长老有请。”
家仆见到慕倚情的表情是惊讶敬畏，竟然还有一些惊恐的。惊讶乃是正常，慕倚情神出鬼没，往往他回慕府探望慕倚笑时不会有一个人注意到的。而惊恐，嗯……
慕倚笑故意重重地叹息，满面忧虑，把身体微微倾向慕倚情，咬耳朵：“家主和长老，这是又有什么事要拿我开涮呐……你看看，你不在我过得是什么水深火热的生活。”难怪惊恐。要对自己发难，却看到了护犊情节深重的剑尊大人，保不准情况要变成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冰山美人眼里果然冷光一现，骤然剧变的气息不光吓得慕府家仆连退几步，连慕倚笑一开始就表现得胆量超然的徒弟也不再扯他的衣服。
“果真如你所言？”慕倚情淡淡问。皎月明眸隐含愠怒，那绝对不是能善罢甘休的表情。
“不尽然，”慕倚笑泰然自若，用语言上微妙的差别惟恐天下不乱地煽风点火，“有慕殷的前车之鉴他们还是不怎么理会我的。”不尽然，还是有“然”。不怎么理会，还是有“理会”。
“我和你一起去。”
褐衣家仆转身引路时，余光扫了慕倚笑一眼。自然没有什么善意，略含不愉与轻视。
那连家仆自己可能都不会注意到的神色轻易被慕倚情捕捉，剑尊当场修眉云聚山雨欲来。
慕倚笑适时地拦下，再倾向慕倚情咬耳朵：“你知道那个表情其实是什么意思吗？”
慕倚情以眼神询问。
“上学堂怕被先生罚，身后还拖着老妈子当后盾，”慕倚笑挑唇愉悦一笑，“看久了还觉得挺好玩的。”
通往前厅的路慕倚笑走了许多次，没有一次那些人找他是好事，近些年则大部分围绕着潇的事情职责他败坏门风有辱家门。当然，每次他出现的时候旁边站着慕倚情之时，那些人的脸色都是一等一的精彩绝伦。
一如现在这般。
在场的人竟然不少，除了幕府中人，其他不知何门何派的人也或站或坐在厅内。
慕倚情冷眼缓缓地扫了全场一遍，神色越加冰冷。
“二公子？”惊见来人，慕诉心连忙推开茶盏，起身相迎。纵然同为兄弟，纵然贵为慕府家主，他亦只会称他为二公子，二弟，则更象是一种贬低。身负绝技，孤傲冷漠。这样的人自然被亲情排斥着。
慕倚情往日里总是留着几分兄弟情面，今日却连看都没有看过慕诉心一眼。面无表情的冷脸开始让大部分人心里打鼓。慕倚笑总结，这一副老母鸡的模样，无非这场景在他眼里变成了一群狼打算趁他不在之时围绕在他单纯无辜的绵羊弟弟身边图谋不轨……
慕倚笑坐在一边，喝茶。应其兄言传身教——兄弟演戏，一旁喝茶矣。慕诉心看了看他，还算聪明的没说什么。这要是放到慕倚情不在场的场合，指不定要说什么“目无尊长”“不识礼数”之类的话。
有花白胡子站出来打圆场：“……二公子，我等今日来，不过是欲向三公子请教一件事，绝无打扰兄弟团圆之意。既然二公子再此，我等择日……”
慕倚情点点头，风轻云淡地道：“说来我听听。”
万籁俱静，唯有慕诉心尚有胆量开口：“昨日无虑山派于其本派被屠满门，是潇下的手。”
慕诉心的口吻象是证据确凿。慕倚情依然是不为所动的冷漠，慕倚笑却只玩味般地轻轻一笑，居然没什么惊讶不快。昨日忙碌非凡，没有与下属一见，今日这样事关重大的消息居然是从别人口里听到的。
那个什么山……自然不是“潇”做的。只是是谁想让它是“潇”做的，的确是耐人询问。魔殿？还是慕诉心？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诉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