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摘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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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林里的婴灵大多隐在暗处观望，少数靠近的莫不在青光之中烟消云散。而在塔前的蛇龙群中，因为龙的存在，更是两人近一步，那些半空中飞行的猛兽就避退三尺。
顺利的让人郁闷。银发碧眸的男子默然。
“我怎么忘了，你早就不是人了。”
“诶诶，这什么话？我做过什么，就已经不是人了？”
龙懒洋洋地斜睨。慕倚笑似笑非笑。彼此心照不宣。婴灵畏惧魔气，蛇龙畏惧龙。一个魔和一个龙要闯这防护，那是不用吹灰之力。
龙直接走进那遭藤蔓缠绕了一半的石门中。
塔身是泼墨之色，沉郁压抑。百丈之塔居然连一扇窗都看不见。高耸入云的顶峰隐在天空之上，仰头望去，竟然连那一片云都象是灰黑色的。慕倚笑几不可闻地微叹。
不对劲，怎么想都不对劲。守塔的高手比情报上的少了一半不止，所以他们没有与人正面冲突就进了婴灵之森。若是正常……他本已做好准备迎接一场恶战，并且也没有打算全身而退。
摇摇头。在怎么不对塔也是要去的。更何况某只龙已经拉都拉不住就进去了。
这一刻他真真生出些舍命陪君子的意思。
一入摘星，眼前即刻就亮了起来。整片墙壁缀满了夜明珠，整个摘星塔内都笼罩在明亮柔和的光线中。百层摘星，百层书卷。暗金色的书架铺天盖地，雍容且陈旧，这一刻仿佛可以感受到些历史的沉重。不负其名。
龙正站在空旷的大厅中央沉思。
“倚笑，我记得第一层是有些妖兽的，现在没看见半只。”
慕倚笑弹他额头。“笨蛋总算还有警觉……”
下一瞬，他却身体一僵。
有一个轻轻冷冷的清越声音从身后传来，在空落的摘星塔内带出细微的回音，惊起一室寂静。“我看你们两个都不警觉。”
有记载。摘星塔世代接受结界加护，在摘星塔内，任何力量都是惘然。所以，慕倚笑真正分毫没有觉察身后之人的到来。
回过头，即时慕倚笑和龙都有些惊讶。纯黑之袍，宽衣广袖，飘逸绝尘。发是流泉飞瀑一般，人是令人屏息的孤冷绝世，不可方物的瑰丽。
琴圣倾九弦。轻倚在旋梯旁，一个简简单单的动作尽是迷魅不能言喻。
慕倚笑喟然。以只有龙听得到的声音低声喃道：“怪不得刚才看这塔就觉眼熟，人和塔都是全身上下一溜黑，倒挺应景。”
龙的眼皮狠狠一跳。这人，有时实在脱离状况。
美人突然冷冷道：“这次你带了什么？还是水蛇吗？”
龙白皙的脸似有泛红。慕倚笑看了看，无声微笑。“是不是水蛇，叫一声不就知道了？”某只龙立即又现出惊天动地的愤怒，令他禁不住莞尔。
“哦？”拖长的音节，纵是冷如冰霜的语气，也硬是多出一分戏谑。倾九弦对着龙的方向。“喂什么东西养的，这次大了许多。”
龙抬头看看牵着自己的青年。那张素美俊雅的脸上仍然带着一派温和悠然的笑容，只是笑意敛了不少。果然，再开口他的语气里便多了些冷意：“琴圣不愧为摘星塔的守塔人，见多识广，所知不少。您上次便说‘不日再会’，显是预测到我的行踪，就不知您还有别的什么见教？”
没有什么声调起伏的、和缓的语气。却也是难以抗拒的。
美人不为所动，冷道：“我若是答得你不满意，你是不是就想杀我？”
“琴圣应知，摘星塔内我与你一样是普通人。”
“普通人便不能用强？”
“心不甘情不愿有何意义？”
……龙听着对话渐渐有着不对劲的趋势，干咳一声，然后道：“倚笑，不要无礼，是我们有求于守塔人……”
左看右看。他家倚笑一脸玩上瘾的促狭，倾九弦竟然也是轻扬唇角。唉……
“我等了你有一段时间了。”倾九弦忽然风轻云淡地道，“我知道你要的东西。只是摘星塔藏书之海量不可记，你觉得自己要用多长时间才能找到？”
慕倚笑挑起眉，笑道：“莫非你有意帮我？”
美人慢吞吞说到：“帮你不难，一个条件而已。在那之前……你先躲一躲。”
“为何？”
倾九弦将头转向大门，空洞的眼却仿佛透过重重障碍看到了什么。“有人闯塔，现在人在婴灵之森，照这个速度不到一盏茶估计就进来了。”
顿了顿，又轻轻叹：“……仅此一役，看来森林里的婴灵和蛇龙要折了大半，唉……真是比不得你们两个温柔。”
“琴圣是否有意让我援手？”所谓合作，就是要有合作的诚意。只是……若真能让婴灵和蛇龙折掉一大半……世上什么时候出了这种人？”
倾九弦别有深意地望着慕倚笑，忽而意味深长地笑。“虽然这个人功力高了你不止一截，却肯定不会和你动手，算起来你的确能帮得上忙。如此，你知道我说的是谁了么？你确定你要援手？”
平地一声雷。
慕倚笑低头看了看自己。青衣，而不是黑衣。失策失策，托大托大，竟然没有换装就跑了出来，若是潇在这里……好歹不会让他产生简直想死了干脆的窘迫。
美人转过身，负手而立。“届时就请慕公子当面向您兄长好好解释一番，为什么他温文儒雅不谙武事的、单纯可爱且远在千里外慕府的宝贝弟弟会在他一个不注意的情况下就站在了摘星塔的地上。”
……
龙推了推慕倚笑，颇为幸灾乐祸地说：“倚笑，你的头发竖起来了。风度，风度。”
慕倚笑一手揪住龙的头发——揪住人形龙的头发，等于揪住龙形龙脖子后的鳞片。然而悠悠温笑，道：“有劳琴圣，密室、夹板或是地缝还请择一告知，经此一次倚笑欠您一个人情，能力范围内有求必有应。”
书架后有活门，内里显然为守塔人平日的居所，有床、桌椅、日常用品等等。活门刚被拉上，透过那一点点缝隙，他便看到人影一闪，已有人静静立在了倾九弦身前不远处。
剑尊依然白衣翩然，欺霜赛雪。举手投足，风局出众，独立一隅，冷风满袖。人背对着活门，只能看见那一头如丝绸一般光滑柔亮的乌发。
“剑尊大驾，有失远迎。”是倾九弦的声音。
“此番擅闯，无非想请守塔人答疑解惑。”
剑尊的声音依然是冷淡疏离的。慕倚笑却摇摇头，若有所思，沉吟道：“我哥……当初第一次见我说话都没有这么客气，看来倾九弦的身份大有玄机。”
慕倚情忽然侧过头，狭长的双眼一眯，扫向两人藏身之处，冷芒微现。“何人在此？”
慕倚笑不自觉移到龙身后。最后美人解困，道：“内子。只可惜内子如今的模样不方便见剑尊。”美人遂挑眉，笑得直叫一个不言而喻加邪气四溢。
俗话说，是男人都明白。
“……倚笑，你被调戏了。”龙怜悯道。旁边的青年却低低笑出声，浑然不在意。
剑尊闻倾九弦之言不再多看，方回过头去。“守塔人自然与世无所不知，你应知我来意，帮与不帮，只在你一句话。”
美人一笑，忽然从袖中抽出一张字条，递给慕倚情。“剑尊为弟之心可表日月，为此所感九弦也应您所愿。”
慕倚情不冷不热地点点头，忽然又是白影飞旋，眨眼间人就不在原地。干净利落，去留不惊。
惟倾九弦独自倚在旋梯，颇为真情实意地感慨道：“他修为更甚，现在摘星塔的结界竟然丝毫奈何不了他。”
“是的，竟然可以直接在塔内使用浮空术，”慕倚笑轻笑，“现在，是该说说我们的条件了。不知琴圣方才所要求我答应的是什么？”
“收个徒弟。”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摘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