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已修好—12.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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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穆大夫，我女儿她究竟怎么样了？”朱绮兰面露忧色看向大夫，此时屋里的下人都退了，有些话也就能问了。
穆大夫叹了口气，犹豫片刻后开口道：“大小姐今日刚好来了小日子，又落了水。虽然三公子救的及时，可毕竟还是伤了根本，再加上大小姐自幼体寒，如今更是……”
话都说道这份儿上，朱绮兰自然是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娇娇她以后，恐难有孕了是吗？”
只是简单的一句话，朱绮兰却觉得用光了自己全身的力气，她的娇娇才十五岁啊……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恐难有孕”意味着什么，身为母亲的朱绮兰自然是再清楚不过。
这意味着哪怕她的女儿身份再高，出身再好，也极难找到愿意娶她的人了。即便成了亲，这病又能瞒到何时？到时候女儿的生活自然也不会好过多少。
岑家的风气是不许纳妾，娇娇从小耳濡目染，再加上她这性子，自然也不会允许自己的丈夫那么做。
穆大夫听了朱绮兰的话，也是觉得有些不忍，闭眼颔首：“是的，不过也并非就没有希望。”
只是这可能性，也是极低的了。
穆大夫在府中过了大半辈子，岑韶宁是他看着长起来的小姑娘，曾经幼时几次病危，都是他亲手救回来的。若不是他实在没办法了，他也是不想这样的。
“穆大夫，您说的那个可能性是……”朱绮兰隐约明白了穆大夫的意思，有希望，可却极其渺茫，甚至于让穆大夫有了这种神情……
“医仙，东方柔。”穆大夫苦笑一声，终于还是说了出来。
朱绮兰听了这个名字，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她当然是听过这个名字的，在她幼时便听说过东方柔。然而让她印象最深的，则是东方柔和自己夫君岑修仁的那段过往。
这二人曾爱的京城皆知，即便分开也是分的轰轰烈烈，只是那时自己年幼，也只在家中将这一切当个故事听了，从未想过那样神仙眷侣般的一对儿，竟有一天会同自己扯上关系。
直到她成亲那日，东方柔一身红衣披星踏月而来，她才第一次见到那个传说中的人，性格如传闻中一般敢爱敢恨。
那样一个刚烈的女子，再加上这层尴尬的关系，东方柔又怎么可能来救自己的女儿呢？
更何况自那夜后，东方柔便消失了。江湖上再无她的传说，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岑家大老爷和医仙东方柔这段情，穆大夫自然也是知道的，如今看来，也只能叹一句孽缘。
朱绮兰叹了口气：“穆大夫，后续娇娇的调理，还是麻烦您多费点儿心了。能好一些是一些吧。”
“这是自然的。”穆大夫说完拿起医箱便离开了，门外的桑叶见穆大夫出来，又将人仔细送了回去。
见大夫离开，朱绮兰这才露出了疲态，她的娇娇啊，怎么就这么命苦呢？
朱绮兰此刻不敢去看自己的女儿，她害怕女儿知道是因为自己的原因，而导致她可能终生都无法拥有属于自己的孩子，害怕看到女儿那双澄澈清明的眼。
“瑶瑶，去陪陪你姐姐吧，我去外间歇一会儿。”
“嗯，母亲您也别太担心，姐姐这边有我呢。”岑清宁见母亲脸色极差，心里也有些忐忑。
她刚在一旁听了个全程，越听心里越是紧张，岑韶宁落了这么个病在身上，自己就更不能让人知道落水当时的情形了。
回想起方才湖边的情形，岑清宁又是恐惧又是内疚，但隐约的还有一抹淡淡的庆幸浮上心头。
等穆大夫和母亲相继离开，岑清宁这才看向坐在榻边的岑闲卿，对方身边摆着几个火盆，但能看出头发仍是湿漉.漉的，身上的衣服虽然换了，但因为头发还滴着水，仍是有些地方被打湿了。
此时的岑闲卿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疲倦，唇上全无血色，一只手和岑韶宁的手紧紧地扣在一起。
岑清宁撇了撇嘴，面上是不加掩饰的嘲讽。岑闲卿没有看着她，她也不想再装模作样隐藏自己的情绪。
反正岑闲卿在岑府的地位也没有多重要，无非是父亲母亲念他幼时失恃才养在眼前，出了大房再去看看，有谁会看得起他？
不过她这个姐姐的魅力还真的是大，能让一贯不和的岑闲卿救了她也就罢了，毕竟左右也是一条人命。
可救了人之后，她竟还能让冷心冷肺的岑闲卿湿着头发守在一旁，为了她，岑闲卿这可是连自己的身体都不顾了。
她岑韶宁就真的那么好吗，值得所有人去心疼去爱？
“换我来吧。现在天气凉了，这火盆的作用也是有限，还是赶紧回去洗个热水澡吧。”哪怕心里再不喜，可她并没有忘了自己为什么而来，她得守在岑韶宁床前，当第一个看见岑韶宁醒的人。
岑清宁走到床榻旁，刚想要拉一下岑闲卿的衣袖，就被对方给避开了。岑清宁的脸色一时间变得有些难看，只好赶紧再次亮出委屈的表情。
“不必了。”岑闲卿淡淡的看了一眼，清冷淡漠的目光扫过岑清宁，最后和她对视了片刻，岑闲卿的眼神里并没有多余的情绪，但偏就是能让人心生惧意。
这一眼和今天岑韶宁在湖边的某一瞬间几乎一模一样，吓得岑清宁立刻向后退了半步。
“三哥。”岑清宁刚开口就察觉到了话里的颤音，忙收住话头咬了一下舌尖，怕他作甚！不过是个没入族谱的野种罢了。
等再开口时，岑清宁已经恢复了平时软糯甜腻的声音：“三哥，我也是想照顾一下姐姐，况且，你这么守在这里，身体也吃不消啊。”
“韶宁坠湖的时候，你在哪儿？”岑闲卿话音极轻，似是怕惊醒床榻上睡着的姑娘。她刚被走完针，在睡梦中缩成一团侧躺着。
可这话在岑清宁耳中却重逾千斤！岑闲卿这是什么意思？他究竟知道些什么？
“三哥这话问的是什么意思？”岑清宁扯出一抹笑，拿起手帕遮住嘴角，细声细气地说道，“我刚到湖心亭的时候，便瞧见姐姐在呼救，可我也并不会水，只好往海棠苑那边跑去找人，可海棠苑又无人，我只好......”
她说的话里七分真三分假，自己年幼不会水是真，海棠苑无人是真，自己尽力奔跑找人救人是真。她半路碰见的宋吟风，也能帮她作证。
“呵。”岑闲卿嗤笑一声，声音压得更低了一些，空闲的那只手轻轻扣住岑韶宁侧躺露出的那只耳朵，用只有他和岑清宁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海棠苑不是离湖心亭最近的院子。”
岑闲卿这句说完，岑清宁脸色瞬间变的惨白，此时屋里的三个人脸色都如出一辙的难看，竟显得有些微妙的和谐。
只不过岑闲卿、岑韶宁是身体不适导致的，岑清宁则是因为心里最隐秘的一角被人拆穿导致的。
别人可能没注意过，但诚如岑闲卿所说，海棠苑的确不是离湖心亭最近的院子。
离湖心亭最近的院子，是岑闲卿的闲清苑，更何况海棠苑里住的是最近和母亲闹脾气、刚从二房搬出的岑怀文，二夫人恼怒儿子的不懂事，只准他带了一个伺候的下人。
而岑怀文，一个时辰前刚出现在烈风楼。
岑清宁就是在赌，她想要拖延岑韶宁被救的时间，岑闲卿即便不在院子里，也总会习惯性的留一两个下人守着，她要是先去闲清苑，肯定会有人来救的。
但她偏跑向稍稍远一些，并且极可能院中无人的海棠苑。她在扣门的那一刻，是否希望过屋里有人自己已经记不清了，但在发现无人应答时，心里也确实隐约有过懊悔。
岑清宁想过如果岑韶宁就这么死了会怎么样，但她发现自己并不想对方死，无论出于什么原因。
所以她确确实实是后悔了的。
此时岑清宁更是充分利用这份极其微薄的后悔，迅速调动情绪，眼中的泪止不住地往下落。
从眉梢到嘴角、从哭腔到说出的话，都能体现岑清宁的悔：“三哥，我......我想着今早姐姐刚惹了你生气，她以前也用类似的谎言骗你去救她，我怕你不信所以才......”
“不必解释。”岑闲卿的手依旧没离开岑韶宁的耳朵，只在岑清宁说话的时候皱了皱眉，“还有，说话声音小些。”
很多事情他只喜欢点到为止，尤其不想和惯会撒谎的人多做纠缠。若不是他担心韶宁的精神状况，等韶宁走后暗自跟在了后面，他也想不到自己会看到怎样一幕。
本以为看到韶宁只是静坐，便打算放心回去，没想到刚走出一会儿，便听到身后传来了韶宁的呼救声。
那呼救声极小，若不是他自幼习武，五感及其敏锐，可能都会错过这声呼救。想起那种可能，岑闲卿就觉得心口发闷。
他不确定是否是岑清宁推韶宁落水的，但他相信，岑清宁跑向海棠苑绝非是无心之过。
岑清宁被岑闲卿一句话怼的面红耳赤，一时间脸上红白交替好不精彩。
“唔。”
床上的人突然发出一声梦呓，随后岑韶宁缓缓睁开双眼。
“三哥？”覆在自己耳朵上的那只手力道很轻，却偏又扣的很严实，昏睡时还好，醒过来便感觉有些不舒服了。只是岑韶宁想不通对方为什么要这么做。
岑闲卿见岑韶宁是真的醒了，而不是在说梦话，这才将覆在对方耳朵上的手收回，只是另一只手依旧握着对方，并未松开。
岑清宁看了眼岑闲卿方才挡住岑韶宁耳朵的那只手，心里才稍稍不那么紧张，看对方那个态度，应该也是不想岑韶宁知道这个事儿的。
她这个姐姐还真是好命，能被人这么仔细的护着。
“三哥，我想单独和姐姐说几句话。”垂眸看向两人紧握的双手，岑清宁带着哭腔小声说道，“而且三哥你也要赶紧去喝些汤药洗个热水澡，这个天气，可千万别风寒了。”
岑闲卿没有理会，依旧坐在那里，还仔细给韶宁掖了掖被角。
听了岑清宁的话，韶宁这才注意到岑闲卿未干的头发和半湿的衣服，又是三哥来救自己的吗？
“三哥，谢谢你。但是真的不必一直守在这里了。我感觉好多了，你快回去歇着吧。”岑韶宁面露忧色看向对方，她隐约觉得自己应是昏迷了不短的时间，这期间，三哥就一直守在这里吗？
察觉到自己手上的暖意，韶宁心里更是内疚：“三哥，我刚好也有些话想对小妹说，你在这里的话，我都不好意思说了。”
岑闲卿这才松开手：“母亲留了几个丫鬟在外面，有什么事就唤人来。”
“嗯，好的。”岑韶宁乖巧的点了点头。
见岑闲卿出了门，岑清宁立刻就跪在了岑韶宁的床前，红着一双眼看向对方。
“姐姐，对不起。”
作者有话说第9章 第九章（已修好—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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