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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后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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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书中自从陈贺死了之后,齐国便陷入长达十几年的动荡不安之中。
这种情况,在历史上并不罕见。当皇权旁落,权臣、外戚、宗室和地主豪强势力纷纷露头,各自为政,割据地盘,互相争斗不休。
等到有一个势力最庞大、实力最强的队伍出现,就会再次形成大一统的局面。
王朝兴衰交迭,是经济和社会以及阶级矛盾发展到一定程度的必然规律,不是某个人或者某个团体能够阻止和改变的了的。
在这个痛苦又漫长的过程中,最糟糕最倒霉的,就是平民百姓。战乱和不稳定的社会局势,会让许多人失去亲人,失去家园,失去性命。
当然了,不止百姓,一些站错队、跟错人、失了势的权贵也会遭殃。比如像昭华公主这种,虽然出身和地位不同寻常,但没有实际的权力,更没有足够的实力,所以在第一波动荡中就被祭天,领盒饭下台。
陈昭目前最迫切需要准备的,就是如何在动荡来临前,积聚足够自保的实力。
虽然陈贺没有按照原书中的情节那样,在行刺中死掉,但陈昭根本不看好他。
一个既没本事,又心理扭曲的皇帝,在周围都是权臣虎视眈眈的情况下,能走多远呢?
而陈昭这个完全依附于帝王,与陈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公主,更加走不远。
并且,顾夜寒早就已经暗示她,他要向陈家复仇。
陈昭预感距离天下大乱的那一天不远了。
在乱世中苟活,与在正常年代生活差不多,无非衣食住行和人身安全这些基本的要求而已。
钱财方面,陈昭自不必忧心。她出宫的时候,几乎把整个芍药宫的库房搬空了,仅凭这些就足够她这辈子衣食无忧,还能生活得十分滋润。
她唯一需要谋划的,就是该如何保证自己的人身和财产安全。
在陈贺挂掉之前,她就得找机会隐姓埋名地离开京城,再不能用昭华长公主的名号四处招摇。
要知道,像她这种没有实力的公主,最后的下场不是被拉去和亲就是被有心人用作拉拢合作人士的工具,反正生死荣辱都系在别人身上。
所以,她要想得到完全的自由,就必须摆脱公主的身份。
这样一来,她需要一张能够以假乱真的“身份证”,也就是户籍。
有了户籍,她就能置产,能买奴仆,养护卫。她可以找一处受战乱影响最小的地方定居,如果运气够好的话,还能找个长得帅看着顺眼的小伙子一起过日子……因此,目前对她最关键的一件事就是,该如何在不惊动陈贺和贤王等人的前提下,拿到伪造的户籍书。
为此,陈昭把周敏单独叫来,跟他打听这件事。
“户籍书?”周敏有些讶异陈昭问他这个干什么,但他向来机灵,从来只做事不多问,因此想了半响之后,努力地把自己知道有关户籍的一切告诉陈昭。
“据奴婢所知,京城的户籍书都由京兆尹的衙门负责发放和保管。普通百姓分为庶民、奴籍、乐籍和军籍等多种,其中庶民就是良民,一般都是县里每年集中发放的。奴籍最好办,只要有主家拿着奴仆的身契就能在衙门办理。乐籍和军籍既有祖传的,又有经过官府新入的,基本没有特赦都不能更改。不知殿下您想问的是哪种呢?”
陈昭听明白了。说白了就是人分三六九等,高低贵贱。陈昭身为皇室人员,生下来就上了皇家的“户口本”,也就是皇家玉牒,皇帝的族谱。
而其余各大豪门世家也都各自有各自的族谱,家中有子弟婚嫁、生育、继嗣、封爵、升迁及死亡等等,都在家谱上记载得一清二楚,有时候地方官员都要借这些大家族的族谱来修县志或者整理户籍人口。
普通平民则是由村子的里正统一到户籍部门办理“入籍”手续。在这种纯手工操作、教育和识字率普及偏低的年代,有很多黑户和死了但未销户的人存在,所以朝廷每过几年就要重新调查一次,为的不是更好地服务百姓,而是为了征收赋税和徭役。
近年来齐国的发展平平稳稳的,大的灾荒并没有出现,人口流动速度缓慢,户籍管理得也相对严格一些。
其他的奴籍、乐籍和君籍都属于贱籍,子孙后代都不能当官的那种,陈昭即使脑子进水了也不可能去办理这三种户籍,所以暂且不提。
陈昭想要良民的户籍,并且最好是那种祖上有功名的,可以免于服徭役的那种。
她直接问周敏:“有办法搞到良民的户籍吗?”
周敏刚要说话,陈昭又加了一句:“不准提本宫的名号,也不能让别人知道是本宫需要的,能办到吗?”
周敏立刻傻了眼,涌到嘴边的“没问题”被他生生咽了回去。
他哪有那个本事啊?他所能依仗的,不过是“昭华公主”四个字罢了。
要是不让提公主的名号,谁认识他啊?
“这个……”周敏面色为难,倒也实话实说:“殿下,奴婢实在无能,没办法为您分忧了。”
陈昭没有气馁:“那你觉得,谁能为本宫分忧呢?”
周敏认真地想了想。
既然不能提公主的名字,那像皇上啊、淑妃之类和公主关系亲近的贵人们自然也不能提了。
但有本事平白无故搞到户籍的人,必然不可能是他这种地位的普通人,最起码也应该在朝中有点地位,或者有大把的银钱能够打通京兆尹的路子。
这件事难就难在这里。公主有钱有权,偏偏她的权不能拿到明面上来用,而她的钱呢,也找不到合适可靠的人搭桥往外送。
只能在地位较高的朝中大臣中想办法了。
“奴婢以为,有一人可为殿下分忧。”周敏谨慎地答道。
“哦?是谁?”
“正是负责守卫殿下安全的顾绥顾大人。”
顾绥?
陈昭道:“可他姓顾,要是让他去做这件事的话,那岂不是厉国公立刻就会知晓了?”
所以这件事是不能让厉国公知道的吗?周敏思忖着。
“那倒也未必。奴婢听说,顾大人虽然和厉国公是亲堂兄弟,但他为人磊落,性格豪爽,脾气也很好,在京中一众官宦子弟中名声极盛,人缘极佳。这件事若是托别人去做,未必能成,但顾大人出马的话,一定能够成事。”
“奴婢私下观察,顾大人为人勤勉,对护卫公主一事尽职尽责,平常总把公主的吩咐作为第一要务,看样子对公主有几分忠诚和敬畏。公主只要叮嘱他,不要把这件事透露给别人,顾大人自然能够信守诺言。”
这样能行吗?陈昭有些不确定。
“本宫再考虑一下吧。”她最后这样说。
周敏退下去之后,陈昭在屋子里来来回回地走了好几圈,终于下定决心。
顾绥么,就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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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绥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衣袖。
早上刚起床,外面的喜鹊不停地在枝头叫着,跟他住在一起的弟兄都起哄说他要有喜事,非要让他提前请兄弟们喝酒。
“喜从何来?”顾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我刚失了龙禁卫副指挥使的职位,这算不算你们的喜事?”
就在前几日,皇上突然下旨,封兰玉树为龙禁卫指挥使,另一个没听说过的什么人为副指挥使,将顾绥调任为骠骑营飞骑尉,授武毅将军。
龙禁卫算皇宫侍卫,负责拱卫皇宫,骠骑营则是隶属皇城部队,和五成兵马司一样,都是护卫整个京城的。
区别只在于,骠骑营日常驻扎在京城外三十里的大营内,每日还需练兵,条件比龙禁卫严苛许多,一般的勋贵子弟很少进骠骑营的。
众人听了,纷纷不再起哄,说笑着四散了。
顾绥并不以为意。
对于他来说,京里的任何职位都是暂时的,他迟早要回边关,回顾家军那去。
反正顾夜寒给他什么官,他就做什么官就对了。
少顷,有人来传话说,昭华公主要见他。
顾绥连忙整理好衣冠,赶去见陈昭。
说实话,顾绥原本以为,这次来水月庵,他每日都能看到陈昭。那时候,他还有些苦恼,不知道该如何避免这种情况,以免真的一不小心和陈昭发生点什么,那就如了范太后的意了。
顾绥虽然明面上答应了范太后,也只是出于一时敷衍她而已。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让他去玩弄一个女子的感情,并且做出那种玷污人清白的缺德事,他是绝不肯做的。
反正只要他一直拖着不做,太后也拿他没办法。
然而,让顾绥感到意外的是,自从他来到水月庵之后,陈昭召见他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的清。
他根本就没什么机会见到陈昭。
这种与预想中的反差实在太大,以至于现在顾绥都隐隐地盼望着能见到陈昭了。
站在陈昭院子的门口,顾绥再次低头审视自己的穿着打扮,确定没有任何不妥之处后,才一脸肃然地走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