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是个正经人》垚尘

59、上药

　　过了半日，崔明珠终于回来了。

　　虽说陈昭已经认清她和崔明珠永远不可能成为闺蜜的现实，但她看到崔明珠时，依然很开心。

　　“明珠还没用膳吧？”陈昭微笑地看着她，“这一路辛苦了……周敏，让厨房细心准备晚膳，给崔姑娘好好地补一补。”

　　崔明珠含笑应了，低头从袖袋中取出一物，递给陈昭：“这是我昨日无意中在街上看到的小玩意，不值什么钱，就是颇有几分野趣，所以买下来送给公主把玩。”

　　陈昭好奇地接过来，放在手中仔细一看，才发现崔明珠送给她的，是一个巴掌大小的泥塑人偶。人偶是个穿着鹅黄色锦衣的少女，巧笑倩兮，亭亭玉立，看上去竟然与陈昭有几分神似之处。

　　这人偶做得精致巧妙，颜色鲜艳，神态表情栩栩如生，让见过许多大场面的陈昭都不由得连连赞叹：“好漂亮的人偶！我很喜欢，多谢明珠了！”

　　崔明珠的唇角扬起，看着陈昭毫无作伪的开心，眼神柔和而温情：“你喜欢就好。”

　　淑妃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

　　陈昭爱不释手地把玩着人偶，崔明珠则神情专注地盯着她。

　　两个人都是世间难得的绝色，只这样坐在一处，便已足以令世间万物相形见绌，百花都失去艳丽色彩。

　　淑妃垂落在袖中的双手紧紧地握住，指甲深深地陷入手心，她都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还是陈昭察觉到了什么，抬头看到淑妃站在门口处，一动不动，便对她笑笑：“颖儿妹妹来啦？怎么不进来？站在那里在想什么呢？”

　　周敏出去安排晚膳了，屋里只有弄雪一个人伺候。

　　弄雪连忙过去虚扶了淑妃一把：“娘娘您这边请。”

　　淑妃猛然回过神来，脸上缓缓绽开笑容，眼神在陈昭手心的人偶晃了一下后，直直地落在陈昭身上：“我不请自来，打扰姐姐了，还请姐姐勿要责怪。”

　　陈昭笑笑，当着崔明珠的面，给足了淑妃脸面：“妹妹说的什么话，我正想让人去请你呢。既然来了，那就一起用膳吧。”

　　她指着一直站在旁边低头不语的崔明珠，介绍道：“明珠，这位是宫里的淑妃娘娘，奉了皇上的旨意来探望我的。”

　　崔明珠这才抬头，与淑妃见礼问安。

　　淑妃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盯着崔明珠看了。

　　她温柔地对崔明珠说：“崔小姐不必多礼。我听人提起过崔小姐，都说崔小姐乃是医道圣手，一直尽心尽力地照顾长公主。长公主能恢复得如此迅速，崔小姐居功甚高呢。”

　　“娘娘过誉，民女愧不敢当。”崔明珠淡淡地谦虚道。

　　陈昭知道崔明珠就是这个脾气，对陌生人的态度总是稍显冷漠，她怕淑妃会因此不悦，便笑着接过话说道：“淑妃说的没错，我确实得明珠帮助良多。可惜明珠不是男儿，否则，定能在太医院有一席之地，那些太医的医术，比起明珠，简直天差地别，真不知道当初他们都是怎么进的太医院。”

　　陈昭只是无心之语，然而崔明珠和淑妃听了之后，脸上同时显出一种怪异的神色。

　　陈昭并没有注意这些，她让弄雪把人偶收好，然后便来到外间用膳。

　　自从受伤以来，陈昭的口味一直比较清淡。不过，她无意中发现崔明珠好像毕竟喜欢吃辣，所以每次和崔明珠一起吃饭时，都会让厨房做一些辣菜。

　　淑妃刚上桌，立刻便发现了，她便对陈昭说：“姐姐伤口还未曾完全愈合，不宜多吃辣椒，下次还是别让厨房做这种菜了。”

　　陈昭笑道：“这不是我吃的，是给明珠准备的。”

　　淑妃听了，似乎非常讶异，她看向崔明珠，脱口道：“崔小姐不是不喜吃辣吗？怎么会……”

　　才说了两句，她便觉得不妥，忙改口道：“我的意思是说，京城中的姑娘们大多吃不了辣，像我家的几个姐妹，平时都不吃的。”

　　这一点陈昭倒是颇为赞同。书中的朝代是架空的，看科技发展和民众的衣食住行，大概能有明朝中后期的水平，辣椒在民间也开始广泛地传播开来。

　　京城中专门做辣菜的餐馆不少，很多人也渐渐接受了这种口味，但在闺阁之间，还是很少有姑娘喜欢这一口的。

　　她以前不算无辣不欢，能吃一点，但吃不了太辣的。自从穿越过来之后，她偶尔会吩咐厨房在做菜做面食的时候放一点点辣椒。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能发现崔明珠的小小偏好。

　　崔明珠说：“我跟随师父在巴蜀和淮南一带住过几年，故而口味有些偏重，和京城这边稍有不同。”

　　淑妃似是了然地点点头。

　　于是，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淑妃总是时不时地就问崔明珠一些她曾经的经历，好像对她十分感兴趣的样子。

　　陈昭心说，女主就是女主，即使在这么个小破地方，都能引来高层人士的关注。

　　吃完饭，陈昭照例喝了药，然后突然想起顾夜寒送给她的那瓶祛疤的药，便拿出来问崔明珠该怎么用。

　　崔明珠并没有打听这药是哪里来的，只看了看之后，便说了该如何用云云。

　　陈昭就坐在床头，对崔明珠说：“既然现在能用，那就劳烦明珠帮我涂上吧。早一日用，这疤就能早一日消失。”

　　崔明珠拿着药瓶的动作顿了顿，低低地应了一声“好”。

　　淑妃在旁见了，嘴唇狠狠地抿起，眼中再无一丝笑意。

　　屋子里都是女人，陈昭毫不扭捏，大大方方地将上衣褪到胸口处，头略歪向一侧，露出伤口位置等崔明珠来上药。

　　崔明珠便如往常一样，坐在陈昭身前，低头前倾，一手扶着陈昭的肩膀，一手轻柔地将药膏涂抹在伤口处。

　　陈昭忍不住咯咯笑出声：“哈哈哈……好痒呀……”

　　一面笑，一面躲，崔明珠轻轻地按住她的肩膀，看着陈昭的表情，是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宠溺：“别动，忍一忍就好了。”

　　崔明珠的声音要多温柔就有多温柔，仔细听去，还有一点点低沉的沙哑。

　　陈昭一无所觉，既想躲开，又想配合崔明珠敷药，不由得笑得乱七八糟的，差点扑倒在崔明珠的怀中。

　　“我不是故意乱动的。”陈昭笑得很无辜，“但我真的忍不住，就好痒啊！这药冰冰凉凉的，本来伤口就痒了，现在是痒上加痒，我哪里受得了呀！”

　　崔明珠柔声地道：“等我把药化开之后，就不凉了。这药不止能祛疤，还能止痒，很适合现在用，你莫要再躲，听话。”

　　淑妃站在离两人十几步远的地方，身影藏在烛光照不到的阴暗中。

　　眼前的两人仿佛同时忘记了她的存在，一个只顾撒娇，一个细心疼爱，完完全全的屏蔽了其他人，烛光摇曳，更衬得两人容颜倾世，画面美好得令人不忍打扰。

　　淑妃的唇边泛起一丝冷笑。

　　呵呵。

　　她的目光重新落在崔明珠的身上。

　　崔明珠眼眸低垂，手上的动作轻盈小心，仿佛怕自己一个重手，就会弄疼那个娇娇儿似的。

　　淑妃心中的妒火疯狂地燃烧着，几乎能将她整个人焚灭。

　　她忍不住幻想，如果那个被崔明珠小心翼翼对待的人是自己该多好……若是如此，她宁愿受万箭穿心之痛，只求得到她这一刻的温柔温情。

　　可惜，她梦寐以求的柔情，崔明珠竟然全都给了昭华公主！

　　不可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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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淑妃第二天一早，便来向陈昭辞行。

　　“承蒙姐姐爱护，让我在这里多打扰了姐姐几天，我着实该回宫向皇上复命了。想必皇上在宫里也十分焦急地等待姐姐的消息呢。”

　　陈昭见她要走，毫不挽留，命周敏将她送到山下，就把这件事丢在脑后，不再理会了。

　　这几日，贤王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安静的仿佛世子从未来过似的。

　　陈昭想派人出去打听打听消息，却又犯了难。

　　一来她根本无人可派。跟在她身边的人，除了周敏和弄雪以外，其他都是陈贺派来的，估计里面还有太后和其他人的眼线，她根本不敢轻易相信任何人。

　　二来么，她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打听什么……去打听贤王最近都干什么了么？好像也没那个必要，因为即使贤王真要派人对她下黑手，这种事情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打听出来的。

　　至于遗诏的事情，那就更没办法让人打探了。搞不好除了贤王以外还没有人知道遗诏的事，她这边一动，很多人都可能通过她获得遗诏的消息了，那不是等于自己给自己挖坑吗？

　　“真是怎么做都不对，怎么选都是错啊！”陈昭忍不住感慨道。

　　可要是让她什么都不做，就在这水月庵里装死，等外面继续风起云涌，她又做不到心安理得。

　　总觉得如果不能未雨绸缪的话，她就会走原昭华公主的老路似的。

　　要不然，先把遗诏的事情放一放，找个别的点作为突破口？

　　陈昭冥思苦想了整整一天，总算让她想出了一点思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