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是个正经人》垚尘

61、委托

　　顾绥走进屋内，扑面入鼻一阵沁人心脾的馨香，似梅花，又似果子甜，分不清楚是什么来源，很好闻。

　　陈昭坐在窗前的美人榻上，妆容严整，丝毫不见一丝病态。

　　这番场景，比顾绥前几次见她肃然了许多，终于显出了当朝公主金枝玉叶该有的气势和派头。

　　顾绥收敛精神，恭敬地行礼，陈昭命人给他赐座，他推辞了一番才坐下。

　　陈昭对他的态度倒是和前几次一样和蔼，只是笑容看上去少了一点柔弱。

　　“顾大人，本宫今日请你过来，乃是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陈昭看着眼前英俊潇洒的青年，笑盈盈地道。

　　顾绥忙道：“殿下您这样说，实在太折煞微臣了。但凡殿下有任何吩咐，直接交待微臣就是了，微臣自当竭尽全力为殿下效命，万万当不得您一个‘请’字！”

　　顾绥与顾夜寒都是顾家人，但性格完全南辕北辙。

　　顾夜寒一身寒气，人如其名，普通人恐怕稍微靠近他一点都要怕被他冻死。而顾绥却天生一双笑眼，长相英俊讨喜，很招姑娘们的喜欢。

　　和顾绥说话，比和顾夜寒说话压力小多了。

　　陈昭抿唇微笑：“本宫知道顾大人尽职守则，自从跟随本宫到水月庵来之后，从无有一日懈怠过。然而本宫想让顾大人帮忙的事，与顾大人的差事无关，与皇上的旨意也无关。还请顾大人听完本宫的诉求之后，能帮本宫这个忙。”

　　顾绥的心里转了几转，口中笑道：“不知殿下为何事忧心？”

　　他既没答应什么，也没有一口拒绝，显然是想听陈昭说完再做决断。

　　陈昭微微一笑，轻声道：“倒也不是什么特别令人为难的大事……本宫想请顾大人帮本宫弄一份经过京兆尹盖章认可的良民户籍书。因为本宫身份特殊，不想引起其他人不必要的关注，以免多生波折，所以不便亲自出面。”

　　做假户籍这种事，对普通老百姓来说，既是犯法之事，也是无能为力异想天开之事。

　　可对于生在豪爵之家的顾绥来说，就和他随便买个奴仆回家伺候自己一样简单。

　　出于谨慎，顾绥问陈昭：“微臣斗胆问殿下一句，这户籍书，殿下是帮谁人拿的呢？”

　　“是本宫的一位故人。”

　　顾绥听出来陈昭不想向他透露更多，心中渐渐泛起一丝失落，然而很快地，他便将这点失落抛在脑后。

　　他痛快地应了下来：“既然是殿下的故人，那微臣必会尽力而为，为殿下办妥此事。”

　　陈昭见顾绥的态度如此爽快，不禁露出欣喜的笑容：“能得顾大人帮忙，实在是幸事一件。周敏，”她唤了站在一旁的周敏一声，“你去开了库房，找些能拿得出手的东西交给顾大人，让顾大人好去打点一二。”

　　周敏：“是，殿下。”

　　陈昭此举，再次刷新顾绥对她的认知。

　　没想到堂堂公主，竟然也懂得官场这套规则。

　　不过想想她在宫中那么得宠，肯定不是个简单单纯的小姑娘，能通晓世故，那是必然之事。

　　顾绥没有拒绝陈昭塞给她的“礼品”，不是说他小气的拿不出这点东西，而是因为他想让陈昭放心。

　　陈昭细细地对顾绥说了她对户籍的要求之后，又嘱咐他：“顾大人，此事不可张扬，也不可向任何人透露是本宫要你去做的，至于其中缘由，本宫暂时不方便告诉你。不过，本宫可以向你保证，这件事绝对不会给顾大人或者国公府带来任何麻烦，只是本宫的一件私事而已，还请顾大人放心。”

　　顾绥心领神会，点头承诺道：“殿下放心，微臣定会对此事守口如瓶，不会告诉其他人的。”

　　如此，陈昭满意地看着顾绥离开。

　　她吩咐周敏：“等下记得单独再送一份大礼给顾大人。”

　　周敏赶紧应了，然后，便露出了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陈昭瞧见了，就问他：“怎么了？你想说什么？”

　　周敏小心翼翼地看着她：“殿下，您别怪奴婢多嘴……您让顾大人帮您做一个秀才之女、父母双亡、年轻丧夫的寡妇户籍，是不是给您自己预备的呢？”

　　陈昭从没想过要瞒着周敏，因为她准备跑路的时候带着周敏一起的。

　　周敏和其他的奴仆还有点不一样。他是太监，这辈子都只能和皇室捆绑在一起。可如果陈昭跑路了的话，无论谁当皇帝，周敏总逃不过一个“死”字。

　　所以，周敏只能选择跟着她，永远跟着她。

　　而且，周敏本人对陈昭的忠诚度极高，为人还十分机灵，陈昭也需要周敏在她的身边为她跑腿办事。

　　只是，陈昭没想到周敏竟然如此机警，凭借着只言片语就能猜到她的意图，着实令她有些惊讶。

　　“如果本宫说是呢？”陈昭带着一丝玩味的眼神看着周敏。

　　周敏反而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若是殿下要用的，那奴婢就放心了。”

　　陈昭奇道：“你放心什么？先前又担心什么呢？”

　　周敏压低了声音回道：“奴婢先前一直担心皇上……担心皇上会为难殿下。殿下总有伤好的一天，也不可能一辈子待在水月庵里。或早或晚，皇上一定会想起您来的。到那时，奴婢恐怕粉身碎骨都难以护得殿下周全呐……”

　　这其实是隐藏在周敏心中很久了的恐惧。

　　他看得清楚明白。公主殿下在宫里看上去风光无限，实际上宛如空中楼阁，一切的荣耀恩宠都来自皇上一人。

　　而皇上又对殿下怀有那种心思，殿下连逃都不知道该逃向何方。

　　直到今日他听到公主想要弄个假的户籍，他的心思才忍不住往别的方向扩展了一下。

　　“殿下既然已经为自己谋划好了后路，奴婢自然放心了。”

　　周敏说完这句话，忽然跪在地上，神情坚定地看着陈昭：“殿下，奴婢求您，不管您什么时候离开这里，也不管您将来要去哪儿，您一定要带着奴婢！奴婢生生世世都愿伺候殿下，求殿下千万不要抛下奴婢！”

　　周敏的声音都哽咽了，眼泪也随之涌了出来。

　　陈昭的眼神一软，亲手将周敏扶起来。

　　她郑重地对周敏承诺：“你放心，本宫自然不会抛下你不管。你也看出来了，本宫心意已定，迟早要摆脱这个公主的身份。到那时，本宫就只是一个普通女子，无权也无势，你以后不要后悔就行。”

　　“奴婢绝不后悔！”

　　“嗯，那就好。”

　　陈昭想起了什么，叮嘱周敏：“此事事关重大，务必不能走露半分消息，连弄雪你都不要告诉，明白吗？”

　　周敏略迟疑了一下：“殿下不准备带她一起走吗？”

　　陈昭顿了顿，道：“再说吧，若要带上她的话，等到要走的时候再告诉她也不迟。”

　　显然对周敏比对弄雪更信任。

　　周敏的心里简直烫的能烧开水一般，恨不得能把自己的心都挖出来送给陈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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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朕的一颗心都给了娉婷，娉婷难道看不到吗？”

　　龙床上，陈贺抱着娉婷，意乱情迷地说着悄悄话。

　　娉婷的脸又娇又红，看上去好像刚经历了一场不可描述的情事，媚色十足，引得陈贺更加欲罢不能。

　　等到两人再次平静下来，已经过了不知多久。

　　有宫人走过来禀报道：“启禀皇上，淑妃娘娘刚刚突然晕倒，海棠宫的人来请陛下，求陛下去看看淑妃娘娘。”

　　陈贺还未说话，娉婷柔柔弱弱地开口道：“娘娘晕倒，应该去请太医才是，为何要来烦皇上呢？”

　　陈贺闭着眼睛，懒洋洋地挥挥手，示意宫人退下。

　　那宫人摸了摸袖口里的金饼，咬咬牙，壮着胆子又继续道：“皇上，淑妃娘娘是在看到张大人家的回信才晕倒的，听说，娘娘前日特意写信回去，劝说张大人支持皇上修建仙宫……”

　　果然就像淑妃身边的人嘱咐的那样，听他提到“仙宫”两个字，陈贺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既然如此，”他的声音还有一点点力竭之后的慵懒，“那朕就去看看淑妃吧。”

　　“是！”

　　娉婷知道陈贺一心一意要建新宫殿，也不敢再故作痴傻地缠着他不放，而是乖顺地坐起身来为陈贺更衣。

　　陈贺的心思已经飘到了他命工匠画出的仙宫图纸上。

　　很多人都以为他执意修建新宫殿，是为了自己享乐，或者说，是为了与雪贵人一道享受。

　　只有陈贺自己心里明白，他想修建“仙宫”，其实是想“金屋藏娇”，让陈昭来住的。

　　仙宫的设计极尽奢华，各种亭台楼阁，鸟兽花草，几乎可与真正的仙宫相媲美。

　　这是陈贺准备送给陈昭的一份“定情礼”。

　　她不是不喜欢皇宫吵闹吗？那他就重新为她修建一座宫殿！

　　等到仙宫建成之时，就是他迎陈昭入怀之日！

　　想到这里，陈贺刚刚冷却的身子再次火热起来。

　　若不是淑妃那里还需要给几分脸面，以便让张适松口，不再阻止他修仙宫的的话，陈贺此刻根本挪不动脚步了。

　　在得不到陈昭的这些日子了，多亏了雪贵人给他良多慰藉，一解他相思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