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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种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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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陈昭又转向顾夜寒,微微一笑:“本宫不知道国公爷竟然也在此,昨日回宫匆匆忙忙的,忘记向国公爷道谢了。今日既偶然在这里遇见,定不能再失礼了。多谢国公爷昨日一路护送,辛苦了!”
陈昭的语气不急不快,声音仿若泉水叮咚,悦耳怡人。虽然说话的内容和高大人一点关系都没有,但还是令他不自觉地露出了笑容。
顾夜寒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并没有因为陈昭的娇声软语而有所动摇,仍旧一片漠然。
他依旧淡淡的,只是点点头:“殿下客气了。”
陈昭自然不和他一般计较。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便如一局斗兽棋,实力强的永远能够横行无忌,实力弱的才需要谨言慎行。
她又是盈盈一笑:“如此,本宫便回去了。”
“恭送殿下。”
陈昭莲步轻轻,从顾夜寒身边走过。
她所经之处,留下香风阵阵。香气入鼻,若有似无。待顾夜寒想要深究那味道时,已经渺然无踪了。
顾夜寒也不知怎地,心中顿时生出一丝怅惘。
当然,意志坚定如他,公务繁忙如他,是没有心情和时间去思考自己的怅惘从何而来的。
“国公爷……”
高大人期期艾艾的声音,唤回顾夜寒的思绪。
“何事?”
“范小姐的嫁妆单子,还未来得及给公主殿下过目呢。”
顾夜寒侧头看向高大人。
高大人也殷切地注视着他,仿佛在催促他赶快想办法解决似的。
顾夜寒在脑子里快速地把高大人的履历过了一遍。
礼部在十年前有过一次大清洗。当年的礼部侍郎崔元,勾结鞑靼,证据确凿。所以,在当时,除了崔元以外,礼部但凡能叫得上名字的官员们,都被贬的贬,流放的流放,几乎无人能幸免。
现在礼部当差的这批人,基本都是这几年里渐渐被提拔起来的。
由于皇帝年幼,藩王也都不在京,礼部近年来除了打理与番邦往来事宜以外,在朝堂上没有什么发言的机会,那位老尚书更是十次上朝有八次都会告假不去。
如果不是这次皇上大婚需要用的着礼部,顾夜寒都不知道现在的礼部,上上下下全是一群废物。
不过,他总算还记得,高大人是个侍郎,不是他的属下。
不能轻易发火,也不能让人滚蛋。
“公主过目与否,重要吗?你只要把结果告知张大人便可,难道张大人还会为了这点事去找公主求证吗?他只要知道公主确实来过礼部就够了!”
顾夜寒的声音不高不低,听不出任何情绪来,高大人却觉得字字句句都撞到自己背上似的,压得他既羞愧又紧张。
“是是是,是我想多了。我这就让人去禀报张大人。”他一边悄悄擦汗,一边应道。
顾夜寒没有更多功夫在礼部耽搁。
皇上大婚,天下皆知,鞑靼那边肯定会借机生事。他得继续去兵部盯着信报。
希望只是他杞人忧天。
边疆最好能继续这样平静下去,少死一些人,这世上就能少许多伤心事,伤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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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昭回宫之后,当天晚上又晕倒了。
这次,陈贺亲自来到了芍药宫。
“皇姐的身体到底怎么了?”陈贺面沉如水,语气隐隐暴躁:“她三番两次地晕倒,怎么可能无事?你们给朕再仔细地诊清楚!”
芍药宫宣了一个太医,陈贺又带来两个,此时三个太医齐齐跪在地上,各自在心中暗暗喊冤,却有口难言。
他们又不能对皇上说,昭华公主其实只是装病而已!
说了搞不好死的更快!
好在周敏及时从内殿里出来,解救了他们:“皇上,公主醒了!”
陈昭不顾得再对太医们发火,连忙走进去,几步上前来到床边,满脸忧色地看着陈昭说:“皇姐,你现在觉得怎么样?快躺好,快躺好!别起来!”
陈昭对他虚弱一笑:“都这么晚了,皇上怎么过来了?我没事的,老毛病而已。”
陈贺拉着她的手,眉头紧皱:“什么老毛病?朕与皇姐一同长大,以前怎么没见过皇姐发病?皇姐,你是不是在庵堂里受苦了?这病症,是不是在那里落下的?你如实和朕说,朕一定不会放过那些伤害过你的人!”
陈贺说话时,目光冷然,神情阴鹜,在烛影闪烁间,显出几分凌厉的气势来。
陈昭一直把陈贺当做小孩子。她不了解陈贺,也无从了解。
这孩子在原书里好像只活了一章,或者两章而已。
现在的他,依旧还是那副少年样子,却又有什么完全不同了。
少年是少年没错,但是,他是少年天子。
陈昭默默地给自己提了个醒,让自己再不能把他当做她那个世界里的十几岁的少年对待了。
真要是玩心眼儿的话,她和陈贺究竟谁胜谁负,还不一定呢。
“瞧你说的。”陈昭含笑道,“谁还敢真欺负我吗?不说别的,今日我在礼部,一时兴起,让那些远道而来的戏班子为我献艺,礼部的官员虽然为难,还不是要依照我的心意办事?他们怕的人难道是我吗?还不是都明白,有皇上在后面护着我呢!”
“献艺?什么戏班子?”陈贺果然被陈昭转移了注意力,不禁追问道。
周敏适时地小心答道:“回禀皇上,殿下说的,是成王和敏王殿下为皇上大婚送来的贺礼,里面有几拨戏班子和杂耍艺人。公主殿下在礼部听说了,便想着先替皇上把把关,让那些人展示了一下自己的才艺和绝技。”
陈贺起了兴趣,就问陈昭:“哦?那皇姐看完,觉得如何啊?”
陈昭苦笑一声,周敏立刻又替她回道:“殿下还未来得及看完,便晕倒了。”
陈贺重新紧张起来:“什么?今日在礼部就已经晕倒了一次了?皇姐,你还和朕说没事!”
然后又抬头,对周敏厉声道:“还有你们这群伺候的奴才!公主病得如此之重,竟然无人来报给朕!你们平日里就是这样轻忽怠慢公主的吗?狗奴才们,你们好大的胆子!”
殿内的宫女太监登时跪倒一片,陈贺待要发作,手却被陈昭拉住。
“你怪他们做什么?是我不让他们告诉你的。”陈昭轻声道。
陈贺皱眉:“皇姐,这么大的事,你为何要瞒着朕?”
陈昭笑道:“这算什么大事?太医都说了,没有大碍,只要多休养便能好了。再说,我才回宫一天而已,要是总去惊动皇上,别人又该说我骄纵生事了。况且,皇上有那么多的国家大事要忙,已经很累了,我不想让皇上再为我忧心。”
陈贺沉默片刻,紧紧地握住陈昭的手,说:“皇姐,全天下,就只有你对朕最好。也只有你,是真心实意对待朕的。”
陈昭笑笑,没有接这个话题,瞟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周敏,周敏立刻会意。
“皇上,请恕奴婢多嘴!”周敏先狠狠地磕了几个头之后,才委委屈屈地说:“殿下不止不让奴婢们去惊扰皇上,连这次在礼部发生的事情也不让奴婢们说。可是,看到殿下病成这样,奴婢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请皇上为殿下做主啊!”
陈昭皱眉轻声斥道:“大胆!你还不速速退下!不可在皇上面前胡言乱语!”
陈贺安抚地拍拍陈昭的手,回头看着周敏:“朕准你回话!你说,公主到底受了什么委屈?”
周敏回道:“皇上,殿下昨日回宫便觉劳累,已经晕了一次。今日早上起来喝过药,瞧着气色已经好了许多,于是便带着奴婢等人去了礼部。”
“一开始的时候,都还好好的。殿下甚至还吃了一块红豆糕、两口千层酥……直到那些艺人们来给殿下献艺,殿下忽然就晕倒了!”
“回宫之后,殿下又喝过药,本该歇息了,也都怪奴婢多嘴……”说到这里,周敏先狠狠地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又继续说:“奴婢不小心提起了白日里在礼部发生的事,问殿下那些艺人是不是要在皇上大婚当天进宫献艺,谁知道,殿下只听了几句话后,便就又晕倒了。”
周敏哭出声来:“太医们诊了又诊,什么都诊不出来,还是开了和昨日一样的方子。但是殿下,殿下她在昏迷后,一直说胡话,一会儿说‘不要杀我’,一会儿说‘不要伤害贺儿’,即使在昏睡中也不得安稳……”
陈贺惊愕地说不出话来。
周敏又磕了几个头,宛如痛下决心般地说:“皇上!奴婢觉得,一定是那些外地来的艺人身上不干净,有什么腌臜的东西冲撞到殿下了,才让殿下三番两次的晕倒!请皇上为殿下做主啊!”
陈昭等周敏说完话之后,才轻声斥道:“荒唐!无稽之谈!本宫乃金枝玉叶,又有皇上真龙之气庇护,怎么可能轻易被什么东西冲撞到?”
陈贺却面露沉思之色。
陈昭便明白,这群艺人,绝对不可能出现在皇宫里了。
要知道,像陈贺这种封建帝王,对神鬼狐怪之说最是深信不疑。
你要是说有人刺杀他,他可能还不会害怕,但是,你要是说有人动他家龙脉,他肯定急得不行。
作者有话要说: 求个收藏啦`